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时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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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贫困生补助的金额并不多，一般的六十，特殊的八十，班里只有八个人交了申请。林欣雨在情感面前低头了，他此时的头脑是理智的。他想用这笔钱凑数去配副眼镜，解决课堂上看黑板的困难。
配一副眼镜最低也要八九十，而且要到城里，加上车旅花费算下来不会少下一百，比林欣雨每个月的生活费还要略高一些。林欣雨本来也是不想花这么多的钱买那玩意儿，但就是这个消息和订购会考考标的事滋生出来的。高一学年会考的历史、地理和生物，三科的会考考标共计三十六元，而且是从班费中抽支，加起来接近配一副眼镜的花费。所以他将计就计，不购买考标，解决视力问题。
时间过了两天，林欣雨对心中计划的这两件事突然有一种最坏的预测，那就是任何一件事都不能如己所愿，他想着忽然间有些害怕了。用纯朴的眼光看社会，想想这种几率几乎也是不会发生。虽然班里有两个同学因学不好高一课程，突然间辍学打工去了，会考考标眼看是多了出来，但那是用班费预订的呀！人走了钱还在。林欣雨心想，班主任应该不会做出那种违背民主和自由、以权霸权的事，那样未免就太小人了。他转念又想，自己的历史、地理和生物，成绩一直都是班上最好的，不要考标，过一下会考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就上个学期看小说欺骗班主任一事，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阴影。他这个学期以来，改过自新，一直专心刻苦学习，他想班主任应该会不计前嫌，以一颗宽广的心对待。况且，在上交申请的这些人中，无论是学习还是家境，他都会在那个范围之内。
三月二十八日的那天晚上，政教处副主任陈珍到班里宣读了赵建中上报的名单，叫学生对虚假不符的举报。林欣雨听完后，那几乎不可能的事呈现在了眼前，赵建中毕竟不是耿庆亭那样宽宏仁爱的老师，他被他革出局了。另外一个被革出局的是班级上次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有学校自由奖的份额，按照学校领导班子向来强调的奖补不重原则，他被革出局早是情理中事。
林欣雨的聪明马上意识到了一切，他只是平时不安分守己了一点，可班主任就这样对待他，惟把他革出了局，要知道他写份申请也是豁出了很大勇气。记得那个晚上上交申请的前夕，叶亚反转身来望着他，眼神和表情都很特别，似讽刺又似鼓励。
陈珍走出教室的时候，叶亚又把身反了转来，心里有些不可思议，想看林欣雨作何反应。林欣雨初时假装不在乎，暗自告诫自己要坚强，可是一看到叶亚满脸疑异的表情又忧郁了起来。他不敢对这个默默思念了一年的女孩表白，是觉得自己目前还配不上她。而配不上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贫酸，可这不是他的错呀！
林欣雨不敢看叶亚的眼神，把头搭在了桌面前缘。他素来都未遭受过这方面的打击，所遇到过的班主任都袒护着他，而现在的赵建中却这等对待他。近一年来，他的心容易受伤，尽管这看上去是件鸡毛蒜皮的事，但想到赵建忠是这样对待自己，心就禁不住地难受起来。
下自习回到宿舍，林欣雨仰在床上，身心被无形的疼痛淹息着，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曾有痛得绝望欲跳四楼的心境，现在被引发了，犹如原子弹引爆氢弹那样，能量骇人惊闻。寝室内的几个“贫困生”吵嚷着要这吃那，引得林欣雨又想起了平时，可那赵建中又不分青红皂白。他想着自己竟是如此的可怜，把贫困和叶亚联系在一起，心又难处了起来。
灯不知什么时候熄了，林欣雨越想越是心痛，痛得不能再想时，心痛还是加剧着。他用拳头击着墙壁，身子已失去了知觉。与去年三月三十一日对来，时间刚好是一年，一年中心痛过无数次，已经能承受了。
学校这个月的时间延长了，大多数学生的生活费也将用完。林家由于农忙，没给儿子送钱，林欣雨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他也曾想过借钱，但学生都没钱，给任课教师借，能借的都被其他同学涉足先登了。他在乡平县二中呆过三年，认识的老师也不少，可是拜访了一个自己认为有些交情的人，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借得十块钱，弄得他对其他的教师也没了信任。现在突然这么一个打击，更是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没了兴趣，连死也淡落了。
小镇夏日的天气异常炎热，林欣雨又加心中有病，连续几天也没有食欲。他学着那些“贫困生”的样子，几日下来整天吃冰淇凌。每天的样子都是软绵绵的，一到教室就趴在了桌子上，丝毫也看不出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他有时也默默地注视叶亚，但不敢胡思乱想，否则就感受不到一丝舒闲。
愚人节的那天早晨，学生都到足球场去跑步了。林欣雨由于几日的少吃少补，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虽然跑步的节奏甚慢，教师查得甚严，他还是拖拉了一圈停下来，并且就落在了政教处主任杨叔平的视线内。杨叔平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没当面质问。杨叔平管理学生首先是从学生的基本情况入手，而获得学生基本的情况又是通过学生的班主任。
早自习的时候，学生咿咿呀呀地读起来，林欣雨爬上四楼时，赵建中已站在了教室门外。他近日除了少数几个老师的课用手托着下巴，就连班主任赵建中的数学也是扑在了桌子上，并且总是拖拖沓沓。
