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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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解释,克雷蒙德也飘到空中,带著疑惑的表情观察地板图案,果然,她这麽说并非没有道理。
原先散落在大厅各个角落、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教堂摆设,如果自上往下俯视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其实是有规律的。比方说,在门口左边的方格里,有“两”只插了假花的花瓶;在第一次发现机关的方格里,有“九”张跪椅;在祭台侧後方的方格里,有“三”尊惟妙惟肖的圣母雕像……等等。仔细一看,其实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这样的数字提示,而且真的如纳纳所说的那样,它们彼此都不重复。
“原来如此。”杰欧瓦说。
纳纳接道:“所以我猜,这大概就是刚才触发机关的原因吧,因为你们改变了数独游戏最初的‘数字’。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按照规则正确地玩下去,就不会有危险了。我想我应该可以胜任……”
“应该?”克雷蒙德打断她的话,冷声说,“你如果没有十足的自信,就不要玩这个游戏,一旦走错一步,你的身上很可能会多几个窟窿。”
他原是好心提醒,可在纳纳听来却分外刺耳,她微微皱起眉,赌气似的小声咕哝:“我很擅长玩数独的。”
“再擅长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克雷蒙德向她投去深深的一瞥,在她发现之前收回视线,坚决道,“你就和那家夥待在空中不要动,地面上的工作让我来做,你只要负责解开谜题就行了。”
纳纳动了动嘴唇,找不出反驳的话。撇开感情因素不说,她承认这样的安排是最妥当的,所以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好吧,那我在上面告诉你方位和数字,你想办法摆上相同数量的物体。”
“嗯。”
“还有……”纳纳看了看他,拘谨地说,“你放心,我会尽量不出差错的。”
“这一点我完全不担心。”
看著他从容的背影,纳纳脸上不自觉发烫起来,她不得不使劲摇头将对他的感觉从脑中赶走,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谜题上。
“克雷蒙德,就在你现在站的位置别动,这个格子的数字是5……这样的话,你的右前方也是5,後方最角落的那个格子也是5……”
克雷蒙德想了想,将脚边多余的椅子提起来,扛在肩上,走向数目缺少的地方。他一边听著纳纳的指挥,暗自记下数字,一边又四处寻找可以搬动的物体,将它们移动到其应该在的位置上。行动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从来不知道有机关那麽一回事似的。
有一段时间,纳纳的思绪被卡住了,来回推算了好多次都无法确定任何一个数字,谜题似乎遇到了瓶颈。她焦急地说:“对不起,我看不太清楚,再给我一点时间。”
克雷蒙德见状,从外衣口袋摸出一瓶酒,以酒代笔在各个格子中画出已知的数字,然後拿起蜡烛将数字一一点燃。
蓝色的火光“呼”的一声窜起,燃烧的数字在黑暗中一目了然。
他仰头看著纳纳,问:“这样会不会清楚一点?”
“嗯,太好了,现在清楚多了。”纳纳欣喜地点点头,可是下一刻想到什麽,又变得紧张起来,“等一下……你刚才倒出来的是什麽?酒吗?火苗轻轻一碰就烧成这样,难道……你一直在喝这麽纯的烈酒!?你疯了?”
话一出口,她立刻愣住了。她记得不久之前,克雷蒙德也用相同的口气指责过她:“你疯了?”当时她还觉得很委屈,可现在她明白了。他是那麽担心她,担心到口不择言,就像她担心他一样……
她的心突然被伤感填满,喉咙似有什麽东西堵在那里,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别管我,管好你自己吧。”克雷蒙德用生硬的语气说,“酒燃烧的时间有限,专心一点。”
她赶紧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走调,好半晌才平静下来说:“你正前方的第三个格子是4。”
半小时後,九宫图的80个方格内都填上了正确的数字,纳纳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众人便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後一处,也即是大厅里最醒目的祭台所在的格子。
纳纳从杰欧瓦的怀里下来,走到祭台前,向克雷蒙德伸出手。
“最後一次让我来吧,我想亲自证实,我的解答没有错误。”
克雷蒙德默默把蜡烛递给她,她於是踮起脚尖,小心地把蜡烛伸向九枝烛台,将烛心依次点燃。
第九支蜡烛被点燃後,她退後一步等待了几秒,倏然,烛台发出一阵古怪的吱嘎声,九条金属支架如同花苞绽放一般同时向外展开,一道白烟从中间冒出,伴随著爆炸声直冲天花板。
“咦?”纳纳被吓到了,目瞪口呆愣在那里,杰欧瓦立刻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向空中。
与此同时,大厅的地板开始剧烈晃动,九宫图的每一个方格都不同程度往下塌陷,凡是克雷蒙德移走过的地方,机关和陈设全部坠入地底,黑色的地板皲裂褶皱,浮现出的竟是雪白、光洁如新的大理石。漫天飞舞的尘土和碎屑中,这些大理石方格缓缓下降,在空中连接,逐渐形成了一条盘旋向下的白色阶梯。
阶梯的尽头,一副猩红色的石馆躺在地底,两盏千年不灭的油灯静静守候在左右,分别散发出昏黄和苍白的冥暗幽光。
☆、(29鲜币)女巫的奉献 第二章
第二章Message in Blood 血染的箴言
大厅的震动终於停止了。纳纳从杰欧瓦胸前抬起头,微微睁开眼睛,满天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怎麽回事,解谜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我们到底……”她扭过腰,东张西望,在低头的一刹那发现了脚下的石棺,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天哪!那个石棺,难道是布瑞尔?
