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天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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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眼睛仍然盯着我的论文:“他们俩挺好的,本来就比我跟他合适。”
我只是觉得狭路相逢很尴尬,不觉得程佳影有什么不对。
在我们通常的直觉里,总是认为如果自己所爱的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甘为忠犬,那么自己就会死心。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越是那样就越放不下他,越是想要得到他的爱情,得到他的那份死心踏地甘为忠犬。
我挺佩服程佳影的长情的,只是我还是觉得她放弃了那个篮球队男生很可惜。
那个男生也许比傅泠熙好多了,只不过她还不知道罢了。
但也许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分手的原因,而她并不觉得傅泠熙有什么不好。
也许那样的傅泠熙反倒更加让她觉得爷们儿又性感,是我这个傻女人不懂得欣赏。
我爸妈知道了我和傅泠熙分手的事,追问原因,我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他们心疼坏了,几通电话之后,终于对我说:“扬扬,要不你毕业了就回家来吧?不想去律所,那法院想不想去?就 咱们中院,离家还近。”
我很意外:“法院哪儿那么容易进啊?他们有指标还不都留给转业军官了?”
“你李阿姨就是司法局长啊,她一句话还有你进不去的?”
还是爸爸妈妈好。他们曾经嫌弃深圳嫌弃上海,可当他们的女儿失恋又失业的时候,他们没逼迫她留在北京独自打拼 ,而是让她有家可回。
毕业前我表哥请我吃了顿饭,这回是在他家,他亲手做给我吃。
只有我们俩,秦亚伦已经早就回柳州去了。
表哥告诉我,做牛做马的工作使他觉得了无生趣,所以他准备申请去澳大利亚留学了。
“想回家就回家呗,我都不在北京了,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人照顾。”
他这回没叫乔野淳一起来,应该是想问我关于傅泠熙的事,但我没让他如愿,只说:“不提了成么?”
表哥有些悻悻的,但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我暗笑他百般算盘皆落空,比那年暑假我巴巴地去陪夏珩吃披萨还要白费心机。
心里忽然一动:那次……会不会夏珩根本就不是不会失恋,而是真失恋了……
表哥想起一件事:“对了,秦亚伦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快?……哦,他和他女朋友也谈了很多年了是吧?就是他年龄还这么小,得再过半年才达到法 定婚龄吧?”
表哥摇摇头:“不是以前那个女朋友了,以前那个好像他刚回去就分了,找了现在这个,跟以前那个比起来是一个天 上一个地下。他妈妈最近打电话给我妈诉苦,说这个媳妇太丑了,她都劝秦亚伦,说儿子啊,爹丑丑一个,娘丑丑一 窝啊!
你知道秦亚伦怎么说吗?他说:‘妈,我老婆我都不嫌丑,你嫌什么呀?’”
我扑嗤一声差点没喷饭。
秦亚伦的妈妈——就是我小姨,跟我表哥的妈妈——就是我舅妈,她们俩上学的时候是同桌,特别要好,所以这种贴 心的话她都不跟她亲姐姐我老妈说,反而去跟嫂子说。
不过也可能她跟我妈说了,我妈没告诉我,毕竟是婚娶喜事,她怕刺激我。
我跟表哥说:“最喜欢这种男人了,真爱呀这是!秦亚伦是真成熟了!”
表哥瞅瞅我:“是吗?如果是自暴自弃呢?”
我语塞。
原来对于秦亚伦的事,或者对于任何一个别人的事,我们根本无从置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们就毕业了。
毕业典礼那天,我们穿上厚厚的黑色学士服,浑身大汗地满校园里排列组合地拍照,纪念这段——如我们院长在某年 迎新致词中的那句话所言,“也许不是你最幸福,肯定不是你最灿烂,但必定是你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而于我来说,这几年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却也给我留下了最刻骨的伤痛,我知道我一定会怀念它,却不知道自己究 竟还有没有勇气去怀念它。
前半日我们只是各自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分散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自由拍照,午后聚集到大讲堂前,在这里拍全年级的 集体合影。
茶果也来了,作为家属出席陈坤的毕业典礼。
陈坤骄傲地抻着身上的大黑袍子对我们显摆:“我老婆给我把这身衣服买下来了!”
茶果对我们柔婉一笑:“才100块钱而已,这毕业礼物送得多划算啊,是吧?”
我是在后来洗出来发给我们的照片上才看见傅泠熙穿着学位服的样子的。他在最后一排的中间,我在第一排的边上。
我们俩隔得那么那么远,不是同排也不是同列,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了。
接下来是毕业典礼,一系列讲话过后是冗长的授予学位仪式,大家一一上台,接受院长的肯定和祝福。
也许是最近真的没睡好,也许是故意的,在等待时我靠在岳萦肩膀上睡过去了。
傅泠熙的学号很靠前,我的学号很靠后,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有出现交集的机会。
那天晚上是毕业聚餐,院里包了西门外一个饭店,愿意出席的人都可以去,自由就座。
我们班主任就坐在我旁边。他并不是老师,而是在读博士生,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他原本只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后 来傅泠熙他们班的班主任出国深造了,他在最后这年就把傅泠熙那个班也顶了下来。
席间他对我欲言又止了好多次,终于乘着些许酒意问了出来:“你和傅泠熙怎么了?”
其实先前我已经猜到他是想问这个了,此时便很有心理准备地对他云淡风轻地笑:“没什么呀。”
他示意我往某个方向看:“没怎么你们不坐一块儿?他还一个晚上都在用那种眼神看你?我在你旁边都自觉是池鱼, 亏你还吃得这么香!”
