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哲思-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雅啊,快进来坐。”
客厅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思雅点了点头,步履缓慢的踏进门。耳边又想起萧雅的声音,透着决绝:把这张卡给她,从此你和他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父勤快的给思雅倒了杯茶,然后坐在赵母身边,赵母自始自终却没有说一句话,和之前一见她就冷嘲热讽的态度完全相反。这让思雅有一点点奇怪,不过这么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很快就被另一个疑问淹没。
“我……到底姓什么?”
带了些疑迟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赵母倏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思雅,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厌恶来。
窗外阳光明媚,可思雅身子却慢慢冷下来。
他们是知道的……
她原以为,她不过就是他们从孤儿院里抱来的一个孤儿而已,和院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是被父母抛弃的、没人要的孩子。
可是昨天萧雅的话里处处透着古怪,好像有什么事情是萧雅、赵父赵母知道,而自己却不知道的。
萧雅的一番话唤醒了她埋藏心底二十多年的疑惑:我到底是谁?
从前的她总是自我催眠地说,我就是赵思雅。她不想体会那种一次次地寻找却又一次次地失望乃至绝望的心情。既然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又何必去追究曾经如何如何呢。她之前一直这样想着。
可现在,她却开始怀疑,她的身世、她母亲的死、以及她被赵家收养的原因。
她想起赵母抵制的厌恶的眼神,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亲生母亲和养母对待一个孩子的区别。可是现在想起来,她不禁又回想起自己的那个疑惑之处来: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为什么要领养她呢?
孤儿院的院长曾经告诉过她,赵父赵母一来到这里,开口就问有没有一个小孩子,她的亲生母亲叫刘雪晴的。他们甚至在见到她之前、见到院长之前就知道她的生日。
如果说到现在她还相信这只是巧合,那真是枉她活了这么大、受过高等教育了。
赵父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端着思雅常常见到的温和笑容说:“小雅是不是又看了什么连续剧,你从小就喜欢幻想,老是把幻想的和自己的事情结合起来。这样的问题你从小到大问了很多遍啦!要是是前一段时间你妈妈的原因的话,你不要在往心里去啦,我已经说过她啦。是不是?”
赵父最后转过头去看了看一直木然坐在那里的赵母,赵母被赵父问的一惊,好像才回过神来,只是机械的点头说:“是、是。”
再没有之前那精明的样子,甚至拘谨起来,半眼不肯看思雅。
思雅越发地疑惑起来,又追问道:“那院长说你们在看我的档案之前就知道我亲生母亲的名字,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父面上一紧,嘴边的肌肉古怪的颤动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赵母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偏过头去依然不看思雅,那一瞬间思雅仿佛看见了一个剪影一般。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中午远哲回来吃饭,我已经告诉他了你在这里,留下来吃饭吧。”
思雅眼眶一潮,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下定决心了一般伸手拿出萧雅给的那张银行卡。赵父赵母的目光凝固在卡上,思雅假装没有看见他们的惊讶,慢慢把卡放在玻璃桌上。
“这是……”赵父已经不再挂着自己的招牌笑容了,脸绷得紧紧的,手也攥了起来,上身前倾直视思雅。
“有一个人给我的,她让我把这张卡给你们,就是她告诉我,再怎么样我也绝对不是赵家的人,我绝对不性赵。”
思雅突然就没有了和赵父赵母打太极的心情,只想一股脑儿把这些天压在自己心里的这一点东西吐出来,就不管不顾的把萧雅对她说的话复述给了赵父赵母听。
“这是谁告诉你的!”
思雅话音刚落,一声尖叫就破空而出,思雅讶然的转头看向赵母,她的脸板的死死地,面色阴沉,甚至透着点绝望和挣扎。
奇怪……
思雅摇了摇头,决定不供出萧雅的名字。可是赵父却猜到了,他双手交握,小心谨慎地问道:“那人……是不是姓萧?”
思雅脑袋铮的一响,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于是赵父赵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赵母放在膝盖上的手剧烈的抖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道:
“二十年了,人都没了都二十年了!他又回来做什么!”
就好像一个痊愈了许久的伤疤又要被人活生生地揭开来,血淋淋的皮肉下还是当初的森森白骨。
那是过去,可是在他们的生命里却从未真正过去过。
现在,这道他们曾经极力掩藏的伤疤已经被人暴露在思雅的眼下,眼看揭开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却又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能准备一卷疗伤的纱布之外,只能等待。
赵父安抚性的拍了拍赵母的手,转头对着思雅,满是恳求的说:“这事情不该由我们告诉你,如果你注定要知道,那么你一定会知道的。”
思雅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客厅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就起身告辞。
送走了思雅,赵母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一般,赵父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赵母就突然尖叫一声,抬手掀翻了放杯子的托盘。
杯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夹杂着轻微的抽噎声,赵母双手揪住头发,蹲在一片狼藉之中。
阴天了……
赵父咬着嘴不说话,只是机械的低头用手一片片地把杯子碎片捡起来,正把一摞碎片扔到垃圾桶里,门铃就又响了起来。
“可能是远哲来了吧,你注意一下。”
赵父边叮嘱赵母边走去开门。
萧雅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开口说话都是官方腔调。
“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赵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好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五脏六腑就仿佛是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难受的他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萧雅伸手一扶摇摇欲坠的赵父,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该来的终究会来,叔叔这是何必呢。”
赵父苦笑一声,看了看赵母,甩开萧雅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到赵母身边拉起她来,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萧雅慢慢走过去,视若无睹地跨过地上还没收拾完的玻璃片,坐在之前思雅坐的位置上。
“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您还有什么话说?”
