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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唐人叶子-第13章

小说: 唐人叶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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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余事尽包在我身上。”惜梦道:“此话当真?不是与我说笑吧?”小宴道:“也莫要问卜了,若是算得不美反弄得心里影影的。你先回燕婉园里等候,届时听我安排便是。”
惜梦谢了归去不提。小宴将此事与许观、郭三与马周说了,三人听罢都面面相觑。马周道:“若是舞文弄墨,自有俺和许兄弟;若是讲打讲杀,你与郭兄都是大行家,只是这惜梦姑娘哄她情郎说家里是作大官的。俺马宾王是个穷光蛋,又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教我如何相帮?”小宴又问道:“许观,你说怎样?”许观道:“君子成人之美。我固然愿尽力相助,只是……”他支吾不言,自然也是觉得此事无计可施。小宴道:“我倒有个主意,人手差不多也够了,只是要还需你那多嘴多舌的财主朋友出些力。”许观奇道:“你是说陆淮员外,你又要他做什么?”小宴道:“算他运气,要他认惜梦作女儿啊。”许观与马周都不解她何意,只有郭三隐约明白了几分,笑道:“莫非要我们扮出戏哄她那情郎吗?”
小宴道:“正是!想那李家父子既在凉州为官,来长安必住不长,只消瞒过他们一时,叫惜梦嫁了过去,千里之隔,李家也未必知道底细。况且他二人两情相悦,纵是日后晓得也不打紧。”马周道:“你说来轻巧,却是如何相瞒?去哪里去寻个大宅作府第?又去哪里寻个官老爷和几个作大官作将军的兄长?”小宴道:“府第倒也不愁,在常乐坊里燕婉园还有间空了多时的雅洁小院,正好借来宴请李家父子。官老爷便是那位陆淮员外,至于惜梦的几位兄长则要劳烦各位了。”说罢目不转睛看着三人,郭三抢先道:“好啊。好啊。常乐坊中出美酒,也好久不曾喝到郎官清酒了。有好酒喝,慢说扮兄长,扮小弟也无妨啊。”小宴又看了马周一眼,见他踌躇不言,便道:“你若害怕,不去也行。”马周怒道:“丈夫立身,死且不怕,尚有何畏?只是……”小宴道:“只是什么?”马周道:“我想那李大亮虽为凉州都督,想必也认得些京官,若要扮官还要扮个他不识的才成。”小宴笑道:“这个便要麻烦宾王兄想想了。”又对许观道:“咱们去找陆员外吧。他现在何处?”
注:《旧唐书。马周传》载:“(马周)二十二年卒,年四十八。太宗为之举哀,赠幽州都督,陪葬昭陵。高宗即位,追赠尚书右仆射、高唐县公。”

六 骗婚 (1)


