月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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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是夹在信封中的一张支票兑出来的,而微笑是任务的要求之一,但是对丁平来说,微笑比送钱更难。
一路上沉默了许久,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就是在惴惴不安着。
司风从来没见过失神疾行的丁平,向来极为自我的小伙子淡漠归淡漠,在执行任务时向来有种王者般的犀利与霸气。于是,他担心着丁平,跟在不远处,随他进了银行,看着他换了钱,就那么随意的捏在手里。
摸不着头脑之余,不禁惊了一身冷汗。就算是民风淳朴吧,也不能就那么大刺刺的拎着钱四处跑啊。
进一步认定了丁平情绪有问题,司风更不敢稍加大意的随着他,心头暗暗的埋怨和恨着穆先生那般的无情。
七拐八绕,令司风佩服丁平没有走一点回头路之余,两人就站在了这位老人的身边。
丁平从那老人的脚尖巡视而上,掠过已发皱露出骨骼形状的手,停在那老态颇生,透着寂寞孤独的脸上。
垂着的眼睑许久后缓缓的升起,一双浊黄的眸子将焦距对在了丁平身上。
“……咿……咿……”不知是激动还是根本不会说话了,老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拉丁平,喉咙深处滚出一串听不懂的声音。
丁平俯下身,勾起了唇角——那是个僵硬至极的微笑,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不曾微笑过。
老人似乎看清了丁平的脸,看清了那朵微笑,他并没有接丁平递到他手中的钱,而是努力的对着焦距,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丁平的眼睛眨了眨,手腕微微颤抖着,任那干枯的手绕过了钱,晃了几晃、抓了几个空后,牢牢的扣紧了他。
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被拉住的腕子向老人靠了靠,一股特有的枯朽气息扑面而来。
丁平的心没来由的软了、酸了。
……他是谁?司风站在不远处,满心疑惑。
将钱搁在老人枯瘦的腿上,丁平突然觉得老人的叫声不是没有意义的,而是执着着一个单音。
除了穆先生之外,这个人对他的碰触,没有排斥……
失神只是一瞬,后院听到老人的声音,响起了不耐烦的脚步声。
丁平抬了抬睫,将与支票在一起的留言条压在了钱的下面,手腕只消简单的一转,已摆脱了老人的束缚。
从容的转身,走下台阶,距离司风还有一步之遥时,丁平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老人仿佛失去了宝贝般的赤着双手,倾着半身,浊黄的眸子里有了些许生机,张着嘴却再也没有发出刚刚的声音。
留不住的、就走吧。
似乎,有沉重的叹息声贯穿了天地,眸子里顿时消了光彩。
脚步声越发的清晰,司风伸手一拉丁平,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的沉默,迎着夕阳回到魅惑酒吧时,花孜妤正斜倚着吧台,漂亮的眼睛刻意的打量着司风和丁平。
丁平仿佛没有见到她,径直走向楼梯。
司风快步走到视线随丁平一路走远的花孜妤,恭敬的问候:“四姑姑好!”
“干得真好!”花孜妤蓄着锐气的语调带着些许颤抖,跟着丁平到了楼梯口的视线如利剑般,眼眶明显的瞪圆:“上午做完的任务,下午就登报纸,真是快啊,真是干得好!看来白桑那丫头,嘴上说着修罗场的杀手,也不过是当他是条狗!”
司风呼吸一窒,尴尬得不知怎么接话。
丁平的身体停下来,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的行为教司风惊讶的瞪大眼睛——很顺从的转身,放缓了步子走近花孜妤。动作柔和,似是个很有教养的小少爷般躬了躬身,破天荒的微笑。
花孜妤呼吸一窒,疑惑的目光扫了司风一眼,而在司风脸上看到的亦是同样吃惊的神色。
“四姑姑。”
这是丁平么?真的是丁平?
“你……快回去休息。”花孜妤的语速提了不止一倍,狼狈而无机。
丁平依然是微笑,躬身道:“是。”
如被雷劈了般,直到丁平的身影消失良久,花孜妤才重新调回目光:“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们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了吗?”刻意咬清中间的四个字,花孜妤想到的是穆先生。
那个人就代表着麻烦!司风暗暗的想。
“是……算是,特别的人吧。”不知道,自己过去的搭档怎么样了,说不思念、不担心是假的。而令他想起搭档来的,是对穆先生的羡慕。
是遇上穆先生了吧——不消问,花孜妤便知道,不然丁平的反应不会这么奇怪。他是做了什么决定了?还是穆先生又对他说了什么?应该问一问司风的吧?
扫了垂眸的司风一眼,花孜妤微皱眉。算了,问也问不出什么,那对儿搭档玩猫腻的本事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能洞察完全的。
不然,花世昂也不会在那小子搬离了修罗场之后还是无法劝他回归花家。
想起穆先生,她便恨得牙根都在痒,这恨意会令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扔掉所有的理智!
“四姑姑……”
“自己看!”花孜妤不耐的扔到司风脸上一张报纸,头条黑框惊爆的消息使得司风眉头也打了个结:“十七个……要是这么多人是被炸死的,我一定会认为是那家伙干的。可是……一枪崩掉一个的能耐果不其然是修罗场够精英的杀手。”
司风压抑下震惊,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无所谓般。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花孜妤移开目光,倚着吧台,双肘向后压在玻璃板上,望着天花板上五彩的灯球:“我问过白桑,她说是丁平做的。并且……她向我咆哮,你把我的意图全部告诉她了?”
