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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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的那个学生晓之以理,所谓一日之际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又对晚上的那个循循善诱,告诉他晚上睡觉前弹过的琴谱,几十年都不会忘。反正是为了买琴,即使言不由衷也让她觉得格外壮烈。
卖体恤衫的工作倒并不难,无非是对胖子说这件显瘦,对矮子说这件显个儿,所以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倒也能卖出十几二十件。自从蔓蔓来了之后,专柜的营业额有很大的起色,那个秃头的中年小老板很欢欣鼓舞了一阵。
然而纵然蔓蔓数学不好,也知道除非她明天忽然变身成了李宁,要靠卖T恤衫在两个月内赚到一万六千块,概率基本等于零。
所以还要找第三份工作。蔓蔓想想自己的专长,只有钢琴一项,最理想是找个卖艺不卖身的兼差。无奈世事艰难,卖艺不卖身就好象卖小笼包没有肉馅儿一样,没什么市场。反之,卖身不卖艺总要更容易些。小笼包没了皮好歹也是颗肉丸子。
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她常常望着门口的木头模特这样感慨。别的柜台几乎都是两个售货小姐轮流上班,只有蔓蔓这一家,因为她向老板拍胸脯打了保票,只有她一个,没有吃饭时间,没有偷懒时间,有的是大把没生意的无聊时间。
商场的规定,是只准站不准坐。还好门口站了那么一个木头模特,对着他感慨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快些,脚上的水泡也不会那么痛。更何况那个模特瘦瘦高高的,朗眉星目,长得依稀有几分秦越的样子。
蔓蔓卖的T恤是属于常常出现在农民企业家身上的那种,穿在那个木头模特身上颇有些滑稽。有时候蔓蔓会偷笑,如果她买一件这种山寨T恤给秦越,他会是什么反应?虽然会很可笑,他估计还是会满不在乎地穿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出门继续倜傥,倒是她跟在后面会觉得碍眼。
正如王菲阿姨所言,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有种随风潜入夜的本事,蔓蔓站在角落里偷偷捶腿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秦越爱耍些浪漫的小把戏。比如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蔓蔓看中了什么小玩意又没舍得买,他并不即刻帮她买下,而是在她不在时才去,又偷偷地藏在她书包里等着她发现。又比如考试前蔓蔓看书看得昏昏欲睡,会忽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她书上写了字:“热烈庆祝认识林蔓安第23天!”翻到下一页,他又写道:“现在醒了吧?”
又有那一次,他约了她在莫名其妙的冰淇凌店见面,然后又不出现,害得她一个人气哼哼地吃一大碗香蕉船。好不容易吃到了底,忽然收到他的短信:“快吃完了?看看碗底。”原来跑了那么远,只是想让她看看碗底那粉红色的“I Love U”三个字,而他就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拍下她感动得无语凝噎的样子。
当然还有他的吻,时而温柔的,时而热情的,参杂着阳光的温暖清香,想起来都让人脸红心跳,脸红得有一次一个走沧桑路线的农民企业家竟然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无语啊,她又不好说其实她放电的对象是门口的那个木头人,大叔你不过是误入雷电区而已…。。
秦越不时会有短信来,然而本着节约的精神,蔓蔓和他通话的时间却少得可怜。脚酸得厉害的时候,她也想打电话撒撒娇,特别是对面柜台小姑娘的男友又探头探脑地等在门口的时候。蔓蔓趁着顾客少的时候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给秦越,他倒接了,不过背景有些杂音。
“有什么事?”他简短地问。蔓蔓诉苦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只好讷讷地说:“也没什么,想问问你几号回来。”
电话里忽然传来有人高歌的声音,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秦越顿了顿,背景音乐小了些。他放柔了声音说:“我正和家里人在外面吃饭呢。这里吵得很,回家再打给你,好不好?”
