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女捕之谜案重重-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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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有没有活口。”萧月明眼睛微眯,以一种异乎常人的平静语调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虽然事先在马车下面的木架上布满了易燃物质,然而他还是担心,是否真正将逆贼分子给活活烧死。
“为什么?”星鞭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无边无际的火焰,声音透出难得一见的颤意,她下意识的攥紧萧月明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使得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每一声质问都像在狠狠地拷问他的良心,“啊,你说,为什么?”
萧月明保持那个姿势不变,声音冰冷如初:“我这辈子,最恨有人威胁!”
“大姐已经保证了从此以后不在皇城出现,你为何还……”
“潜在的隐忧,”萧月明颀长坚毅的身躯挺立,浑身透出一股与此不符的孤寂感,咬着牙硬声补充完整,“不可不除!”
星鞭浑身无力,几乎已临近虚脱,素日清冽的眼眸中闪现出巨大的茫然。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王爷,卑职等已经检查过,一男一女的尸身已经找到,是逆贼无疑。”前去探明的侍卫很快就返回来,语气坚定地回禀道。
直到这一刻,星鞭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本仅存的侥幸心理被这几个冰冷无情的字眼彻底击得粉碎。大姐,不在了……就这样,死了……大姐的愿望并不贪心,她仅仅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携手天涯,再也不过问这红尘俗事。不料,就连这么一个期盼,终究还是被深深地埋葬在火海下面,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吩咐下去,厚葬。”萧月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弥补吗?生来不能在一起,死后就算同穴,又有什么意义?星鞭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映衬着那苍白无血色的瘦削脸颊,更显得触目惊心。
理智上,她理解他;感情上,她却不能做到平复如初。
“回王爷,他们二人的尸体紧紧搂抱在一起,分拆不开。”一名侍卫前来禀报。
萧月明眸色遽然一变,似是难以置信一般,那犀利冰冷的眼眸中终是现出了动容之色:“既如此,那便葬在一处吧……”
星鞭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她泣不成声,蹲在地上,紧紧地怀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她汲取到唯一的温暖。
萧月明没有吭声,只是利落的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轻轻搭在女子瘦削的肩膀上。
回到王府,萧月明亲自看着星鞭哭累之后睡熟了,耐心细致的为其将被角掖好,同时又用绢帕将她脸上残留的点点泪痕一一拭去。隐约有侍卫在门外探头,他一回眸,认出了这是他派往宫中消息之人。于是便细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刚要离开,不料星鞭睡梦中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眶中涌出大滴的眼泪来,呢喃道:“大姐,星儿对不起你……大姐……”
萧月明心生爱怜疼惜之意,他俯了俯身子,在星鞭眉间印下一个吻,语气极为温柔:“星儿,我等会儿就回来看你。”星鞭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慢慢将手松开。
萧月明这才松了口气,静悄悄走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他目视那个侍卫,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示人的冷峻:“什么事?”
那侍卫立即凑了过来,声音刻意压低:“王爷,宫里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有消息了?”萧月明低不可闻的微微冷嗤,剑眉稍抬,“现在圣上周围被慕容龄的人围得密不透风,本王想见圣上一面真可谓难上加难,怎么这会子你们倒探听出消息了?”
那侍卫低声回道:“平日里慕容龄都是亲自坐镇宫中,这两日不知为何,他似乎有急事的样子,急匆匆的赶往常州。”
常州?萧月明呼吸一窒,瞳孔骤然缩紧,坚毅冷峻的面部轮廓愈发绷成了一道紧致的弧线。常州之地他不是不熟悉,他也清楚地知道为何慕容龄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亲自赶往常州。微微闭了闭眼,他极力将情绪恢复正常,脑海里不时地闪过母亲的脸来。怀玉公主,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称呼了。
自从他记事起,母亲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父亲,母亲喜欢的是同她的皇兄私交甚密的“云山老怪”。后来父亲郁郁而终,他从此就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恨极了那个破坏他们家庭幸福的那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又来抢夺本属于他的江山,这让他如何能忍?
慕容龄,这三个字,恍若一把犀利的尖刀,狠狠地在萧月明心头上下搅动。那人此次前往常州,定是去母亲那里搬救兵了。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态度?难道果真会联结心爱的男人,去攻打亲生儿子么?
“王爷,王爷……”那侍卫见萧月明半晌不说话,似是陷入了绵长的回忆中,不由得小声开口提醒道。
萧月明眸色一怔,忽地反应过来,脸上那丝哀戚的神色瞬间泯灭无踪。他望着眼前的侍卫,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未询问宫中的消息究竟是何:“嗯,你说,本王听着。”
“卑职趁慕容龄离开宫中,私自进去御景殿见到了圣上,”那侍卫说到此处,像是忆起了什么一般,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一番,摸出来了个信封,口中解释道,“这是圣上御笔亲书,明确说明只有王爷一个人才能看,万万不可让别人看到。”
萧月明冷静地接过,三下两下就拆开了信件。他的表情遽然大变,先是错愕难以置信,后来又逐渐转化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看起来甚是渗人:“原来……原来是这样。看来,本王必须也亲自去一趟常州!事不宜迟,越早越好!”
那侍卫并不知道这信中究竟说了什么,他只是仔细地观察王爷面部表情的变化。见王爷虽然目光阴冷,但是眉宇却悄悄舒展开来,他也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王爷,需要卑职做什么?”
