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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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梦听出了樱落笑里的一丝忧伤，也不打算顺着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好啦，今天灸寺生日，你好歹开心一点，你要老这么自怜自哀的，吃苦头的又是我。”
樱落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台历上用红笔圈起来画了个蛋糕的15，欣慰地笑着：“是啊，过了今天他就16了。”
听到这儿漪梦便故意装着唉声叹气起来：“唉，你看你们，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哪像我，都是老人家了。”
樱落听出漪梦故意揶揄自己来安慰她，便也善解人意地打趣到：“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说自己老的呢。”
漪梦看樱落住院后难得的一笑，便打算一鼓作气，继续上前安慰着：“这就对了嘛，他今天好像故意请假来陪你，估摸着也快到了。”

漪梦和樱落正说着话，就看见灸寺拎着一带水果和一个蛋糕进了病房：“哟，讨论我呢？”
“美得你。”看到灸寺一脸美滋滋的样子，漪梦忍不住想呛他一口。
不过灸寺倒是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然后自顾自地把那袋水果和蛋糕放到桌子上。
一边放着蛋糕，嘴里还念叨着：“我自己做的无奶油生日蛋糕，呵呵，医生允许你吃一点点。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一点点是多少，不过做小点总是没错的。”

一听说灸寺做了蛋糕，漪梦眼睛立马开始发亮。
漪梦转过脸，看着灸寺摆在桌上的蛋糕，还没见到样子，口水就已经快流出来了，看得樱落直想笑：“漪梦姐，你照照镜子，一脸馋猫样，小心让灸寺又抓住你把柄。”
经过樱落的提醒，漪梦也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的漪梦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灸寺的反应，不过为时已晚，这个时候灸寺早笑得差点走不动道了。
看到灸寺笑的前仰后翻的样子，漪梦憋着股坏劲儿慢慢走到灸寺身边，然后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气一把把灸寺推倒在地，然后气呼呼地说：“是有多好笑。”
躺在地上的灸寺仍旧笑的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伸出右手拼命摇手：“不是，漪梦你真是太有才了，不做演员都可惜了。哈哈，哈哈，你前后两个表情也差的太多了。”
被灸寺这么一调侃，漪梦更是来气。

刚想上去掐灸寺，就听到门外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打扰一下，病人需要抽骨髓了。”
听到抽骨髓，灸寺的脸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有变回刚才的大笑，一边笑一边站起身，向门口的护士点头说道：“好的，我们准备下马上过去。”




、第十八章

樱落已经被推进去病房了，漪梦和灸寺只能在走廊上找一个椅子坐下。
因为是特护，走廊里却不像一般医院里挤满了人，除了两个护士，只剩下漪梦和灸寺。
漪梦先是和灸寺一起坐在长凳上，然后又焦虑不安地站了起来，走到长凳对面去，用手指在墙上胡乱比划着什么：“抽骨髓？之前住的那家医院没有抽过啊。”
漪梦刚一开口就后悔了，她猜灸寺应该不会愿意回答她。
不过灸寺倒是一反常态，笑嘻嘻地看着漪梦说：“之前那家医院我们都不太放心，所以没抽。”说完又没了声音。

走廊上很静，很静，静到漪梦可以听见灸寺急促的呼吸声。
他很紧张，他的紧张一时间弄得漪梦也非常紧张。
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些，漪梦故意不去看灸寺，而是扭头看着窗外。
风轻抚，枝未动，叶轻摆。
偶然来两只鸟停在了枝上，时不时蹦蹦哒哒，时不时又只是闭著眼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沐浴透过树叶斑驳的阳光。
看到这一幅和丽的景色，漪梦的心微微静了下来，也许，这就是上天故意给病房的人留下的一丝安慰吧。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原本有些暗的走廊微微照亮，似乎也稍稍地驱走了一些走廊里的阴寒。
可惜的是，这微微的几米阳光，却照不亮，也照不暖这走廊的尽头。
“不知道樱落在的那个诊室的窗外是否也有着一幅和丽的景色，阳光是否照进了她所在的房间？”漪梦猜想着，“医生应该拉上窗帘了吧。”

