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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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泽抬眼,酒馆小小的玻璃门上藤蔓萦绕,靠墙之处立着招牌,圈圈点点的荧光灯纠缠出草草的两个汉字“树梢”。
蒲泽暗笑。
“有空吗,进来坐坐吧。”小强含笑邀请,目光坦然。
“呃,我还有事,改天吧!”蒲泽想了想,添了一句:“改天大家一起聚聚。”
赵樊陷在沙发里,左手扶额,右手在一旁的陶瓷像上摩挲。
赵枫立在窗边,阳光铺撒在他坚毅的面庞。缓缓道着:“我一直和你妈妈说,你的能力超出我的预料。赵氏如今的壮大,其实他们早已不是我们的对手。这六个亿,算是我的错,你只当是赵氏退了几步。”语气轻缓,语意却是不容反驳。
赵樊皱眉:“爸,这是故意试探,当真是要拱手相让?”
赵枫眼中闪过光亮:“这个你不用管,只管做好你本分的事。要是做的不好,这张凳子,我是要回收的。”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身畔总裁的椅子。
赵枫走了好一会,赵樊仍旧陷在沙发里,抱着肩,嘴抿成一道凛冽的线。哼,弱肉强食,他赵樊又怎么会不懂得弱肉强食四个字。
赵枫授意他一定拍下那三件物品,可六亿的价格着实出了他的预料。显然先前被掉包的《出水芙蓉图》是幅赝品,对方只是用它来探了探风声。赵枫一声不吭接了下来,将画收在自己屋里,谁也不让碰。接下来对方更是得寸进尺,连连甩出三个重磅炸弹,赵枫竟丝毫不手软,倾囊接受。想到此,他冷冽的面色暗涌着愤怒。
赵氏是赵枫一手筑起的宏伟产业,虽刚开始时也不过是个遮人眼目的幌子,赵氏前后三十多年的经营,可谓资产雄厚。如今赵枫半隐半休,将大部分权力交与赵樊,赵樊接手时还未满二十年华,别家的公子哥还在挥霍青春的时候,他一身稚嫩的咬牙扛下了它,为此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方在原先的基础上将赵氏打造得实力非凡傲视群雄。虽然他现在还不是赵氏的真正掌权者,可他青春年少御驾亲征打拼下来的天下,一丝一毫一厘一寸都是他的骨肉血汗,如今无故说要拱手相让,怎叫他不恼怒!弱肉强食,弱肉强食……赵樊反反复复在心里叨念,每念一次,心中的怨就更深一层,怒就更强一度。
……
蒲泽推门进来时,赵樊正对着那西洋母子陶像拧眉深思,眼中寒芒大炽。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心惊失措。
赵樊抬脸见是她,所有的冷厉忽的烟消云散,满脸脉脉深情。秘书朱姐敲门进来呈上果汁,同时送来一些巧克力豆。蒲泽捧着酸酸甜甜的果汁小口的抿,心思复杂。赵樊也不言语,坐在身旁的沙发上微微笑着看她细腻白净的脸。
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周,身边这个男人跟她隔了一条河。她退开他几百步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看不清他。可以摆渡过去,但是她不能。
她从未这样明亮的专注的一眨不眨的注视过他,有着和以往很不一样的认真。
“赵樊……”她对着他俊逸的眉眼轻轻唤他的名。听在他心里,就如同一缕温泉趟过,缓缓褪去方才的怨怒。
“唔?”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吻上去。
“你……不开心啊……”她犹犹豫豫的问。
赵樊舒眉一笑,拣起一粒巧克力豆放进她嘴里:“刚才有点,现在没有了。”
动作太快,来不及拒绝,巧克力就化在口中,溢出无限香甜。她慌忙垂头:“谢谢。“
“什么?谢什么?“他不明所以。
“呃……澜澜说谢谢你的外套。”她换了一副自以为客气的神色,递过袋子转移话题。
“你们是闺蜜死党?潘达的宝贝女儿,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百闻不如一见。呵呵,那天晚上她落水,你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看直了,忘记下水救人……”他独自回忆,眼中浮现笑意。
她侧着脸仔仔细细揣摩他的神情,心中那颗还未发芽开花的秘密瞬间就这么腐化溃烂在那里了。
“赵樊……你为什么去的温哥华?”
