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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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惠英明白，她的女儿想要逃避，逃避顾之年，顺便带着爱情。可她并不愿意苏秦再受伤，两次已经够了。她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你说的也在理。那说什么时候么？”
“没，只是答应了，具体时间，你回复。”苏秦看着沈惠英拎着菜进厨房，“妈，今天怎么那么多菜。有客人来。”
厨房里一阵刀落在砧板的响声：“嗯，之年说，要过来。”
“妈，他过来。”
“你快点出去，别妨碍我水平发挥。”
“哦。”苏秦是被沈惠英推搡着出厨房的，她犹豫了许久才打电话给顾之年，“你来我家吃饭。”
那头的人，疲惫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苏秦脱口而出，“不是，我只是问问你，对了新闻发布会的措辞谁写的，糟糕透顶。”
“啊，我还以为你觉得很好呢。中午再说，秘书进门有事。”
苏秦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顾之年连连夸沈惠英的手艺，说得沈惠英面红地不好意思，只是看着他笑。
苏秦送他出门时，看着他，笑了笑：“说来，还真是谢谢你，不过我想仅此而已，至于你在发布会上说的，我想我做不到。顾之年，我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有结过婚，孩子没了，这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似乎也经历过了。对你，我真的很谢谢你。”
他没说，只是看着苏秦，继而弯起嘴角，痞痞地一笑：“苏秦同志，我可没要求你做出什么回应，你下手这么快，我都没准备好。”
他越是说得轻松，苏秦心里越是难受。
他将她拥入怀里：“阿秦，我等了这么久，也不急这一两年。妈说了，你要跟她去瑞士了，也好。”
苏秦听完一楞，脑子下一刻转过来：“是我妈，什么时候成你妈了。”
“我乐意，妈也乐意。”说完，唇在苏秦脸颊碰了碰，转身离去。
（3）
外边阳光正好。
顾沐年意外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他看着她，她亦是。苏秦率先反应过来：“进来吧。”
他说：“不了。对不起，苏秦。我这次是来道歉的，想请你原谅的。”
苏秦笑笑：“我们俩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一拍两散，原本也是这么说的。”
顾沐年皱了皱眉头，眼睛狠狠地盯着苏秦：“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苏秦看着他，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暗生情愫的男人，摇了摇头：“不了，咱两已经两清了。”
（4）
苏秦记得，那天她登机去美国。
原本，她想掐点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出了另外的状况，最后还是决定提前去，顺道买了一份报纸，报纸首页版面上有一张彩色的大幅照片，俩人手牵着手，低着头，却还是拍到男人的侧脸——顾沐年。
她将报纸塞进包里，继而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往回走，不去机场了。”
她想，如果她那时没回机场，那多好，她现在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宝宝，而不是这只抱枕。
那天天气很热，车里虽然开着冷气，她却热得冒细汗。
苏秦匆匆进家门，空无一人。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他们大概躲在什么地方，商讨什么策略躲避这次的丑闻。
苏秦拨了顾沐年的电话，却迟迟未有人接。
那天，她自然没去美国，留在家里等着顾沐年回来，她想过他不回来，却没想到是让秘书送来一份离婚协议书，右下角签着他行云流水般的行书——顾沐年。
“太太，对不起。副市长让我跟你说。”
“那他人呢。”
“那，个。”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眼睛却盯着离婚协议书。
苏秦笑了笑。你终究还是爱不上。那我怎么又好勉强。她提笔在下方签了她的名字，也为细看那纸书上写着什么。
“副市长交代了，这套房子以后就由你所有了。他把名字迁过了。”
“谢谢。”苏秦好不容易挤出两字，也不知秘书是何时走的，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茫然的接起电话，她的婚姻完结了，从此，她又是单身，他连一个解释都不给，那就是眼见的为实。
“秦秦，离婚签字了吧。没事的，不过是一次失败而已。”
“苏柔，你消息很灵通嘛。”
“那是我有先见之明，你看，你好端端的拆了人家，现在是该还了，唉，可惜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小妮姐跟我说了，孩子可以姓顾，由他们抚养，对你以后找，咳咳，更方便些……”
苏秦没听完，直接讲电话砸在地上，大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严晓妮爱顾沐年，她怎么可能放弃顾沐年，那她和顾沐年是什么关系。伴侣，那还真是个荒唐的名词，一人一半，一人一口，他们怎么也算不上，那前面加个性，也不是……那是，什么，是合作关系，对不对？
那是她最后想到的。
（3）
她认识顾沐年是在知道顾之年之后的事。
她妈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与江淮关系，随后就在她不知道情况下，帮她找了个人。说是好照顾她，大概也是奶奶她跟沈惠英说的，苏秦近况不是太好，还是什么，苏秦她不得而知。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候，沈惠英托的人是顾之年，而那日来的却是顾沐年，他穿的一袭正装，言行举止儒雅，却淡漠。
苏秦看着他坐下，随手找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才看向她：“你好，苏秦小姐，我是顾沐年。”
苏秦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利索的完全忽视他，他的自我介绍简洁的让苏秦觉得，很尴尬。
“你好，顾先生。”苏秦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才抬头，偷偷瞟了眼向顾沐年，他正拿着咖啡杯小啜，只是听到他低声。
