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云淡覆手风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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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内时不时传入清淡的薄荷香,舌尖上是棉花糖柔软的甜。此时此刻,骆里觉得无比愉悦和幸福。
骆奕然突然牵住了骆里的手。
蓬松的棉花糖像只粉色的胖气球在空中打了几个圈,之后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
夕阳映照下,地上拉出一长一短两个灰黑色影的子,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呼吸停止住,大脑呈现空白状。异样的情愫在身体里流淌,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明知是不可碰触的禁忌,明知是不可逾越的界限。可惜生命就是一场华丽而荒唐的玩笑。那一刻,骆里并没有放开骆奕然的手。
她抬起头,懵然地望着骆奕然,骆奕然也毫无回避地凝视着她。
她从骆奕然眼中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却撑满了他整个瞳孔,她好像从中读懂了什么,也恍然明白了为什么骆奕然一次次出现在自己有难的时刻。
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这冰凉与骆奕然眼眸中从未浮现过的温热形成强烈的对比。此时此刻,仿佛周遭升腾起无数透明的泡泡,这些幸福且温馨的泡泡在暮色中被浸了一层暖色调。
“我。。”骆里突然挣脱开骆奕然没有温度的手,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姐妹聂蒙君,为骆奕然戒毒的聂蒙君。
“我们去坐过山车吧,老哥。”骆里努力让自己露出很自然的笑容,鬼都知道她笑得有多假多难看,她压根不敢看骆奕然的表情。
在她转身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某样东西破碎的声音,整个画面也从原本的暖色调转换成了冷色。
骆里强装镇定地朝过山车走去,到了目的地,才发现通票在骆奕然手里。转过身,却没有骆奕然的身影。
这个大型的娱乐设施外排着长长的队伍,骆里站在人群外,目睹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喜逐颜开,然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巨大的惶恐与不安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灵魂跟随着这剧烈的汹涌起起伏伏,最后无声无息地沉入海底。这种感觉,就像当初父母抛弃下自己一样,就像许商丢下自己一样。
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除了坚强,她一无所有。骆奕然一度让她阴霾的天空开始放晴,可如今却只剩下乌云密布。
*原来,又一次失去依然是痛彻心扉。
可是如果不放开他的手,我们可能走下去吗。
我看不到我们的路
因为前方真的比漆黑还要漆黑*
骆里没有像失去许商时那样力竭声嘶地哭泣,她只是表情呆滞漫无目的地在游乐场里走着逛着。咽喉处宛若被压了千斤巨石,心脏也被迫受到牵连,沉重的悲伤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
不知道走的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看到修剪得平整的草坪被小路隔成一个又一个方格。她鬼使神差地在小路边上的一张木头长椅上坐下来。
想起不久前还和骆奕然开心地吃着铁板烧,没心没肺地玩着海盗船和碰碰车。在鬼屋里,她紧紧抓住骆奕然的衣襟,骆奕然也是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而现在只剩下她自己坐在不知是何地的椅子上发呆。
夕阳在天际努力地释放着它残余的温热,天空由淡蓝变成了浅橙色。骆里唇角浮起一丝自我解嘲的笑意。
“笑得真丑。”平静无任何起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有那若即若离的薄荷香,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骆里抬起头,傻傻地望着骆奕然,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堪称完美的脸庞,折射出一条淡雅的弧线,他手里拽了只棉花糖。
臃肿的棉花糖在骆奕然手里显得有些憨笨,与他身上做工精细的衬衣也有些不搭。
骆里像个走失的孩子找到父亲,猛地扑进了骆奕然怀里,双手紧紧环住骆奕然的腰,下巴搭在骆奕然的肩上。
棉花糖又掉在了地上。
眼泪倾泻而出,顺着她的脸淌进了骆奕然的脖子。
“你去哪了?”骆里略带埋怨的语气问。
“买棉花糖。”骆奕然把手轻轻环住了骆里的腰。
“我以为,我以为。。”骆里哽咽着,眼泪抑制不住的流淌。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扔下我了。”
“傻瓜。”骆奕然搂紧了骆里,任凭她在自己肩膀上抽泣着抖动着,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如同这世间最动听和铉:
“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论什么形式,什么身份。”一字一句宛如世上最有效的安神剂缓缓注入骆里的灵魂。
*什么形式什么身份重要吗。此时此刻的我只想紧紧地抓住这小小的幸福,哪怕只有10秒20秒,哪怕下一秒就粉身碎骨,我也想奋不顾身。就请允许我自私这一次,请允许我沦陷在这一刻。无法依赖BING毒和K粉,就请让我依赖骆奕然吧,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戒掉。*
两人毫无缝隙地在深秋黄昏的游乐场里拥抱了良久,直至夕阳竭力地洒下最后一把余晖,直至夜幕落下。
骆奕然的手鬼鬼祟祟地在骆里腰际磨蹭着,骆里感到腰部一阵瘙痒,推开了骆奕然。她睁圆了眼睛问:
“你在干嘛啊?”
