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轻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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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清澈得如同赤子。
那个女孩也在笑,不过内敛了许多。她不算很漂亮,至少不是那种惊艳的漂亮,但是五官柔和又蓄着长发,看起来很舒服。与外表相背的是她眉宇之间的倔强之气,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乖巧洋娃娃。
林轻罗自我安慰,至少她也被人夸过“乖巧”以及“倔强”,却似乎遗忘了这其中的逻辑。
她评论:“看起来还不错,这姑娘是怎么瞎了眼睛看上你的。”
“我有那么糟?”
“当然没有,”林轻罗的语气郑重其事:“但是恋爱使人盲目。”
说的又岂止是他们。
那天晚上,林轻罗陪着向云海一直聊到熄灯,然后躺在床上失眠。
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她不得不顶着熊猫眼通知宿舍姐妹分手事宜,打着哈欠听大姐的语重心长、三姐的落空期望、以及重头戏——二姐的恨铁不成钢。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令人崩溃的事情了,却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晚上她照例登录MSN,立刻被罪魁祸首发现。打过招呼之后,她还在想着向云海最近怎么这么主动的时候,就看到向云海对她说:“林轻罗,你之前有没有遇到很难过的事情?”
她莫名其妙,问他:“怎么了?”
向云海沉默良久,回道:“我不会哄女孩子。”
林轻罗恍然大悟,向云海的女友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正在伤心,他又不会哄女生,只好来搬救兵。
她是咨询中心的知心大姐吗!?
向云海大概是看她没有反应,就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林轻罗不忍心看他焦头烂额,只好任劳任怨地问清来龙去脉,把可能的情况一种一种分析给他看,叮嘱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几乎竭尽所能,换来的却只是向云海的一句“谢谢”,以及他迅速下线的结果。
林轻罗喟叹,她还真是被向云海吃得死死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会帮她喜欢的人想办法安慰她的情敌,这种关系混乱得让人心痛。她已经通过实践证明“林轻罗放不下向云海”这件事情,那她怎么就不能狠心一点,对向云海灌输些错误的观念,让他与女友不和以致分手?
林轻罗甩掉脑中的念头,她果然还是有道德洁癖,做不来第三者。
而且,她说什么也不舍得看着向云海难过。知心大姐也好、咨询小妹也好,她只在乎能不能帮到他,能不能为他分忧解愁。
那就只能为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重大突发事件解决,溜回来更文,恢复正常更文周期。
、给我一个忘记的理由
夏天的时候,向云海从国外归来,呼朋引伴地筹划聚会,林轻罗也在受邀之列。
林轻罗暑假在家里宅着不出门,几乎要变成一直蘑菇。她看到MSN上向副班的聚会邀请,从房间中探出头,对正在做晚饭的林妈妈说:“妈,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外婆家了?周六去看看怎么样?”
林妈妈满口答应:“那当然好,你外婆前两天还在念叨你呢。你是怎么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啊?”
林轻罗装作没有听见,躲回房间回复向云海:“周六我去不了啊,家里有事。谁叫你不定周一到周五聚会,偏偏定周六的?”
“有几个人工作日要打工,只能在周末聚会。”
“少数服从多数,那就是你约我的诚意不够咯,向副班。这次好可惜哦,下回再说吧。”
相较于林轻罗的“装可惜”,向云海言语显然更真实一些,“那只能下回再说了。抱歉,我应该提前问你的。我的假期不算短,改天再聚?”
“到时候再说吧,周六玩的愉快。”
林轻罗长舒了一口气,多亏她急智想到了对策,否则岂不是要去见向云海那张沉浸在恋爱之中的脸?如果他当面说起他的女友,她又该作何反应?
所以,果然还是远离他比较好,至少她不用装得那么辛苦。
或许是因为向副班平日里事务繁忙,又或许是林轻罗刻意减少了MSN的在线时间,总之结果是在整个暑假里他们都没有找到那个“改天”。
林轻罗不必勉强自己去掩饰,自然乐得清闲。即使没见到他是件很遗憾的事,可是毕竟来日方长,或许再见到他时,她已经可以伪装得炉火纯青。
她就带着这种心情离开了澈城,一如当年他的不告而别。
再收到他的MSN留言时,她早已经把作息调到了“早起、晚睡、偶尔赖床”频道。
他说:“我要回去了。假期没有见到你,有点可惜。”
看看时间,大概是两天前。
她回他:“恩,您老人家事情多嘛,没见到也就没见到了呗。”然后关掉MSN,收拾东西去赶课。
林轻罗意识到,MSN的定时登陆习惯,看来还是应该恢复的。
对于林轻罗的回话,向云海并没有理会。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忽然变得主动了很多,多数时候是为了找林轻罗解决他和女友之间的一些麻烦。他还是像当年一样,总有让林轻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本事。
即便如此,“林轻罗心理咨询中心”开办一年不到即宣告关门。向云海和他的中国女友相伴走了一段路,却终究没有走到最后,和平分手。
“我越来越不懂她,她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商量过之后决定分手。”向云海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宣告了林轻罗自我折磨行为的终结。
过了这么一年多,林轻罗虽然割舍不下对他的感情,但也不再对他抱有希望,因此她看到这句话就好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完全没有了参与其中的兴趣,也就没有了本来应有的冲击感。由于向云海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解脱,她也就自觉认定他并不算很伤心,省了安慰的力气。
他问她:“你失恋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你当时很难过吗?”
