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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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假如一开始就知道宋念在这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苏昕上楼。数月前宴会上苏昕推倒宋念的那个场景，至今还在被某些闲极无聊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报时不时地吐出来充当苏子修绯闻的配角。　
她鞠了个躬，淡淡的瞥了苏子修一眼，诚恳地说：“对不起，宋小姐。”
长长的指把散落的头发拢到而后，宋念亦含笑道：“没关系。”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叶凉半拐了身，抱起苏昕，这次他没再挣扎，任叶凉将他带了出去。只是，走出老远，他依旧沉默着。而后，叶凉肩膀上落了湿湿的东西。
叹一口气，叶凉抱着苏昕返回办公室。
大家都下班了，她也就放心地关上门，把苏昕放到沙发上。
他哭了一路，眼泪噼里啪啦掉到毛茸茸的毯子上，极是可怜。
“昕昕。”叶凉半蹲着，一边从容地抽纸巾给他擦脸，一边批评说：“你今天做的不对。”
苏昕扁了扁嘴，用手背擦擦眼，抽着鼻子说：“我知道，但是那个。。。阿姨不该和爸爸在一块儿，爸爸是我和妈妈的。”
他说的义正言辞，让叶凉小小震撼了一把。
不过，这说明了她在教育方面的疏忽。她只想着给苏昕造一个母爱父疼的梦，却忘了告诉苏昕，即便爸爸和妈妈在一起，苏子修也不属于他们。
至少，她早该婉转地引导他往这方面想。
临时的家庭聚餐取消，叶凉买了菜，自己拿回家做。
苏昕已经不哭了，小孩子本来就不记事，看到好吃的更是将发生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眉飞色舞地说她不在的几天爸爸都在家，为了增强可信度，他甚至从她的卧房中翻出了一件还没有洗的衬衣，
“这是爸爸昨天穿的哦！”苏昕点左边袖子的袖口，“我昨天不小心在上面滴了一滴果汁。”
叶凉凑近看，的确是有个浅淡的印子。
“还有。”苏昕跑到房间拿出一本书，“这是爸爸标注的拼音，爸爸每天晚上都有给我讲故事。”
叶凉张口结舌，不管从什么方面想，苏子修做的都超出了协议规定的范围。
心事重重地做了四菜一汤，刚摆上桌，那边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叶凉回头，看到苏子修提着两个装饰华丽的包装盒进了屋。
苏昕快一步跑上去迎接，“爸爸，你回来了。”
“嗯，”苏子修把包装盒放到苏昕手上，“爸爸给你买的玩具，你看喜不喜欢。”
“爸爸送的，昕昕都喜欢。”苏昕喜滋滋地拆开盒子，拿着他渴求也许久的机器猫到叶凉面前显摆，“妈妈，我没骗你是不是？爸爸这几天一直都有回家。”
“嗯。”叶凉重又拿出一副碗筷，看不清喜怒，“妈妈相信你，快吃饭！”
………
帮苏昕换上新的被褥，看着他们父子两个靠着床讲故事，叶凉轻轻阖上门。
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似甜似苦，似涩似酸。
洗漱好出来，苏昕睡着了，苏子修靠在电脑桌前浏览网页。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家里有了他生活的痕迹，从前专属她一个人的衣柜有了他的名牌风衣，衬衫…。冰箱里有了他偏爱的蓝山，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家里生活的痕迹无处不在。
叶凉不排斥这些，凭心说来，甚至有点莫名欢喜。
苏子修听到脚步声，别过头说：“家里怎么样？”
叶凉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她在B市的那个家，想了想，她说：“还好，爸的身子无碍，这几天谢谢你帮忙照顾昕昕。”
“没关系。”苏子修停顿了一下才说：“明天早上我出国，应该是下周一返回。”
叶凉哦了下，不作声。
上个月也有这种事发生，苏子修要去国外出差，却在前一天通知了她。
她其实觉得没必要，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在特殊的时刻，她不会揪着协议的内容不放。
