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第3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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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就在军阵上轰开了一些口子。义军配属的少数掷弹兵越过两军厮杀的肉搏线往敌后丢出了最后一轮手雷,可惜骑兵的阵型不比步兵,战马之间的间隙非常大,这个年代的手雷引信时间又无法定得很精确,投掷前还要靠火绒点燃引线,而没有发射摩擦药可用,对于转瞬而过的骑兵自然效果不佳——当然了,一旦两军撞在一起之后,如果不怕误伤自己人还是可以往靠近人堆交界线的地方丢手雷的,只是那样玉石俱焚的误伤就定然不少了。
控鹤卫骑卒武艺精湛,冲杀之时的冲击力也是非同凡响,然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尤其是铁骑以高速冲击时形成的惯性,不仅对于被撞击者会造成筋断骨折血肉成泥的效果,对于撞击者本身的反作用力同样剧烈无比。在跑四十码到五十码冲刺的战马上,纵然是钢铁铠甲撞上木棍枪杆,一样有钝器猛击的效果。只见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冲在最前面第一排的控鹤卫骑兵便倒下了将近一半,虽然他们每一个人倒下前都能带走约摸三四条义军的性命,但是北宋多年国力精炼的这百战精锐显然不是用来和这些刚刚从农民军中靠自然法则筛选出来的新丁换命的。
所幸,这样的换命并不用持续多久,前排骑卒纷纷倒下的同时,义军阵中被捅出了数十道细小的的狭口,长枪阵势在这些缺口处被突破,随后宋军后续人马便配合默契地刁钻杀入这些缺口,迅猛地砍杀起来。义军士兵本来就应变之能颇为逊色,打打按部就班地顺风仗固然没问题,遇到突变时便变阵乏力。只有与宋军骑兵直接接战的士卒试图回身侧击,而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及时转向。长矛不易腾挪,被杀到近身之后更是难以与武艺高强的敌人对敌。
鸳鸯阵这种东西,最大的难度便是多武器兵种的周密配合,那是一种需要长期训练才能玩的东西,以这些农民军出身的士兵来说,自然玩不了吴越精兵玩过的鸳鸯阵。如今,缺乏兵种见配合应变之能的劣势便一下子体现了出来,让义军在控鹤卫强横地攻势下砍瓜切菜一样被从突破口撕烂。控鹤卫仅仅付出了一开始接敌时破口战死的三四百骑,后面的交换比便一下子缩减了下来,发展到了几乎宋兵死伤一人就可以换掉义军十余人的程度。
“冲啊!前面旗阵下便是贼首王小波,斩杀王小波者赏千金!”一股雷霆震怒一般的嘶吼恶狠狠地爆发出来,几股龙牙一般深入的宋军骑兵居然在人堆中砍瓜切菜地提速了起来,悍不畏死地试图彻底扎穿义军的阵线。
对面的王小波口中发苦,目眦欲裂,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虽然如今已经领了一军与敌血战,但是他的内心几乎还是当年那个苦大仇深的旁户私商那般彪悍,连连指挥手下反扑未果,王小波一咬牙一跺脚,下令说:“掷弹手上前,往宋人冲突进来的缺口投弹!”
“将军不可啊!周遭都是兄弟们挤作一堆,手雷砸过去只怕死伤的自己人还要更多!”
“就现在这样子,难道杀一个宋狗付出的兄弟们还不够多么?就算掷手雷,难道还能死的更多?你们还在犹豫什么——”王小波看着四周属下的狐疑,心中蓦然发现这支队伍似乎已经缺少了当初那般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了,“你们莫非是以为我王小波自己贪生怕死,这才要兄弟们为我送死不成?好,既然如此疑惑,某自家冲在前头投弹!”
