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月计-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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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喊救护车了，我直接送婆婆去医院。”欧阳丹一把抱起姚婆，后面跟着六神无主的杨皓悦。
去医院的路上，欧阳丹给欧阳宇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月牙山接欧阳雪，无论心中有多么厌恶，那个被打昏的女子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杨皓悦紧搂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姚婆，脑中一片空白。
车外，风声如泣如诉，仿佛在昭告这黑暗中的罪恶。
三世无缘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三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杨皓悦始终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欧阳丹看着杨皓悦干涸的唇，递上了一瓶水。却被杨皓悦一把拉住，紧张兮兮的问：“欧阳丹，你告诉我，婆婆会不会有事？”
欧阳丹轻轻的抱住杨皓悦：“不会的，你放心，婆婆一定不会有事。”
“恩，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从来不会骗我，你说婆婆没事，那就一定没事！”杨皓悦如同一尊布偶般机械的点着头，从她那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杨皓悦把欧阳丹的手按到自己的腹部，神秘的说：“知道吗，就是为了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婆婆流了很多血。那一刀本该刺在我身上的，我当时上去帮忙的话婆婆一定没事，你知道我怎么做吗？我一个人丢下婆婆逃跑了！”
“如果再选择一次，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杨皓悦突然疯狂的用手捶向腹部：“婆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啊，都是你害的……”
欧阳丹再一次搂紧杨皓悦轻声宽慰，以免她伤到肚中的孩子。
杨淑佩和欧阳尊来了，欧阳宇和高扬也来了，甚至连凌霄和凌天寒也来了。
杨淑佩轻轻的搂着杨皓悦坐下，杨皓悦偎依在母亲怀中，轻声啜泣：“妈，对不起，我差点把婆婆弄丢了……”
“小悦，婆婆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你要注意身体，不然婆婆的血就白流了。”杨淑佩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想让她镇定下来。
凌天寒自进门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落在杨皓悦身上。看到杨皓悦洁白的衣裙上被血迹染的面目全非，凌天寒不觉握紧了拳头，足以想象刚刚发生的那场浩劫有多么惊心动魄，那可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满头大汗的走出来，马上被欧阳家和凌家人团团围住。
“医生，婆婆怎么样了？”杨皓悦牙齿打颤，话音里满是惊恐。
“患者的情况暂时比较稳定，你们商量一下，找个代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医生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欲言又止。
“我去。”杨皓悦挣脱欧阳丹扶住自己的手，紧随医生走进办公室，杨淑佩看着杨皓悦摇摇欲坠的身子，也跟了进去。
“患者因失血过多，过度虚弱，但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我们在她拍的片子中，发现患者脑中有肿瘤，并且肿瘤已压迫到神经，错过了动手术的最佳时机。保守估计，患者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医生无奈的摇头。
如同五雷轰顶，杨淑佩母女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噩耗震惊的久久无言。
刚刚因为得知姚婆脱离生命危险，又获悉姚婆只剩一个月的寿命，在这大喜大悲攻击之下，杨皓悦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自责和痛楚，眼前一黑，倒在了杨淑佩的怀来。
再次睁开眼睛，杨皓悦依然无法相信医院传来的噩耗，她衣不解带的守在姚婆身边，白天强装笑颜，晚上却以泪洗面。
没有人忍心告诉姚婆真相，但身体的不适日益强烈，从络绎不绝的访客和大家凝重的表情里，姚婆还是洞明了一切。
在姚婆的坚持下，杨皓悦陪伴她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月牙山，谢绝了一切访客。姚婆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想魂归故里，而月牙山就是她无法割舍的家。
当又一次看到杨皓悦在洒满月光的卧室里暗自垂泪时，姚婆终于睁开假寐的双眼，拧开台灯，轻轻拉住杨皓悦的手，长叹了一口气。
“婆婆，你怎么还没有睡着……”显然是没有料想婆婆会突然醒来，杨皓悦惊慌失措的擦干眼泪，佯装笑着解释，“怀孕就是麻烦，情绪老是不受控制，莫名的感伤。”
“笑得真难看！”姚婆递给杨皓悦一包纸巾，“擦擦脸吧，哭的像花猫似的。既然都睡不着，我们好好聊聊吧。”
“小悦，我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姚婆浅谈一口气，“行医这么多年，看惯了生离死别，人啊，迟早都有怎么一天的。”
“婆婆，你不要再说了！”杨皓悦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会长命百岁的，等孩子生下来，你就要做太奶奶了，你怎么舍得说这么绝情的话……”
“傻孩子！长命百岁，那还不成老妖精了！”姚婆微笑着，“说到这个孩子，小悦，你一点也不用内疚，当时护着孩子，我也是有私心的，因为这个孩子的确是我的亲曾外孙。”
“曾外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皓悦一脸的茫然。
“这说起来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姚婆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我曾经有个女儿，小名媛媛，媛媛在二十岁的时候坚持嫁给了一个男人并很快诞下一子。产后，媛媛身体一直很虚弱，终于在孩子两岁时离开了人世。媛媛离开那段日子，我由于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希望将她的孩子接到月牙山抚养，却被那个男人一口拒绝。随即，也许是怕我继续争夺孩子的抚养，那个男人闪电般的与另一个女人再婚，我怕孩子受委屈，曾偷偷去探望过几次。所幸那个继母视孩子如己出，这也算了结了我的一桩心愿。”
