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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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讶然:“问这干什么?”
许诺从门背后露出半个脸:“有人送我爸的,我偷偷拿出来,准备哪天给苏源补一补。”
翻杂志的手指停了停。
所以若安不自觉地总是躲着许诺。她总是苏源长,苏源短,苏源和她生日去日本看樱花,苏源情人节没空所以他工作她在边上数他的眉毛,苏源这个月轻了一斤,苏源嘴上长了个泡,吧啦吧啦吧啦,字字句句都说的是他是她的,他们很幸福。
现在,咳咳,她要为他炖鹿鞭汤补一补,问她怎么做。
她抬眼看了看许诺从门后伸出来的半个脑袋,镇定地翻到杂志的下一页,扯着嘴角笑了笑:“鹿鞭汤?很销魂啊。这种事你该问你妈,恐怕还靠谱一点。”
“切!”许诺缩回了脑袋:“我哪敢问我妈?不被打断腿才怪。”
“那我帮你上网查查。”若安合上杂志,作漫不经心状,“我哪天也要炖一碗,好送给我家隔壁。那家想小狗崽都快想疯了。”
许诺咯咯轻笑了几声,又从门后走出来。这回是一件黑色紧身的小礼服,V字领恨不能开到肚脐眼。
若安皱了皱眉。性感是件好事,不过许诺穿着这件礼服,最起码老了五岁。
“不好?”许诺紧张地问。
“好倒是好,”若安歪着头沉吟,然后微微挑了挑眉,指指那V字领:“只是这片空旷地带,最好把你爸的名片往那里一挂,保证苏源他爹怎么看你怎么顺眼。”
“唉!”许诺跺脚,又回到了门后,“谁要他喜欢我爸了?我可是希望他真心喜欢我。”
若安笑了:“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啊。”还故意在她身后补充一句:“官商勾结,那可是固若金汤的联盟。”
这时候导购小姐走了过来,把一条裙子轻轻放在若安手上:“这是刚到的新货,昨天刚从欧洲来的,还没来得及挂出来。试试吧,我看这位小姐一定会喜欢。”
一条丝绸的裙子,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手臂上。鲜亮的鹅黄色,轻得象一片羽毛,经典的吊带修身设计,简单得看不出年代。
这样的丝绸,这样的颜色,似曾相识。她妈妈有一条和这十分相似,她记得是爸爸结婚纪念日买给妈妈的礼物。那年若安五岁,蔓蔓还躺在摇篮里流口水。她记得她仰望妈妈修长的身姿,美得象仙女一样。
那时妈妈俯□在她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说:“妈妈和爸爸今天去看歌剧,若安在家要乖乖的,要听李阿姨的话,还要照顾妹妹,听到了吗?”
她傻傻地点头。要是她长大可以和妈妈一样美就好了。
可惜美的东西往往不长久。妈妈走得早,她记得她的片断并不多,那条鹅黄色的丝绸裙子是那些少数的片断之一。
“好漂亮!”许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已经从若安手里不落痕迹地接过了裙子,退回到试衣间里,一边亢奋地设想:“看看这型,正好配我那双杀人不见血的细高跟鞋,还有我妈上个月送我的Marc Jacobs 包包……”
从试衣间出来,她满意地转了个身:“怎么样?好看吗?苏源最喜欢这个颜色了。”
若安刚才迅速地翻过价签,六千多人民币,换了她是断断买不起的。不过只要苏源喜欢,许诺应该不会介意价钱,而且裙子确实不错,衬得她生动的脸更加明艳过人。她于是低低地笑:“好看,还性感。我看你的鹿鞭汤得炖大锅点才行。”
其实这样的鹅黄色丝绸裙子,若安并不是只在她妈妈身上见过。妈妈过世多年了,很多东西早已不知所踪,包括这条让她记忆深刻的裙子。但她确是在别人身上也见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美臻,她爸爸的妻子,她的继母。
不得不说黄美臻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四十几岁了,眼角连一根鱼尾纹都没有。第一次见到黄美臻,是若安大一那年,那年蔓蔓还只是高一,正是她迷恋藤木直人的年代,连火箭都不过是个大三的学生。
记得那天正好是周五,中午林教授说要和同事去看歌剧,而她恰好提前回了家。
原来那个同事就是黄美臻。若安站在花坛的后面,正好看到爸爸携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进了出租车。那个美丽的中年女人,穿一袭鹅黄色的丝绸吊带裙,一如妈妈当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发型,妈妈当年是长发披肩,这个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脖子和双肩,而爸爸看着她的眼神,也象当年看着妈妈一样,温柔中带着宠爱,即使隔了十几米远,她也看得分明。
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再看到的眼神,竟然又看到了,那眼神看着另一个人,穿着同样的裙子。若安怔怔地站在那里不敢移动,一时间好象天都要塌了。她还以为爸爸永远只会爱妈妈一个人,其实不然,其实不然,看看,他连替代品都找好了。她曾经以为最伟大,最不朽的爱情,原来也是可以被替代的。
后来林教授找若安谈了一次,向她正式宣布黄美臻的存在,希望得到她的支持。若安没有他意料中的惊讶,她审慎地说:“爸爸,这件事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蔓蔓都高中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当年妈妈过世后,我们搬了家,蔓蔓在新家门口整整坐了一个月,早出晚归,任谁也哄不回来,只说搬家了,怕妈妈找不到她,她就要在门口等。现在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能不能缓一缓,等她考上大学再说?”
