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如肉色-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格需要倾诉。关于那些话,莫德已经听过几遍了,但还是百般耐心,因为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混杂与疼痛。于是,几乎都是周格在说话。
莫德躺在竹椅子,仰头,看天顶的星星。“还记得童年的那些事吗?说点童年的事吧,有些事,就别提了,提了伤神伤心。说说童年吧,周格。”莫德侧过头,看着周格,微笑。
提起童年,周格说起了橡皮。
“橡皮这个词,对我来说,另有含义,我性意识的觉醒,以及最初的快感,与橡皮有关。”杯里的咖啡没了,周格起身进屋,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回来接着往下说。
“上世纪七十年代,也是夏天,我读一年级,和母亲住在她学校所在的小镇上,父亲在县城里上班,半个月才回来一次。镇上有一个男孩,读二年级,叫建军,可我一时不记得他姓什么了,想想,好像姓柴,火柴的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随母亲过。他母亲和我母亲是小学同学,因为同在一个小镇,平时来往比较多。有天晚上,这对母子俩如往常一样到我们家来做客。母亲泡了茶,在屋檐下支起桌椅,边喝茶边聊天,为了省油,母亲把屋里的煤油灯给吹灭了,记得那天窗外的月亮很亮,屋里到处都是洁净的月光。”
“建军是个五官端正、性格内向的男孩,平时话语不多,那天倒是和我说了不少。他和我都对母亲们聊天的内容毫无兴趣,无非是小镇上以及邻里间的各种传闻。起初,我和他也坐在门外的屋檐下,后来因为有蚊子叮咬,被母亲们勒令躲进屋内的蚊帐里,而她们依旧摇着扇子交谈甚欢。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我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从书包里找来一块橡皮,让建军去藏匿,他放在席子一角的底下,我只能用手在床上摸,两分钟后就找到了。”
“接下来轮到建军寻找,我把橡皮放在短袖的袖口,一开始他也在床上找,后来才想到我的身体,这次费时大约五分钟。下一次,建军把橡皮夹在两只脚趾之间,突然之间,我对身体的接触有了特殊的感觉。再轮到我时,我便耍了个花样,放在另一头的席子底下,可这回建军果然直奔我的身体而来,他在非敏感区找了两遍找不着以后,才想到身体以外的席子。随后又是新的一轮,终于有人率先把橡皮放在短裤内侧,直至大腿的深处……我的手甚至感受到了他的勃起……”
“时光流逝,我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游戏,直到母亲们厌倦了古老的谈话。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依稀记得建军接触我身体某些部位的感觉。那种快感是奇怪的,神秘的,尽管不是直接的触摸,但那份细微如麦芒的敏感却叫人难忘,仿佛身体上流淌着一股带热度的水流,烫而愉悦,同时夹杂着微妙的惊恐。”
“在那个年代,学校里还没有生理卫生课,家长从不会把身体上的知识传授给子女,我没有一丁点儿性方面的知识,也没有任何机会见识可以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连父母亲拉手散步的场景都没看到过。”
“自那天晚上以后,我每次在学校里遇见建军时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是那所镇小学仅有的两位让我记住名字的同学之一,另一位就是在班里给我起绰号的女同学……”
8。
关于童年。
有个叫阿树的男人,他也有一个奇怪的童年。莫德在一本日记里几乎看到了他生活的全部。
第二部分 第49节:少年阿树(1)
第十章少年阿树
阿树睁着眼睛,恍惚而恐惧。感觉自己像一朵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没有方向,没有爱。他强烈地渴望拥抱,就如刚才在梦里一样,被藏进丰满肥活的身体里,落地生根。
1。
男孩阿树。