“通知我们的人,趁慕容龄不在宫内的这段时间,逐渐包抄御景殿,势必暗中将控制权转移到我们这一方。目前慕容龄已经安插了许多会武功的内侍宫女在宫内,边界军队调不过来,禁卫军大权暂时还在皇上手里,嗳?为何这次皇上没有把调动禁卫军大权的令牌交由你带出来?”
那侍卫稍稍躬身,压低声音回道:“圣上说了,担心卑职保管不周,反而有可能会被逆贼分子夺去,他要亲自交予王爷。”
哼,保管不周?这种拙劣的理由大概只能骗骗这种小侍卫罢了。萧月明五指收拢,冷笑出声,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清晰地现出。看来,圣上对自己还有疑心,担心自己继位之后不能好好对待他那个所谓的太上皇。那个禁卫军牌子是他唯一握在手中的筹码,圣上他自然舍不得给。“既是如此,那你们就接着去皇宫里盯着罢,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赶紧给本王报信,听清楚了?”
“是,卑职明白。”说完这句之后,脚步声逐渐走远。
萧月明唇角勾了勾,稍作沉吟,转身返回室内。他略一掀起眼睑,就看到星鞭已经拥着被子坐起身来,素日清冷孤寂的眸光此时却有些呆滞,像是还未睡醒的怔忡。萧月明一见,顿觉心中缓缓升起了一缕柔情,于是靠在她身边,伸出有力的胳臂将其连人带被一齐拥入怀中,下颌撑在她发顶,呼吸声时快时慢地响彻在她耳畔。
“我……”星鞭忽然没什么征兆的开了口,隐约可闻她语气间压抑的叹息,“我想跟你一块去常州。”
萧月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方才自己同那侍卫的谈话被怀中女子一字不落全都听了过去,心头涌起的滋味一时有些复杂,所以他倒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稍作停顿方问道:“为什么?”
“逃避不是办法,我还是要亲自面对这一天。”星鞭面色清冷的启唇。
“难道就没有别的缘故了么?”萧月明心底,莫名的闪过了一丝落寞。
星鞭略一侧脸,看了看他的脸,恍若受委屈的孩子一般,心顿时软了下来,轻声补充道:“还有,担心你的安危。”
萧月明闻言,浑身难以自抑的一颤,那冰冷阴鹫的眸光柔软的恍若最温暖的初阳,绽放出无比喜悦的光芒。
此次去常州,萧月明还带上了陈子夜等人。雪弩不顾劝阻,非要跟来,萧月明只得让她也随了来。此时,偌大的马车内,四人的呼吸声彼此交错可闻,气氛沉闷得可怕。萧月明慵懒的靠在坐榻上,闭着双眼,疲倦地用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一言未发。陈子夜的眼睛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坐在萧月明对面沉默不语。他在离开雪弩之时,原本想着要梅妻鹤子,安度一生。后来实在是过够了这种寡淡的日子,正巧闻得建安王广招贤才,于是便去自荐,要求建功立业,参与朝堂政事。雪弩的眼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陈子夜,她感觉这次一见,陈子夜似乎变了许多,再无原先那般开朗,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问他,他也是什么都不说。星鞭不动声色,将这几人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她只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当时的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局面。
气氛越来越凝滞,空气中几乎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让人压抑得忍不住有拔腿欲逃的念头。
雪弩腮边的梨涡隐了下去,她转过脸看向星鞭,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大姐的后事办得如何了?”
她不提还好,她这么一提,星鞭的心一下子抽痛,仿佛像是自己一直隐藏极深的伤疤,被人血淋淋的揭开,露出了那狰狞的表象,以及那难以直视的内里。星鞭脸色瞬间变得白纸一般,透出来的掩饰不去的寂寥悲怆,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她方努力找回些理智,低声道:“已经办妥了。”
萧月明睁开眼睛,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落在雪弩的脸上,面无表情道:“告诉本王,你的选择。”
雪弩没料到萧月明居然这么直白,显然是一愣,她很快反应过来,将视线对上陈子夜。陈子夜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似的,仓促的转了脸,仿佛不敢跟那个少女直视。雪弩心内苦笑,面色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萧索之意,颔首答道:“我站在王爷一边,全心全力协助王爷。”
“如此甚好。”萧月明满意的点了下头,复又不吭声了。
雪弩不明白,为何陈子夜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淡,淡的,就恍若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她愈发感到心灰意冷,只感觉一股阴寒之气直冲头顶,漫延开来的是痛彻心扉的绝望。陈子夜听到雪弩的选择之后,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隐约带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可转瞬,这表情就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仿佛根本就未存在过。
于是一路无话。
此时节已入寒冬,午后天气阴沉,乌云团绕,像是要有落雪的迹象。
怀玉公主听闻慕容龄来了,面色微变,唇角哆嗦个不停,满脸难掩兴奋之意。她顾不得梳妆打扮,立即出了洞,站在文泉山巍峨的山顶之上。然而她此时的心境,并无“一览众山小”的那种豪迈,只是充满了那种小女儿家的难言心事。不知为何,她一见到慕容龄,就如同初恋怀春少女一般,心跳如擂鼓,急促得快要从胸膛跳出。
厚重的云悲啸,不知不觉,雪花簌簌飘落而下,将这个世界染成一片苍寂的雪白。
她走上前,静静地打量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绝代翩然潇洒的男子,不知为何心头莫名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