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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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所有备用马匹已经全部投入了进来,没有了轮换用马。普通行军的时候,辽人大量下马步行,苦不堪言,只有随军冲杀时才能骑马。双方的交战态势,倒也颇似于当年匈奴围李陵一般。
可惜,第三天清晨,明军新的动向让辽国人不得不被敌人的节奏牵着鼻子走——这一天上午,明军到达了马邑县城,随后钱惟昱进入县城布防,让顾长风、杨继业、萨达姆带着铁骑都全部人马脱离主力,加速直奔雁门关,而十万步军则全部留驻在了马邑县城内。
明军这是打算让四万骆驼队集中使用,为大军运来军粮。以骆驼的速度,从马邑回到雁门关,再带着粮食回到马邑,最多三天就可以做到。哪怕明军已经快断粮了,省着点吃在守县城的情况下,扛三天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有水喝,人三天不吃饭也是死不了的,最多饿的眼冒金星罢了,何况明军多少还是有那么一口半口吃的。
如果明军运粮回来了,辽人前面就白玩了。现在摆在辽国人面前的问题,便是:明军主动分兵了,兵力进一步削弱,亲从都剩余十万步军留在了马邑,只让三四万马军和四万骆驼兵,合计七八万人单独赶路。你辽国要是倾国之兵可以干掉这七八万大明骑兵,那大明就完了,你要是三十六七万残余兵力、三十万匹战马都打不过明军七八万,那大辽就彻底完了。
辽人被逼无奈,决定打这一场。
可惜辽人想打的时候,明军却想拖时间了——此前明军有步军拖后腿,机动性飚不起来。现在明军分兵了,以纯马骑兵、骆驼骑兵编成一军**行动,加上是清晨时出其不意突围,等到辽人大部队追赶时,已经拉开了十几里地路程差——这还没算辽军数十万人马分布在马邑各个方向,本来就没法一瞬间凝聚到一处集中使用。
养精蓄锐的明军骑兵部队奔驰得很快,不惜马力地疾驰向南,已经憋屈了多日的杨继业顾长风等将领前几天看着步军林仁肇等人血战,骑兵却一直被雪藏中军,早就跃跃欲试了。而且明军中即使有战马,也都是小时候就染过非洲马瘟后熬过来的,不易再传染;明军知道非洲马瘟的传播原理,扎营的时候也尽量选取高地扎营,杜绝低洼的湿地沼泽,宁可取水麻烦一些,对蚊蝇虫豸的灭杀也很上心,所以明军如今的骑兵受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辽国骑兵跟着全速追击,至少跑了一个上午不能停,各军沿途倒毙跑死的战马数以万计,战马尸体堆砌拖了几十里地,如果从上帝视角看,活脱脱就浑似海湾战争时行进中的伊拉克装甲师被美帝的a10攻击机群屠宰过一般。追着追着,辽人各部脱节越来越严重,兵力分散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明军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没有如同辽人所想的那样一门心思逃回雁门关。杨继业在通过运动战把辽军先锋吸引到马邑南部六十多里的句住山时,居然整好军阵,反戈一击了!而那时候,只有耶律斜轸所部人马跟在杨继业身后,其余耶律休哥、耶律挞烈的兵马都远在二三十里外。
杨继业反戈一击的同时,在马邑县城内休整了半天的明军步军,也从马邑县城内开出来,一改固守待援的样子,向南疾行。而留在马邑县城监视明军步军的,只有辽国汉臣韩匡嗣、韩德让父子带领的步兵,乃至刘继元的嫡系人马——说是步兵,其实应该叫下马骑兵,因为留在马邑的这四五万人,是马瘟中失去了战马的,并不是天生的步军。