他从小生活在宽敞的楼房里,楼房位于一个大湖旁边,与湖隔着一条林荫道,一边是法国梧桐,一边是青青垂柳。是城市里的湖,一面环城,三面环山。童年的阿树常常和弟弟在湖边的公园里玩耍,公园幽静美丽,离家仅百米之遥。
阿树十二岁时,九岁的弟弟溺死在湖里。
是夏天,正午,他背着家里人,偷偷将弟弟带出去游泳。他在前面游,弟弟跟在后面。柔韧的水草把弟弟的脚缠绕起来,柔软的湖水坚硬地包裹起弟弟光滑幼嫩的生命。弟弟的生命缓缓沉入水中,往湖中心游去的阿树沉迷于前进的激情之中,对身后的弟弟一无所知。
弟弟的死,对阿树来说,意味着某些记忆的停滞不前,意味着悲哀、忧郁、令人窒息的气氛的降临。
2。
阿树带弟弟出去游泳时,阿树的母亲正在床上午睡。她被人从午后恍惚的梦中叫醒,看到赤裸、苍白、已经死去的小儿子水淋淋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把儿子死命地抱在怀里,一声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没有回答。冰冷的,周围都是冰冷的,闻到的气味也是冰冷的。旁人把她拉开,告诉她,死了。
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点点养大,刚刚还活泼地叫着妈妈,突然就没了生息,成了一块僵硬的死肉。似乎还在梦境中的她,一时喘不过气来,觉得眼黑,晕厥过去。
阿树母亲原本就是一个清淡、保守的女人,小儿子的突然去世,让她变得更加孤僻,心收缩起来,似乎再也不曾打开过。对于自己的丈夫和她的大儿子(阿树的过失,让她多少心存怨恨),她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她的眼神清冷,全身散发着寡淡的阴气,完全将自己置身于现实生活之外,常常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照镜子、发呆、歇斯底里地哭泣,或者整个下午坐在湖边晒太阳,在太阳底下糊里糊涂地瞌睡。
第二部分 第50节:少年阿树(2)
3。
弟弟的死,凝成一团阴郁之气,笼罩在阿树的生活之中。天一黑,就会心慌,莫名其妙地紧张,阴风无处不起,晚上更不敢一个人睡,得由保姆陪着。
阿树的父亲是一家大医院的主刀医生,整日在外忙碌,半夜也经常被人从被窝里叫走。整个家,当时就全依靠年轻善良的保姆担当着。
保姆大阿树十二岁,健壮、丰满、肥沃、喜气。
每晚躲在保姆丰润的怀抱里,闻着她温暖香浓活泼的气息,阿树惶恐的身体才能平静踏实下来。保姆会轻轻地拍着阿树的后背,给他讲些她小时候听到的故事。故事说得其实很无趣,但阿树喜欢保姆的声音,甜软、柔和、可亲。这样的声音本身就如一双带了羽毛的手,抚得阿树全身放松,安然入睡。
保姆的家在乡下。丈夫是个石匠,有两个孩子,一个七岁的男孩,一个五岁的女孩,全由奶奶照看。保姆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次住两天。
保姆回家的日子一临近,阿树就先害怕起来。保姆不在家的日子,屋子里毫无生气,阴沉得让人窒息。母亲整天不声不响,影子一样在客厅和房间里飘动,对阿树几乎视而不见。每日三餐,都是由外面的饭店送来的。最难熬的是漫长的夜晚,阿树躲在被窝里,感觉被子外有无数双手,手如陷阱,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掉进去,再也爬不上来了。没有保姆温暖丰润的怀抱,阿树便经常从被恶人追赶的噩梦中惊醒,全身冷汗,到处湿漉漉的,如同阴冷的水底。孤独、恐惧、忧伤、自责与黑夜同在。
保姆一回来,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阿树重见阳光。
4。
阿树十三岁。
夏天的夜晚,阿树从梦里醒来,身子下一片黏稠的潮湿。他在梦里看到赤裸的女人,肥大的屁股,丰硕的乳房,只是面目模糊,好像是投到墙上的影子,她随风扭动,却是带了光泽和手感的。梦里,阿树伸出手去碰那个影子,手里全是温热的感觉,心里紧张,身体的某处突然不受控制地松开,到处都是黏黏的,一时紧张得要命,惊醒。
是一个奇怪的梦。
