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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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棉
作者：落木唯萧

婚礼

杨晓峰和陈怡的请柬秦棉放在背包后侧那个小口袋中，端端正正，还是之前那个大红的信封装着。今晨躺在床上磨砂着那请柬很久，翻身起床时还是在衣柜中寻了件杏色及膝裙换上。
有同部门外向年幼些的女孩见了，还打趣着说秦工今日性感不少，莫不是有什么粉色好事。秦棉自顾摊开桌上的设计图纸，浅笑着将坐下来。
“有大学同学今天要结婚。”
这一日的白天便就这样过去了。
婚礼在N市的一家四星酒店。秦棉从地铁站走出来，走了10多分钟的路才看到那高耸在不远处的酒店标志。橘黄色温暖的灯照着那硕大的几个字，秦棉抬头端看着出了些神。城市名人，这四个字在心中慢慢的念来又念去。直到身后有车轻按了几下喇叭才回转过来，侧身让开了路。白色的奥迪车匆匆的从身边滑了过去。秦棉眼角撇到车子驾驶座上的人，一只手靠在全开的窗户上，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很快的就没了影子。
往酒店后面走几步就是N市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老街，再往里走一小会就是N市著名的大学——D大。在那里，秦棉渡过了5年零两个月。
新娘和新郎正装立在酒店大厅一侧迎接宾客。
“秦棉。我还担心你今天不来呢！”
“恭喜你们。很高兴能见到你们终于走在了一起。”
“谢谢。我们班每次聚会都来不了的几个人，今天终于都在这出现了。是吧？晓峰。”
“是呀，梁辰最近正好也回国了。你退学后，大家谁都没了你的音讯，要不是班长偶然遇到你，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就在N市。”
不断的有亲朋过来和新娘新郎表示祝贺，秦棉讪讪地退到一旁，轻声说：“我先进去了，你们忙吧。”说完便提了一口气，往那扎满了粉色玫瑰的宴厅走去。
自然他们这一班大学的同窗坐了同一方桌席。秦棉到时，已经七七八八的坐了个大半。她能选择的座位已经不多，便只能在女生为多的桌子上坐下。
早有性急的同窗在她还未坐实便脆脆地开口说道：“秦棉，你这几年忙什么呢？每次同学聚会都不见你来。”
“是呀，汪老师说你还无缘无故退了他的研。全系也就2个保研名额，你好不容易占了一个，怎么就放弃了呢？”
“那汪老头肯定要气死了，当年可是他点名要了你的。”
“可不是，我去看他，还特地问我知不知道秦棉现在在干什么。说什么你当初可把他气得不轻。”
“秦棉，你当年怎么就退了学不读研了呢？”
好像也没人在乎这些问题，秦棉是否回答。只在那里以这个为话题的讨论开去。甚至邻桌的几个男生也闻声嬉笑着走了过来。
“我们当时都以为你要一路读到那灭绝的地步，谁曾想，研究生开学第1个月你就办了退学。”
“前段时间听班长说在木易集团遇到了你，我还不信呢。”
“你在木易做呀，我们公司之前和木易有过合作的项目，倒是没遇着你。你在木易做什么？”
“她现在是木易建筑设计部的副总设计师。”
“到底是当初综合成绩第一毕业的，木易的建筑设计部可不好进吧！”
“秦棉，你在N市，怎么每次我们同学聚会，你都不来参加呀！”
“原来你们都在这呢。”秦棉原本嘴角微微扬起，自顾轻松的坐在那里，听大家讲些话。也不做声。忽然从一位男生背后露出张妖孽脸，嬉笑着说那一句话。秦棉便下意识地将双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自己的腿上，顺手理了理裙子。
“喏，你这家伙也是，每次聚会都不来。就缺你们两个。”
“这可怨不得我，隔着太平洋呢。”
“也是，王敏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我们分手了。”
“嘿，怎么连你们这对典范也没挨过这结局。看来还是杨晓峰最牛叉。”那人自觉问错了话，回回转转地绕到今晚的主角身上，大家也就都应合着说起了当年新娘新郎那点事。
秦棉觉得有些心意阑珊。坐在自己身旁的同窗还想要问些什么。秦棉低头欠欠身，便离了桌席。
拐出举办酒宴的门厅，去到另一侧的盥洗间。途中明明望见那扇金碧辉煌的电梯门开了又合上。脚下不觉踉跄了几步。那天早上，她也是从这扇门中走出，不曾想迈向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条人生路。
秦棉用有些湿腻的双手捧起一把水往脸上拍去。水温偏凉，打在脸上倒是舒服极了。秦棉又接连捧了几把。直到梳起的头发都沾了些水珠上去才做了罢。双手掌在黑色的镜面大理石上，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
甚是狼狈，如同那些年岁。
所幸回到宴厅，众人都已坐定。宴席开始了。
主持人正煽情的讲着新郎当初如何在学期伊始就将新娘追到了手。
于是，他们那一串同窗的话题就变成那时新郎如何，新娘如何。秦棉拉开座椅坐下，开始吃菜。
中途，秦棉的手机响了两次。那个铃声只设置了一个人。她拿出迟疑了一下，望过去再另一桌正撑着头微笑的人，按掉。拿起筷子接着吃。
吵吵闹闹，很是热闹的过了2个小时。这喜宴才终于结束了。
男士们因着新郎的强势阻挡加苦心劝说没闹到洞房，便转身对一帮同窗说要接着去娱乐。秦棉一手扶上额头，有些懊恼着该如何推脱。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一支铃声。
“你们去玩吧，我有事先走一步。”边说边举着还在响着的手机挥了挥。“阳阳，我马上就回来了。”
众人早已习惯了秦棉这高材生的疏离冷淡。便继续笑着讨论续摊的地方。
“她结婚了没？”有人望着那个已经走远了的背景对着一群人问道。
“这还真是不好说。按理这个年纪也就陈怡这种和杨晓峰分分合合的才能绷着一直没把自己落实了。可看她手上也没戴什么戒指。”
“刚才我坐她那桌。一顿饭电话响了两次，她都按掉没接。”
“也就有些设计天赋，成绩好些。长相一般，性子又这么冷僻。还真是难说了。”
“是呀，方才我们问她那些话，她都没怎么正经说。”
“居然也都做到了木易的副总工。

