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下的阴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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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用过晚饭,隔一会儿一个看守的战士跑过来说:“鼻涕流出来了。”
夏晨按住正准备起身的李春明,问:“他擦鼻涕了没?”
“擦了,撕了点报纸擦的。”战士回答。
“再等等,注意观察。”面对大家不解的目光,夏晨解释说:“鼻涕流出来还会去擦,说明他的精神控制力还比较大,要等到鼻涕乱流都不愿意去擦的时候才行,那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于是再等。过了快一个小时,没见战士跑来,王大队长差陈万海去看,陈万海回来报告:“还会擦呢,满衣袖都是了还不停地擦。”
“我们过去吧,差不多了。”夏晨和李春明站起身,跟在黄嘉轩背后往留置室走去。陈万海不解地小声说:“不是还在擦吗?他怎么就等不及了?”
王大队长笑笑:“那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都用衣袖乱揩鼻涕了,还等到啥时候?这个小夏,鬼精,到底是科班搞刑侦的。”
留置室里,烦躁不安又有点筋疲力尽的黑皮开始还硬撑了好一阵子,夏晨时不时拎着那两小袋海洛因晃呀晃地问:“说,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黑皮的眼睛便死盯着袋子,跟着它晃,眼泪鼻涕口水齐下都顾不上了。没过多久,便竹筒倒豆子,将什么都说了。
看夏晨收拾起海洛因转身要离去,实在耐不住的黑皮惨叫了一声,右手从铁护栏缝隙中伸出老长,像要一把抢过去一样。
夏晨停住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扔了过去。他扬了扬手中的小袋子:“这东西可不能给你,你就抽两口烟解解馋吧。”
他示意战士帮助黑皮将烟点上。黑皮双手捧着烟,闭着眼一阵猛抽,然后一下子跌坐在水泥地上,这一回,他可顾不上屁股垫报纸了。
根据黑皮交代,他真名叫吴少坤,绰号黑皮,也有人叫他阿坤,四川广元人。这二十克海洛因是他第二次买的货,前一次只买了五克,自己几次就吸掉了,这一次想一半留着自己吸,一半高价卖给其他人,赚点钱再买更多的毒品过来。这就是所谓的“以贩养吸”。
原来他在内地是做皮草生意的。因为起步早、从东北那边进的货既好又便宜,靠着零售和批发,他两年时间不到就由刚开始的几万元将资金迅速积累到了五六百万元,一举成为当地的首富,风光得不行。
谁知也就是在这进货出货之间,他跟着一个在东北同样做皮草生意的人染上了毒瘾。刚开始还觉得无所谓,就当是玩玩,想着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甚至笑过那些吸了戒、戒了又复吸的人控制力太差了。
可是他自己也很快步入后尘,真正上了瘾,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从此再也无心生意,坐吃山空,几百万元的家产迅速的来、又迅速地去,这时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他曾让家人将自己反锁在房里,想强迫戒毒,却实在受不了那种万蚁噬身的痛苦,不几天就宣告失败。
他也进过强制戒毒所,经过几个月的强行控制,他都没沾那东西,心宽体胖地出来了。决心不再与原来的那些吸友接触,打算再专事生意东山再起,以为从此就可以告别“这搞死人的毒品”。
不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又见到了毒品,辛辛苦苦构筑的心理防线顿时土崩瓦解。
这次重新染上后,他的瘾变得更大。原来还只是小打小闹地吸上两口便飘飘欲仙了,有时吗啡杜冷丁等替代品也管用,可现在是非得注射呀、高纯度之类的“重型炮弹”才能够达得到心理上的强烈需求。
于是挖空心思寻找毒源,家产完全败光,妻离子散都已经顾不上了。他纠集几个吸友走上了以贩养吸的道路,结果两年前在一次按他的说法叫“好货”争夺战中,两方大打出手,他身小体弱却使了个阴招,致使对方好几个人重伤。
为躲避公安部门的打击和同道的追杀寻仇,他东躲西藏,整天提心吊胆,吃住先不说,时不时还毒瘾发作一回,真感觉是生不如死,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第十五章 靠前战术
半年前,黑皮逃到了沿海一带,混迹于沿海港湾中的养殖渔排上。
那时,海上养殖业正在发展壮大,放养黄鱼真鲷鱼石斑鱼等近海鱼类的网箱一天天增多,用毡篷搭建的小房间和一格格网箱构成的渔排紧密相接连成一片,就好像海上的大街小巷,蔚为壮观。
街巷的通道就是那些维系网箱的窄木板,出行的交通工具就是小挂机船或者那种应运而生专事客运的摩托快艇。
养殖业主大多是外地人,有本国拖家带小在渔排上扎根的,也有东南亚北美等外国人前来投资的。
到此打工的人更是天南地北到处都有,由于打工人员主要负责渔排看管、投放鱼饲饵料和捕鱼捞鱼等简单工作,并不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因此便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这样一来,问题出现了:打架斗殴、偷盗、欺行霸市等不法行为时有发生;同时,由于渔排均为木头塑胶结构,养殖户日常生活都在海上,生炉子做饭、用电照明等都存在安全隐患,稍有不慎十分容易引发火灾。如果扑助不及时,受损的就不止一家两家,而是紧密相连的整片区域。
另外,不少人家将年幼的小孩也带在渔排上生活,小孩子喜欢玩水,喜欢看鱼,颤巍巍地走在小木板上,一不小心也极容易掉入海中。
海上渔排治安管理一般都归属公安边防部门,由边防派出所实施。海上渔排刚开始兴起时摆放无序,养殖户报警很难描述出准确位置,人员流动性大,这就给边防部门接处警、紧急救助、取证等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安全管理工作常常难以到位。
面对这种复杂局面,滨州市边防支队借鉴陆上户宅管理模式,将海上渔排的摆放重新进行了规范,留出宽窄水道方便小船进出;给每户渔排都编了一个门牌号,统一用一块大木板写上挂在门口,这样即使远远的也能看见,既方便查找,接处警时能迅速找准位置,也方便了养殖户的对外联系。