骆奕然十分淡定地答道:“擦手上的糖。”
骆里难以置信地瞅着骆奕然,他竟然把她的衣服当成一块抹布,她一急之下掀起骆奕然的昂贵衬衣就往鼻子上一抹——
“喂,我跟你开玩笑的,糖早就被吹干了。”骆奕然惊慌失措地推攘着骆里,可惜某种液体已经沾染到了他的衬衣上。
“哼。活该。”
第六章 每个叛逆的灵魂背后都隐藏了巨大的悲伤(5)
陆昕说过,当你选择堕落的时候,就必须承受住比堕落还要大N倍的压力。骆里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当她回到寝室看到聂蒙君给她买的提拉米苏芝士蛋糕时,心中的感受难以言状。
聂蒙君轻佻起她美丽的凤眼,把下巴搭在骆里肩上拷问道:“你小子消失了一天,哪鬼混去了,除非你不说,不然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相信这是个被TVB荼毒的孩子,不过骆里从今天起,必须学会面无改色地撒谎。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要等我律师。”骆里一脸镇定地答道。
陆昕拉过一只板凳,将椅背放在前面,反着坐了下来:“我就是律师,你可以说了。”
骆里把聂蒙君的头从自己肩上推开,聂蒙君瞬间重心不稳倒在了枕头上,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过陆昕这个阻碍,飞快地走到水池边:“我要刷牙。”
只听到聂蒙君在身后咆哮:“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快说奸夫是谁?”
骆里咕噜着嘴里的泡泡,含糊不清地撇开话题:“你们吹冷自己稀饭吧,明天可是要请家长呢。”
“没关系。我已经给我爸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我爸说了,她女儿这属于见义勇为的行迹,要赔多少钱他给拿,明天就开他的新大奔来接我。”聂蒙君一脸得意地叙述着,骆里听完差点吞下一嘴的牙膏泡沫。
更令人惊悚的是陆昕的回答,她漫不经心地说:“终于找到机会气那个女人了,千载难逢啊,你们说我应该振臂高呼还是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骆里吐出一口泡泡,无奈地答道:“我觉得应该开你的头,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的思维模式也忒非主流了。”说完叹了口气,才发现寝室里少了一个人,又问道:“曾亚呢?”
陆昕没好气地说:“还能在哪,等她的小泥鳅下班呗。”陆昕顿了顿,一脸埋怨地接着说:“今天差点没把我气死。”
“怎么了?”骆里相当好奇,什么事情会让自诩情商很高的陆大状元生气。
“今天中午,曾亚说请我和老聂喝奶茶,我和老聂满怀激动地去了学校门口那家C9,原来是小泥鳅在那当服务员,那意思是分明叫我和老聂等她家泥鳅下班呢,瞧她家泥鳅这面子大得。然后那泥鳅过来问我和老聂喝什么,我和老聂都十分客气地说,随便。你猜她端什么过来招待我们?”
