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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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吧。”西溪靠在沙发上，轻轻逗弄着Ronie。
“那样是哪样啊？行不行？”庹太要给这女儿气死了。早上上山晨练，遇到邻居们，周碧青就逮住她问西溪什么反应。她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说“西溪条件可高呢，小周你也敢给介绍，不怕碰一鼻子灰呀”。给她气坏了。周碧青倒是没说什么，还帮腔打哈哈，说正是看上西溪端庄稳重了呢。但是庹太心里可不是个滋味。这些年，她为了西溪的婚事，没少拜托人。起先也有不少邻居给介绍，可是西溪都没看上——也有个别看上的，但是没成功——这一来二去的，姑娘没嫁出去，庹家“门槛高”的名声倒是出去了。那起子没事儿都要寻出是非来嚼舌根的人，逮住了这么个好料，更是四处散播，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激庹太两句。
这些苦处，庹太从不说给西溪听，怕女儿吃心。可是女儿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心呢？人家姑娘，学历样貌工作比不上西溪的，都早早儿的嫁出去了，看着人家整天带着小女婿、小宝贝儿回娘家来……庹太真的心急火燎。
“没感觉。”
庹太要背过气去了。
“儿啊，”她拍抚着自己的胸口，“这感觉是需要培养的，人是需要相处的，处着处着，不就处出感觉来了？”
西溪想着伍有为那憨态可掬、笑容满面的样子，不讨人嫌，可是也引不起她的兴趣来。她心目当中的男人，不说得多帅，起码瞧着就得精神……比如，林方晓那样子就不错。
西溪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庹太见女儿只管出神，伸手拍了她一下子，西溪吃痛，“好疼！”
“你还知道疼！不打你醒你，你都快成仙了！你说，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找到什么时候？！”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样的啦，我就是知道伍有为不是我要的那样的。”
庹太听西溪这样说，“儿啊……”
西溪知道妈妈又要长篇大论了。
“你当你是21啊，你31了知道嘛？还做梦哪，‘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但是知道不要什么样的’？！你这叫老寿星上吊——找死！你……”
“妈，我当然知道我不是21，是31啊。可是这能怨我嘛……”
庹太打断她的话，说：“不怨你啊？你降低一下条件，凑乎一下不就行了？结婚过日子，就是那么回事儿，柴米油盐一掺和，你再浪漫的脑子也给腌的现实了。西溪呀，差不多就行了。”
西溪就笑了，“妈，差不多是差多少？”
“你跟我抬杠是吧？”
“不是抬杠。您说说，差不多是差多少？差多少叫差不多？”西溪仍笑着，手指抚弄着Ronie身上细细的鳞片，这冷血动物，身上就是凉——“妈，都说降低条件，凑合，差不多……别人这么说，我就忍了，我不回嘴。可说别人都会说，轮到自己，他们哪一个肯将就？话说回来，我不是不能将就，不能凑合，但是我不能随便将就，随便凑合。妈，我现在这个样子，您闹心；我要是将就了，将就不好，您不是更闹心？”
庹太死瞪着西溪，“你怎么歪理这么多？”
“那我说的对不？”
“歪理哪儿有对的？”
西溪笑着，伸手过来，握住妈妈的手，说：“您就让我慢慢找。”
“西溪呀，再慢慢儿，你就……”
“妈，您想想外婆当年怎么逼您的，给我松松缰绳，好不好？”
庹太呆了呆，“西溪……”
“妈，现在真的，独身女人活得精彩的多了去了。”
“她们都不是我女儿，我犯不着操那个心不是？”
西溪笑出来。
知道这是个怎么说也说不通的道理。
母女俩又说了半天话，庹太说晚上不走了，留下来给西溪做饭。
西溪正觉得累，想去洗个澡，妈妈说给她做饭，她倒是挺高兴的。虽然这意味着饭桌上除了催她相亲、结婚，也不会有太多别的话题。
西溪就问：“那爸呢？”
妈妈好像没听见西溪说的话，站起来就往厨房走了。
西溪看着妈妈的背影——妈，我看着您的样子，怎么能向往婚姻？
她这么想着，就听庹太在厨房里说：“跟周阿姨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你敷衍也好，喜欢也罢，不能见这一次就算完。”
西溪听着，半晌，应了一声：“哦。”
正文 第三章 “表里不一”庹西溪 （三）
回去的路上，林方晓和郑子桓也在聊今天初次见面的两个女孩子——照林方晓的话说，这两个女孩子的年纪，称呼“女孩子”和“女生”还真都不合适——但是看今天下午的表现，还是带着小女生的毛糙味道。这大概就是“notagirl，notyetawoman”的状态吧。
方晓看着子桓，说：“你觉得怎么样？”他知道子桓一向涵养是好的，可是今天下午几乎也绷不住了，这会儿还偷笑，觉得这场相亲的效果应该还不错。
可是子桓摇摇头，说：“做朋友合适，做女朋友嘛……”他没往下说。
方晓乐了，“怎样？”
“你不觉得她话忒多了？”子桓挠头，“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呢，她怎么就跟见十年同学似的，能不停的说这说那？”
“我们何止是认识十年哪？我们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呢。”
“林方晓，我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不正经啊？”方晓把车子停在子桓家楼下，笑道，“我和唐恩窈那也是发小儿啊。”
子桓发出了一个象声词。
方晓揉揉鼻子，说：“她是话多了点儿……”
“你看看。”
“但是你忘了她做什么了的？那就是靠嘴吃饭的呀。闷葫芦能做律师？”
子桓不语。
“是吧？”方晓又揉揉鼻子，继续说，“再说了，你亏心不亏心啊，唐恩窈配你，差哪里？你还别说配你，配我也给俩不换呢。”
“喂！”
“后面那句你可以当没听见。”
“我还是当你没说吧。”子桓看着方晓，“你可以啊林方晓，真没瞧出来啊，你够有当媒人的潜质啊。”