然而直到蔓蔓12点上床,他并没有打来。和家人一边K歌一边吃饭,想来这一顿吃得很晚。
只是自从那天之后,蔓蔓总觉得秦越会忽然出现。他不是喜欢惊喜吗?也许下一刻他就会从拐角处跳出来。不过真的被她料到的话,惊喜就不能称其为惊喜了,所以直到八月都过了一半,他还是没有出现。
倒是火箭在拐角处出现过几次,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来商场买东西,末了每次都要拖她一起去宵夜。由于中午没休息时间,蔓蔓早就把一日三餐改成了早晚各一顿,中午就偷偷啃两口若安给她包的三明治,如果晚上有钢琴课,有时干脆连晚饭也省了。火箭拖她去宵夜,总是她最饿的时候。只是宵夜,随便一碗面条也是十块,原来不觉得,现在吃一碗面等于大半天白站,即便不要自己掏钱,也每每吃得心痛如绞。
那天火箭又恰巧路过,拉她去吃什么清粥小菜,还有鸭血汤。她拗不过他,又没别的事,就从了。
由于过了饭点儿,小店里没什么人,几张中式的桌子椅子,只坐了一两桌人。火箭努努嘴,示意她坐下,闲闲地问道:“我看你生意倒做得挺欢实,都快成小富婆了吧?”
晚上来了个青年农民企业家,蔓蔓忙前忙后极尽拍马之能事,哄得人家一下买了四五件,正好被火箭看见,这会儿就来打趣她。蔓蔓当仁不让,眉飞色舞地说:“可不是?老板前天还跟我说,干脆大学别读了,秋天卖羊毛衫,卖一件大洋五块,跟他混可不比大学毕业又失业好?你说好笑不好笑?”
火箭不言不语喝了口汤,脸上分明写的是“不好笑”,隔了片刻又抬眼说:“小富婆,既然这样,这顿你请。”
胃痛。不,好象是心痛。蔓蔓不满地嘀咕:“要我请,我只好请你回家吃泡面。不带这样逼人大出血的!”
说到大出血,面前这碗鸭血汤端的诡异,鸭血竟然还有液体的。蔓蔓一低头,正看见一团鲜红色在碗里放肆地荡漾开来,好象一朵带毒的杜鹃花。
“咦?”她惊叹,冷不妨火箭已经一步走过来用纸巾捏住了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敲她的脑袋:“抬头!”
原来是她流鼻血了。过去看见韩剧里的苦命女主老流鼻血,还一直觉得好笑,是不是泡菜吃多了肝火会太旺?原来真有累得流鼻血这回事,艺术来源于生活,真的是一点都不假。
头顶的火箭一脸的严肃。蔓蔓忙笑,瓮声瓮气地说:“那个,最近风干物燥,容易上火。”
门外的天空轰隆的一阵适时的响雷,瓢泼大雨顿时清晰可闻。隔壁桌的小朋友惊得跳起来,躲进妈妈的怀里。店里的日光灯随着雷声抖了三抖,火箭的脸色在灯光的一明一暗之间显得阴恻恻的。
这时候蔓蔓的手机忽然欢快地响了。蔓蔓忙夺回自己的鼻子接起电话。
是一个叫“蓝色妖姬”的钢琴酒吧。前两天从商场下班后,蔓蔓去酒吧街逛了逛,看见有一家酒吧里有钢琴却没人弹,就进去毛遂自荐,随便弹了几支曲子,老板娘说考虑一下,打发她回来等消息,没想到今天竟然说让她去上班,最后还嘱咐,要穿得时髦一点。
老天真是对她不薄。蔓蔓一腔热血地挂上电话,心里盘算着,看来对她晚上的那个学生,也要讲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
“蔓蔓,”火箭打断她的思绪,“你不必这么辛苦自己。”
“嗯?”蔓蔓抬起头。日光灯底下,人的脸色总会显得比较青白,火箭此刻便是如此。他回来一个多月了,奇怪杜阿姨竟然没把他喂得更圆润些。
在她密切的注视下,火箭拿起汤碗,眼神闪烁了一下:“也许若安可以把一万块钱先拿出来,其余的以后再想办法。”
若安,总是理智坚强的若安。
眼前的汤有些凉了,泛起几朵若有若无的油花,蔓蔓的脸模模糊糊地在汤里投了一个影子。隔壁桌的小朋友正在撒娇,赖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妈妈则轻言细语地说:“乖,不能浪费粮食,很多非洲小朋友连粥都喝不上呢。”她忽然想到那天若安在杂乱的纸箱子堆中挥汗如雨的身影,还有她轻轻搂住她的肩,哽咽地说:“蔓蔓,对不起。”
她默默抬起头:“若安说得对,以我们现在的环境,没条件感情用事。那一万块钱是要留着给我交学费的,不能动。”然后又灿然一笑:“再说暑假打工而已,怎么会辛苦?”