保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靠近保姆,用手搂住她的腰,心里生出些慌乱,但睡意仍旧很浓,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很快就又做起了梦。阿树在岸上走,突然遇到站在水里的弟弟,弟弟伸出长长的手,紧紧拉住阿树,不停地说:“哥,我怕,陪我。”弟弟的手是冰冷冰冷的,哀求的声音里也透着彻骨的寒气,寒气如雾,将阿树缠绕。阿树在梦里知道弟弟已经死了,很怕,努力挣扎,想逃开,却动弹不得。因为母亲一直在后面推他,阿树掉进水里,水很快将他淹没。眼睛却是能看到所有的一切,岸上的树、房子、路灯、行人,还有母亲的笑,怪笑如鬼魂般浮在母亲的脸上,无比怪异,阿树被吓得闭上了眼睛。身子缓缓沉到水底,弟弟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他,弟弟的声音也一直在耳边:“哥,我怕,陪我。”阿树的脚已经陷到水底的淤泥里,小腿很快也陷进去了,然后到了大腿,到了腰部,到了胸部,就快到脖子上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到嘴巴里了,完蛋了,阿树心里生出残忍的绝望……也就在那一瞬间,阿树感觉身子突然轻了起来,他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出淤泥,又被托着,浮出水面,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垂柳轻飘,闻到了荷叶幽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一个女人的怀抱,它无比甜美,散发着蓬勃的气息,不是母亲的,也不是别人的女人。他在梦里看到了保姆喜气安宁的微笑,便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口气,从梦里到梦外。
第二部分 第51节:少年阿树(3)
醒来时,身边的保姆仍旧在睡梦里。房间里还有清薄的夜色,但这夜色中已含有微亮的晨光。阿树睁着眼睛,恍惚而恐惧。感觉自己像一朵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没有方向,没有爱,他强烈地渴望拥抱,就如刚才在梦里一样,被藏进丰满肥活的身体里,落地生根。
他的意识一会儿回到第一个梦里,是面目不清的女人的赤裸的身体,一会儿回到第二个梦里,是无尽的淤泥、保姆甜美的怀抱。他觉得糊涂,内心里涌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孤独,一时感觉身体仍陷在淤泥里,冰冷、绝望、无助地挣扎,阿树本能地将手伸向保姆,想抓住她的衣服,可抓在手里的却是她坚挺柔软的乳房,闻到了来自她身体的香味,是一种美妙香浓的类似煮沸了的牛奶的香味,香味里还混杂了森林、荷叶、土地、草菇的气味。
阿树将身体往保姆的怀里靠了靠,那里沉甸甸地装满了阿树渴望的全部的爱,或者是乳汁,浸透了一种时时刻刻都具有的生殖和诱惑的魅力。
阿树的手伸进睡衣,贴在她的乳房上,他的手是铁,她的乳房是磁。他开始觉到了某种异样的变化,满脸通红,全身发热。他想将手缩回来,可却又抵挡不住从身体里杂草一样疯长出来的渴望和冲动。他有一种膨胀起来的热度,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某种力量所控制,他必须找到支撑点。
他不知道那个支撑点在哪里。他只知道往她怀里钻。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就如贴在大地上一样,那么温暖那么踏实,让人癫狂痴迷。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美好,小心的,爱恋的,然后忍不住用嘴去吸,孩子吸吮母亲一样,心里充满了天真的渴望,他觉得应该有乳汁的。她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将乳头从他的嘴里抽离出去,身体往后缩了缩,但她并不说话。
阿树原本完全沉浸于某种自我的意识之中,她的扭动,惊扰了他,把他从刚才梦里残留下来的绝望无助和恍惚的狂乱中拉回到真实。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