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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裂弦花-第11章

小说: 裂弦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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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千城冷眼看了她半天,最终嗤笑一声,“算了,我等你。”
不得不说,她当时被感动了一下。
还是那句话,古千城是谁,这大上海,只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像她一样这么不识抬举,可是没有办法,她带着元哲和她的合照,她不能接受自己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她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元哲的,即便他死了。
即便是那样,也是属于他的。
可是古千城第二天却似乎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昨天睡得好吗?”
不好——她很想说,因为防备着半夜被他偷袭,所以她一直到快天明的时候才合了下眼睛,可是看着他似乎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实在说不出来。
居然没生气?
原本她以为他会用强的,还紧张了个半死,但是现在这样,她真的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
古千城看她不说话,又说:“你不用奇怪,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是妻子,不是外头那些女人,她们可以随便对待,但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低声问他。
“我知道就成。”古千城却对她一笑,纯粹吊她胃口,于是她到底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是不一样的,可以让他忍让到这地步。
但是这并没有太大关系,她只需要关心古堂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将顾氏吃掉就可以了。
她现在是古千城的夫人,凡认识的人看到了她,不都得叫她一声“夫人”?
至于琴,她已经许久没有碰了。
而霞飞路,自然也是早就不需要去了。
、第6章(1)
当斫琴工序进行到合琴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首先要将胶均匀涂在琴沿周圈,注意保持琴沿的干净与平滑,不可有杂质。
同时还要注意面板与底板的缜密度,注意左右上下对齐。
合成琴后要捆绑,用绳或铁丝等物捆绑严实,不留缝隙,然后放在通风处阴干,不可太阳直接暴晒,等到晒干后修整胶溢出部位,合琴胶干的现象则是以用砂纸磨平溢出部位时不粘砂纸的面,不会有粘手现象发生为好。
虽然已经和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了,可是她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以前的事情,想得最多的,居然是那个时候爹教元哲斫琴时她学到的那一点,奇怪了,她都早已经放弃琴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总要想起以前的事情让自己来难过?
人总是常常说,无论是痛苦抑或开心,这种情绪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尤其是痛苦,总会慢慢平复下来,仇恨也会渐渐淡下来,可是为什么,她每次闭上眼睛,那种恨意都那么鲜明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古千城想当作没有看到她那个样子都很难。
于是那天晚上跟她说,决定在古艾园办一个舞会。
古艾园就是之前她暂住过两次的那个地方,古是他的姓,而艾,大概是因为这里种了不少艾草的关系,倒还名符其实。
但是她却没什么兴趣。
舞会?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她在元哲死去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兴高采烈地去融入一场舞会?别开玩笑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忘记元哲,但是现在肯定是不可以的,即便古千城现在对她多温柔刻意都一样。
他一直在容忍她——这一点,她比谁都能看得出来,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娶她,也算是趁火打劫了,她难以忘记当时他跟她说自己是个生意人时的嘴脸,一想到那天,她就会忍不住觉得,元哲的死,他也有分。
既然想要报酬,那么一开始就不要让别人尝到免费的好处。
但是无论如何,第二天舞会却还是在古艾园举行了。
来了很多人,包括百乐门的霍老板,他带来的女伴,是个标准的美人,玉也似的皮肤,身材玲珑有致,仿佛一尊瓷人儿,也不说话,就一直在那里慢慢地抽烟,抬头吐烟圈的样子很迷人。
看到她的时候,霍老板拍着古千城的肩,大笑不已,“古兄,你说那次可不就是天意?天意让嫂夫人来送东西给我,然后再是天意,让你来场英雄救美。”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古千城却笑,“可不就是天意。”
她觉得自己纯粹就像个摆设用的花瓶,不对,甚至连花瓶都不如,古艾园里摆设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古董,也许她看着那花瓶不值钱,其实却是好东西,贵着呢。
至于这舞会,更多的时候,这样的舞会常常会变质,成为男人们私下里谈合作的场所,当然也会成为女人们东家长西家短肆意交流的天堂。
可是她不想理会,来的人她都不认识,而且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她后来总想着,也许这就真的是天意,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总会有个说法,一面之词,总会有被人揭破的一天。
其实她倒希望没有那一天,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做梦也做得这样短。
院里打着灯,虽然是晚上,却衬得仿佛白日,到处都是衣香绮罗,钗光碧影,长桌子堆着香槟塔,被灯光一照,映出琥珀色的柔光,各种吃食琳琅满目,装饰用的鲜花仿佛盈着水汽,雾意朦胧,越发娇艳欲滴,留声机的针子打在唱片上,正软软地唱着什么歌,她听到歌词里面说:“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等你回来让我开怀,等你回来让我开怀,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我要等你回来,我要等你回来,还不回来春光不再,还不回来热泪满腮,梁上燕子已回来,庭前春花为你开……”
唱机里的声音反反复复,无非是女子在痴痴追问情人,为什么还不回来,他若回来了,她必定开怀,他不回来,她只有暗自流泪思念。其实她倒想若有机会一定问一问元哲,知道不知道她也在等着他回来,可是他却为什么不回来。
她也不想吃东西,所以随便四处走走,古千城忙着和其他人联络感情,一不留神倒没看住她,反正她也不会交际,更受不了那些将她打量来去的眼神,索性上了楼,躲在窗帘后。其实推开了窗子,后面就是露台,她就半倚在那里,后来渐渐滑坐下来,因着这窗子对着一处僻静,听不到那些闹嚷嚷的声音,她不知不觉间,居然呆了很久,可是留声机里唱片的声音还是要飘过来,隐隐约约的,是周旋的《天涯歌女》,“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爱呀爱呀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她渐渐觉得烦躁起来。
不知道待在那里有多久,隐约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响起,她没动,依旧坐在那里,露台挡住了她的身形,想来下面经过的人也看不到她。只是没想到那人却没走,“哧”的一声后,她朝下看去,隐约一团朦胧的昏黄的光,似乎是谁划了一根火柴,随即便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后来便听到说话声,一粗一轻,居然是两个人。
其实说的什么,她也不想理会,怪就怪那两个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可是偏巧让她听见了那么几句。
“如果不是为了这新夫人,古爷何必要那么费工夫?”