火箭手里的汤碗“咚”的一声重重落在桌上:“钱不是问题。你难道没想过,你可以向我借?”
“真的?”蔓蔓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她还真的没想过,但如今加上酒吧的工作,还是凑不够一万六。如果有火箭保底,那也不错,于是说:“太好了,如果到月底凑不到钱,就跟你借。”然后有几分欢喜地赞叹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这下可好了,找到靠山了。”
火箭默默地笑笑:“你肯靠就好。”
“肯”蔓蔓高兴地拉长了音,胡乱喝了两口鱼片粥,然后抓起包站起来说,“靠山,现在请你打车送我回家,我要换件衣服,然后去卖艺不卖身。”
火箭却坐着没有动。蔓蔓过去拉他:“快啊,第一天上班,怎么能迟到?”
“不用等月底,现在就借给你,如何?”火箭巍然不动地问。
如果能早一天拿到钢琴,也是不错。蔓蔓点头:“好啊,我明天就给卖主打电话。”她抬手看看表,时间要来不及了:“还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蔓蔓,”火箭仍然坐着没动,“我说了借钱给你,酒吧的工作可以不做,商场的工作也可以不做。”
“怎么可以?”蔓蔓急了,“欠你的钱总要还的,现在暑假不打工,难道你真的要我开学了再去卖羊毛衫吗?”
门铃叮咚地响了一声,有人从门口走进来,大声诅咒着该死的天气。从半开的门口望出去,雨滂滂沱沱地下得正急。蔓蔓在心里盘算着回家的路程,想要催火箭上路,回头一看他已经站起来了,只淡淡地看她一眼,说:“走吧,我送你。”
、关于太久的回忆
“蓝色妖姬”酒吧并没什么特别,有猎人,有酒鬼,有来恋爱的,也有来失恋的。老板娘说不要古典,所以蔓蔓从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到理查德马克思,后来有人点周杰伦,幸好她弹过一首“说好的幸福呢”,竟然博来不少掌声,看来失恋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第一天火箭坐了一晚上,难得的沉默,连回家的路上也一言不发。从他整晚绷着脸的样子看来,他是生气了,原因大概是她没有听他的话辞了酒吧的工作。蔓蔓明白他担心她太辛苦。如果爸爸在的话,也会一样。只是钢琴是非买不可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她也只好噤声不说话。
第二天若安来了,点了一杯汤力水,微笑着打发了几个想过来搭讪的男人,静静坐了一晚上。
从酒吧出来夜已深。门口的出租车大约在等客人,见到有人出来,有好几辆的窗口探出司机的头来,见到来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又失望地收回头去。
若安径直朝公车站走,最后的公车应该还有一班。蔓蔓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心里想着若安那杯喝了一晚上的汤力水,六十元人民币,她从10点弹到12点,一共不过能买两杯。
公车站空空荡荡的,只有亮如白昼的广告牌站在那里,习习夜风中放射出微微颤抖的光。
“若安,明天,你还是别来了。”蔓蔓小心翼翼地建议。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若安挑了挑眉毛。在别人面前她永远可以挂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