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客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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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搭了大哥的车,他人很热情一路还兼做我的导游。他说他家乡也很美但由于名气不大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邀请我去玩。我开始有点犹豫,因为那里并没有在我的出行计划中,但想想还是答应了,因为我不能错过一次发现新地方的机会,况且绕的路也不太远。……那边的路我并不熟悉,有些偏僻,一路上没有遇见几辆车,但那壮丽的景色真的让人陶醉……”
写到这里就断了,日期截止到7月7号,这两个数字一下提醒了我,我抓过相机,把那些照片的拍摄日期调了出来,发现都是拍于02年6至7月份之间。仔细对照着游记,我惊讶地发现上面的日期跟照片上的刚好吻合,那张合影是在6号拍的,也就是安子和那几个学生分开的那天,而最后一张照片则是在第二天也就是7号拍的,看起来是在盘山公路边取的景……怎么会这么巧?!
看着照片,我心里隐隐不安。如果按时间排列的话,安子应该是先上了去甘南的车,再遗失了相机,然后相机不知什么原因到了小扎西家里。按照游记上的行程,那时候安子离我们小镇已经很近了,赶得紧的话不过一两天的距离。可是相机不会自己长翅膀自己飞过来,那么就只剩下人为因素。五年前小扎西才刚上小学,还没有认识安子,如果真如他所说相机是从床下面的工具箱里找到的话,那他的父亲必然知道,他父亲怎么得到这部相机的?
小扎西的父亲也是摩的司机,也会跑跑长途,难道说……我捂住张大的嘴巴,难道他就是游记里提到的那个摩的大哥??
相机是安子送给他的么?不对不对,我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对于多数驴友来说,有时照片比相机还要重要,即使要送人,也会先把里面的照片拷贝出来。同时他也没有必要把作为礼物的相机这样藏起来。那么就是我最不愿接受的第二种可能了,就是他是在安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了相机,也许是用了某种不正当的手段。
联想起安子的失忆和小扎西惊慌失措的脸,我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也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拿起相机下了床,问问当事人就能水落石出了吧,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第六章
安子还没睡,正靠在枕头看书,听见敲门声起身把我让进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安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搓着衣角,我有些为难。
“没关系,讲吧。”她拍拍床让我坐过去。
我没动,把相机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她疑惑。
“相机……你的。”
“我的?”她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伸手接了过去,“是有点眼熟……”
“对,是你以前的,打开看看吧。”
她点点头翻看了起来,我留意着她表情的微小变化。
“这些人……我好像见过……”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后看。
“这……这不是我吗?!这个……这真是我的相机!”指着那张合影,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她结巴起来。
她抓住我的手,急切地问:“小合,你快告诉我……你从哪里找到的?”
犹豫片刻,我低下头:“是小扎西拿来的……”
“小扎西拿来的?”她一愣。
“嗯,你看看这里”,我翻开那两页游记给她看,“你还有没有印象,这个摩的司机……”
呆呆地望着本子,她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嘴里重复着,“是他,是他……”
“是谁?”
回答我的是一串尖利的叫声,那么突然间爆发出来,犹如垂死挣扎的兽般的,无法想象那是从安子的嘴里发出来的,因为我几乎没有看见她的嘴唇动过,我捂住耳朵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毫无征兆的,那尖叫声一下一下鞭打着,蚂蚁似的撕咬着我的神经,金属壳一样紧紧箍在脑袋上,无法剥离。
天旋地转的感觉……
……
忽然意识到尖叫声消失了,好像演奏到最□最激烈部分时戛然而止,没有预兆地,耳朵里嗡嗡的依旧余音回响,让人一时之间想不起这乐曲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猛地睁开眼睛,屋里已经大亮,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迅速环视四周,很熟悉,这不是我自己的房间么?刚不是正在跟安子讲话来着,怎么一转眼就已经睡到第二天早上了?身上的睡衣是什么时候换上的?房门关得好好的,难道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这个梦竟是如此的真实。
回过神来,才发现背后已经汗津津的。
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隐隐感觉哪些地方有些不对劲。
桌上有什么东西,我一掀被子走过去。
相机和游记本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糟了,忘记开大门了!该死的梦害我睡过头了!我暗暗骂道,一边飞快地穿好衣服。
店门已经打开了,阳光洒了一地。
然后我就闻见了一股香味,不由自主就往厨房走,迎面遇见安子端着个盘子。一看见就连忙招呼,“来来,尝尝我做的豆芽菜卷饼。”她拉我过去,把盘子往我面前一放,“还有豆浆,现磨的。”
煎得金黄的饼,卷着新鲜的嫩豆芽,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
“表叔出门了,所以今天我掌厨。”
“真的吗?那我不是很有口福?”
