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卿心-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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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练觉得糊涂,连伦理观都快被颠覆,一时半刻竟没有反应过来。
朔隐将唇俯在极炎耳畔,轻轻吹了口气道:“真不愧是四庭太子之首,即便发现了姑姑她不是姑姑,也决定帮她一把么?”
极炎本就不在乎道德廉耻,既然朔隐要做戏,那么便顺势在朔隐腰上搂了一把,贴近他的脸面,仿着朔隐的句式道:“你不也是么?即便知道阿素她不是阿素,也决计不顾后果的娶她为妃。”
哈哈哈……极炎开怀地大笑起来,朔隐一展羽扇,半遮过脸容,眸光一暗,冷笑道:“极炎公子竟如斯有趣。”
“你也很是有趣。”极炎随意地勾住朔隐的肩头,哈哈笑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懂我之知己,更是难求。”随后极炎伸手一摊,有请朔隐落座。
仙娥也过来引领素练入座,坐的是极炎旁边的位置,很显然她假冒的这个阿初很得宠,位次竟然仅排在四庭太子之下。
虽然不知道极炎把阿初弄到哪里去了,但很肯定的是,阿初一直到宴会结束也不会出现。
素练的左面是极炎,再过去是朔隐,在她的正对面坐着西庭太子曜魄和从未一见的东庭太子苍仰。据她查到资料,苍仰与其他三庭的太子不同,五万年前就已历过仙劫,白日飞升,如今承了东庭帝位,号苍帝。
但作为四庭太子中唯一的一位帝君,苍仰的做派并不像想像得那般奢华。他穿得十分质朴无华,一袭麻布青衣,手里执一把短笛,仅腰身上别着一把象征身份的碧色玉如意,但简朴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贵气,相反的却是将他的气质衬得益发高旷秀远。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在素练看向他的时候,他很有礼貌地持起酒杯,与她遥遥地一敬,仰头喝尽,然后轻轻摇了摇杯身,朝这边微微一笑,便又转开去一一敬过其他仙人,动作做得恣意洒脱,却又不失分寸。
随着与会仙人悉数坐下,会场内缓缓奏起了低沉的琴音。一位身着赤红华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极炎只随意地执起一只酒杯笑道:“老爷子,你来晚了。”
中年男子脚步一顿,睨了一样极炎,朗笑道:“你这个不肖子。”他的五官与极炎几分肖似,眉目飞扬绰约,只神色更加深沉内敛,此人便是极炎的父君,南庭仙君。
传言南庭仙君年轻时,也是个桃色风流种,四处留情,倒是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如今过了几万年,人是安分了不少,只专心爱着极炎他娘一人,早前欠下的债只当视而不见,恨得与他有过纠葛的女仙牙痒痒,当然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八卦新闻。
既是雅乐会,自然少不了高雅的器乐助兴。而整个南庭乃至整个仙界,能冠之以“天籁”之名的,唯有现今这个天君的御用乐师,司乐神官鸢洵。
传言他以出神入化的技法,将凤凰琴弹拨得犹如化境意绵,所达到的境界百万年来竟无人可以超越。只不过他为人寡淡,又不喜与人交心,待人也十分严厉冷淡。
此刻他左手按在弦上,右手走弦时快时慢,眼神冰冷高雅得犹如山巅不可采撷的泠月,一双眼睛始终漠然地专注着指端的七弦,而罔顾其他。
一曲终了,鸢洵同时虚按下七弦,调整好气息,才抱起琴走到南庭仙君座下。即便面对的是南庭最长的仙君,他依然没有行叩拜大礼,仅仅是微一低头道:“我谨奉天君之命前来助乐。”
南庭仙君挑了挑眉,瞳孔微缩,居高临下地看着鸢洵,神采间带着与极炎一样的不拘与玩味:“有意思,司乐仙官有请入座。”
鸢洵方才不过是随意挑了个偏席的桌榻,以便坐下弹琴,眼下宴席即将开始,作为代表天君的贵宾,自然不可能被怠慢。
鸢洵应声谢过正准备往席间走去,猛地望见自己的座次,眉头一皱,脚步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素练看见鸢洵停下脚步,又转头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算是明白鸢洵犹豫停下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堪堪不巧地被安排在她旁边!