“还有，我想带着苏昕去。”
“什么？”叶凉觉得她出现了幻听，“你说是谁？”
苏子修说：“苏昕。”
叶凉想也不想的摇头，“昕昕还要去幼儿园。”
“我已经为他请了假。”
“还是不行。”叶凉斩钉截铁地拒绝，“昕昕会给你添麻烦。”
其实主要是不放心，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苏子修忙，能不能照顾他按时吃饭都是个未知数。
“我会带着他。”苏子修伸个懒腰，眼中浮现叶凉熟悉的强势，“你难道是怕我伤害他？”
“不是。”叶凉皱眉，苏子修说这话就过了，她只是担心昕昕的安危，并没有怀疑的意思。
再想想，她转口道：“好吧，让昕昕跟你去，但是你要保证每天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苏子修打个响指，说：“成交。”
于是，苏昕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叶凉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坐到车上还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妈妈，这是要去哪里呀？”
叶凉拍他的脸，为难地解释，“你要跟爸爸去国外。”
“真的？”苏昕立马清醒，挥舞手臂向苏子修身边靠拢，“爸爸你真的说服了妈妈？”
叶凉这才知道自己被苏昕给骗了，哪里是苏子修想带他去国外，分明是他自己想去玩，串通苏子修来骗她同意。
罢了，既然决定了，就去罢，反正以后他们都这样过的话，苏子修和苏昕的关系越好越有利于一家人的相处。
车子到达机场的时其他随从的公司同事也已经全部到齐。
看到叶凉，所有人一致地掉了下巴。
总裁与总裁夫人不和，可是公司公认的事实，怎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变得如此……和谐了？
不过有在周末见过叶凉和苏子修一起的人立马低了头装什么也没看见。
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叶凉嘱咐几句，连忙退到一边让他们登了机。
其后，回公司，上班。
没有苏子修的公司生活很平静，上至女明星下至女职员纷纷消停了下来做事，工作效率比之前高出不少。
不过有人高，自然也有难以聚精会神。
靳源靠着栏杆，保持握手机的姿势不变。
想到刚才的电话，他头疼的想摔了东西。
他妈这两天不停地打电话来要他回去和黎微举行订婚典礼。
因为黎微的肚子已经六个月大了，他们再不结婚，时间可能来不及。
来不及就来不及好了，黎微怀孕，关他什么事？他们两个，早分手了。
如果不是她在他的茶水里下药，他怎么会在分手后和她在一起。
当年还觉得黎微比叶凉识大体，更适合作女友。而今看来，他那时是瞎了眼。
靳源头疼的想撞墙。
叶凉最先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动。
存留在脑中的认知提醒她关于靳源的喜怒哀乐。
“你是不是有心事？”叶凉说。
靳源把视线从装修奢华的咖啡馆上移过来，有些烦躁地说：“不关你事。”
叶凉被噎了一下，半晌，又说：“我没别的意思。”
靳源说完就后悔了，叶凉的话更叫他不舒服，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讨厌在叶凉的脸上看到疏离淡然的表情。
靳源咄咄逼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已经相当不正常了。
叶凉想起高三那一年，靳源最严重的一次发脾气，就跟现在差不多。
那一次她被他吓得几天没睡好觉，一闭上眼，梦里都是他横眉冷对，破口大骂的样子，而她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时间转过来，她倒没有了害怕。
叶凉唏嘘不已，沉静地说：“我就是想提醒你注意身体。”
靳源挑眉，“谢谢，我不需要。”
这次换叶凉头疼。
靳源果然在闹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昔人旧怨
周日是十二月二十四号，西方传统的平安夜。