“啊。”听到惨叫，漪梦胡乱比划的手指猛地抖了下。
一阵惊吓让漪梦有些注意力分散了。
不过当注意力开始重新集中时，漪梦发觉自己其实早已浑身都在颤抖了。
漪梦稍稍地呼了口气，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的惨叫声。
想到这里，漪梦这才稍稍放了心，可转念一想：“可是，一个男人尚且如此，那樱落？”漪梦的心慢慢地又纠结起来。
就这样，漪梦在庆幸还没轮到樱落赶到庆幸和担心樱落撑不住之间时而放松，时而紧张，彻底徘徊在了崩溃边缘。

漪梦慢慢转过身，轻拍自己的胸让自己放轻松，却看到灸寺坐在对面一阵怪笑。
灸寺还故意收了声，趴在长凳上，右手捂着肚子，左手假装捶凳子，边捶还边指漪梦。
漪梦看得出来，灸寺这是在嘲笑自己，这叫漪梦看了一肚子火。
可是现在这个关口，漪梦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忍着。

漪梦和灸寺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道：“还没好吗？”
灸寺收了收自己的笑，一脸轻松地回答道：“还没开始呢。”
灸寺的话伴随着刚才的惨叫回荡在走廊里，一时间，时间仿佛在回音里流逝，却又仿佛在沉默中停止。
漪梦走回了长凳边，但没有坐下，她斜靠在墙上站着，眼神漫无目的地扫着走廊各处。
当她在此将眼光放到灸寺身上时，他看到了灸寺仿若雕像般坐在那里，双手握着拳头，整个人看起来很紧张。
刚才的尖叫慢慢地消失了，走廊里又陷入了一阵寂静。惨叫结束，漪梦终于也松了口气。

“啊。”一个听起来娇弱，但分贝很高，且仿若撕心裂肺般呼喊出来的惨叫瞬间打破了走廊的寂静，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这一叫，又把漪梦吓了一个哆嗦，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把之前那口气缓过来，新一轮的撕心裂肺就又开始了。那声音让漪梦产生了一种针扎五脏六腑的错觉。

漪梦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眼睛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四处游离，有那么一瞬间，漪梦似乎看到了灸寺握紧了拳头。
这个小细节让漪梦一下子就收回了神，漪梦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地低下头瞥了眼坐在一旁的灸寺。
有那么一秒钟，漪梦似乎看到灸寺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太快，太轻微，导致漪梦觉得是自己刚刚被吓到发抖产生的错觉。

“啊。”又是一声惨叫，此时的漪梦却有感觉到了如狼牙撕裂自己全身般地痛。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通感吧，漪梦今天才真正体验到，原来声音，是可以这样刺痛人心。
“啊”“啊”一声声地惨叫犹如一把把刀，漪梦感觉自己在受凌迟之刑，一时间也顾不上灸寺，只是闭著眼镜期盼着一切早点结束。
在持续了几分钟的惨叫后，走廊里渐渐地只剩下回音，然后慢慢地又沉静了下来。

漪梦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这才敢慢慢张开眼镜。
睁开眼的一瞬间，漪梦下意识地去看灸寺。看起来灸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保持着原先石雕般的坐姿坐在那里。
只是石雕的两个拳头上此时此刻却满是暗红的液体。漪梦分不清血究竟是从大拇指的指甲流出的还是从食指的末关节流出的血。
只看到血已经流进了拳眼，顺着掌心的纹落流遍掌心，又在末端汇聚起来，聚成一颗血珠，然后滴落到地上。
每个手指间的缝隙也渐渐渗出了殷红。