鸢洵看起来好像吃了姑姑不少的亏,也不知道姑姑从前到底将他怎么怎么了,他看起来也好像很痛恨她一样。
这次宴席是极炎一手操办的,座次也是依着极炎的随性一个一个紧挨着坐的,为着互相盛酒的时候也较为方便,只是因为挨着的距离十分近,便免不了衣袖肌肤的触碰。
鸢洵是无法忍受和一个毫无贞洁的女人保持这样近的距离吧,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当庭揭发出她的真实身份?
素练有点儿担心,但担心过后,又想到担心那也是多余的,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大庭广众下,她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于是便闭起眼睛,听天由命。
横竖就是被人鄙视一通,连带着骂着不知廉耻的难听话,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但多少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这时候极炎突然笑出了声打破僵局,他持起长筷将一口青瓜送入口中,才将竹筷在盘上一敲,发出清脆一声:“鸢洵,你从方才便一直盯着我家夫人瞧,可是无礼了。”
鸢洵冷冷瞧着素练,当然不是因为她是多么绝世的美女。闻见极炎的话,他冷笑两声,拂了拂广袖,席地坐下,才向着南庭仙君道:“我在这抚琴便可。”
所谓子多若父,极炎的性子随意过了头,南庭仙君亦是个极为自在之人,丝毫就没有仙君应有的架子,连坐姿也是懒洋洋地歪在上座,单手斜撑着扶手,笑吟吟道:“司乐神官请自便,在我这里没有规矩这种东西。”
不过虽然不存在规则法度,但身为仙君的威严还是有的,至少还没有人敢对南庭之主不敬。
南庭仙君敛眸笑道:“天君说了百日后度劫将有四帝成,加上在座的苍帝,便也五帝圆满,功德无量了。然而这四帝究竟是谁,纵然是天君亦说不清。在座的都是四庭来的精英,这次雅集说白了不过是随意聚聚,天君的严肃告诫,大家听听便也过了,尽力而为便可。”
说到度劫,四庭的七位司劫仙官都到场了,当然素练和极炎是司劫仙官中,最臭名昭著的两人。素练汗颜了一下,转头问极炎道:“你这次真不打算度劫?”
极炎笑道:“阿素是觉得我错过了五帝仙位,为我感到惋惜么?可是啊……”极炎望进素练的双眼:“有或者无,皆是命定,况且啊,我还舍不得为了一个帝位,葬送一个女子的性命。如果那样,还不如做一个无能太子更来得快活。”
葬送女子的性命?这是什么意思。
“阿素,古往今来,你可知帝位成,便要历经七劫。”望见素练点头,极炎继续说下去:“七劫中最难的便要数情关。凡间有句俗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仙人必须过了情关,才算是一名合格的仙人,之后才有资格依据才能封帝。”
“什么是情劫?它是将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你看。换言之,倘若想登上帝位,你最爱的女子便会死去。别说是挚爱的女子,就说是一个无关女子,我也不会用她去换一个帝位。女子不是生来就在人下,不是一个登上高阶的踏脚石,她们的美好是用来爱护的。”
在这样男权的世界里,素练第一次听到了独到的见解,他尊重女性,更尊重她们的地位。就如同他说过的黑白正邪一样,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极炎笑了笑:“阿素你且被尊为女帝,也是这儿头一个有胆识打破男权的女子,这一点我很欣赏。从前我似乎也是因着这一点,才与你相交,长期交往下来,你确实很对我的口味。”
素练陪着尴尬一笑:“何必这么说呢,你明知那么有胆识的女子那可不是我。”
“未必。”极炎眯眼看她,“我从前听过一个传言,千万年前阿素你为九天真王跳落魂塔,七魄尽散,后来朔隐的父君出手相救,但仅收到了六魄,最后取了狐精一魄,修了你现下的仙身。”
“因着狐精那一魄,阿素你变得妩媚许多,完全失了紫竹精该有的高洁之气,而眼下看来你的模样却生得愈发雅致清丽,兴许便是当年失的那一魄也完璧归赵了。”顿了顿,极炎沉思一会:“虽不知为何你会失去记忆,但倘若我猜的不错,终有那么一天会恢复的。”
素练的眸光先是暗了下去,而后又闪现淡淡的光芒。怎么可能?她明明出生在二十一世纪,有着自出生以来的记忆,有父母有兄弟,却对仙界的一切那么陌生,一无所知。
极炎他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极炎掀起广袖自顾自地抿酒,却捕捉到她的眼中骤然呈现的神韵,清雅得犹如高山上将融的白雪。“很有趣啊。”
“是很有趣。”朔隐接过极炎的话茬,眉眼微扬:“却不知,极炎公子刻意对姑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何用意?”