“试试看吧!”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轻轻咬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错,我向她点点头。得到了我的肯定,她很高兴。
看起来她的心情不错,我边吃边问:“今天怎么了?好像挺开心的。”
“嗯,这还要多谢你了。”
“谢我什么?”我莫名其妙。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遗失的记忆……”,她向我意味深长地一笑。
什么?我一惊,差点被豆浆呛到。
联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我琢磨着她这句话的含义,昨晚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时候,内心深处就会引发那种迷失自我的寒。
“安子……”
“你慢慢吃”,她打断我的话,“我先上楼了。”
“吃完了记得把厨房收拾一下,不然表叔回来看见会不高兴的。”
我听见自己闷哼了一声,“嗯。”
中午也是安子下的厨,我给她打下手。她煮东西的样子很认真,我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下午帮客人写了十几张明信片,小扎西不在,我得自己去邮局寄出去。邮局在小镇出口的汽车站对面,从客栈出来大路上一直往下走就是,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海拔高,紫外线就强,感觉不到温度的纯粹的晒。我用纱巾包了头,可能色彩过于鲜艳,一路走过去行人纷纷侧目,路边几个正在闲聊藏族男人,在我经过时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地说着我不懂的藏语,一边朝我吹口哨。我心里直发毛,一直都有听说藏区里治安不太好,这让我不免加快了脚步。
回来的时候我先去了小扎西的家,走到巷子尽头要拐弯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大块土块突然砸了下来,正落在我前方一米开外的地上,顿时扬起一阵尘土,我赶紧捂着口鼻后退,这当口,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飞似地从墙头下来,窜过我脚边,在拐角处消失了。原来是猫在搞破坏,看来这土墙不够结实啊,还是离远点好,我想着。
小扎西家门开着,由于逆光里面黑洞洞的,我探个头朝里叫了几声,没人回答。这个点应该放学了,这家伙估计被留堂了或者跑去玩了吧。
第七章
回到客栈,发现表叔已经回来了,坐在天井的水龙头边,手里握着个黑黑的块状东西,正佝偻着背仔细地搓着上面的泥,“表叔你回来了?”
他没抬头,“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要帮忙吗?”我往前一步,被他伸手制止了。
我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的表示,就想身离开了。说实话我也不太情愿跟他单独呆在一起,可能是脾气古怪的缘故吧,总感觉他身上缺少那种老年人应有的亲切感。
“他来了”,背后突然的一句。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他没抬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变,是在跟我讲话么?我嘀咕。
很快,我就明白了表叔说的“他”是指谁了,因为还没上到二楼就听见了说笑声。
“小合姐姐你回来啦?”
站在房门口,我觉得自己的出现显得有点多余。
“安子姐姐正跟我讲她以前上学的时候作弄老师的恶作剧呢!”小扎西笑嘻嘻的小脸上看不出昨天的阴影。
安子不是说自己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小学的事情?我有些狐疑。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她的笑容深不可测。
见我没动,小扎西蹦跳着过来拉我的手,“安子姐姐讲的可有意思了!姐姐要不要一起来听呀?”
安子也跟着说:“小合,橱柜里面还有些蜜饯,你去拿来我们边吃边讲好吗。”
“好啊”,我欣然应允。
取了蜜饯准备上楼,正碰上小扎西兴冲冲地下来,一见我叫:“姐姐,姐姐你看,安子姐姐送给我的,放在枕头底下能保平安的!爸爸以后就不会发噩梦了!”他把手里握着的样东西举到我眼前,是个小小的坠子,还没等我看清他就收回手,得了宝贝似的捧着,“我现在就回家放去!”他边说边往外跑。
真是个急性子,我笑骂。
一转身发觉表叔正站在天井里定定地看着我,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他的眼珠有些浑浊,隔着层磨砂玻璃似的,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看确实不太舒服。我转身上楼想躲开他的目光,可是被他叫住了:“孩子……”
听起来却很亲切,刚才不舒服的感觉缓和了一些,“什么事吗,表叔?”我停下脚步。
“你不该让那孩子去见安子的。”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这个平衡很快会被打破……”
“什么??”
“孽缘啊……也罢也罢。”他突然叹口气转身进屋。
我还想追问,他已经把门关上了。剩下门外的我莫名其妙,他在说什么??什么平衡?什么孽缘?这个怪老头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第二天一早,一开门就看见小扎西已经等在门外了,他是专门跑来告诉我说那个护身符很灵呢,他爸爸睡得很安稳,打呼噜打得可响了!“那就好啊!”我想这安子忽悠小孩子还挺有一套的,“那就继续用吧!”看到他高兴,我心里也挺高兴的。
看来我的疑虑是多余的,其实只要大家都开心,别的就不重要了。相机还是有必要还给安子的,或许对她的记忆恢复有帮助,小扎西那边如果有什么误会,讲清楚应该就能消除了。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谁都不会太放在心上。
等到晚上大家都回去睡觉了,我去了安子房间。
站在房门口,我犹豫着没有敲门。
“来了就进来吧”,安子的声音。
“这是你的”,我把东西放下。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对我来说,找到那些记忆就已经足够了。”
“你已经看过了吗?你都知道了?”
“对,你昨晚已经给我看过了。”
“啊?我昨晚真的来过?!”我呆住了。能想象得到一下子掉进冰窟窿是怎样的么?现在的我就是那种感觉。前一秒钟还在为从现实与梦境的纠结中解脱出来舒了口气,这一秒钟就被无情地驳回。原来那不是梦!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心里问自己,是想太多了神经开始过敏么?
听见安子叫我,我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我……好像不太分得清梦境与现实了。”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一句话,当分不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