她指尖跳跃,决定实话实说,但还是选择性忽略了分手的原因:“有一点难过。人都是有惰性的,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停留太久,离开多少会有点失落。不过,我们分手倒是做对了。相信我,估计呢,你慢慢就会好了。”
向云海倒也没有追究她的刻意忽略,对她说:“我还是不了解恋爱。”
林轻罗摇着头回他:“我也不了解,可能这个东西是相处出来的吧。”
向云海停顿了很久才回复,说:“看样子我们还是适合单身。一起?”
林轻罗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句,似乎从向云海的话语中品出了一丝“特别”的意味。她正将满腹心事理清,又看到他说:“我这个暑假不回去了。”
她的心脏蓦地紧了一下,接着说到:“怎么回事?向副班有别的安排?”
“我爸妈到这边出差,会顺便过来看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林轻罗又能说什么呢?她只好说:“今年又见不到了。”
向云海却说:“就像你说的,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在向云海的身上,林轻罗深刻地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从向云海分手,两人的关系就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林轻罗一周上线几回,见到向云海MSN在线就会主动打个招呼聊上几句。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分享周围的学习和生活,偶尔也会聊聊人生志向理想,但却再也不提恋爱的事情。
这一次他们真的远隔重洋,而不是高中那个每过一周就会出现一次的座位上的远离,林轻罗反倒觉得他们之间的了解变得深入得多、容易得多。就像是高中时女生间那种“一墙之隔”的想法,她和向云海之间也存在着某种相隔甚远所导致的默契,无法彼此面对反而让他们可以敞开心扉、少有顾忌。
林轻罗有时想,或许这样陪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听到很多他的心里话,也就能离他更近一点。虽然屡次被苏筱雅批判为“有付出没回报的傻瓜”,她却依然乐此不疲。
有一次,她对向云海说木城正下着大雪,向云海叮嘱她多穿一点外加路上小心,就让她乐了好多天。又有一次,她通宵帮向云海做一张宣传海报的ps后期,他惊诧于她的速度,问清缘由后勒令她再不许熬夜,被她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歪批了一回,最后他无奈领命尽量早睡。还有一次,向云海对她说,他的report做得很好评价很高,她恨不得把整个屏幕全用鲜花的表情刷满,激动得连陈二姐见到她都问:“你魔怔啦?”
林轻罗经过屡次实践证明,她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她突然很想再见到他。
可惜她的愿望很快就再次落空。向云海在MSN上对她说,他假期还是不打算回来,想要在英国做一点社会活动。
对于向云海连续两年的“失踪”,林轻罗直接回他:“恩,你就窝在温暖的大不列颠享受人生好了,不要回来了。”
他停了一会儿,居然发了通话的邀请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挂好耳机选择了接通。
那个记忆中的声线响起:“怎么,你生气了?”
向云海的声音透过网络的连结传递到了林轻罗的面前,大概还包含了几秒钟的延时,却出人意料地清晰。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有些恍惚,只听到自己迷迷糊糊地说:“我可没有那个胆子生气,向副班日理万机,我等混吃等死的闲人哪敢跟您生气?”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样牙尖嘴利。”
林轻罗找回神智,说道:“承蒙您看得起。”
向云海的笑声朗朗,似乎回到了高中岁月,林轻罗几乎可以透过他的笑声联想到他现在的笑容究竟有多好看。她听到向云海说:“林轻罗,和你聊天永远都不会无聊。”
林轻罗心里一暖,嘴上却不饶人:“应该是聊胜于无吧。恩,还是语音比较好,看不到表情好歹也能听到语气,能辅助判断你究竟是不是在挖苦我。”
向云海语气轻快:“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林大小姐,你别误会我。”
“那就当做你真的没有这么想好了,可是向副班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跟我语音,恐怕不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些的吧。”
“当然不是,你还真的很了解我……我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留在英国。”他稍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向云海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林轻罗只能默默做着“信息接收器”,掩饰心中的五味杂陈。他能留在英国,那说明他有本事在英国立足,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有点慌乱?
她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地说:“留言也是亲口嘛,何必计较这些。留学英国很有趣吗?”
向云海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其实只是我想独立而已。这里的人确实有点排斥外国人,我可能需要更加努力,但是总体来说环境很适合我。”
“是这样啊……我最近该开始准备考研出国或者就业了,也不知道出国会不会适合我。”
向云海再度沉默,似乎停顿的时间比上一次要更长,这让林轻罗恨死了网络的延时。他开口,回答得很中肯:“出国要综合考虑。你的家庭情况、学习能力、对于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就读专业的情况都要考虑在内。没记错的话,你学的是金融对吧?如果考虑出国进修,美国会是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我还想上英国投奔你去呢。”林轻罗说完,才反应过来她似乎不小心说漏了嘴。
向云海说道:“以你的成绩和学校在英国估计申不到名校,没有本科就读经历只读了一年的硕士,国内的认可度不高。我过来之前看过相关的资料,所以不建议你读。”
这回答有理有据,就是没有情。
林轻罗虽然已经接受“她与他绝无可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