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弦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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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去了华懋饭店,很顺利地他们便找到了那个越南人,顾氏的人倒真的待客热情,给他安排了那样好的房间,不过就因为房间高级,一般人难以靠近,所以更方便他们动手。
抓走了那个越南人,跟她一起来的手下正准备连那货一起拿走的时候,突然有放风的弟兄进来说顾容锦来了,她当机立断,“你们带人先走,阿朗,你留下来陪我。”
“那这货……”跟她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迟疑地看着她。
“我来负责就好了,快走。”她朝外看了一眼,再次催促。
于是那个越南人就被带走了,她看看房间里藏得好好的烟毒,突然动手全部拿进了厕所,把那外面的包装一撕,全部放水冲掉。
阿朗惊得眼睛足有铜铃大,她做完那些之后却起身在镜子前拨了一下自己的卷发,随即便带着阿朗出了房间,直到走到7楼的时候,正好遇到顾容锦自楼道那头迎面走来。
看到她的时候,顾容锦似乎笑了一笑,顺手从身边那装饰用的花瓶里抽了一朵白玫瑰,脚下却并不曾停留,直至与她刚好迎上。
“顾少。”她点头微笑。
顾容锦笑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古夫人。”虽是这样说着话,他却突然一抬手,将那白玫瑰簪在她的鬓边,“鲜花赠佳人。”
“顾少好大的胆子,居然调戏于我,不怕我们古爷生气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
“我倒希望古爷生气,这样的话,想来古爷的精神会好一点吧?”他哈哈一笑,“改天有机会我去看看古爷,顺道……探望一下夫人。”
“好啊,”她微微一笑,眸内明光流转,“只要顾少敢来,难道我就不敢招呼吗?”
说着一笑,便与他擦肩而过,走得意态娴适。
直到下到6楼,她这才拉着阿朗快步离开。
若是顾容锦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想来会立即下来吧?
果然,直到她刚坐上车子,顾容锦带着人就已经后脚跟了出来,不过还好她已经上车,于是隔着那车窗玻璃对顾容锦挥一挥手,看他一张俊美的脸瞬间变了色,她突然心情大好,随即含笑离去。
回到古艾园,古千城却已经知道了这事,然后便追问那一批货的下落,她冷淡地开口:“顾容锦来了,没办法拿,所以我全部都丢了,既然便宜不了古堂,那他也没想拿到手。”
古千城看了看她,有些沉吟,但是随即一笑,“算了,也好,人没事就成。”
他说完了话,却还是看着她,她疑惑地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白玫瑰?”古千城看着她的发鬓。
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才想起来原来她刚才一忙,居然忘记把顾容锦孟浪之举留下来的纪念品拿下来,不过她倒没有拿下来,反而对古千城嫣然一笑,“好不好看?”
“好看。”古千城见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顿时含笑。
“是吗?”她随手将那玫瑰拿了下来,放在手中揉得稀碎。
古千城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就像顾容锦那一瞬间的表情。
她一笑,闲闲走开。
她早就有所体会,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有痛苦,既然如此,用在古千城身上,只怕一样有用吧。
当然,她深知道一点。
因为这一点,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让古千城陷入这种煎熬中,因为这种煎熬,是建立在一种前提下的,这个前提就是——
古千城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他。
她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一点一点地整整折磨了他八年。
八年后的五月,古千城夜间着凉后引得旧疾复发,最终药石无用。
最后,她带了一个人去见他,只是她进去的时候,只是叫那人在外头暂时先等着她,然后她便先行推门进了病房,古千城看到她的时候似乎笑了一笑,可是因为略有中风的症状,所以表情很奇怪。
她走到他跟前微笑,过了许久才开口:“昨天律师楼的人来找我了,我才知道你为我打算得很好。”
古千城努力地想对她笑了一笑,可是似乎很困难。
她又说:“其实这么多年,我总以为自己是可以忘记的,不过每次我想到以前的事情时,总是会想着,就是这个人,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我知道,这两年你也开始恨我,觉得我行事霸道,但是你却还是想把古堂交到我手里,想来也是看中了我这份霸道。”
古千城眨了下眼睛。
“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笑了笑,“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的仇等于报了一大半,那种争出头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办比较好,所以,我特地带了一个人来见你,希望你见到他之后会开心。”
她拍了一下手,守在病房外头的人连忙走了进来。
她微笑嫣然,“古爷,这位,就是你一直不肯承认的儿子,如今我把古堂交给他,你看如何?”
古千城下意识朝那进门的人看了过去。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对他点了下头,微笑时露出至少十颗雪白的牙齿,显得很憨厚,“Dad”
古千城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窒息得脸色都变青了。
而她却淡然看着这一切,然后便走了出去,无人看到的时刻,她眼底一黯,随即便微微笑了。
元哲哥,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第9章(1)
八年的时间有多久?
也许并没有很久,只是却足以让她从一个十九岁的什么事情都不懂的黄毛丫头蜕变成为这大上海有名的黑帮夫人。
然而八年的时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韩香若。
八年前的她,不过是这上海滩最底层最普通不过的人。
而八年后,她是古夫人,当年的韩香若,似乎早已经死去了。
是谁杀死了她?
是古千城?
