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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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巨训——如果让你们突袭耽罗王宫的话,必然有把握一个活口都不走脱吧?岛上那些文武官吏,又有把握干掉多少?”
顾长风算计了一下战力,首先对钱惟昱回复道:“如今耽罗人只放了我们几十个卫兵进入城内,其余两千可战之兵都在西归浦。不过末将看了,那百来个宫卫监的兵卒实在是不堪一击。末将就是带三十个内牙精兵去,都有把握把那鸟王宫杀个底朝天。到时候从里面把住城门,放城外大军入城也没什么难度。”
“可是,我们不能担保高丽人派来监督耽罗王的人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很可能除了宫卫监之外的人还有高丽人埋下的伏子。如果那样的话,轻易动手就等于提前和高丽人全面开战了。”陈诲思忖了一下顾长风的提议,觉得还是有些风险在其中。
“就算惹毛了高丽人,他们应该也拿我们没办法吧,高丽人的海船哪能有我们的精良。如果他们贸然前来,大不了纠集苏州的海船水师与之决战一场,也能打出十年太平!到时候,就算高丽人在本土纠集二十万兵马,也不过是望洋兴叹而已。何况以高丽的贫弱,想凑二十万兵马已经是竭泽而渔砸锅卖铁了。”
一听顾长风居然对于和高丽开战满不在乎,钱惟昱立刻出面定调子打圆场: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和高丽彻底撕破脸皮的话,那么此后数年岂不是要断绝高丽航路的贸易?东珠,人参,药材毛皮,这些东西在南朝都是可以卖出巨利的东西。如今东海的商路基本上都是吴越一家的,断一条就就损失一年百八十万贯钱财。
而且,南唐、南汉等国的国主、贵戚、高官、势族都贪慕荣华享乐,用这些东西变着法儿输出贸易,才能腐蚀其国力、衰竭其战意,使之缓缓民穷财尽。高丽的贸易,对我吴越可不仅仅是钱财的意义。”
又想夺了耽罗岛,又不想和高丽人彻底翻脸,这个既定事实就比较难营造了。陈诲闽人出身,对于江海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路子比较熟一些,半晌才给钱惟昱提出了一个建议。
“殿下,听说当初您在南唐为质的时候,砍了行刺于您的大盗刘茂忠,还带回来同伙申屠令坚囚禁在那儿,后来听说那申屠令坚服软了愿意归降,殿下还把他带在……”
“果有此事——殿下一直让我把那大盗带在内牙亲兵里面好生管束,我盯得紧着呢。”
原来,大半年前在金陵法宝寺的那次遇刺经历中,钱惟昱利用刺客不知道他身具武功,猝然发难击伤了被李弘冀派来行刺的大盗刘茂忠,又拖延时间,等顾长风带着亲卫进来拿下了申屠令坚。后来刘茂忠被砍,申屠令坚则被钱惟昱一直关押着带回吴越。那人一开始也硬气。但是被关小黑屋关久了之后,也还算是识时务。
反正李弘冀当初也不过是开给申屠令坚一个事成之后授官洗白的空头支票,算不得真正对他有多大的知遇之恩。而且他大盗出身,无非也就是图个赏识他的人好建功立业。原本李弘冀拍他来行刺钱惟昱的时候,他只以为钱惟昱不过是个吟诗作赋的小白脸。在他这种大盗豪侠看来,写诗的小白脸杀一百个也就只当杀鸡,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见钱惟昱果非常人,也就心思动摇了。
钱惟昱见申屠令坚愿意归降,倒也不吝于显示一番自己惜才的诚意——把申屠令坚安排进自己的内牙亲卫里面,从一个兵马使做起,告诉他做得好了,只要立功就立刻升为都头。虽然都头也不过是管着一个营一百名士兵的低级武官。但是考虑到钱惟昱自己只有500内牙亲卫,所以在这里面担任一个都头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同时,顾长风如今是钱惟昱身边内牙亲卫的指挥使,正好是那些都头的直接领导,所以也便于就近监视那个申屠令坚。