萧雅冷冷的看着之前一直否认思雅身份的赵父,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父低头不语。
萧雅志得的一笑,那么……
“从现在起,她姓萧。”
对生父生母的怀疑
思雅下得楼来,正准备走出小区就看见一辆加长林肯无声无息地停在自己面前。车玻璃的反光凌洌刺眼,她伸手把衣服拉紧,脖子缩进毛绒绒围巾里,有风吹来,她瞪着车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孔,有一些模糊和扭曲。
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今天和赵父赵母话说到那个份上,赵家已经再也不能算是一个可以勉强称为家的地方了。那么自己现在又能往哪走呢?
听了萧雅的建议走了这一步,简直是自绝后路!
她自嘲地笑了笑,退了两步转身绕开林肯向前走。
“小姐。”
加长林肯上突然下来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恭敬地拦住她的去路。思雅一挑眉毛,难以置信的反手指了指自己,说:“我?”
两人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
“请您上车。”
抢劫??!
思雅戒备的看着两个来路不明的黑衣大汉,越来越觉得他们面目狰狞起来,一边心里充满恐惧怀疑,一边快速面无表情的向后退去。
两个在思雅眼中越来越魁梧的男人对视一眼,快步同时上去不由分说把她架到车上。
整个过程相当迅速,思雅只感觉身边景物模糊成一片,下一秒已经在温暖舒适的加长车一角端正的坐着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等她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五十岁上下,眉眼和萧雅有些相似。
这就是萧雅的父亲了,她想。
“你或许没见过我。”
萧乾自从思雅上车之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在她的视线凝聚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思雅点了点头,低声说:“听说过,您是萧雅的父亲。”
萧乾的笑容僵在脸上,又一点点地褪去。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思雅,弄得思雅浑身不自在,方才在赵家客厅里感受过的压抑气氛仿佛又跟到了这辆正行驶在车流中的加长林肯里。
思雅怯怯的看了面色阴沉的萧乾,不期然碰到萧乾盯住她的目光,萧乾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哀愁、一丝怀念、一片悲痛。
他看着思雅,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也是你的父亲……”
加长林肯转了一个弯,驶向思雅最近一直借宿的别墅群。
车内暖洋洋的,一片寂静,只听见车外偶尔传来两声车鸣。思雅清楚地在一片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一声声的跳着,她的耳朵一阵嗡鸣。
在这一片嗡鸣中,她听见萧乾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也是你的父亲……
她想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猜了二十年的亲生父母。现在真相就在自己面前,她却有点不敢相信了。
转过大江南北,却在起点处遇见了自己念着的人。
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和萧雅一家的关系,可是亲耳听见萧乾承认,她却有了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有种莫名的害怕。
害怕这就是她一厢情愿一场梦,梦里她和远哲走在一起,她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么完美,这么令人着迷,可是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她依然一无所有。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响:相信。不相信。
萧乾看着陷入混乱的思雅,慈爱的微笑起来,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思雅的刘海,柔声说:“你或许不相信,但是我做了DNA鉴定。你母亲叫刘雪晴,二十年前的平安夜生下了你,因为产后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她死之前坚持让你姓刘,可是到最后你还是要姓萧!”
说到后面,萧乾面上闪过一丝沉痛。
思雅静静地看着萧乾,沉默了许久,直到林肯车驶进别墅车库她才开口,声线微冷:“我还是不信。只要有手段,这些都能查出来。这不能使我相信你说的话。”
萧乾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了然地笑了笑,起身理了理领带。思雅这才看见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好像是从什么重大场合赶过来的一样。
萧乾接触到思雅的目光,神秘的一笑,居然对她解释道:“今天去参加了一个订婚典礼。”
看着思雅漠不关心的模样,萧乾嘴角又向上扬了些。
“是印家的继承人,叫印祁。新娘你也认识。”
不出意料的看见已经自顾自举步向前走的思雅猛的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萧乾眼神一暗,继续说:“叫李倩。”
不枉小倩这么耐心的等了……
思雅一笑,说话间萧乾已经赶了上来,带头走在了前面。
思雅目不斜视的穿过客厅和走廊,书房已经被佣人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暖气开得很足。思雅站在书房正中间看着萧乾径直走向书橱,拿了一个很精致的相框下来。
他低头注视着相框许久,轻轻用手抹去相框玻璃上的一点微尘。思雅一直没说话,始终看着萧乾的一举一动。直到桌子上提前放置着的茶杯渐渐没有了热气,萧乾才开口,语速缓慢,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微笑,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相框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这就是你母亲。”
思雅咬着嘴唇双手接过相框,瞄了一眼相框上镶着的钻石后把视线转向照片上淡然微笑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除了一条细细的项链之外再没有其他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