“是。”司风叠起报,耸耸肩膀:“早晚,她也会知道的。知会她是必要的,这是咱们的义务。但是,要做什么,又怎么做,她管不着。”
“你。”花孜妤觉得自己面前总是笑得如春风般柔和温暖的小伙子变得陌生起来,外发的冷冽和无情如此清晰,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他。
“司风懂得分寸。”
“你和白桑很熟悉吧。”
“总是给主子惹麻烦的家伙,当然会比别的杀手眼熟。”
“你也会给我惹麻烦吗?”
“司风不再是小孩子了。”司风笑得很淡很淡,像冲了不知道多少次水的茶,品不出其中滋味。
“是么……”若有所思的呢喃之后,她的唇角浮出淡却诡异的微笑。
那件轰轰烈烈的任务,一定是穆先生做的吧——而且那本应是给丁平的任务!
或许穆先生对丁平还是有着怜惜与疼爱的,可是明明是件好事的,他却因为这个念头而压抑烦躁。
嫉妒、羡慕、无奈……混在了一起。最沉重的是无力感,无法改变彼此作为杀手的命运的无力感!而这对穆先生来说应该很简单吧,为什么他不肯让丁平与他获得同等的自由?哪怕只是逃出魅惑酒吧的牢笼?
或者,真的是要用某种穆先生都付不出的代价来交换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能取代穆先生……丁平是他的棋子吗?
每个人,都将丁平当作棋子,牢牢的握着,利用着,使用着。只是执在那无情的命运之手,一时间无法落定,只能被搓揉着、捏握着,在棋盘的上方移来变去。
何处是归宿呢!
“你喜欢丁平吧?”
“我……”
“这个问题很无聊。对了,今天晚上交接班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
花孜妤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去,刻意加重的脚步击在地板上,令司风越发的不安起来。
或许这份不安,会在今天晚上,揭晓答案吧?
司风抱着这样的认知,心不在焉的做着酒吧里的工作,至到时钟走到九点。
冰块般的司影幽魅的出现在司风身后,司风本能的知道司影的心情不爽,甚至是极度的沉重。
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他连自己的事都理会不清,又怎么有功夫照顾自己的双胞兄弟呢。
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丝,绕过打算张嘴说话的司影,他已迫不及待的冲向花孜妤的办公室。身后的司影半转身目送他离去,眸子里有着怜悯和担心,埋藏着浓浓的某种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愫。
花孜妤正在看着什么,甚至司风敲了三遍门后才迟迟的唤了声:“进来。”
司风是有些好奇,奇怪是什么能如此吸引她。
抬抬眼皮,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她的身后。
将身体舒服的倚进皮椅中,懒懒的抬着下巴,打量着司风的表情。
从好奇到疑惑,从疑惑到震惊,从震惊到……平静。
悲哀的平静啊。
司风看清了,在她面前摆着的监视器中正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一前一后扭动着。
前面的是着了酒吧制服的瘦小少年,如今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了大半的胸膛,发丝落在额前看得并不真切。后面的是壮硕的中年男人,一只手牢牢的钳制着前面的人,由衣襟探入扣住了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没在了监视器所看不到的位置,律律的动着。半眯着的眼睛使满面带着淫邪的笑意。
“丁平……”司风呢喃着。凉透了骨子,眼前的阴暗不知是源于办公室本身、监视器所示的环境还是他所受到的打击。
“你看到的,就是正在发生的。”她的眸子斜了斜,并没有看监视器,反而含着笑望着司风此时的表情。
司风的双拳早已捏得崩崩响,牙也在狠狠咬着口腔粘膜,有着冲动想马上阻止这一切发生,但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若是他敢动一动,甚至让她看出他的意图,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能保护丁平的人。
保护?!哈哈!忍住笑的冲动。司风没有比现在更恨过自己的身不由己!
监视器上的少年抬起了下巴,中年男人的手把他摆了个很怪异的姿势,而后低头咬着丁平的肩膀。
明显的穿刺动作后,开始摆着腰,而丁平的身体亦随着他的动作被摆弄着。
原本是低垂着头的丁平在抬起下巴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圆得令司风心惊肉跳的眼睛缓缓的、死死的盯着监视仪器所在的位置,本是平静的表情,突然带出了笑意。
很淡很淡的笑,纯净的就像最最空灵的水晶般。
“想救他?”
司风惊骇凝视着,似乎他们中间没有机器,正面对面的相望。
亲眼见证着丁平被男人侵犯着,但是,那双眼睛透出的是司风穷此生都不敢正视的凛冽。望着它们,他的身体会本能的发抖。
应该是怨恨、痛苦、委屈的吧!为什么,盈满了温柔、清透、平静?
特别是那种柔和,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被欺负的人的眼中!
“想照顾他?”
丁平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廉价的,不曾用在穆先生之外的人身上,而此时的温柔是为了什么呢?
“想得到他吗?”
“或许……”我们都错了吧?
司风突然笑了,花孜妤看到了他的笑,迅速转回了屏幕。
那里,只余下了被当作垃圾扔在吧台上呈现俯趴状的少年,依然保持着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的姿态,光裸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紧闭着眼睛的脸莫名变得很精致,不可方物的漂亮。有着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从明天起,你到地下酒吧,取代他做服务生。”
司风一愣,为什么是自己……
“那里早有一处为他准备好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他可是摇钱树呢。”花孜妤也笑了,很淡。
刚刚,她一直在盯着司风的表情。
其实,并不是想看他,而是她也无法面对丁平被欺负。即使不是因为愧疚什么的,也有身为女性本能的矜持,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情色性事毫无遮拦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呢。
虽然司风最后的笑奇怪透顶,她却没有多加思索。
或许,是因为她也有着不忍吧,被她认为早早的抛却的心底深处的那一方泯灭已久的柔软。
司风不可能反驳,甚至有些许兴奋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