31司乐神官鸢
席间的仙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饮酒或高歌;会场内充满了嘈杂的声音;丝毫就看不出哪里有文人雅集的影子。
还有几个醉酒的仙人,手里提着酒葫芦;鼻息喷薄浓重酒气,围着司乐神官调侃着让他弹唱小曲;言语间颇有调戏戏子一般的味道。
鸢洵并不理睬他们;冷冷地低头抚琴;仿佛在周身竖起一面透明的遗世独立的墙,他的白衣在仙宫仙气的笼罩下,多了几份孤傲与苍冷的意境。
场面有些混乱,但还不至于失控的地步,大家似乎都玩得尽兴。
这次雅乐会乃是天君授意南庭仙君举办的度劫前反省大会;旨在督促此番度劫的精英们临近飞升前加倍努力修行。
不过办得正正经经的雅乐会,那便不是极炎的风格了。而南庭仙君则用很慵懒随和的语气,说完天君交代的严肃话题,便腾云驾雾飘走了。
收回视线,素练将目光重新落在极炎身上。整个场内,也只有她这最为安静。朔隐轻摇羽扇,目光懒懒地投向一旁,偏头打量极炎:“你对姑姑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何用意?”
极炎反手握住朔隐轻摇扇子的手腕,凛然一笑,悠哉懒散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阿隐,你既是个聪明人,自当早便猜到,又何须自我口中说出呢。”说完,极炎看了素练一眼,扬起莫测的笑意。
朔隐低低笑出了声,转手抽回被极炎握着的手腕,沉眸对着地面道:“英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黑色的虎型神兽闻言从地底下浮上来,露出琥珀色的可怖眼睛道:“殿下,冥离受伤了。”
朔隐远远看了一眼隔桌相对的曜魄。察觉到不善的视线,曜魄抬起头温柔地朝这边一笑,朔隐闭上眼,口吻漠然:“我知道,走了。”
黑色柔软的华服滑过桌面,朔隐侧身走出了坐席,在走过素练面前时,朔隐斜眼媚笑:“回来的时候,自觉来我屋里。”连平日敬称的姑姑都省了,朔隐的俊颜带笑,语气里却充满逼人的寒意。
素练的脸顿时白了,联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后果:朔隐果然还是在意她假扮极炎嫔妃这个事实。
接下来素练发现了一个更加不妙的事实,她没有坐骑回去。
来的时候是坐的是白泽仙车,但离珠随白泽先行一步回去了。而因白泽当时情绪激动,极炎便很够意思地派了九绡驾驭火凤凰,送他俩回了长林丘,所以极炎眼下置办不出多余的座驾。
素练很头疼,倘若让她腾云回去,那她不会使用仙法的破绽便会暴露。
余下的人里,曜魄倒是可以求助,但是素练刚接近那只毕方鸟,它便抖着抖着晕过去了,这家伙实在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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