边防部门还积极与地方政府协调联系,组织成立了一个海上渔业养殖协会,组织养殖户中的党员成立了海上党支部等机构。同时,在养殖人员中聘请一些年轻人作为派出所的特聘治安员,定期组织治安巡逻、基本情况摸排和开展法制、海上急救等方面的教育。
这样,一方面可以通过协会和党支部,加强与外地的沟通,使养殖产品销路更加畅通;另一方面,通过这些民间自治性质的组织,也有效加强了对渔排和流动人员的管理,安全形势大为好转。
黑皮半年前来到渔排后,本以为这是一块世外桃源,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了,打打小工赚点钱,过一天算一天,日子也可以将就着过下去。
谁知积习难改、旧瘾复发,黑皮新结识了几个“瘾君子”,相互“交流心得”时,感觉这犯瘾的日子委实难熬,于是三天两头乘船上岸,滨州海城的到处寻找毒品渠道,还真让他在海城找到了一个可靠来源。可是还没等他“舒服”几天,边防派出所就在一次例行的治安底数摸排中发现了。
根据他的交代,这二十克高纯度海洛因是通过海城一家叫“陆离酒吧”里面的人买来的,供货的人是一个大家都叫他“彪哥”的年轻人。
并且,看那个彪哥的态度,他手里的货并不多,而且急于出手,因为当时黑皮在第二次买货的时候,彪哥曾经暗示他想让他一次性全部买走,算他便宜点,估计加起来也就三四十克的样子,但他钱不够,没有买成。
这一情况滨州边防支队并未掌握,也没有听到总队的有关通报。夏晨分析,这个“彪哥”应该就是他们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丁彪,他是陆离酒吧里看场子的,与黑皮所交代的供货场所也吻合。只是在以前的调查中,都是将他作为偷渡组织的小马仔来对待的,后来支队长肖震让侦查队重点关注丁彪,说是他可能还参与过几起走私。但不管怎样,从侦查情况看,还从未发现过他有贩毒方面的迹象。夏晨的眉头紧锁着,实在没有头绪。
对于夏晨报告的这个情况和分析结果,肖震也是十分吃惊,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反复地思考着。现在已经知道陈老六他们参与了走私,人虽然没抓住,但事实是清楚的;组织偷渡活动的证据现在正在收集,其幕后指挥者的真容也正在慢慢地揭开之中。
难道他们还参与了贩毒活动?是仅仅丁彪一个人的私下行为,还是整个组织行为?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表面上看于飞已经逐步接近犯罪组织的内部,可实际上是不是真的取得了相当的信任?他会不会有危险?看来有必要调整部署,采取主动靠前战略,以免发生意外。
楼道口,夏晨正拿着一份文件蹬蹬蹬地往三楼上走。他突然想到,是否可以利用黑皮所交代的彪子捏在手头上的那些毒品急于脱手这一信息,怎么样想个办法,引鱼上钩抓他个现行?设想的几种方案是否可行,他心里没底,想先找肖震汇报一下。
走到肖震门口时,抬手欲敲门,“报告”还没喊出口,从里面传出来一阵轻轻的说话声。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过会儿再来,黄嘉轩正好开门出来,见到他马上喊住:“小夏,你来得正好,支队长有话跟你说。”
夏晨进入房内,黄嘉轩将门锁扣了一下,两人一起站在肖震的办公桌前。
肖震手里拿了一支铅笔,说了声:“坐。”便又盯着桌面上的一张草图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小夏,对于毒品这个案子,你现在有什么看法?”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主动一点,探个虚实。一直以来我们对这些人的调查还仅仅停留在外围,现在发现了他们跟走私、偷渡、贩毒等都有关系,那查下去肯定不是小案,适当靠前可能更有利于案件的尽快侦破,只是具体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以有效避免打草惊蛇,我还没有想好。”
“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刚才跟参谋长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准备采取靠前战术,而且决定由你去实施,那么有一件事现在应该告诉你。”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于飞是我们的人。”
夏晨静静地看着肖震,过了半天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显得有些呆滞地问:“于飞是我们的人?那……他的退伍……是假的?”
肖震眼睛犀利地看过来,没有说话。
黄嘉轩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多问,你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就可以了,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记住,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对谁都不许说。”
“是!我保证!”夏晨看上去有些兴奋。这实在让他感觉有些意外,可仔细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关于于飞的疑团,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刻全解开了。他像才活转了过来,眼睛里重新焕出了光彩,“请领导布置任务,让我去做什么?”
“我们准备让你去跟这个彪哥做一笔买卖,与他正面接触。”
“太好了,说不定还可以跟上次的那起无头贩毒案扯上关系,并案侦破,那咱们就大发了。”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从作案手法上看,他们都是些老手,你得小心提防才是。至于告诉你于飞的事,就是好让你们在关键时刻能有个照应,我怕他有危险。你记住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得向其他任何人透露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包括于飞本人。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是老刑侦了,有些话我点到为止。”肖震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