看到这个情景，原本还惊魂未定的漪梦立刻恢复了庆幸，急忙跑到护士值班台要了酒精和棉花还有创可贴。
漪梦半蹲在灸寺面前，试着想把灸寺紧握地拳头摊开为他清洗伤口，但灸寺握得太用力，漪梦怎么掰他的大拇指也掰不开。
漪梦抬头看了眼灸寺的脸，只见灸寺瞪大了眼镜狠狠地盯着自己，眼睛里还零星布着几丝血丝，下嘴唇也因为被咬破而流着血。
漪梦顿觉心里一阵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当漪梦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灸寺并非在瞪自己。
漪梦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灸寺的脸庞，细声安慰道：“没事儿了，结束了。放松点。”

感觉到漪梦的手并且听到漪梦声音的灸寺也慢慢回过神来，他讷讷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摊开来在自己眼前慢腾腾地翻过来翻过去看。
看了几眼，灸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受伤了，之后地第一反应就使迅速把手伸到漪梦面前。
灸寺忽然把手伸到漪梦面前，害得漪梦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被吓到的漪梦先是抬头责备地看了眼灸寺，但是看到灸寺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便又低下了头。

漪梦看了看灸寺流满血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讷讷的表情，一时间竟失声笑了起来。
灸寺不明白漪梦为什么笑，但是他知道那是嘲笑的表情，于是满脸不爽地侧过脸去不看漪梦，不过手倒是又稍稍往前伸了伸。
漪梦的眼柔和地眨了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漪梦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眼前这个整天装成熟，对身边的人总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小大人，却也能如此像孩子般需要依靠。
漪梦擎着微轻轻地给灸寺清洗食指上的伤口，还有手上的血。

擦着擦着，漪梦不自觉地感觉到一阵心痛，眼泪也悄悄地流了下来。
直到一滴眼泪落到了灸寺的手上，漪梦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赶忙伸手擦去自己的眼泪，不想让灸寺看见。
好在此时的灸寺的心全都放在樱落身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另一头。
就连酒精渗入伤口的痛都感觉不到，更别提漪梦不小心流下的泪水。

漪梦给灸寺贴好创可贴后，灸寺转过脸来道了声谢。
漪梦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把东西还给了值班的术士。

漪梦回到灸寺身边时，灸寺的脸上又挂上了他招牌性的微笑。
漪梦只好摇着头递了张纸给他，然后用手指指了指他的下嘴唇。
灸寺好奇着接过纸巾擦了擦下嘴唇。当他看到纸巾上的血迹时，又一次傻傻地笑了。

这时候樱落被推了出来，灸寺不管不顾地把纸巾随手扔到地上起身直接奔向樱落。
漪梦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纸巾，有一次看了眼纸巾上的血，她把纸巾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到一半时，灸寺，漪梦和梦萦三人忽然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看着唱到一半就忍不住睡着了的樱落，三个人彼此会心的一笑。
虽然下午樱落已经睡过一次，准备晚上好好给灸寺庆生，但是到了晚上她却依旧累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不，生日歌唱到一半时，就已经累得睡着了。

灸寺轻轻地吹灭了蜡烛，然后又蹑手蹑脚地把桌子推到了一边。拿下蜡烛后，灸寺切了一小块蛋糕，用他带来的小盒子装好。
漪梦吃惊地看着灸寺带来的小盒子，心中嘀咕着：“原来他连这种可能都想到了。”
想到这儿，漪梦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看来这个蛋糕只能咱仨分着吃了。”

一旁的梦萦则是实践派，她偷偷地挖了一块儿蛋糕放入嘴里，一边吃着，还不忘附和：“可惜了，可惜了。”
灸寺打开了电视桌旁边的冰箱，把蛋糕放了进去：“这不正合你们的意吗？”
漪梦机械式地摇着头，然后摊开双手，假仁假义说道：“哪有，我和梦萦前天就说好了今天不和樱落抢爱心蛋糕了，可惜事与愿违。”
漪梦说这话时，生动地解释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