王小波鼓舞士气之间,刘光义已经带着一彪约摸半个指挥规模的骑军拧成一股杀到王小波面前不过七八十步的位置了,王小波带着数十精锐亲卫亲自拿着手雷冲上去,点上火绳对着人堆里就是一顿猛砸,轰鸣阵阵中,几十个控鹤卫骑兵被火药爆破****的碎片割麦子一般轰杀在地,因为厮杀太过剧烈,人堆太过密集,周遭被误伤炸死的义军也绝不少于次数。
“格老子滴,宋狗有胆就朝你爷爷来!我王小波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杀啊!兄弟们,跟宋狗拼啦!宋狗要是不杀光,日后咱父老乡亲就要世世代代受宋狗祸害啦!这些狗杀才除了睡了你的娘们姐妹女儿,还能干出啥勾当!跟他们拼啦!”
刘光义看着面前这一幕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王小波的义军居然还有这般悍不畏死地换命勇气,他张弓搭箭看得亲切,一箭射去,正好射中王小波面门,可惜他还来不及让士卒宣传贼帅已死,就见到王小波中箭之后犹然猛力甩出两枚手雷,王小波的亲兵也不甘示弱,又是一阵手雷雨带走数百人命,刘光义一众便俨然正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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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蜀地平
随着刘光义被义军的人肉炸弹型手雷雨炸成肉泥、同归于尽,已经杀入阵中的控鹤卫骑军攻势不由得为之一窒。难得的惶恐,对主帅战死所要导致的惩罚的惊惧,以及指挥体系失去中枢的混乱,交织在一起,让宋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相反,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对面的义军在这样血腥杀戮中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凡是抱着手雷的掷弹兵纷纷用换命的打法和控鹤卫精锐进行血屠。王小波中箭倒地纵然比刘光义那般直接被手雷炸到要尸身完整一些,但是从现状来看,显然也是凶多吉少了,为什么义军对于主将战死这种事情,似乎丝毫都没有被打击到士气呢?反而有无数的人继续高喊着:“兄弟们杀啊!给老大报仇啊!和宋狗拼啦!”之类的言语酣战不休。
宋军想不通,但是这其实又是古今皆然的道理:自古游击队性质的军队缺乏组织,战斗时一团乱麻一样乱打一通,但是他们也有一点优势,那就是一旦指挥层出现问题之后,受到的影响最小。比如后世米国人在海湾战争中,对付萨达姆政府军时,可以依靠干掉政府军的指挥中枢让伊拉克人变成瞎子聋子,没有命令就只能干瞪眼。但是一旦摧毁了萨达姆之后,当米国佬需要面对水银泻地一般各自为战地游击队和人肉炸弹的时候,米国佬擅长的斩首就丝毫没有军事价值了。因为他们的敌人根本就不在乎,哪怕只有一个人一条枪也可以各自为战。
如今宋军在两翼遭遇的便是这么一个尴尬局面,作为一支多年令行禁止的政府军,和一支原本就是流寇出身刚刚脱下农民军身份不久的杂牌军交战,当双方都损失了最高指挥官的时候,实际的受损程度是不同的。经过短暂地惶恐之后,控鹤卫士兵只能是在厮杀本能的支撑下各自冲杀,失去了体系。
战场的另一边,王小波战死的消息传开后,李顺继续担当起鼓舞士卒的责任,挥刀高喊着:“兄弟们顶住!杨都帅的人马就在绵竹县城埋伏,等的就是刘光义这杂种露脸,杨都帅的援军马上会来增援我们的。再撑半柱香,就轮到宋狗好看了!”一边呼喊一边还让人掌旗鼓舞,被左翼王小波亲自人肉炸弹的英勇所激励,这边好歹不用李顺亲自做那种换命的事情了,所有义军中的掷弹兵都毫不犹豫地不顾误伤往宋军逼仄密集的地方丢。宋人骑兵的冲锋速度一旦失去,除了后军还能暂且退开以寻找第二次冲刺的机会之外,那些已经被战阵黏住的士卒便难以幸免了。
正面战场上,王全斌看着两翼原本颇有信心的骑兵包抄居然被顶住了,心中愈发觉得不妙。他正面的步军部队在和吴越人接战的时候已经被远程火力杀伤数千之多,堕了士气,全凭一开始对友军包抄效果的信心才撑到如今。现在骑兵包抄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正面的吴越步军装备比宋军殿前司步兵精良,阵势配合也更好、人数规模也多于宋军,王全斌亲自带领的人马便渐渐不支了。