等待被运动战拉扯得四分五裂的辽军的,是明人的夹击反噬。
。。。
第489章 白登之围
骑惯了马作战的人,要是有一天没有马了,要靠步行冲锋,那就要克服明显的罗圈腿问题,比如此时此刻在马邑县城南门外,试图阻截明军突围逃跑的辽军那般。
这支辽军没有姓耶律的主将率领,而是交给了南院枢密使韩匡嗣,或许是因为韩匡嗣是一个世代好奴才家族出生吧,而且辽人对于失去了马的骑兵队重视不多,早上惊闻明军骑兵队突围后,绝大多数主力都跟着追击堵截去了,只有这些监视性质的步兵留下了,也没指望这支部队打仗。
然而,明军就是干了一票声东击西,而且关键是,这个“声东”还是攻敌之所必救的,如果不管不顾,那明军随时可以把声东变成真东,到时候四万匹骆驼为马邑县城内固守待援三天的钱惟昱带来了粮食火药,辽军还是要输,所以不管辽人怎么决断都是错。
当然了,韩匡嗣已经没那么多功夫想那些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明朝皇帝逃回雁门关内,他自己肯定是打不过明军的,但是自己的攻击可以牵制明军南撤的速度,也可以给友军通风报信回防争取时间。基于这个想法,放到后世绝对能称作好包衣世家的韩匡嗣带着下属兵马和刘继元的人马对钱惟昱的军阵发动了果断的攻击。
林仁肇出道以来,还没打过这么爽的胜仗。自明军大量装备燧发枪之后,第一次大战是泗水河边,明军要忍受半渡而击的劣势,以换取诱敌决战,所以火枪之利发挥不全面。后来无论是虎牢还是潼关之战,都是攻坚战,守军的工事多少可以抵消火器射程与频率的优势。再后来的火枪战,则是面对敌人骑兵为主,在机枪出现之前的时代,骑兵部队相对于冲锋迟缓的步兵来说,在攻打远程火力部队时总是有更多优势的,这也导致林仁肇至今没打过一场光靠排队枪毙就让敌人在进入到肉搏以前就全盘崩溃的爽仗。
今天,这样的机会来了。韩匡嗣只有悍不畏死的步兵,也有将近两万支射速频率只有明军燧发枪三分之一的火绳枪,而且因为质量问题,辽人从赵炅那里拿到的火绳枪精度和射程也比明国货低劣那么好几成。除此之外,韩匡嗣再无王牌。
“一队上前,开火!退后装弹!二队开火!后退装弹……”早合击的教科书式口令在战场上回响,明军也懒得玩对付骑兵时必须的空心方阵,而是直接用了线列阵——当然使用十文字枪和陌刀的长兵队还是要的,只不过因为敌人没骑兵,长兵队可以落后火枪队三十步列队,把前面的开火正面让出来,等到敌人有冲上来肉搏的可能性时再反冲锋也可以。
这就导致了长兵队在开战后无聊了好久。绵绵不绝的燧发排枪,在硝化棉的催动下射出无数夺命的铅弹铁渣,整队整队迈着罗圈腿跑上来的辽人被击毙当场,足足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辽人可以在肉搏距离上站稳阵脚的。
辽人那边也不是没有试过对射,只是他们的火枪总数只有明军的一小半,算上开火频率差距,总火力投放能力只有明军的六分之一左右,而且开枪前还要顶着弹雨多走三四十步路才能进入射程——谁让赵炅造的火绳枪打得近呢?综合下来,辽人如果愿意排队枪毙,明军也乐于奉陪,反正死一个明兵时至少可以拖十个辽兵垫背。
从午后突围,杀到黄昏时分。原北汉后主刘继元被明军炮击杀死,韩匡嗣、韩德让父子战死。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明军以仅仅伤亡两千多人的代价,枪毙敌人三万多人,另有至少一万五千人的辽军步兵在刘继元、韩匡嗣等全部战死后作鸟兽散崩溃逃亡,明军也没有分散追击,算是任其自去,总体战损比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