酒吧

这家，秦棉不怎么来，也不想来。陆哲陶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才下了飞机就说在这里等她。
对于陆哲陶，秦棉一点都没有办法拒绝。今次自然也不会例外。秦棉方入门，还是忍不住望向里面那一桌。因为摊子大，那里现下没有人坐着。其他地方三两坐着人，就越发显得那里冷清起来。那日的热闹场景渐渐又浮上心头。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过，秦棉才暮的回了神。伸手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想这几日自己真是有些想多了。
“下了飞机不在酒店好好休息，怎么又跑来这种地方喝酒。”
“飞机上认识的一个人说黑夜的特调酒还不错，就来尝尝。”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阿棉，怎么说我也是你手术单上丈夫一栏名字的拥有者。”陆哲陶笑着将一杯鸡尾酒递过来。
“每次都拿这个说事，没新意。”秦棉接过那杯酒。两手摆弄着杯柄。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依旧为那一个签名无比的感谢着彼时只是萍水相逢的陆哲陶。
陆哲陶再也没说什么，只是握着那一杯酒浅浅的一口口的抿着。
“贺子梅要结婚了。”良久，他才抬起头，定定的望着酒吧不知道的一个什么角落，说道。
“阿陶，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她就那样跑来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就好像我只是其他她认识的那些人一样。”
“对现在的她来说，除了那一个承诺要给予她一世照顾的人，确实谁都是一样的。阿陶，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离开她，你就必须承受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难受。阿棉，我只是难受。就像你当年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难受。跌坐在医院长廊中嘤嘤哭泣，对我说你只是难受。”
秦棉忆起那日场景，默默伸出一只手臂和陆哲陶对自己做的那般虚搂住他微宽的肩头。“那些我都不后悔。我希望你也不会后悔自己这些作为。”
初见时，陆哲陶晃着一口白牙礼礼帽帽却有些突兀的站到秦棉面前问一句：小姐，你怎么了？那时的他，还未遇上贺子梅，那刚烈安妥的女子。一切在秦棉的记忆中他这一个人都和光明存着联系。就算是后来，贺子梅的谎话二度被他识破，他也只是跳着脚跑到她的跟头，却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未说出口，只是蒙着脸喝些酒。现下，贺子梅到底不要他了，诚实的说了句大白的真话，他倒这般没落的哭泣起来。
秦棉不知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便就只轻轻的如同拍阳阳般拍着他的肩头。渐渐的陆哲陶也就冷静了下来。
这间酒吧走的文艺舒缓路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群便全都变得有些骚动。身旁的人都循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还未回头就急着和身侧一同的人攀谈交流起来。
“天，这男的长得好帅呀！”
“是呀，有点混血的感觉。”
“长这么帅来泡酒吧，不知道要被多少色女给FON了。”
“要是对象是他，我都愿意倒贴钱的。看着都销魂死了。你看他那身材，也很好的嘛！”
“诶，这种极品我们也就只能多看几眼饱饱眼福了。你看他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各个身材脸蛋都那么好。”
陆哲陶从厕所出来，已经恢复了一贯绅士精明的摸样。见秦棉坐在那里望着什么发呆，便也望了过去。
“梁先生。”
“陆先生。”
“特地下了飞机就来这一尝你说的特调酒，果然不错。”
“要是有时间，陆先生我请你再喝一杯，就当谢谢你在飞机上帮我解决的小麻烦。”
“梁先生，客气了。我还有朋友一同在那边，梁先生，不介意一起吧！”
“不介意。”
“阿棉。”秦棉已经背转过去，握着那原先的一杯鸡尾酒浅浅的喝着。闻声，便又转了过来。见到陆哲陶身边的人时，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在那一群美衣华服的女孩子堆中来回媚笑的男人，此时怎么就站到了她的跟前。
“梁辰？”
“秦棉。”
“你们认识？”
“认识，大学同学。”
“那正好。一起喝一杯。他就是我说的在飞机上认识的朋友。”
“嗯。”
陆哲陶倒是恢复的极快。马上投入到了和梁辰胡天海地聊天的阵仗中去。秦棉在一旁静静听着。把玩着已经见底的空酒杯。不断的晃动着手，看着那些变化绚丽的折射光。
“阿棉，梁先生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你说我们怎么认识的？”这一句话，陆哲陶加了些难辨的诡异语气说了出来。连秦棉自己都觉着有些颜色。不禁瞥了他一眼。
“在医院。”
“是吧。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都要忘记了。不说这些乐。我说你们这两个老同学怎么都不说说以前的事呢。不都说……”陆哲陶这阴阳不调的话语还未说完，秦棉的那支铃声就响了起来。
秦棉边拿出手机，边跳下吧台凳。“我有些事，先走了。你们接着玩吧。”
“路上小心点。到了让小太阳打个电话过来。我明天结束了就走，就不去看她了。”
“嗯。”梁辰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这番对话，料想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想到前几日杨晓峰喜宴后，那帮人讨论的关于她有没有结婚的话题。不禁把玩着那一杯蓝色透明的酒出了神。和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人结婚，这辈子他怕是做不到了。
三两步快速的走出酒吧，秦棉才接起了电话：“阳阳。我马上就回来了。”
“她以前就这样在班级上不怎么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