他稍有些恍惚:“唔?”
“赵樊,你是为了谁去温哥华……”蒲泽压抑着心跳再次轻轻问他。
赵樊,请你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不会是为了我。
他闭上眼,懒懒地靠在沙发背,笑得莫测耐人寻味:“当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固执,冷淡,夜夜在梦里折磨他的笨蛋女人。
“……”
不会是我…他来去匆匆,怎么会是为了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澜澜,但终究不会是我。
赵樊闭着眼等着她问是哪个女人,等了一会都没有下文。她不问,他就不敢唐突下去。
“就是这样?”她纠结了一会抛出一个模糊的问题。
当然不止这样。
他用力抿嘴,咬牙,像是做下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过得一会双眼放空:“去那里,是因为他。他……对我来说……唔,很重要,非常重要……”
赵樊低头捏捏眉心,忽然有种倾卸包袱的轻松,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女孩,有一种神秘的安定的力量,他只要是看着她,心里就能一片柔软,不知不觉就把心中深藏倾诉。她好像一只树洞,吞噬着他的所有狂躁不安犹豫不决。
然而这样毫无征兆的倾诉,听在蒲泽耳朵里就变成一种关于情爱的告白,而且不是对她的。
他忽的凑近身躯,无比认真的直视她的眼:“蒲蒲,我去了,但是没有见到他。他应该不知道我去过温哥华。这个事情只有你知道,好不好?”他言语之间眼里竟是祈求。
没见到她……
他的话就如同半空之中落下一只砂袋,将她的心“砰”的被压得变了形,连痛楚都没有,所有的幻念直接死亡。
……
“这个事情只有你知道,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早已冷却的水滑过发梢一滴一滴落在蒲泽皮肤上,一直凉到她心里去。
分享秘密不见得都是一件幸福有爱的事情,往往这样未经商磋的秘密在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的程途中,放生了第一个人的苦闷,却泯灭了第二个人所有的希翼。眼下,蒲泽在分享了别人的秘密之后,自己也随之诞生了另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注定只有生吞入腹,纵使搅得肠撕胃裂也无药可医。
人生的诸多郁闷,其中定有这样一项,不是得而复失,不是一败涂地,而是连最初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81陷入年底的无限加班了。
、喃啵20
深秋下午的暖暖阳光漫进室内,黄澄澄的如同一件祖母编织的羊毛衫。
“人家来接你了。”Lilly足尖轻轻点她一下子。
蒲泽侧目,有口难辩,心下苦笑。
这些天来他时常约她,泛舟,骑马,兜风,美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的过往。她从不拒绝,平和友好,将一些关乎她和潘澜之间的成长有意无意泄露给他。然后品味着他心满意足的笑意,又涩又酸。
他坐在R8里望着她,眉眼的柔情几欲汹涌而出淹没这小小的咖啡馆。Lilly思索着赵樊如此神色,看在她每天灌溉跟前这个小女人的份上,可否爱屋及乌免去她的租金呢……忽又想起蒲泽刚才说的那间名唤“树梢”的酒馆,心里莫名烦躁。
“帮我挑几件衣服好不好。”赵樊边开车边讨她主意。
你其实是想知道她喜欢男人穿成什么样子吧——她暗想。
顶级品牌的店面里,赵樊早是熟客。导购小姐竞相堆起绚烂的笑脸奔来迎接,夸张的将新品一溜排在跟前,一件件地抽出来展示。赵樊不厌其烦的奔波于试衣间,频频向蒲泽询问意见。导购小姐察言观色,吃惊羡慕加嫉妒。
赵总向来都是龙卷风似的将衣服卷了就走,何曾几时像今天这样一件一件地试换,只要这女孩子微露一丁点肯定的意思,他便喜不自禁定□上的衣物。真是好命女啊!