愣了几秒,她悄悄抬起眼睛,尽可能小心地向杰欧瓦看去。一瞬间,她仿佛触电一样,迅速收回视线,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他脸上的表情,她想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持续了千年的悲伤,她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理解。但是她是真的替他难过。
她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下巴和手脚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知道,这一定是杰欧瓦的血在她体内冻结的缘故,即便她没有读心能力,她也可以凭借他的血感受到他的心情。
“杰、杰欧瓦,”她忍住身体的战抖,推了推他的手臂,以安抚的嗓音轻轻说,“看来你记错了,这里确实是布瑞尔的墓地,不、不过,这不是很好吗?教堂的地底从来没人打扰,她一定可以得到安息……”
杰欧瓦睁大眼睛,惊诧地垂下脸,银白色的长发划过她的脖子,很久才挤出压抑的声音:
“不可能……她不可能在这里。”
虽然心里十分肯定,他的语气还是动摇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刻意安排过似的,显得非常不真实,但若说是巧合的话,又未免太巧了:为布瑞尔建造的圣洗堂,似曾相识的机关陷阱,掩藏在地底的红色石棺,再加上两盏发出金色和银色光芒的灯,简直跟她生前的两只爱猫一模一样……
他终於决定亲自去确认清楚,手指一松,怀里的纳纳便落在白色阶梯上。
纳纳摇晃著站起来,追随他的背影,迫不及待地顺著阶梯往下走,却在中途被克雷蒙德拦截了。
“别去。”他眉头深锁,语气透出担忧,“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不必掺和进去。”
“我知道,可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纳纳抱住手臂直打哆嗦,可怜兮兮地看著他。
“你的身体?难道那家夥的血……”
纳纳点头,痛苦地皱紧脸,不停呻吟道:“我觉得好冷……如果我不做点什麽的话,我好像快要被体内的血冻死了!”
克雷蒙德慌张地打量她一眼,立即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掌用力按住她肩膀。
“谢谢……克雷蒙德……”纳纳有气无力地望著他,犹豫该不该向後躲让,因为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指尖几乎掐进她的肌肉里。
短暂的沈默後,克雷蒙德忽然松开手,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挣扎。
“可恶!”他痛苦地咬牙,蓦然转身,满脸愤怒地飞到杰欧瓦背後,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压低嗓音怒吼,“你这个混账!既然制造了天使,就该对她负责到底啊!看看你现在在对她干了什麽,布瑞尔是你的天使,难道纳纳就不是吗?”
杰欧瓦缓缓侧过脸,眼底一片阴暗,绿色的眼珠早已变成了骇人的深红色。对於克雷蒙德盛怒下的质问,他回以狠毒的冷笑:“正因为是我的天使,所以才任我摆布,我想怎麽对她就怎麽对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啪!”克雷蒙德握满银针的手被杰欧瓦牢牢攥住。
“没用的,克雷蒙德,我早就说过,你太自不量力了。”
他说著,轻轻一甩,克雷蒙德的身体径直弹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勉强停止。然後他便不再把注意力分给除了石棺以外的事物,专心致志凝视猩红的棺盖,用全身的力量感觉布瑞尔的存在。
然而什麽都没有感觉到。既没有布瑞尔的气味,也不存在任何使用过巫术的痕迹。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几秒锺後,他猛地掀开棺盖,屏息凝望──
刹那间,大量鲜血咕嘟咕嘟地从石棺中涌了出来,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诡异的现象竟和传说所描述的分毫不差!
这怎麽可能?
杰欧瓦表情呆滞地站在血池中,满身满手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迷茫中,他闻到了属於布瑞尔血液的香气,红色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
同时,纳纳的血液开始由冰冷转为滚烫,她大声惊叫,痛苦得跪倒在克雷蒙德脚边。
可事情还远不止如此简单。就在杰欧瓦为不应该出现的鲜血而情绪失控之际,石棺中还飞出了一些东西:那是透明的、不可触摸的冤死亡魂,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猫叫声,像雾气一样围绕在石棺的周围,仔细看的话,隐约还有一些猫的样貌。
这些亡魂一触到布瑞尔的血,便好像著了魔似的疯狂向墙壁撞去,在泛黄的墙上留下了一滩又一滩黏糊糊的血迹。
最终,它们的使命完成了,透明的亡魂自墙上消失,留下的是一串用鲜血书写的古代文字。
杰欧瓦读著这段布瑞尔留下的文字,反复读了几遍,沾血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苍白的皮肤染上一层怪异的青紫。
跪倒在地的纳纳再也忍受不了血液的折磨,痛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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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纳醒来时,天已亮了。她躺在一张高级丝绒毛毯上,柔软的料子触著她的脸颊,使她觉得有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她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用手肘撑著身体坐起来,看著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搞不清自己是在萨尔特的叔父家,还是在克雷蒙德临时买的水上别墅里。因为这些贵族的家永远是都同一副样子,精美、奢华、找不到任何平民化的东西。
她摸了摸胸口,发现体内的血已经平静下来了,身体一切正常,仿佛昨夜的疼痛只是一场噩梦似的。她於是松了口气,翻身下床,然而臀部稍一移动,便感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她的两腿之间多了一叠充当生理期护垫的布料,衬裙和束裤也换成了新的,可奇怪的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采取过这种措施。
正低头检查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克雷蒙德。他身著铅灰色威尔士上装,袖口和领巾均镶有白色滚边,一条饰带随意地塔在腰间,很好地衬托出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以及一张英俊到使人呼吸不畅的脸孔。
纳纳顿时手忙脚乱,快速将两条腿缩回被窝。
见她这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