 时当正午,人困马乏时分。长安宣阳坊内一间背街小店里却喧闹非常,四五个人围了张大台吆五喝六,赌得正酣。西首坐了个圆面大耳的客人,满面红光,鼻尖已微微出汗,正是锦州的大行商陆淮。东首是个衣着光鲜的络腮胡子,一脸烂麻子,只是满面愁容,显然输了不少。陆淮点了点面前的一堆银两,捡出两锭大的扔给那络腮胡子,笑道:“你今日手气不旺,不如就散了吧。这两锭银子便当兄弟请你喝茶了。”络腮胡子急道:“输家不开口,赢家不得走。你莫非想赢了便跑吗?”周围几个赌客也都一起起哄,劝陆淮留下。陆淮道:“不是我要得罪朋友,这赌钱总有个输赢,一时手风不顺,歇上会儿转转运也是好的。不然只怕押得越多,输得越多。”络腮胡子冷笑道:“你怎知我手风一直不顺?”从桌下又捧出几百两银子,哗啦啦全堆在桌上,喝道:“我们再来!”
陆淮见他输得急了,倒也不便立时离开,笑道:“既然朋友好兴致,便再陪你耍上几手。只是须有言在先,若是你这些银两不巧又输光了,兄弟可再难奉陪了。”络腮胡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把我来作庄,先各押上两百两。”他也不待陆淮答应,抓起一个瓷碗抄进两粒骰子,举臂摇晃了几下拍在台上,然后将碗缓缓掀开一条缝窥了窥,大声叫道:“我再加四百两,你可敢下?”众人见他押得甚大,均不敢落注,全都望着陆淮。陆淮心道:“他刚才掀碗看骰子时,眼里明明闪过一丝失望神情,为何又要加注?是了,想必他摇得极烂,故意诈我,岂能上他这个当。”他主意已定,也拾起一个瓷碗,扣住骰子,在台上摇了两下,掀开碗沿见是“重四”一对,点数甚大,心中更是安稳,当即说道:“我便跟你赌这六百两,大家开碗比点。”说罢将自己的瓷碗掀开。
络腮胡子摇了摇头,也将瓷碗提了起来,叹道:“罢了。”众人看去,原来他摇出一粒三点,一粒两点,既不成对,点数也小,自然输了。陆淮将对方的六百两银子拢到面前,哈哈笑道:“承让。承让。还要再玩吗?”络腮胡子怒道:“莫非我台上已没有银子了吗?”陆淮见他还剩三四百两银子,心想:“不叫他输个干干净净,他终不服气。”便道:“这把换我作庄。不管你台上还剩多少,一次押了,我们一把决胜负。你可敢赌?”络腮胡子道:“有什么不敢的?快摇骰子。”陆淮摇完,凑眼到碗沿看去,只见两粒骰子摇出一对“重六”来,正是最大的点数,对方纵然也摇出“重六”,自己坐庄也是稳赢。陆淮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轮到你了。”络腮胡子将两粒骰子捧在手中搓了又搓,吹了口气方掷入瓷碗中。只见他信手又将碗拨转过来,如同耍百戏的将瓷碗在手心手背上翻转不停,骰子撞击碗壁发出一串清脆声响。
这次络腮胡子摇了许久,方将碗扣到台上,叫道:“菩萨保佑,大杀四方。来来来,赶紧开碗!”陆淮将瓷碗轻轻一揭,众人见了骰子都一齐轰叫:“重六!重六!”陆淮站起身来,笑道:“对不住。我又赢了。”正要伸臂去拢对方台上的银子,络腮胡子道:“且慢。你还没瞧过我的骰子。”陆淮愣道:“你即便也是‘重六’,我是庄家照样通杀,何必再看。”络腮胡子道:“那可不一定。”也将瓷碗掀开,陆淮看去,见他摇出一粒一点,一粒两点,是小无可小的点数,笑道:“你不听劝,看来手风是越来越背了。”他话音未落,却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蝴蝶,停在那粒摇成两点的骰子上。络腮胡子道:“你再看看,我摇出的是‘重六’多一点,正好大过你。”陆淮仔细瞧去,才见这蝴蝶缓缓扇动的白色双翅上,各有六个黑色圆形斑点,不由张口结舌,喃喃道:“这个……这个也叫‘重六’?”络腮胡子道:“如何不算。赌桌上有几点便是几点,赶紧赔钱!”陆淮心道:“这络腮胡子捣鬼,待我把这蝴蝶赶走,看他再如何说?”刚抬起手要去赶蝴蝶,肘上一酸已被一粒飞射而来的骰子射中,手臂便再也抬不上去了,那蝴蝶反好似粘在骰子上一样就是不肯飞走。络腮胡子道:“骰子落地,便已成灰。不可再动。”陆淮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去,略一思忖道:“好!朋友果然转了运,这把兄弟认栽了。两粒骰子转不停,四海财宝来不尽。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将四百两银子推到络腮胡子面前,捧了剩下的银子便起身要走,心想:“这把虽输了四百两,可前面赢了许多,总计下来还是赚的。若能借机就此全身而退,倒也不坏。”
却听络腮胡子道:“且慢。你这把输的并非四百两而是四万两白银。”陆淮强笑道:“朋友真会说笑,你桌上银两尚不到四百两,如何变成四万两了?”络腮胡子道:“你适才说不管我台上还剩多少,一次押了,是也不是?”陆淮道:“正是。”络腮胡子点点头道:“那便好说。”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金锤来,只听叮叮当当四声,他手起锤落砸在四块银锭上,竟然将银锭都砸裂开,从中骨碌碌滚出四粒亮晶晶的大珠来,众人见了只觉光芒灿然,耀人双目。络腮胡子捡了一粒举起晃了晃;不紧不慢说道:“这个叫作鼍龙珠。鼍龙万岁方可化龙,之前形似大龟,生有巨壳。壳内有二十四肋,肋中生此大珠。此珠每粒价值万两,这里共押了四粒,碎银子不计,算你输了四万两。”