这个周苏昕跟着苏子修在国外玩，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家里蓦然清静了不少，叶凉思考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准备一些装饰用的圣诞树和圣诞饰品。
她对西方的节日其实不怎么感冒，只是苏昕喜欢，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关注了一点。其次，苏子修或许也是偏爱平安夜的，毕竟每年这个时候，公司里都要用上颇为可观的费用来进行装扮。假如他们二人晚上回来的话，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家，或许更欢欣。
一周前摆放着芭比娃娃的货架上瞬间多了其他种类的饰品，琳琅满目，头顶上扩音器持续循环播放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曲子，使人在本来熙熙攘攘的商场感到了几分异样的甜蜜。
或许这就是大家推崇平安夜的原因，不分国界，没有悲伤，只是给人欢乐的一天而已。叶凉一边想着一边往货架里放东西。她上大学的那两年系里组织过平安夜活动，她作为班级里超级活跃的一份子，跟着人采办过这些物品，因而时隔多年重新做起来，却也不是很生疏。
买完东西站在长长的人龙后等上四十多分钟付上钱，叶凉没有在外面停留，立刻驱车回家。
小区里住的相当一部分是钱和地位兼有的人，以往这个时辰几乎都在外面，更别提今天这个时辰了。
叶凉一路行到公寓外面的停车场，也没见几辆车，偶尔有，也多是一闪即逝。
她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东西，眼前却忽地闪了一下。
虽然不在娱乐圈混，但叶凉多多少少能感觉出不同。
她想不通的是，她根本不是公众人物，怎会有人来偷拍自己。
正想着，一女子从阴暗处款款而来。
“叶凉，好久不见。”
女子一只手拿了部照相机，另一只则放在肚子上，脸颊处漾着可以称之为亲切的笑意。她穿着淡粉色的孕妇装，身体不可避免的走了型，只那一张脸，数十年如一日的明艳照人。
叶凉原地愣了半分钟，直到身后传来其他汽车的喇叭声，才回过神干巴巴地说：“好久不见，黎微。”
“有六年了吧！”黎微走过来，把照相机塞到叶凉手里，笑盈盈地说：“你和当年不太一样。”
小小的屏幕上她提着超市购物袋，眼睛里是一个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的人所有的红血丝。
再想想当年的样子。说不上倾国倾城，美人如玉，好歹也是个清秀小女子。
比比今日，还真是差的远呐！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叶凉稳住心神，微微一笑，“你也是。”
黎微摸了摸肚子，说：“靳源也是。”
叶凉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
若是六年，不，是更早以前，黎微说这句话，叶凉一定傻乎乎的跑上去出主意，帮助情侣二人和好如初。
但是，今天的她和靳源除了上下级关系再无其他，至于黎微，还是算了，她叶凉在她心里不过一个可以衬托她魅力的跳梁小丑，一个可以随时呼来喝去的，用之则真心相待，不用之则弃如敝履的傻子。
既然发生了那种事，还有什么理由作朋友？让她来说，永远不见才是二人最好的结局。
叶凉闭上眼，听到自己说：“你要找靳源，不该来我这里。”
心中所想被看穿，黎微却一点不尴尬，收回相机，谈笑自若，“我是来找你的。”
果然是偶像剧的狗血套路。
叶凉在心里苦笑了声，把购物袋重新放回后备箱，然后请梁微进去。
梁微讶异地挑了挑眉，“你要去哪儿？”
叶凉不看她，说：“去外面。”
“不去你家？”
“家里太乱，不适合待客。”叶凉替梁微打开车门，半敛了眉，侧着头，只看到一半的表情。
淡然，无悲无喜，仿佛不受世事干扰，又仿佛被很沉重的心事困扰着，两个极端，猜不出，辩不清。
梁微原地站了半分钟，之后，静静地上车。
叶凉带黎微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养生饭馆。
她偶尔带着苏昕来吃饭，这边的服务员大都彼此认识了，刚进门就便有人热情地打招呼，“叶小姐。”
“你好。”叶凉扶了扶包包带，面带笑容，“请问还有包厢没有？”
“32号还在，”年轻的女孩子拿着菜单，“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