这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血战,宋人追求的是在中央被吴越人反冲锋突破之前,先击溃吴越人的两翼,并且对吴越中军实现包抄。而吴越人的打算便正好相反——需要在自己的侧翼被击溃之前,凿穿正面之敌。
……
流血在继续,杀戮从未停歇,半刻钟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王全斌的中军旗阵几次停滞不动,只是让己方后备队不断投入到正面,但是犹然被吴越人将阵型越打越薄,阵型严整的阵地战是最不需要个人武艺与悍勇性的,只要你的敌人不是那种身边战友死伤之后就会惧怕逃跑的怂包,那么无论对面敌人的个人武艺多么高强也顶不住千百攒刺的打击。王全斌面前的后备队阵线厚度从几十排慢慢变成了十几排,最后只剩下七八排,两翼的决定性胜利却迟迟没有来。
“突破了!”随着右边一阵嘈杂,王全斌抬眼望去,却是左翼的控鹤卫在数次脱离、搏杀生死冲击之后打开了局面,把王小波死后那一侧的义军军阵切开了两半,一头冲了出去。义军的士气与蛮勇在那一刻终于彻底泄了下来,让王全斌似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稳住!只许往后阵撤!往中军靠拢者立斩!”另一边的申屠令坚当机立断而又毫无表情地大喝着,当第一批义军士兵往中军的吴越亲从都方阵挤压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居然是自己人的十文字枪与陌刀如林捅刺,数十个溃兵立弊当场,让试图逃散的士兵一个激灵不敢再送死,改而向后军方向迂回撤走,虽然转向之间难免自相践踏,死者过千,却没有让中军被冲动。
仗打到这个份上,王全斌也是彻底灰心丧气了,没想到吴越人的统帅居然治军也是如此狠辣果断,军纪严明,今日要想突破性的取胜已然是不太可能了,充其量也只是血战后的惨胜。然而胜利的天平一分一分往吴越人那边倾斜。又过了没几分钟,随着北面的大地上传来一阵苍莽的号角,王全斌抬眼望去,一下子心如死灰——那是一面“杨”字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距离两军大阵也就四五里的距离了,以骑兵冲锋的效果,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杀到,毫无疑问,那定然是杨继业统领的吴越军骑兵部队。
吴越人果然是为了引诱王全斌下定决心在这绵州战场决战,故意一开始雪藏了骑兵部队,让王全斌的斥候没有找到。宁可让步军与义军孤军奋战半个时辰,才让战略预备队回来。既然杨继业的人马还留了这么多配合申屠令坚,想来去剑门关堵口的那部分吴越骑军显然是虚张声势的了。
以控鹤卫全盛时的战力对抗吴越骑兵的话,王全斌还有点把握,然而此刻控鹤卫主将刘光义战死了,宋军骑兵指挥系统上首先受到了重挫;人马也死伤了两三成,损耗不小;更重要的是骑兵部队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爆发力,人的体力乃至马力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马力在重骑兵冲锋过程中的消耗极快,如今被蜀人义军用自杀手雷和长矛阵阻击了那么久,锐气和马力已经消耗了相当一部分,如何还能是杨继业的对手?
泛着钢蓝色光泽的板甲,弧形钢片加固的马铠,厚脊的十文字枪,整齐划一的骑兵阵线,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有压迫感。杨继业当先冲杀,从后军分开两翼反包抄过来。还在百步开外,吴越骑兵便先用复合弓抛射骚扰,到了近前时更是掏出一尺半长身管的三眼火铳连续轮射,把接敌前刚刚转身迎战的控鹤卫精锐射杀不少,随后便趁着这个间隙直捣腹心。
……
战役显然已经没有悬念了,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王全斌的首级便已经挂在了杨继业的马铠护兜上。控鹤卫的骑军因为有战马,在溃散的时候好歹逃脱得快一些,这些人也不愧是北宋禁军的精锐,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