“长风说得不错,那个申屠令坚已经在孤的内牙亲卫里面任职了两三个月了,忠心方面,应该算是初步通过了考验,巨训你这是要……”
“殿下,那申屠令坚当初乃是赣南大盗。在虔州、抚州声名很大。末将当初在建州査文徽麾下时,因为建州与虔州、抚州相邻,倒也常闻其名。此人对于绿林江湖的手段非常熟稔,依末将看,这次不如以此人率领一彪人马。演练一番,去了我军的衣甲旗幡,换用备用的舢板小船,伪装一番之后故作海盗……”
“你想让海盗进攻耽罗城?这不成,历来岂有海盗如此放肆,直接攻伐一国的呢。纵然耽罗岛只有五千户的小国,也说不过去。”
“不是让申屠令坚扮演海盗攻城,而是让申屠令坚假作被我船队的财货吸引,这才从附近的海岛赶来奇袭劫财——嗯,前日听殿下说,高丽西岸的一些海岛上,如今还有新罗废后的外戚遗族昔氏为海盗。我们便是诈作这股海盗行事,也不是不可以。
一旦西归浦码头抑或是殿下的驿馆遭到佯攻,我军趁势自卫总归不会授人以柄吧?届时就算高丽人发现我们乱中杀错人了或者多杀了些人,也不愿意和我们正式翻脸,说不定还会看在昔氏海盗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我军战船又迅捷犀利,从而选择和我们合作剿灭海盗呢。”
钱惟昱一听有门——要是高丽人真的让自己的船队协助高丽人剿灭昔氏海盗的话,那可是“监守自盗”的活儿了。当然,那属于撞大运的意外之喜,如今的钱惟昱可是想都不敢想。
“此计倒是可以一试,不过还是要靠巨训你麾下的水鬼来演一场戏了。船队里的大船都露过脸的,如果用大船登陆杀人,只怕一下子就穿帮了,海上用小船的话,那些内牙亲兵水性不如水鬼好,不易演得像。”
……
两日后,晚间,正是一个无风之夜。两百个飞鱼都的水鬼们,穿上了水上格斗作战的轻便水靠皮甲,带了横刀藤牌,梭镖飞刀,外面再蒙上高腰的新罗海盗惯穿的破烂衣衫。半夜三更从吴越船队的大船上放下去十几艘小舢板,随后在众人不觉得情况下绕着远海驶出十几里地。
其中一艘舢板的船头,正站着被钱惟昱关了几个月小黑屋后想明白了的申屠令坚。
反正他是一个大盗,原本也是想“从良”洗白,刚好遇到李弘冀以南唐皇长子之尊不惜纡尊降贵亲自送寄书函恳请他帮忙办事、事成之后帮他洗白,这才让他有些众人国士的知遇之感。如今回想起来,跟着谁干不是干呢。江湖人士,因为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最怕的是弱了名头、被人当作不义之人。
如今,既然彭城郡王殿下不会因为自己投靠他而看轻了自己,剩下的也就无所谓了。
一群小舢板划着,将近四更天的时候,申屠令坚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已经快迂回到岛子西北面了,也就让船队掉头回去。
“兄弟们,把这几日学的高丽黑话切口都过一遍,到时候天明前上了岸,可别穿帮。”申屠令坚挥着刀子让那些水鬼惊醒一些。同时他自己也把那些由他科普、又由通译翻译成高丽口音的拗口切口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一边暗暗想着:妈蛋,高丽猪的方言真是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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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升华
第二天凌晨,约摸五更刚过的时候,十来艘挂着破帆的舢板在耽罗岛西北部的岸边出现了。来船似乎专门挑了一个岸边有小渔村的所在出现,张牙舞爪地冲杀过来。看来船的方向,如果是走直线航线的话,其来源应该是庆州或者全州外海的那几处小岛——