到了申时,接到此前韩匡嗣所发“明国皇帝率军突围”消息而急急回援的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挞烈本部兵马赶回马邑战场,钱惟昱才缩回马邑城内继续就地固守。耶律挞烈本部兵马到这一天早上的时候,还有十万精锐骑兵,结果一天时间啥仗没打到,光是上午追杨继业、下午回来堵漏,就白白跑了一天,还加剧马瘟跑死了两成多数量的战马,实在是亏到姥姥家了。
……
韩匡嗣、刘继元兵败身死、全军覆没;耶律挞烈十万嫡系人马白跑一天,死马无功。如此一来,在南线句注山战场上,杨继业和顾长风反戈一击时,耶律斜轸遭受到的危险也就可想而知了——明军反扑的时候,耶律斜轸仅以本部兵接战,其实是没有数量优势的。
所有骆驼兵,名义上是顾长风指挥,实则全部学习了马穆鲁克军出身的萨达姆的骆驼战术和连珠箭战术精髓。四万骆驼在驼背上展开负重用的木箱,比照后世葛尔丹那种罗刹国火枪加骆驼骑兵的战术,形成鹤翼阵形反冲接战。
骆驼兵因为负重强,而且驼背上的箱子可以做成城墙上的女墙垛堞一般的遮蔽,便于和轻机枪架一样架设枪械,故而明军给骆驼军使用的燧发枪在口径和尺寸上都要大不少。比如以如今所用的尺寸为例,至少可以发射八分口径的铅弹和霰弹袋——换算过来也就是口径20多毫米了,比这个时代普通火枪要粗一半,枪管也有五六尺长,可以轻易及远射一百五十步以上,射速虽然慢了,却是完全值得的。
耶律斜轸手下,也有一支类似的人马,只是没有火枪,用的是投掷碎石子的轻型驼载式扭力投石器,而且规模只有区区两百头骆驼,是明军的两百分之一规模——这支奇怪的军队来自于夏州党项部李光睿麾下,便是后世西夏立国后著名的“泼喜军”了。可惜本时空泼喜军不慎提前遇到了鸟枪换炮的后世同行,显然是要遭遇不幸了。
耶律斜轸一开始还没有认清形势,不愿意不战而退,结果骆驼加上碗口筒的组合马上就给耶律斜轸分分钟教做人了。辽军前阵被射得七零八落的当口,顾长风杨继业马上带着明军三万马队两翼包抄,带着骑兵炮部署到位,先用侧射火力霰弹炮洗地摧毁耶律斜轸侧翼的外层人马,然后趁着侧翼虚弱暴露的当口狠狠扎进去。
数千支射程仅有二十步的低膛压转轮手铳轮番作响,塞尔柱人出生的马穆鲁克骑兵冲锋前招牌的连珠箭爆发,一连串的打击如同大白鲨的七层獠牙一般迅猛穿凿,在辽军骑兵阵势中扎出一个个透明的血窟窿,也把自诩马背上无敌的契丹民族震惊得目瞪口呆。
被耶律斜轸安排到右阵的李光睿因为铠甲显眼,在遭到明军顾长风部冲杀时,被十几把转轮手铳集火攒射,打成了马蜂窝。泼喜军虽然靠着驼载投石器和近战兵器的抵抗,击杀了两三倍于己的明军骑兵、创造了本场辽军下属各军单位最好战绩,然而无奈泼喜军只有两百人,除了捍卫一下党项精锐勇士的尊严外,没有起到任何影响大局的作用。泼喜军被淹没全灭之后李光睿的党项军就彻底被打散击溃,失去了建制。
在左翼,耶律斜轸安排了赵炅麾下的六千人捧日军残部,王审琦战死之后,也没个有威望的人带兵,今日一战也不可避免就此被杨继业一个波状冲锋彻底打崩,从此风流云散。
……
“娘娘,韩枢密父子战死、刘继元战死、耶律斜轸将军也战死了,党项李光睿、宋王赵炅的本部人马也是匹马无存。据臣筹算,如今只有臣所领本部兵马、南院大王本部兵马、及陛下留作亲卫的部分皮室军还在,我大辽一日之内,被明人歼灭十余万众。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万兵力了——或许只有十七……十八万余部吧,战马最多只有十三万匹。大辽,已经不能争天下了!微臣罪该万死!”
“惕隐大人,这是我大辽国运不济,如何能算得你的罪过呢——只是事到如今,大辽还能如何?”萧绰在这一天里受到的刺激也够多了,实在不能再流泪了,想流也流不出来了,和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