“这么小，也下得了手。”
苏秦听见了前半句，她不小，成年了好不好，都走上奔三的康庄大道了。
“你妈妈，没跟你明说么。”他凝眸盯着她，看着苏秦疑惑地看他，轻叹了口气，“这次实质上算是相亲。”
苏秦嘴里的一口水，狠狠地呛到，然后瞪圆了眼睛看向顾沐年：“是么？”
继而俩人都沉默了许久。
苏秦很纠结，幸好及时看了时间：“啊，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了。”
顾沐年送的她回去。那一年她大三，她已经搬出校舍，跟夏琳合租在一起，她由于拍了电影，有些许名气。
顾沐年第一眼见到苏秦的时候觉得，这女孩太小，哪里见过，亏顾之年下得了手，幸好他出差不在，让他代替，他一心想让这姑娘退缩，可方才一看，明明她也是个不知情者。直到他送她到家时，才反应过来，苏秦是谁，是杜晨的表妹，对，就是她。他不禁莞尔，这世界还真小，哪能碰上的都是小圈子里的。
“到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苏秦面上带着笑意，心里暗叹，什么事，都是。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结束的。
有了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她与顾沐年就是如此，自从知道苏秦的真实身份，他自然多了些照顾，他其实很想说，他那是看到苏秦仿佛看到在国外的小泥巴，可是，她毕竟不是她。就这样，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他跟顾之年说过，苏秦的事，他只是摆摆手，让他看着办
如果爱情原本就没来过，那么之后的事就难以继续。
顾沐年带着苏秦见顾之年时，俩人微微一愣，反倒是苏秦先回过神：“我认得，顾总，阿琳常跟我说你。”
打破了尴尬，顾沐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顾之年听了反应过来，换上痞痞的笑容：“阿琳，跟你一起的女孩，是个不错的女孩。”
苏秦一眼就知道，顾之年便是那日在顾氏帮了他的男子，今日全然没有之前第一次见面的压迫感。
苏秦想，顾沐年挺好的，婚后她会慢慢的爱上他的，她的妈妈爱她爸爸如此热烈，到头来也不过一拍两散，他们这样正好。那么顾之年呢？他是她未来的大哥，仅此而已。
一切顺理成章，他两结婚。
可是顾沐年却有些悔意，他对严晓妮的感情还在，兴许他是赌气，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以后每天四目相对，应该可以放下严晓妮，他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对她说的——我会爱上苏秦。
可当他爱上她的时候，他却忘了他曾经的小泥巴是怎么样的人。
所以，他选择离婚，不是他不爱上苏秦，他爱苏秦，可他爱不得，严晓妮对着他说，她怀孕了，沐年我该怎么办？我爸会打算我的腿的，那个孩子是你的。
他如遭晴天霹雳，他觉得这一切太狗血，弄得他不好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想到严叔叔，他欠严晓妮居多，即使她出国，也对他说过等她，可他……那他的苏秦呢？
严晓妮将离婚协议书递给他时，告诉他，苏秦疯过，她是个疯子，他也没签。直到最后，严晓妮将签了苏秦的名字的协议书递给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什么都结束了，可他不曾想，顾之年跑到他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顿，自小他比顾之年规矩，顾之年不容易生气，可他这一次看到，他那盛怒的神情。
“沐年，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苏秦跟你结婚。”这是他最后对他说的话，他第二次见他面红耳赤，第一次是在军营，为了他，他跟别人干了一架。
（4）
“太好了，秦秦，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沈惠英盯着苏秦苍白的脸色，面上挂着一丝喜意。
白得渗人的墙壁，难闻的酒精味，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妈，我的孩子呢。”
沈惠英哭丧着脸：“秦秦，我知道你会出事，找了顾之年，然后找你，他找到了你，然后，你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沈惠英说的很清楚，苏秦却觉得声音越来越飘渺。
“医生，医生……”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刺入她的心。
（5）
“妈，我的孩子呢。他在哪里？我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她赤脚走在地面上，随手抓了抓了头发，四处张望了。
沈惠英赶不上苏秦，只能看着她乱窜。却是泪流满面。
“妈，我的画板呢？我还有好多话没画完呢？不然，你又不要我了。”
“妈，我最讨厌画画了，但是，我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她将画板递给沈惠英，“妈，我不想画了，我得画我的宝宝。”
“阿秦，你醒醒，我是顾之年，不是你妈妈。”顾之年看着画板上的画，明明画的是他，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随口说了一句，却是帮了她。待她转过头看向他时，他一眼认出了她，杜晨的表妹，苏秦。他一句不说的离开。
“你不是我妈，你是谁？医生，啊啊啊……”苏秦立马跳开，“我没病，真的，我真的没病。”
“阿秦，阿秦……”任他再怎么好说歹说，只看她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阿秦，你看，你画的就是我。”
“妈，我害怕孩子被人抱走，你知道么，苏柔说，要抱走他。”苏秦凑到顾之年的耳边，“我特害怕。”
顾之年拍着她的肩：“不怕，有我在。”
（6）
顾之年一家来看她时，苏秦正坐在窗前，盯着草坪上的嬉笑着的人。
沈惠英由于瑞士出了点事，就托顾之年照顾苏秦几天。
“阿秦，我给你带水果糖过来了。”
苏秦一听，笑得欢乐地跑到顾之年身前：“妈，我的糖呢。”一看，除了他还有几人站在她身前，“你们是，医生？我没病，为什么不让我出院，我要出院。”
顾妈妈眉头紧蹙，却怜悯地盯着苏秦，沐年跟她离婚，又没了孩子，她对她很抱歉，很抱歉，仅此而已，精神病会复发的对吧。确实沐年是跟导火线，但是，她不曾也有病史，苏家到底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嫁进他们顾家：“你没病，你只是在这里休养。休息。”
“不，我没病，为什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