蒲泽简直有苦不能言,每到一处,导购小姐都拿相同的眼色打量她,几乎要将她灼烧出几个洞来。她受不了这种会错意的尴尬,幸好赵樊穿什么都必定是俊朗非凡,到后来无论他问什么她一律点头说好,只求快点离开。
他今日有着不同寻常的高兴,欢喜的神色掩都掩不住,每到一处疯狂得几乎都要包场。
原说女为悦己者容。在这种时候真是男女都一样。
赵樊敏锐而真切地察觉蒲泽与以往的不同,少了拘谨羞涩,多了坦然自如。虽然他不确定造成这种本质区别的真实原因,但是每次面对着她直视而来清清亮亮的目光,所有的原因都轻飘得不需费力气去纠缠了。
“在想什么?”赵樊轻柔美妙的声音在问这个发呆很久的人。不知何时他已来至跟前,支着肘伏在车窗外缱绻地凝视她。
“我想在毕业之前给自己一个社会旅行,去一些地方看看,学校答辩前就会回来。我们暂时可以用QQ联络。”或许别的城市有好的工作,那么她便从此离开这个伤心地,换一种生活。
如果不能选择,至少可以逃离。
“自己去?用qq联络?连电话都不愿打了?”有人拧眉皱脸,心不甘情不愿,忽然对QQ这种联络工具产生极大的厌恶。
“嗯!赵樊……你知道……有些内心,是需要自己去认清的。我活的太杂乱,想好好理一理……“
赵樊笑得轻松自在,认清杂乱的内心是吧,巴不得你早点认清哟。就是这么个畏畏缩缩的性子,走三步退两步,从来不直接给你答案。但是他赵樊不怕,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纵使她怀着绵绵的情谊逃至天涯海角,只要他愿意,就能给追回来。
“好,不开心了就回来。”
没有丝毫犹豫和伤感,甚至没有停顿,他就接受了这样的分别。
蒲泽啊蒲泽……俩人竟是同一时点在心中默叹。
她看他一路绝尘而去。落叶被带的扬起半空,远远一路都是落叶粉身碎骨的声音。
“何小姐,赵总在开会,东西待会一定帮你转交,请放心。“朱秘书目光朗朗地接过小盒子,和善地打过招呼就收进抽屉去了。两个小娃娃这点小心思,她一个过来人瞟上一眼就能全盘了然。
从赵氏出来,又到“树叶”与Lilly闲聊几句,分别时天已渐暗。进了一间拉面馆,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身边的伙计呼来喝去,说着带着浓重口音的国语。她呆坐在亮堂的小面馆里,眼前浮现Lilly纠结的面色,嘴边的笑羡慕又凄凉。
还有什么能比情投意合更美好的呢。
这一坐,竟是坐了三个小时。起身付款离去时,外面的世界华灯锦绣,车水马龙。五彩的光亮此明彼暗,却没有一盏足以照亮她此时的心房。
繁华之中有一盏灯,在赵氏大厦的第二十九层。
赵樊立在窗边,眉心紧锁地凝视万家灯火。局势变化的迅速,激烈的程度超过想象,有些脱离预想并失去控制,一个月不到就被对方吞了一个省。而且对手极端狡猾,声东击西放出无数烟雾弹,出手迅猛,残暴凶狠,冷酷无情。这是一场孤独的战争,他咬着牙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一着走错满盘皆输。
身后桌面摆着一只缎面小木盒,这是朱秘书刚才满眼笑意交给他的。
里头装着的一只发夹,他见过。樊妍周年庆晚宴上,蒲泽乌丝之间的惊鸿一瞥。
除了那天晚上,他从未见过她佩戴任何饰物,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在她面前时常呈现出一种世俗的意境。面对一个不需要珠宝的女人,男人在追求的途径里显然又少了一条可走的道路。
手心里这小小的白莲发夹,一枚古玉在昏黄小灯的房间里绽放莹莹润润的光泽,极是贴合她的气质。这大概是她唯一的饰物,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