这一缓就是两年多。夜半的时候,她偶尔会在床上听到爸爸房间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她时常在这时候为妈妈难过,为蔓蔓难过,也为爸爸难过,甚至为那个才远远望过一面的黄美臻难过,一种复杂而无力的难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难过。她的确怕蔓蔓一时接受不了,她更怕爸爸是一时冲动,甚至有点暗暗地期盼,即使爸爸娶了那个和妈妈有些相像的女人,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如果她知道爸爸和黄阿姨最后相守了不过一年,她绝不会那么自私。
但是初见黄美臻的那一天,那一幕好象是一把锐利的尖刀,重重地戳在她心上,然后掏空了她的身体。她默默走回公车站,默默上了一趟不知去哪里的车,默默又下车,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市中心的人民广场上。
喧嚣的尘世在她的四周流转。还好在这喧嚣的尘世里,她是个陌生的过客,没人认识她,因此没人会在意。她默默望了望瓦蓝瓦蓝的天,阳光那么好,但她不知该到哪里去。
又还好,喧嚣的尘世自为她指引了方向。随着人流,她走进一家电影院,随便买了张票,隐身在黑暗的一角,看了一场空洞的电影。
她记得那天演的是怪物史莱克,真的很搞笑,周围的小朋友们不断地在笑,笑得她也忍不住跟着笑,特别是当看到两个绿油油的怪物躺在床上深情对望的时候,笑得她眼泪哗哗地流,用光了包里的纸巾还止不住。童话毕竟是童话,公主王子都成了丑八怪,爱情故事还照样是美好圆满的。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大半。她在灯火阑珊的步行街上彷徨了许久,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足足走了有三圈半,才忽然停在一个半明半暗的橱窗前。
这应该是家价钱不菲的时装店,橱窗里挂着的招牌是个叫人念不出来的法语词,招牌底下错落有致地站了几个形态各异的黑色模特,其中一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吊带丝绸裙子,衬托出脖子和肩膀诱人的曲线。
奇怪她前两次路过这个橱窗的时候竟然没注意。那个黑色的模特肯定一直站在这里,半仰着身体,摆出挑衅的姿态。
若安愣愣地注视着这面橱窗。这个黑色的模特,分明看不出眉眼,甚至少了半个脑袋,为什么却让她觉得和黄美臻那么象?也许是她优美的曲线,象天鹅一样的脖子,还有那一手叉腰,十分笃定的样子。
后面不知什么灯一闪,一瞬间把若安的影子也投在橱窗的玻璃上。不过投在玻璃橱窗上的影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她的身后站了一个黑影,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低的棒球帽遮住半张脸。
若安起先并没太注意,不过几分钟过去了,后面的灯光又是一闪,她身后的黑影竟然还在。若安这才透过眼前的玻璃橱窗,尽量不落痕迹地对黑影研究了一下。
男性,中等身材,十五到三十岁,根据玻璃窗里那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判断,若安认为她不认识。
这个城市的治安一向良好。市长去年在电视新闻里高喊过的口号,是要建个东方的日内瓦。至少市中心的治安应该是好的,特别是招牌中的招牌,这条行人熙来攘往的步行街,乞丐都解决掉了,彻底消灭了贫富分化,因此治安应该是好的。所以若安以为,后面的那个黑影,也许不过是另一个时间多到不知如何打发的人。
直到那人向她伸出了魔爪。
确切地说,是那人向她的肩头伸出了魔爪,不知为什么又缩了回去,迟疑了片刻,又伸出来,然后又缩回去。
看看魔爪的走向,显然不是冲着她的背包来的。若安想,排除劫财的嫌疑,劫色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就凭魔爪犹疑不决的样子看来,他的内心对作案这件事也是很挣扎的。
挣扎也好,不挣扎也好,就若安现在的心情,实在无心应付任何来搭讪的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走了之。所以她整了整背包,若无其事地抬腿就走。
背后的脚步迟疑了五秒钟,竟然跟了上来。
事态比想象中的更严重,若安只好加快了脚步。幸好一辆公车满载着乘客,从身边呼啸而过,又嘎然停在前方路口二十米的车站边。就是那么巧,那一路车若安认得,正好会经过A大的后门。她紧赶了几步,正赶在关车门之前的一秒钟挤上了车,从车窗望出去,正好看见那个戴着棒球帽的黑影止步于离车站五米远的地方,仰望着绝尘而去的公共汽车,在街灯映照下露出半张白皙的脸。
、关于拍砖的传说
然而这件事竟然还没算完。
公车站离A大后门还有大约十分钟的路程,要穿过一片古老的居民区,那些平房年代久远,横七竖八地错落在各座围墙之中,围墙和围墙之间,就是黑暗的小巷。
走在阴暗的围墙之间,若安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略带几分迟疑。不知那又是个什么人。趁着转弯的当口,若安用眼角的余光向后面瞟了一眼。
男性,中等身材,双手插在裤袋里,棒球帽遮去半边脸。
这下若安真有些紧张了。看来并不是在街上随便搭搭讪那么简单,如果是的话,早上来搭了,这样千里迢迢的跟了来,倒象是个色狼的做派。
若安想到了两条对策。第一,她要打个电话,但是不知是不是越急就越乱,她在包里摸了一圈,竟然没找到手机。
只是电话是一定要打的。她狠狠心,从包里掏出一本狭长的小记事本。反正黑灯瞎火的,大概形似就好了。她假装在记事本上按了几下,把本子送到耳边,朝本子大声说:“喂,陆建一啊,哦,你在后门等我?哦,我快到了,你出来接我吧。”
第二条对策实施得更成功些。路前方出现小半块砖头。若安蹲□子,假装系鞋带,顺便把砖头捏在手里。只是这么一耽误,背后的脚步声更近了,转眼到了她的身后。
然后有人说:“同学。”果不出所料,那只魔爪就搭到了她肩上。
若安想也没想,握着砖头就朝身后挥了出去。
若安不太爱看小说,也不爱看电视,她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