赵建中未等林欣雨走进教室，就把他叫进了隔壁的年级组办公室，先叫他把门关上后又叫他坐下。林欣雨没有坐，把头垂得很低，他想听他作何解释。
赵建中做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用柔和的嗓音开始对林欣雨问道，“林欣雨，你昨天去会议室没有。”
乡平县二中把每周星期一下午的第二节课定为班会课，用于开展全校范围内的学生事务。林欣雨昨天上完第一节课后，下去上了个厕所，又到门卫室旁边的水龙头上洗了一下脸，沿着东边的楼梯爬上四楼时，钟铃早已响过。他本是慢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教室，没想到在经过第一个教室后门时，被初中时的一位同学——苏兴元叫住了，进去坐了一会儿。当他悠悠回到自己教室时，第二节课的时间也去了大半，里面的同学都笑着问他是不是去领贫困补助了，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当他坐回桌位，叶亚又把身反了转来，他只是全身一片刺热，羞愧地垂下了头。接后，他听人说班上另一个没有被评去领助学金的人哭了。此时，林欣雨听着赵建中的话，心中想反问他一句，“名单不是你选去的吗？怎么到来问我。”但他没有说，而是低低地道，“没有。”
赵建中看着林欣雨，接着说道，“我想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和你讲清楚，并不是因为你看了两次小说，赵老师就……我之所以没在班上讲，是因为学校首先是说老师报了名额再由班主任领来发。所以我随便填了几个报上去，再来发给你们几个，后来学校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想说的是这次过了再等下次吧？学校每年都有一次，就是你的学习态度比上个学期开头差了许多……”
林欣雨垂头细细听着赵建中的这些话，心里立即起了反应，除了最后这一句是他想说的外，其他的都是虚情假意。人民教师育人不行，骗人还有一套。林欣雨在乡平县二中好坏也呆了三年，什么现状还不知道。赵建中开学时就说他已担任过几届班主任，难道对学校制度还会有疏忽，更何况会那么凑巧就是自己。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直接牵涉到他的利益与名义。教与学本身就是师生间的问题，有好老师也得有相应的好学生。林欣雨虽然学习态度是差了许多，但考起试来，成绩在那儿放着。别说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地方太没人才，并且教学的质量也是那样落后。
林欣雨想着心更痛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一个中学教师的赵建中会这般欺骗他，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若知道是自己的疏心造成了别人的痛苦，其他方面补偿一点也是一种挽救，不要把自己还当老师看。说到下一年，林欣雨心想，“你说得到好听，再等下一年，你不是把我更害惨了。”
赵建中见林欣雨不语，接着又道，“你不要辜负你父母的希望，假如你考起了大学，对他们也有一定的好处；假若你考不起，他们也会很难受的。”
林欣雨虽然在现实中迷失，但一听到“父母”字影，心马上清醒并惊慌起来。他最近一年在学校的所为的确对不起在家劳累的父母，但他也不愿这样呀！他想起父亲教子的严厉，心便惊慌，假若两年后考不起大学，又当何去何从。
赵建中瞧见林欣雨的表情变了变，继续说道，“你们所写的几个，每个都有一定的难处，像高飞他……当然你们写来都是希望得到补助。”
林欣雨听着这话，情绪又反感起来，高飞没有父亲，这他知道，可是其他人呢？纵然是让全班同学都写，每个人都能说出自己困难的一面，赵建中分明是拿大话来压自己嘛！他听到这里，心里沮丧了起来，眼眶禁不住挤出几滴眼泪，有些想哭的冲动。
赵建中见他终于被“感化”，心里有些满足了，作最后收尾地说，“好了，你对这件事给有想法。”林欣雨被“感化”得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很想早些脱离这个尴尬的场面，于是什么也不在乎地说，“没有。”然而说出后，委屈又萌生出来，眼泪就接连地流了下来，他似女孩一样的性格再也无法承受近日来的痛苦。赵建中最后又说，“我也是没多少时间，只找你一次，以后就不再找了，去吧？”
林欣雨低着头含着泪走了出来，他没有对赵建中的最后一句话凝思。从他全场的话语来看，他找林欣雨的目的不是要解释自己的疏忽，而是意在指正他的学习态度。这未免也有些太难于人了。或许他不在乎别人的痛苦，因为别人的痛苦与他没有瓜葛。但是林欣雨的学习态度之所以差，是因为他有挥之不去的痛苦。人类心灵的痛苦并不是你想要它来它就来，想让它去它就去。
林欣雨用衣角拭去眼泪，不好意思地走进教室。班里的同学都在放声大读，而他还在想着赵建中的那些话，希望不要是假的，可是他心里明明已经清楚。赵建中一年来，给学生的印象就是特腻，无论是优生还是差生都向他借不到一分钱。至于他在讲台上坦胸露乳、嗓音尖锐到还是次要。
林欣雨想了许久，还是没发现他没有骗自己，心便更沮丧了起来。几天后，他未订购的会考考标也被赵建中强行定了下来，从此以后的高一时光，他灰心丧气，什么都与赵建中对着干。他素来的任性致使他现在什么都不顾了。
赵建中的数学虽然讲得好，但林欣雨就是不听。他自己趴在数学课本上，用一只手冷一句热一句地画着。从这一件事上，他考虑到了高二分班时的去从。他想起了陈珍和耿庆亭，在初三的时候，虽然自己的学习态度也极为的差，但这两位老师对他自始至终是仁慈的，而如今他们正任着同年级七十四班的课程。虽然作为班主任的陈珍上的数学不如赵建中强些，但有一个好班主任总剩过有一个好的任课教师。更何况区区一科数学，他就是自学也能够学好。林欣雨想了许久，又把两个班的任课教师对比了一下，决定下学期就是天塌下来，也要转到七十四班去。他心愿已定时，却又在乎起叶亚来，如果选择理科，在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