“难道不是顾氏的人?”
“怎么不是顾氏,只不过咱们弟兄动了一点点手脚而已。”
“我说那次见到人救回来了,新夫人怎么会那么伤心呢,原来是为了那个人?”
“可不是?不过这事别说了,要不然怎么会教咱们弟兄拿了钱赶紧走人了事?古爷说了,谁泄露了消息,之前那个,就是下场。”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我还等着留着脑袋去……”
一阵怪笑声,后面的话她听不清楚了,可是,这样的天气里,只是这样几句话而已,她却遍体生凉,仿佛冬日被人一盆水泼的透心。痛苦?难过?悲愤?不不,这样简单的情绪已经不能表述出她此刻的感受,那是比痛苦悲愤难过更要严重百倍千倍的疯狂才对,如果她像老虎一样有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她相信自己一定早就扑上去抓住那两个人将他们撕咬致死。
不对,还包括古千城!
于是幽灵一般起身,从露台后走出来,下楼走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人群里,古千城笑容温和,就像一个最和蔼不过的人,可是因为听到刚才那样的话,他的微笑此刻就像最锋利的毒箭一样射穿了她的心脏,她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刽子手,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多想狠狠撕掉他的假面具,挖出他的心脏,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于是她愈走愈快,脚下的高跟鞋不合脚,她索性踢掉了鞋子,一旁连忙有人帮她捡了起来,跟了过来,“夫人,你的鞋……”
许是因为她引起的骚动过大,古千城被人提醒,终于转过身来,看到她走得那么快,脸上露出纳罕的神色。他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是吗?也好,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于是她对着他盈盈一笑,脚下却毫不迟疑,经过长桌的时候,顺手从上面拿走了一杯香槟。
越是靠近他,她的笑意便愈加千娇百媚。
古千城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稍稍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在等她过来。
他倒还笑得出来,他倒还笑得出来!
她终于走近他,手中端着那杯香槟,脸上带着笑,站到了古千城的面前。
古千城也看着她,神情里有点恍惚,是因为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无论怎样看他,都觉得他不顺眼,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阴狠下流无耻卑鄙的,她真是瞎了眼睛——
“哗”的一下,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将手中的香槟全部都泼到了古千城的脸上,那动作干净漂亮,而且快捷得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更别提拦截住她这样的举动。
“古爷!”
“夫人!”
直到她松开手,杯子坠地,惊呼声才此起彼伏,偌大一个古艾园,顿时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留声机里的歌女还在咿咿呀呀地唱,有人见势不对,顺手推开了那唱针,于是便连留声机也停了下来。
古千城抹了一把脸上的酒,眼神顿时变得冰冷,如冰雪般,“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但愿我是疯的,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她很想冷静地跟他对视,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冷静地跟他算清楚他们之间的账,可是她不能,嗓子堵得厉害,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仿佛人临死前的不甘的哀鸣,她扑向他,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古爷!”惊呼骚动声比刚才的更大,可是她毫不在意,只是那样咬着,眼泪糊成一团,逐渐在脸上凉去,可是她此刻是毫无知觉的,如果可以这样一口咬死他,倒真是便宜他了,她在心中忍不住恶毒地这样想着。
可是随即就有人抓着她,想要把她拽开,她毫不放松,牙齿此刻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深深地陷入他的颈子里,她甚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直到后来,她被人重重一击,然后便无法控制地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那一个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昏睡在他们的婚房里,因为她之前的拒绝,所以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睡,可是就在她醒过来的那个瞬间,她听到房间里有呼吸声传来,很明显地,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存在。
她蓦地翻身而起。
梳妆台上有盏小台灯没熄,影出暗淡的光,也刚好能让她看清楚古千城的样子,他就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脖子上用纱布缠着伤口,脸色沉了下去,看到她醒过来,微微眨了下眼睛,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她也不说话,就那样和他对峙着。
她几乎可以听到客厅里吊钟“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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