“难道那个孩子是……”杨皓悦一脸难以置信。
“不错！”姚婆点了点头，“当初的那个孩子就是今天的凌天寒！每次看到他，我都能从他的眉眼之间找到淑媛的影子，所以后来我就很少去凌家。当初淑佩与淑媛情同姐妹，更巧的是她们的名字中都有同一个字，媛媛出嫁后，我就将淑佩当做亲女儿般对待。媛媛过世后，为了避免我伤感，淑佩也从来不在家中提起媛媛。”
原来其中有这么一段原委，杨皓悦不仅感叹万分，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有可能，她宁愿选择与凌天寒重新认识，如此深的渊源，结局一定不会相同。
“小悦，记得你曾在月牙山做的那些怪梦吗？”姚婆突然问道。
“恩，记得，婆婆你说过那些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皓悦从来没有那么真实的记忆，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难道你没有发现，每次做怪梦时，有什么不同吗？”姚婆看着一脸茫然的杨皓悦，直接点破，“每次都会有位不速之客。”
“我想起来了，你是说欧阳宇？”杨皓悦突然想起，每次只要与欧阳宇一起留在月牙山，都会有怪梦事件发生。
姚婆点点头：“小悦，也许你要说这是迷信，但是在生命的轮回中，确实存在前世今生。中医的某些分支对这些曾经做过周密研究，我也略通一二。自从你出生开始，你的骨骼命脉就与众不同，通常叫这种命格为天煞孤星。你的生命中会有一轮又一轮的桃花劫，但每次都会有缘无份，最终会孤独一人。”
杨浩宇顿时目瞪口呆，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些超乎常理的理论让她实在无法接受。
“小悦，你梦中那些情景应该不是毫无缘由，我猜或许跟你前世的记忆有关。如果我没有推断错，那前两世已经受过终身孤独之苦，这是第三世，注定三生无缘的人，是没有理由怀上孩子的，所以你的第一个孩子才会胎死腹中。”姚婆摇头叹气，“如果不采取措施，我担心你现在肚中的孩子也无法保全。”
前世今生？！杨皓悦顿时觉得背后丝丝凉意。梦中那个为他挡箭之人，梦中那个有着深邃双眸的男人，难怪如此真实，原来那是前世的缩影……
“无论你信或不信，都不能拿孩子冒险。当务之急，你必须尽快摆脱这种情势，既然欧阳宇能够唤醒你前世的记忆，我也看得出他对你早已有情，你只有与他结婚，腹中的孩子或许有一线生机。”
“欧阳宇？”杨皓悦顿将信将疑。
“小悦，人是无法抗命的！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姚婆轻声叹气，“起初不敢告诉你这些，只是怕泄露天机会遭天谴。如今，我时日不多，实在不忍心再看你们这一辈为情所困。”
“婆婆……”杨皓悦如同接受了一场全新的洗礼，从来主张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教育模式被有力撼动了。这一夜，杨皓悦睡意全无，睁着眼直到天明。
真情告罄
杨皓悦与欧阳宇的婚礼令所有人措手不及，杨皓悦的淡定更令欧阳家疑虑重重。
婚事宣布后，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杨淑佩，欧阳尊随未置可否，但暗中却多次找欧阳宇谈话，希望劝说他改变主意。欧阳丹不知所踪，就连精神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的欧阳雪，也开始在家中打砸东西，拒绝杨皓悦进入欧阳家大门。
这注定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婚礼，两位当事人却丝毫不在乎外界压力，派发请柬，预约酒席，聘请婚庆公司，欧阳宇看似铁了心要给杨皓悦一个盛大的婚礼。
杨皓悦没有料到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对于孩子，对于自己，欧阳宇表现出了极度的博爱与包容。当杨皓悦提出结婚的那一刻，欧阳宇欣喜若狂，甚至不去问背后的缘由。此刻的欧阳宇，让杨皓悦仿佛又回到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躺在欧阳宇的怀里被送去医院，疼痛的麻木让杨皓悦没有时间去思量，欧阳宇的怀抱如此温暖有力。
唯一放不下的是欧阳丹，自从宣布婚讯后，杨皓悦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迹。杨皓悦害怕看到欧阳丹痛楚的眼神，却始终欠对方一个解释。必须解释却又无从说起，欧阳丹断然不会相信那个预言，就算是杨皓悦自己，也无法去解读那么多的巧合，沉默也许是最好的面对。为了孩子，杨皓悦不惜孤注一掷。
婚礼前夜，杨皓悦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四个大字——悦儿亲启，熟悉的笔迹让她心中矛盾不已。犹豫片刻，她拆开了那封散发着淡淡笔墨香味的信封。
悦儿：
我知道在你婚礼的前夜这样喊你极为失礼，只是有些事如果不告诉你，我恐怕自己会遗憾终身。
也许你一直以为，我之于你，只是一种侵犯未遂的愧疚和歉意，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片刻的占有可以完完全全拥有你，我不介意去犯罪。
悦儿，也许在你心目中，我只是欧阳家的长子，是一个在商场的尔虞我诈中游走的商人，除此之外，我对于你没有任何意义。否则你就不会舍弃我而与别人走进婚姻殿堂，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兄弟，我依然会有被背叛的痛，让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是的，你从来不曾认出我，而当你出现在欧阳家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你，百感交集。
月牙山下，我永远记得你第一次问我的那个问题，你问我，父亲是什么？丈夫是什么？
那时我告诉你，当一个男人能够像父亲那样保护你，他就是你的丈夫。
其实当时我更想告诉你的是，我愿意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去努力。
因为你，我由一个叛逆少年成长为欧阳家引以为傲的长子，当我想把这一切与你分享时，你却对我再也不曾记起。
无数次，在一起独处时，我想给你看看我腿上的伤疤，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个男孩，因为你的笑而笑，因为你的伤感而落泪。
直到那份宣传片策划案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你为了雪儿篡改你的创意而愤怒不已，我心中满怀喜悦，窃以为自己在你心目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本想一直就这样守护着你，总有一天你会将我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