六 骗婚 (2)


 陆淮直瞧得呆若木鸡,过了良久才又惊又怒道:“原来你设了这圈套暗算我!你便不怕王法吗?”络腮胡子从台下又翻出把剔骨尖刀,一把剁在台上道:“常言道,愿赌服输。你自己要与我一把决胜负,如今输了便要耍赖不成!”旁边一个头戴胡帽的赌客小声提醒陆淮道:“据大唐律法,私自博戏赌财便须杖击一百,你又去哪里告他啊?”陆淮脸上惨白,盯着那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络腮胡子叹了口气道:“瞧你这样子,料也没有四万两银子。算我晦气,你若肯帮我做件小事,这笔银子就算一笔勾消了。”陆淮好似拾到根救命稻草,生怕对方反悔,忙道:“你快说!你快说!”络腮胡子沉声道:“如此请借一步说话。”
穿过赌场,两人走进一间小房。络腮胡子合上两扇板门,转过身来盯着陆淮,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甜美娇柔,陆淮直吓得连退几步。络腮胡子笑道:“员外,说话可不许反悔啊!”伸手在脸上一扯,揭下一层面具,露出张清秀俏丽的小脸来,原来竟是小宴。陆淮揉了揉眼睛,又是惊异又是骇然,只觉手足无措。小宴道:“员外,实是不好意思,当真有件事儿要你帮忙。”便将打算相助惜梦之事说了,又道:“我思前想后,所识人里只有员外最像大官儿。都说蜀中行商一诺千金,所以才出此下策。”陆淮听完一脸苦笑道:“你们真是胡闹……何况那凉州都督李大亮若是认得所扮之人,岂不满盘皆输。”忽听门外一人朗声道:“这个员外不必担心。”板门吱呀呀一声响,走进两人来,说话的正是那头戴胡帽的赌客。那赌客伸手摘下帽子道:“现已打听清楚,中郎将常何从未见过李大亮。况且中郎将府上之事俺多知晓,员外假扮常何,有俺在旁周旋,料来无妨。”陆淮看去,这人竟是前几日见过的马周,另一人浓眉细眼,背负铁剑,双手拢在袖中,懒洋洋靠在门上,却是不识。陆淮思忖半晌,踌躇道:“这个……这个冒充朝廷命官乃是重罪……”话未说完,只见白光闪动,背负铁剑之人将手探了出来,原来竟在把玩那柄剔骨尖刀,不由心中一寒,说道:“可……可既然大家费了这许多苦心,都决意帮那位姑娘,陆某也不敢推辞。”小宴与马周见他允了,都是一阵欢呼,小宴道:“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去常乐坊演练。”又对那背负铁剑者道:“郭三兄,还有件事有劳你。那四颗琉璃大珠是从隔壁陈瓦匠家借的,剔骨刀是从巷口王家肉铺借的,麻烦替我一并都还了吧。”
常乐坊那处院落是间独门小宅,石板铺就的庭院里不知几时被人摆了座刀枪架子。院中种了两棵大柳树,树冠参天,枝繁叶茂。许观已立在树下等候多时,陆淮一见他便骂道:“都是你害我不浅!”许观面上绯红,口不能言。小宴笑道:“员外,主意是我出的,他是老实人,你莫怪他。”陆淮又道:“不是他,我怎会认得姑娘。他日后必也是个怕老婆的。”许观脸上更红,马周在一旁插嘴道:“怕老婆也不稀罕啊,听说当朝丞相房玄龄便最是惧内了。”小宴听到房玄龄的名字微微一怔,看了许观一眼,见他也望着自己,显是也想起那晚遇见房夫人的事儿来了。
又过两日已是三月十三,许观与马周前去迎接李氏父子。来到馆驿,马周见李洪唇红齿白,人物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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