我回头一看,傅泠熙的目光正直直地打过来,不闪不避。
我迅速转回脸来,讪笑着喝了口酒。
班主任对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总是需要有一个人更坚持,也总是需要有一个人付出多一点、牺牲多一点的。而且 这个人最好不要总是同一个人,该退让一步的时候稍微柔和一点,特别是女方。我说这样的话你可能觉得我是歧视女 性,可这是现实,这样做两个人才更容易能好好地走到最后。幸福不是从天而降的,是要付出很多努力去经营和争取 的。”
他就说了这些,便带开了话题。毕竟他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也看出我无意深谈。
到底是过来人啊,我是刚刚才从秦亚伦的身上悟出这一点的,而他看样子早就深有体会。
第28章 第27章
毕业典礼之后再过了一个星期,就是正式离校了。
那个七月上旬的早晨,我们一个个搬离宿舍,整个过程繁忙且累人。可是正好,也许大家都正需要这样的忙碌来冲淡 某种难以忍受的氛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我提上最后一件行李即将往外走,又回过头来同岳萦告别时,她到底忍不住,突然抱住我哇哇大哭起来。
说起来我这人泪根子还真是深,都那样了都没有掉眼泪。我觉得特别特别对不起岳萦,其实我真的也很舍不得她,舍 不得离开北大,可要我怎么让她相信呢,如果当着她的眼泪我都没有哭?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傅泠熙,想起我们最后分手的时候,他簌簌落下砸在我面前的男儿泪。
他一定觉得我很冷血,他一定彻底确信了我果然没有真的爱过他。
有三个男生来帮我搬家——清华的那俩小子,还有我们班长陈坤。
陈坤把我的行李搬上车之后,回过身来再面对着我时,竟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漾起了宽宽的一层 。
突然之间,想要流泪的冲动如同滔天巨浪翻卷而来。刚才还在为了哭不出来而愧疚,现在的我却又为了想哭而紧张到 耳朵轰鸣,以至于听觉封闭,只能通过脑子直接听见心里的声音,在不停地说好兄弟拜托拜托!我们像两个蹩脚的演 员,在彼此担心着堆砌在脸上伪装轻松的笑容訇然崩塌,可是我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哭倒,不可以!
因为离别的时候都没有为岳萦而哭。
因为分手的时候都没有为傅泠熙而哭。
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哭泣的资格,以及勇气。
然后,车子载着我四年里积累下的所有家当缓缓驶离那座缄默着的校园,她便渐渐后退成了一个遥远的亲爱的他。
自那天起,我开始用“他”来指称北大,而在此之前,北大永远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她”。因为那种古雅娟秀的形象 ,感性的文科气质,浪漫的理科天性,以及校园里随处抓人眼球的漂亮女生。岳萦曾告诉我们她有个同学来北京玩, 先来了北大,当天下午又去了清华,便大感对比鲜明,说北大是一片阴柔清新,清华则是一派阳刚健硕,典型的一个 女性,一个男性。
我自己知道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他,因为我就此离开了他,像是被驱逐被抛弃,又像是我驱逐和抛弃了他。
而直到最后一角属于他的灰墙消失在视线边缘,我都没有再看见他。
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次毕业回家,我表哥又是给我和乔野淳一起买的到桂林的票,要没有乔野淳帮忙,我还真没法把积攒了四年再怎么 扔扔卖卖都还是比大一入校时多得多的行李一个人拿回家。
这回乔野淳在我家住了两天,应的是那年寒假我爸妈的邀请。
可是我以痛经为由,哪儿都没带他去。
整整一年以前,也有一个男生跟我一起回家,也是住在我家的书房,睡在那张沙发床上,我每天带他出去游山玩水, 寻欢作乐。
一年一轮回,此时我还陷在地狱里无法自拔。
离开北京之前,我把手机上记录的所有信息都清空,连同SIM卡一起留给我表哥让他帮我处理掉。
反正我都回桂林了,没理由再用个北京的号烧钱。
反正我要工作了,有钱买更好的手机,没道理再用这部已经三年高龄还是黑白屏的。
第二年过春节的时候,大年三十快要零点敲钟的时候收到岳萦的短信:“今天给大家发祝福短信的时候,过了好久都 没见你有回音,才发现我是给你发到你以前那个号上去了。唉,你这个新号怎么也用不习惯,以前那个号怎么也舍不 得删掉,每次想删都好伤感……想你了,你要是留在北京就好了……”
我过了很久才给她发送出那条回复:“傻丫头,把那号删了吧!”
我们家一般都不守岁,看完春晚后我爸妈就睡了,我抱着电话趴在床上和岳萦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多得好像怎么也说 不完。
我正找她算帐呢:“我怎么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这个消息我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呢?你居然没有亲口告诉我! ”
岳萦直叹气:“唉,这不跟你学的吗?关系还没稳定的时候不敢大肆宣扬啊!知道的人都是那次我带他回北大玩儿的 时候不小心遇上的,那些读研的人啊不要太清闲,八卦得不得了!”
我说:“好吧,原谅你啦。那现在总该可以跟我好好说说了吧?”
她苦笑:“说什么呀?都分了!唉,我一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这么辛辛苦苦地北漂着都是因为他。结果人家倒 好,说家里嫌我没北京户口。现在我倒没牵挂没负担了,年前刚寄出了申请材料,如果被录取的话,下半年我就去香 港读研了。”
我惊讶得腾的一下坐起来:“什么意思?这什么人啊?那他自己有北京户口吗?”
她“嗯”了一声:“他就是北京人。”
我怒了:“拜托他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好不好?这政策早就变了多久了呀,夫妻俩只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