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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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开口时,我只会在心中暗笑她的肤浅和庸碌,但她说完后,我已经动了毁她的念头。
我是没她有福气,入宫九年,只生过一个死婴。后宫妃嫔本也不多,子嗣就更稀少,还多半夭折。到了今时,陪在我身边的,只剩下一个公主。
她尽可以嘲笑我,讥讽我,反正锋芒毕露的简单女人,对我来说连对手也谈不上,可她不该说“你们”。
如果不是他顾念亲情,顽劣的齐王何来今天的安生日子?如果不是他费尽心思维系朝政,她儿子的位子怎可能坐的安稳?
江山传到他手上,早已颓势日显,这金墉城看似应有尽有,又有谁知道他为了延续这些,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的心思,这个女人可曾体会到一丁点?她如今挥霍的奢豪与富贵,他昔日从不曾享受过,只会为了天下,苦自己一个人。
而这个女人,现在居然拿他最遗憾的事情来侮辱他,我不仅不能容忍她的无礼,更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日后站在他的江山之上。
幼帝继位两年后,无疾而终。
我知道,让那女人抱着宝贝儿子冰凉的尸体,会是对她最大的教训。
幼帝出殡那日,我独自留宿于太庙,彻夜在他的神位前叩头谢罪。
不管怎么说,我将阴谋的手伸向了梁家的人。虽说政治中避免不了流血和牺牲,但他从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此手段。
我已经违背了他的意愿。
我请求他的原谅,但不管他会不会原谅我,我都打定主意,以我的方式来延续他的一切,因为我发现我比自己原先所想象的,更不能忍受不合格的人,来糟蹋他的一生心血。
第二天,我回到金墉城,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重选君主。
第二件,我打开朝阳宫的密室,取走了一直珍藏在里面宝物。
说是宝物,但他生前并不拿此当一回事。当我第一次见到那半卷古轴时,他只是以看古董的眼光来介绍它的历史。
但如今,我却决定试上一试。如果它真能使人青春永驻,我便要凭它让自己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监督着、守护着、纠正着,直到这个天下能按他的理念,永远的传承下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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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原以为人生如白驹过隙,很快还能与你相见,但现在,你的路走完了,我的路却刚刚开始。
只希望若有重逢的那一天,你……不会对我失望。
只希望体内流淌着他人血肉,双手污浊的我……还能获得你的谅解。
只希望你再喊一声我的名字,让我做你心中的白梅。
只希望到了那里,再也……再也不与你分离。
陛下啊……
45空白章
46路线与方针
城郭之外的官道林荫下站着两个人。男的戴着宽边斗笠,阴影恰好遮住了眉目;女的拿着把破伞遮阳,一边还颠足眺望。
“看起来守卫不是很多。”
“……”
“也没有疑似通缉令类的东西。”
“……”
“很好,侦察完毕!前进前进前进!”
“废话真多!”
男子一甩袖子,率先迈步,女子不满的吐吐舌头,一溜烟跟上。待走的近了些,她又抬头看了眼城门楼子,下午的毒辣日头照的她晃眼,模糊间看见两个大字——泗亭。
这是他们进入青州以来碰到的第一个城镇,看来……果然戒备不严。
童焱原先的目的地是北部雍州,不过,别以为她是要去找雷枢的。虽然她心里还记着雷枢殷勤请她做客的话,但是她的目标更远大,那就是穿过雍州,进入胡人游荡的朔北草原。
试问要逃过郁元机的天罗地网何处去?
答案——出国!
童焱是现代人,没有古人那么强烈的故土情节,所以她怎么想,也觉的潜逃出境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去雍州,黄河水路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天下人尽知这是到雍州最方便快捷的路,他们知道,郁元机肯定也知道。鉴于他俩目前很可能成了全国通缉犯的现实,两人在沙地上画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了舍近求远的大致路线方针。
取河西道,经青州,从东边绕到冀州,再由东到西绕个大弯绕到雍州去。
这条路线有两大好处。首先,虽然雍州是出关的必经之路,但冀州也有大片与胡人接壤的国境线,纵使没到雍州,指不定他们俩也能在沿途找个犄角旮旯,看看能不能翻过长城。
第二,青州是东夷之地。放到现在,那是外贸口岸富庶沿海;放在古代那就是人烟稀少,落后蛮荒。想必追捕力度也会小点。
这不,这个泗亭就还没有追捕他们的风声。
“呼……这下终于又能在城里睡觉了。” 童焱一边用袖子擦脸,一边尽量将身子缩在伞的阴影之中。奈何这时尚没有任何防紫外线的材料,她这样做无非也就是起点心理作用。
沈昙略嗯一声,算是回答。斗笠影子下他的表情晦涩莫辩。这还是童焱的主意,因为即使二人穿的够普通,沈昙的脸却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引人注目,未免招惹些不必要的蜜蜂蝴蝶……低调、低调!
索性泗亭虽小,也是官道边的城郭,与千万个同它规模相当或更大的城郭一样,充当了沿途商旅的落脚点之一。因着这份属性,不管路上来了什么新鲜人,当地人也是见怪不怪。
所以当一个带斗笠的男子和一个拿把破伞遮阳的女人溜达在泗亭的正街上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装扮。
不过就算这样,沈昙引起的回头率还是不低的。尽管他穿的遮遮掩掩,身形却是风神秀逸,惹得不少小媳妇大姑娘回头观望。她们往往打量完了沈昙,还会兼带着打量下童焱,然后窃窃私语,嘴角带笑。童焱一看那情形就明白了,八成又把自己当成粗使丫鬟了吧。
“切!一群以貌取人的庸俗女人!”童焱嘟囔一声,告诫自己不要与这群古代落后妇女一般见识。
“你还有空关心这些闲事?快点找家客店!”沈昙走她边上,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这几天他格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掌柜的,我们要两间普通客房。”从街右侧的第一家客栈开始,童焱就利索的问了起来,“有吗?”