高丽人都知道,在那些地方,可是有新罗国被杀废后昔氏一族的外戚残党的,听说还有两个敬顺王金傅的幼子为了杀母之仇,一直跟着舅舅们在那里坚持抵抗。
北方的夏天天亮的早,五更天已经有渔家张罗着出海了,所以来袭的海寇自然是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马上有耽罗渔民骑上驮马去耽罗城内报信。
宫卫监大将朴恩浩不得不几日之内再次出马——幸好,因为前两天吴越使团来了,让朴大将颇为紧张,所以这几天已经把国中的五百团练兵都召集动员起来了。这一次他出手的时候,可以调集的人马也丰富了不少。
朴大将听来人说海盗有十艘上下的小舢板,倒也不敢轻敌。点起了50个宫中侍卫,外加300团练兵,几乎超过整个耽罗国兵力的一半,这才敢出去查看情况。一边出兵,耽罗人还派人通知吴越使团,请求他们一并派出一些武力协防。
耽罗是个穷地方,原本偶尔才有海盗来袭,而每次海盗来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探查到岛上有商船队持续泊靠。如今这一票海盗,明显就是吴越使团来耽罗岛长期停泊的消息走漏了,这才让商船上的财货引来了海盗。既然是吴越人引来了海盗,在耽罗人看来吴越船队出一些护卫助战也是应该的。
钱惟昱这边是飞鱼都都指挥使陈诲出面接洽耽罗王的信使的,当下也没说不助战,只是说自己这边都把水兵放羊了,需要一些时间收拢士卒准备兵甲。这个借口堂而皇之,耽罗王的信使也没办法,只好给吴越人几个时辰的时间。
可惜的是,被寄予了厚望的朴大将貌似表现有点弱,于是……
两个时辰后,那两百多精锐的“海盗”已经把朴大将的那些宫中侍卫和团练兵杀得片甲不留了。这股海盗犹然意犹未尽,竟然直奔耽罗王城而去,一路上也不知屠戮了几个村镇,只怕是染了一两千的人命。
耽罗王城不过是边长不过两里地的小城,城内人口不过一千户。此前朴大将出城探查情况的时候,已经折了一半兵马进去,此时又有多少余力守城?
而且,耽罗王城虽然是城,可惜城墙高度只有一丈二尺(可以对比一下:留从效时候修的泉州城墙是一丈八尺;钱鏐修的杭州城墙是二丈四尺;唐玄宗年间,大唐全盛时候的长安、洛阳是五丈。)也就是4米都不到。同时因为城太小,也没有敌楼和护城河,只有城门上有城楼、城池的四角有角楼。
……
申屠令坚带着两百个小弟酣畅淋漓地杀奔到耽罗王城之下。一个多时辰之前,把那个朴龙套的几十亲兵和两百团练砍瓜切菜一样剁掉的过程中,申屠令坚只损失了不到十个人手——实在是因为飞鱼都里的士兵都是厮杀多年的精锐,而耽罗人却明显没见过世面,被一个冲杀砍掉几十号人之后就彻底崩溃了。
到了城下,远远站在一箭之地以外,申屠令坚观察了一番紧闭的城门,把麾下“海盗”分成四股,徒步走上两三里路把四个门都围定了。城头的草包团练兵们群虫无首,也不知如何应对,只管分兵出去把守四门,免得其中一门防守不严被海盗趁虚而入。
一刻钟之后,耽罗王城被彻底围死了,海盗立刻举着藤牌木板、作势四面攻城。城头的耽罗人拿着竹弓放箭壮胆,又匆匆忙忙往下面丢滚木礌石,一时间倒也似模似样——虽然这些反击明显都没有看敌人有没有进入射程,完全属于浪费弹药。
申屠令坚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暗暗祈祷城内的人不要失手。按照计划,四路人马当中,三路都是佯攻,冲到城外就会收手改用弓箭抛射;只有他这一路是要真枪实弹往里冲的。他咬着牙冲到距离城楼五十步的时候,突然听到城头一阵大乱,几具尸首纷纷坠下,随后城门上的横档似乎被人撤了,城门微微被扯开一条缝隙。
“杀呀!是驿馆里的兄弟们在接应咱!”这一刻,申屠令坚也不怕喊出吴语了,因为他知道按照计划,王城内的人会不留活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