骆里摇摇头。
“她十分客气地端上来两杯白开水加冰。”
“丫不会这么抠门吧。”骆里诧异地问。
“最可气的是,曾亚居然一声不吭并且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和老聂把白开水喝完!”
骆里难以置信地说:“曾亚这么快就腐败了?就堕落到重色轻友的行列里去了?”
陆昕愤慨地说:“谁知道呢。咱们可是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为了一个扭捏造作的女人,这样对兄弟,合适吗?”
聂蒙君突然从床上立起来,直起了身板,面部表情十分严肃:“就这么定了,星期一给曾亚开批判大会,所谓话不说不明,不能为了一只破塑料袋,破坏了咱坚实的革命友谊。”
骆里和陆昕连连点头。
第二天放学后,深大门口果然停了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大奔,这辆大奔散发着它别具一格的富贵气息。
教导主任站在大奔前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大道理,聂蒙君脸上也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谦逊表情,她对教导主任点头哈腰着,教导主任对聂蒙君她爸也点头哈腰着。
最后,教导主任面带微笑地目送走了大奔,手还不停地朝大奔渐渐远去的车影挥舞着,这情形好比古时的妓院老板娘招揽回头客一样。
大奔走后,又来了辆红色宝马。
宝马车前座下来个一个女人,女人一副精干的OL打扮,齐耳的短发显得十分利落,眉宇之间和陆昕有几分相似。
骆里用手肘推了推陆昕,脸上是一脸愕然:“行啊小子,你平时省吃俭用的,竟然有个开宝马的妈。这也太悬疑了吧。”其实骆里在高中的时候就见过陆昕的妈妈,不过那时候她妈开的还是辆QQ车,骆里顿时间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陆昕一副呲之以鼻的表情:“这车是我第三个后爹给她买的,她开什么车取决于我有什么样的后爹,反正QQ开腻了就换辆宝马。不过她现在年老色衰,估计也没凯子愿意给她换车了。”
骆里愣了几秒,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只见不远处陆昕的妈妈和教导主任都是一脸严肃地交流着,之后又把陆昕招过去讲了些什么,陆昕从头至尾都面带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神色,她妈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骆里知道,陆昕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其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妈妈难堪。约莫10分钟后,陆昕带着一副超级爽的表情朝骆里走来。只见她妈快步走向前挽住陆昕,却被陆昕毫不留情面地甩开手,陆昕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嫌恶。
走到骆里面前,陆昕才露出她那亲切无比的笑容:“里子,咱去吃酸汤园子火锅庆祝下,你还得陪我喝两杯!”
骆里木讷地瞅着陆昕,又瞅了瞅陆昕身后的女人,女人拼命对骆里使眼色使劲摇头。
骆里也摇摇头:“不去了,我要回家吃我老爹做的爱心小晚餐。”
陆昕露出失望的神色,恹恹地说:“那叫李淑华送你回家。”
骆里余光扫到李淑华在陆昕身后点头,骆里也跟着点头。
李淑华打开宝马车的副驾驶车门,意思要陆昕坐前排。陆昕却无视了这一举动,直接打开后车门,将骆里和自己都塞了进去。
车内充盈了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人头有些发昏。
驾驶位上的李淑华问:“骆里家住哪?”
骆里十分礼貌地答道:“合群大院,谢谢阿姨。”
李淑华发动车子,后视镜上挂的小铃铛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叮”声,车厢内长时间的沉默让气氛略为尴尬。
良久,李淑华用她温柔好听的声音说道:“昕昕,你知道吗?妈妈对你很失望。”
陆昕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地说:“是吗?谢谢你的失望。我和爸爸也对你很失望。你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一下我们呢?”
李淑华仍旧保持着她的温柔和耐性:“你还在怪我和你爸爸离婚的事情?”
陆昕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