“媒人啥特征？”
“刀切豆腐两面光呗。”
“就是两下里都蒙事儿，蒙成一对儿算一对儿是吧？”林方晓呵呵笑着，“那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啊。也就你吧，别人这份儿心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我时间宝贵的很，自个儿相亲都没空。”
“哎，你说这话不亏心啊？这会儿你小子心里肯定琢磨呢，今儿下午这趟没白来——可见着活宝贝了！”
“哈哈……”林方晓大笑，拍着子桓的肩膀，“还是哥们儿了解我。”
子桓不理他，开车门就要下车。方晓急忙叫住他，问道：“你今儿可没跟人要电话号码啊，回头我怎么说？”
子桓想了想，说：“直说吧，我觉得我们俩性格有点儿不合适。”
“这话不靠谱。性格合不合适要相处才知道。看样子恩窈对你印象还算好。”方晓笑着。他可没说，他总觉得恩窈今儿看子桓的眼神，总有点儿研究课题的意思在里面。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两人弄的有下一次机会。这么想，他还真是有媒人潜质。
子桓又想了想，说：“我没要电话，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林方晓张了张嘴。
子桓明白他的意思，说：“当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唐大状。”
“你是真没看上唐恩窈啊？”
子桓沉默了几秒钟。
要说“真”没看上，他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这话；可是唐恩窈那个闹腾性格，实在是吃不消。
子桓于是说：“如果她问你，你就说，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吧。”
林方晓“嗯”了一声。
子桓看他的样子，说：“不准多嘴、不准多事。”
林方晓“嗯”了一声，说：“你下车吧。”
子桓下了车，回头对方晓说：“今儿谢谢你，改天一块喝酒。”
方晓笑眯眯的点头：“行。”
“路上小心。”子桓关上车门。
方晓忽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喂，郑子桓，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啊？”
“路上小心……”方晓学着子桓的强调，“我是你老婆呀？”
“哎！”
“恶心巴拉的。”林方晓作势抖抖鸡皮疙瘩，说，“走了啊……唐恩窈那儿我看着办了啊。”说完，他也不等子桓再说什么，开着车子，一溜烟儿就出了小区。剩下子桓站在那儿，怎么琢磨他那句“我看着办”怎么不是味道——这小子！
正文 第三章 “表里不一”庹西溪 （四）
“子桓啊，回来啦？”
子桓抬头，看见爸爸妈妈一同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心想好嘛，刚对付完了那一拨儿，家里还有更麻烦的。他急忙挥手，进了单元门。心想自从自己“二出宫门”，老太太可是头一回站在阳台上、以足以让整栋楼都听见他回来了的调门儿喊“子桓”。这么说，这唐大律师的招牌还挺好使。
果然，他一进家门，Rocky立马儿扑上来，郑母则把Rocky撵到一边儿去，就开始对他狂轰滥炸。他换鞋，她在一边讲今天逛早市，遇到楼上邻居，还问起子桓怎么样了，她就告诉邻居，说子桓正在跟一位大律师接触；他洗手，她就在一边讲下午有同事打电话来家里，要给子桓介绍对象，她就告诉同事，子桓出去约会啦……
子桓想妈妈这虚荣心啊，至少在今天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他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蜂蜜柚子茶，看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翻报纸、却半天没翻一页、耳朵全竖起来听母子俩对话的老父亲——子桓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们，自己真的觉得和唐恩窈没可能。
郑母期待的看着儿子，见儿子始终不吭声，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怎么没一起吃过晚饭才回来？”
“方晓还得回警局。”子桓心里默念：不要被揭穿，不要被揭穿……
“他可以回呀，你们继续聊嘛。”郑母看着这死心眼儿的儿子，无奈的说。
“我一个人对着俩女孩子，有点儿……”
“哦，也是。对了，这位律师小姐怎么样？”郑母问。
“还……行吧。”子桓很有保留的说。
“长的不错？”
子桓想想恩窈那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孩子气的圆鼻头……说：“挺显小的。”
“娃娃脸啊？嗯，好。娃娃脸的孩子心宽。性格呢？”
“挺……活泼的吧。”子桓更加有保留的说。
“哎，那更好了，你这么内向，找个外向的更合适。”郑母更开心了。
子桓想想，心说您这是没看见真人。
“那你感觉她对你印象如何？”郑母笑着问。
子桓顿时想起恩窈那句“满意”来，手里的茶一晃，差点儿洒出来，但是这回他可以稍加保留的跟妈妈说：“还可以。”
“唷！行啊儿子！”郑母真是高兴了，“妈妈就知道你行！这回表现不错。”
“嗯。”
“不是说还有一个姑娘？”
“嗯，她的中学同学。”
“那姑娘干什么的？”
“听说是酒店经理，也是留学回来的。”
“海龟。这个怎么样？”郑母很有兴趣的问。
子桓心想：一个唐恩窈都要应接不暇了，哪儿还顾得上看另一个怎么样？不过，似乎是不错，除了进门儿看到窗帘子糊在头上，手忙脚乱的，确实还不错，比唐恩窈靠谱。子桓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郑母眼睛顿时就亮了，“也不错呀？”
子桓明白妈妈的心思了，合着她觉得自己的儿子一下子重返桃花园，可以在两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里面挑选呢？
“不是，是，是挺不错的。就是，也还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