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抬眼瞟了二人一眼:不像商人,女人一般,但是很干净,男的看起来倒有几分贵态,总之不该是穷人。于是他合上账本,还算客气的回答道:“不好意思了客官,一楼的客房已满了,要不……您上二楼的上房?”
“不用了,我们住一天就走。”童焱言简意赅。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没那么多闲钱。
关于这一点,童焱一直非常郁闷。沈昙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自然是不记得跑路还要带钱的。但她明明看过沈昙把木头变成了金钗,逃出京后他却死活不再用这法术了,说是用心不正、耗费元气等等等等,理由都很冠冕堂皇,赌的童焱无话可说。于是一路上的盘缠还都是变卖掉童焱从宫里穿出来的那身衣裳首饰换来的,到最后,马车与马也买了,一路上他们过的都是省吃俭用的日子。沈昙他自己可以不吃不喝,结果就苦了童焱一个,要知道,自从在金墉城待了大半年,她的胃口已经被养起来了。
“那么……通铺二位住吗?”
“不要。”这次是沈昙率先开口。童焱站在一边撇撇嘴,虽然她自然也不愿住大通铺,但之前每次可能要跟沈昙共处一室时,他的反应都很强烈,不免让童焱很不舒坦。
搞什么嘛?我又没携带传染病菌,你洁癖也得看看场合吧!
于是第一家客栈就被PASS掉了,可是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第N家情况全都一样……该死的,邪了门啦!
看来宗朝的国力确实很成问题,大家的购买力都不高,出门在外大多还是找便宜的标准间住。
“要不通铺?”
“……他不愿意住通铺。”童焱无力的指了指沈昙。这已是正街上的最后一家店了,她完全管不了男女有别问的问题,自认住通铺也行,奈何沈昙就是死活不住。
“但普通的客房确实只剩一间了,您二位……”掌柜的也很无奈的提了个建议。他自然知道这两位一上来就要两间房的不会是夫妻,但既然同路而行,也必是关系亲近的熟人吧。
“不行!”沈昙又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喂!我都不嫌弃你,你到底嫌弃我什么啊!”童焱终于火了。一般不都是女性娇滴滴的不要住一间,男的居心不良的非要住一间的嘛!怎么到她这就正好反过来了?
于是她转头就对掌柜吼了一句:“老板,除了客房你们这还有没有能让人睡一觉的地方?让他住去!”
哼!叫你再给我挑!
“有啊,后院的后面还有间储藏室。”这回掌柜回答的很溜,但他为难的看了眼沈昙,“只是要让客官住那的话……是不是委屈了点?”
沈昙沉默了好半天,再看看童焱,那丫头的眼神赫然写着:别妄想我去住储藏间,我是女的,我要住客房!
最终他只好咬牙道:“行!”
储藏室就储藏室吧,只要一个人待着就好,因为今天是离开皇宫后的第四十九天了,蜕变期已过,他有预感,恐怕今晚……变化就要来了。
童焱在床上扑腾了许久,也没睡着。真是……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太好了?本来女士优先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嘛,可为什么自己现在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踏实呢?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至窗边。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后院的杂物间,那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沈昙下午从她这拿了点钱就出去了,说是去买点东西,也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下了。
唉,一个大男人,我还怕他大半夜被猥亵了不成?童焱晃了晃脑袋,重新爬上床睡觉。但是翻了个身,又想:那个洁癖一晚上能好过吗?还记得七峰村时他被那沾满血腥的网兜头一罩后就晕了……糟糕!明天早上自己该不会在杂物间里……只能找到只兔子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过大脑,童焱可就睡不着了。她赶紧披上衣服朝后院走去,心想万一真变回兔子了,还是好心收容他在客房里过一夜好了。
“沈昙,你在吗?”轻轻的敲了敲门,又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异乎寻常的安静,连丝人气都感觉不到。
“沈昙?”
这么晚还没回来吗?他借钱干吗去了?难道逛夜市?!
“兔子!在不在?”这回语气更冲了些。
“瞎嚷嚷什么!”里面终于有了回答。
童焱松了一口气:“真是!在的话就吭一声嘛。”
“我睡了,你有什么事?”
“额……”还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来看看。可沈昙这么一问,童焱也不能这么回答,扭捏半天才嘀咕出来一句:“你住的还行吧?”
“你说呢!”显然她问了句废话。
“要不……”要不我俩换换?
童焱觉得自己出问题了,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想出了这么个主意?站在杂物间门口,她的思维好像有点乱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快走!我要睡觉!”屋里的沈昙却相当的不客气,那烦躁的语气好像希望童焱立刻从他眼前消失似的。他这一句话即刻让童焱头脑清醒过来。
是啊!我干吗大半夜的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啊?是不是吃撑了?
“知道啦!你睡去吧你!”她不客气的丢下一句,噌噌噌回屋扑她的床去了。
静下心来听了好一会,确定屋外的确没了动静之后,沈昙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可是集中力一松懈,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又像潮水般吞没了他的神智。
他缩在墙角拼命忍耐,可对于身体的变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该死的张枭羽!居然真的用内名讳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