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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辰光微凉-第4章

小说: 辰光微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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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的那个大个的玻璃杯。宫一似乎也察觉到了说:”个人喜好,我本就却了那种情调啊。”
“我还以为你抽啤酒抽习惯了呢。”云扬忍不住挖苦她。但他心里并不希望宫一去喜欢自己手中的这份苦,能甜腻一点,就让她甜着吧。他用拇指摩擦着杯耳光滑的弧曲。上好的细瓷,配以光泽的釉色。朴纯得没有一点花纹。
“太净了。”云扬说。
“并不是都这样的。”宫一指指柜上那一排杯子说。各式各样的,有纯色的大碗杯,也有精致小巧的口杯,有的带着金丝勾边,上面的图案明显带了异国特色,还有的是可爱的卡通图画……“朋友从外面带来的。”宫一笑嘻嘻地解释。自豪的感觉丝毫不加掩饰。
“朋友”的确是她值得去炫耀的资本,越远越亲近。一两年不常见面的反而能和她维持着长久的联系。宫一就是这样,只要是和她互相认定的人,联系的少反而亲密起来了。一方面想要人记住她,一方面却又想要人忘记她。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东西我全塞冰箱里了啊。”宫一搅动吸管。咖啡牛奶中的冰块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她带着意味明显的奸邪笑容盯着对方。
云扬为自己准确的第六感?头长叹:“不带你这样打劫的啊。”
“我看过了,不过是些日常食物,多数是要及时冷藏的。今天又没车可来接你了,送我有什么不好。”
云扬苦笑,嘬了一口与之相匹的咖啡,味道很浓很纯正,喝得出磨煮的人是用了心的。那清苦的味道由舌根一直灌到心底,搅闹了一番,掀起沉淀的沙砾,搅浑了平静的心。他向后靠,让身体放松陷入沙发的靠背里,微闭了双眼。
“I’msorry。”熟悉的声音由左边传来,紧接而来的是一个绝对不熟悉的柔软。只在脸颊上停留了一霎那,不见张狂,恍惚如梦。他猛然睁开眼向身旁看。宫一与自己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眼中的调笑之色让他觉得心安。他是贪恋上了她的那眼神,除了玩笑一无所有。
“作为赔礼,请你吃饭好了。”
“你就想这样一笔带过?”云扬不满地说。他指的当然是他的那些采购品。
宫一站起身,走回她自己的位置。其间云扬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回过头时已是得逞的笑颜:“那当然,不都已经进了我的冰箱了吗?呐,算好心送我了吧。”
云扬不服气地“哼”一声,真想把这个占便宜的死丫头给踹出去。
华灯初上,让心感到安稳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城市。喧闹得让人兴奋。即便是走在路上,只要感受到黑夜降临也能使人心安地笑起来。
“为什么选这家?”宫一紧跟在云扬身后,穿着正式。银色细带的高跟鞋走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说句实话,她对这种地方不太熟悉,陌生的氛围让她不自在。
云扬始终是微笑着。不懂他的人看不出那份儒雅笑容中所隐藏的恶念头:整你。宫一狠狠地瞪过去,又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跟上,挽起云扬的胳膊,露出灿烂如夏阳般的笑容道:“只要您高兴,小女子乐意奉陪。”云扬瞬间一阵冷汗淌下:恶魔啊。
“请这边走。”走进餐厅时,另一名侍者走上来恭敬地作出“请”的手势。云扬点头,手臂略微用力要拉带着心神不在的宫一往里走。沿途的客人不多,宫一虽没有仪态尽失地四处张望,但也不会放过悄悄打量店内各路人士的机会。宽大的落地玻璃,绕着整个空间侧面一圈。因为餐厅并不在一层,所以看不见夜晚匆忙赶回家的行人。在宫一分外钟爱的落地窗边的众多座位中,一个身影极其刺眼地闯进她的视线,身体已早于意识停下来。
走在她身边的人感觉到她的拖沓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他问。
“人家小两口亲热,我们去插一杠子干嘛?”宫一略带埋怨地看了云扬一眼,却是笑着的。眼神又忍不住飘过去。刚想走,但那边的人已经看见自己了。走是来不及的,也并没有必要去躲避的。于是便挽过云扬向他们走去。
“菲菲。”宫一打招呼道,礼貌地向站起来的青年看过去,“还不快介绍一下?”
“宫一,这位是云扬。”程菲菲摊开手掌指着身边的人依次说,又指向对方,“这位是袁浩清,袁律师。”她介绍的时候特地说出袁浩清的身份。
宫一听着不由一笑,把脸往云扬那边偏了一下,挽着他的手也紧了一下,带点抱住的意思了。
程菲菲的眼睛余光扫过这两个人,轻叹了一声。
“你好。”云扬礼貌地伸出手,和袁浩清握了一下。宫一颔首。
“一起吧。我和他也才来。”程菲菲将自己刚才坐的靠窗的位置让向宫一。而她对面的人眼神沉了一下,目光由程菲菲脸上移向似乎对自己并不感兴趣,但眼光有意或无意飘向自己的宫一。
而这个被打量的女子只是笑了说:“不了,我们在那边定了位置。”程菲菲失望地点点头,“你们慢吃。”说完,她看了程菲菲那可爱的表情一眼,抽出被她拉住的手,暗里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冲袁浩清客气地笑了一下,挽着云扬向内走去。
宫一没有回头再去看程菲菲,倒是云扬借着和她说话的机会扫了一眼。坐下的女子仍回头看向这边,直到他们转过一个分隔区。
“你在吃醋?”云扬突然问她。
宫一努嘴想了一会儿道:“这是迟早的事儿。”
“还记得你最近一次去我那儿,被你戏弄了一番的那个家伙吗?”云扬将菜单交还给侍者后问向对面的女子。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窗外楼下的街市。
宫一头也不回地说:“不记得。那种家伙多了。就看菲菲……”她大概没有细想云扬的话,回答得漫不经心。
云扬打断了她:“不对,是那个只在你一个人在吧台这边的时候来搭讪的。再说了,酒吧本来就是聊天交友的地方吧。你护犊心太重了。”
宫一在桌子下狠踹了云扬一脚,满意于他吃痛的表情:“记起来了,怎么啦?”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把眼睛斜看向这边。
“似乎和那个袁律师是好朋友,交情不浅。”云扬停了一下,见宫一没什么反应又说,“叫端木了然。”
“偷渡来的?”宫一的手摸过裹了桌布的桌沿,坏笑道。
“‘端木’是中国复姓。知识浅薄。”云扬无言地解释道,而后又认为以宫一是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说过的。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依据,只是感觉,但当看到宫一那脸上加深意思的偷笑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她的一时兴起耍弄了。于是放弃刚才准备说的话,转向另一个无关的话题:“话说你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啊?”
宫一不解地睁大眼睛,并没有马上回答。透过她那对定格了似的眼珠也无法判定她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又在想什么坏点子:“说不定有呢,精神上的。”
“每次贬低你,你都笑地发癫,别恶化啊。”云扬揶揄她。
“因为看你嫌弃的表情很好玩嘛。”宫一把双手一摊,又收回来,环抱在身前,将身子倾向桌面:“难道你就因为一个姓氏就关注他了?”
“只是觉得他比较特别。”
宫一换上带点“淫恶”的笑容问:“还是说你对他有意思啦?”
“瞎说。”云扬笑着否定。
宫一心里有话,他不是个简单的泡吧客,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与之前那些搭讪人相似的讨好。况且能让云扬如此上心的男人也一定有他不同之处吧。女子一边专注于刚端上来的食物,一边随口说:“换个口味也不错。”说完酱番茄汁淋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但是有的东西吃惯了就改不了了。小心消化不良。”
“是害怕还是舍不得呢?”宫一故意将其中三个字的音咬重,停顿。
云扬抬头看了一眼动作熟练地和食物奋战的女子:“你又知道。”
“我可是无所不知的哦!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扑火抢险,无所不能……”然后话题就被扯远了。