还是她自己?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古千城下葬后,从墓地回古艾园的路上,她觉得全身都倦,哪里都不舒服,但是后来总算是回到了古艾园。白色雪铁龙轿车缓缓靠近的瞬间,洋铁雕花大门随即打开,院子里正中心的假山水池里的喷泉此时正朝外飞花溅玉似的甩着水珠,车子经过的时候,玻璃窗上不由得顺便撩上一星两点,随即被雨刷蹭去。车子顺着绿草坪继续朝里行去,直到来到了被蔷薇花密密攀满了一壁的红砖洋楼前才停了下来她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傍晚,所以客厅内的灯全部都开了,下人看到她便迎了过来,“太太,要不要吃晚饭?”
“先等一会儿,待会儿再说。”她坐回沙发内,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伸出一只手撑在额上,只觉得仿佛随时都可以睡过去似的。
也不过片刻,她只觉得眼前光线似乎暗了一暗,有人嗫嚅着上前:“香姨……”
她抬头叹了口气,“保罗,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叫我?”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你毕竟是我Dad的妻子。”
“我们似乎是同年的人吧,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她挥了下手,“坐。”
保罗坐了下来,她抬眼看他,很难从他身上发现跟古千城有哪里相似的地方,没办法,保罗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相貌,也难怪古千城打死都不肯承认保罗是他的儿子。
“保罗,我已经将古堂交到你手里,想怎么做,以后可就全看你了。”她笑了一笑。
“放心,”保罗点了点头,有些跃跃欲试,“我一定会将古堂发扬光大的。”
她看着他一副伸开双拳便可勇闯天下似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方?”保罗很纳闷,“你看今天我Dad下葬的时候,大家都那么服你……”
“你以为帮派是那么好混的?”她幽幽看向客厅内的某一处,“我累了,骨头倦了,想休息一下成不成?”
“你之前在葬礼上跟我说准备回老家一趟是真的?”保罗有点惊讶。
她拨下卷发,懒懒偎进沙发内,“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我爹了,不过先说好,你可答应过我,说会继续找顾氏的麻烦的。”
“那都是小意思,不成问题的,”保罗看着她,“不过,你为什么总跟顾氏过不去?”
她垂眸一笑,“顾氏也常跟我们过不去吧?”
一说到顾氏,她便想到顾容锦,这些年倒是越发张狂了,偏是一张斯文儒雅的俊美容色,骗了不少人。只是想来他这些年来也逐渐认清楚自己该找麻烦的不是古千城,而是她吧?前些年他还不知道她总是跟他们顾氏做对,直到后来亲眼看到,他那副吃惊模样,让她总觉得好笑,但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空落落的,若不是为了旧事,谁愿意在这个圈子里打混?
进帮派容易,但是出帮派却谈何容易,想来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朝这道上走吧?
“在想什么呢?”保罗插嘴进来,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的朋友这两天也该来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我跟他说了最近的事,他答应帮我把古堂撑起来。”
她一笑,“我是随便你多请几个人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在顾氏倒掉之前就把古堂玩完了就成。”
“怎么,看不起人?”保罗似乎被她挑起了雄心壮志,“我一定会把古堂发扬光大的……”
“行了行了,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了,”她站起身来,“我有点累,想先去睡了,你饿了的话,让厨子帮你弄点东西吃,这古艾园虽然现在是我名下,可是总少不了你那一副碗筷,你就当是自己家,在这里放心住下来吧。”
她说完话就朝楼上走去,一步一步,总觉得精神有点难以集中,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里,灯也不开,就那样扑在床上睡了过去。
八年了,第一次睡得这样酣畅淋漓,也难得第一次没有做梦梦到元哲,或许是因为古千城终于不在了的原因吧?只是朦胧中,她却仿佛看到了古千城的影子,眼神无限哀怨地看着她,就像那一次,他选择了她之前时看她的那一眼……
蓦地惊醒过来,她随手一抹,额上都是冷汗,心脏跳得飞快,居然是又做梦了。
只是梦里面的人居然破天荒地第一次换了人,她觉得很荒谬,难道真像老人说的,鬼魂会在特定的时间回来。她一恼之下,索性推开了窗子,“你要回来就回来,不要装神弄鬼,你欠我的,不要以为死了就算还了我的!”
夜风吹过了浅淡的蔷薇花香,撩动窗帘随之轻荡,半空中偌大一轮月亮,银色的,仿佛能看到那表面上斑驳的纹路,她站了很长时间,可是再没有什么,后来天就渐渐亮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回老家去一趟,所以她这两天就开始准备,保罗有时间就来帮一下,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古堂,来帮忙的时候也总是问她一些事情,后来何云来了问她:“夫人,你是真的要走?你走的话,古堂怎么办?我们都以为夫人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可能只是说说?”她笑了一笑,“放心好了,即便我走了,‘纪氏’也不会垮,我不是已经把整个帮派全部都交给保罗了?”
“可是大少爷他刚从国外回来,而且……”何云犹豫地把下半句给咽了回去。
“你是想说保罗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什么都不懂是吧?”她要笑不笑,红唇弯出略带嘲讽的弧度,“不如想想以前的我好了,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不也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有的时候,连她都不太相信“韩香若”三个字会与“古夫人”之间划上等号,可是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只不过,从“韩香若”到“纪夫人”,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大概也就只有她知道罢了。
“但是夫人是跟着古爷出生入死多少回,才成就为今天的古夫人,大少爷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只怕出了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何云努力地想劝服她打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