5。脆如瓷器,软如棉
更新时间2011124 0:17:27  字数:2735

 人类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坚强的,但只要身边出现哪怕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时,就算这个人并不强大,那独自筑立的坚强防线也会轻易倒塌。人类就是这样,可以比铁硬,可以比瓷器脆弱。
宫一望着被尚可一直握住抽不出来的手指,思索着自己与她的偶遇,对于尚可到底是逢贵人还是触了煞星。宫一倚在床头,打量起被噩梦惊醒,又再次睡去的女孩。与几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相比已越发成熟的面容,姣好却流露出不安的违和感。大多时是充满了恐慌的眼睛现在尽管紧闭着,但不停息地转动的眼球表明了她的睡眠并不安稳。宫一觉得她太紧张了。这里已经不是她家了,没有吵架的父母,为一点小事就打人的父亲。可是她的心却仍留在那样的阴影中,抓着自己手指的手骤然收紧了。尚可不安地颤动起来。宫一躺到她身边,一只手穿过女孩的颈后,将女孩纳入自己的怀里。
“尚可。”宫一叫着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这样的轻唤是否可以传到她的梦魇中。但女孩的身体的确安静下来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宫一用手指磨挲着对方富有血色的脸颊。轻压,还有点婴儿肥,不算明显。这么几天,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宫一庆幸没有留下伤疤。至今尚可仍没有告诉她,那次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心里好奇没有问出口。宫一通过关系,又玩了点小手段帮尚可办理了休学手续。如果她父母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宫一细心思考过,但事实却是两位家长互相指责,沉默后说出“不应该生下这孩子”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宫一冷眼看着,在俩人下逐客令之前,起身告辞了。
“姐姐。”尚可睁开眼睛,唤回宫一飞走的意识。由于还没醒,声音不太清楚,一半发不出来,一半吞了下去。
“嗯?还早呢,才凌晨,接着睡吧。”
“我是不是成了姐姐的负担。”
“是啊。”宫一坦白说,“我们都一样。”
“一样?姐姐怎么可能是负担呢,没有人会认为姐姐是负担的,我那么喜欢的姐姐……”
宫一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一些,阻止尚可继续她那偏执的崇拜论:“有的,但是没关系。”她扯扯滑开的空调被,示意尚可不要再说话了。
夜再次陷入睡意迷蒙中,那层黑暗清澈,看穿了对方面纱下的容颜,又撩人得让人无法触及,再尖锐的刀锋也划不开醉人的烟笼,一切止于无休止的省略号。
“今天过的真快啊。”坐在车上时,经常可以听到别人这么说。时间一直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向未知的方向前行,我们无从知晓,观察到它的往来。只能感知它在万物上深深刻下的痕迹——时间到此一游。然后它便优雅地溜走,忘却人们的疾呼和挽留,它从不因人类的情感驻足,人类的情感却因它而变化。时间的快与慢果然只是我们的心情引发的错觉。
所以,当程菲菲自上次见过宫一后,便觉得时间停驻在了那一点上,并没有多大点事的,却在她的情绪渲染上变得诡异。那个时刻的记忆在她闲下来时盘旋在脑海中,却又因另一些事而掩埋下去。她握着手机想要打给她,却奇怪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电话也变得需要理由。人就是这样,在看重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时候,时常忘记最日常的相处方法,然后时间就开始了它的魔法。
程菲菲记起宫一说的话,宫一暧昧不明的笑,以及宫一挽着云扬的亲昵动作。最后心里就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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