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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乡痞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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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快怏地散了。
且说于老三翻了一架山,又一架山,拐过两个圪梁转过一个湾,上灯时分才算进了娥儿娘家的村子。
娥儿的娘正煮了一锅南瓜饭,娥儿的爹正缩在炕旯旮里咽顽痰。只有拴牛和娥儿两人正鼻子一把泪一把,给娘老子道硒惶呢。一见于老三进来,两口子又把自己家里出的那丑事,起根落板,从头至尾细细地讲了一遍。讲一句,骂一声“小驴虫”,直昕得于老三忘了于小辉的事,只想自己的孽;明明是拴牛堂嫂骂小辉,他听上去一满是骂自己呢。这就是专打毛驴捎打鳖,扎起灵堂哭嫖客;为人莫做亏心事,风吹草动俱胆寒。
一切事由讲出了个端底,于老三早已是一魂出了窍,二魄升了天,尻子底里棍挖哩,头皮上面鬼提呢,心慌得像迷了洞的瞎眼老鼠,意乱得像那落了群的黄嘴山雀,怎么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娥儿打了个停口,这才把于小辉要死未成的事报知了二人。
拴牛和娥儿一听这话,顿时烟噎死一般没了声气,眼对眼地发痴发愣不言传。于老三见这阵势连忙抽身出来上了路。
一路无话,奔回村里后已是第二天早饭时光。
于老三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人家于小辉调戏嫂子还没办成正经事就羞得要去寻死;我把弟媳妇都弄了哩,我该咋办嘛?”
于老三闷头部做声,过了一会儿,但听得山头上的于老三“哇”地惨叫了一声。众人大惊,连忙奔上山去。细细一看,又是一惊。只见那于老三的面前血迹斑斑,于老三龇牙咧嘴地歪在黄土堆里。
众人开先还以为他患了失心疯,连忙检看他的头部,并无些许伤痕。只见他一手抱了裤裆,一手握了块血淋淋的石头,没口子只是个呻吟。众人要问个究竟,没防备被他吼了一声,道:
“滚球远远的,我看见你们恶心。”
说完手捂着裤裆,一步一歪地下山去了。淋淋沥沥撒了一路污血。
众人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头反觉得于老三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于老三住在后村里,一垴畔葛针,捡地畔柴,石板院里溜花鞋。
于老三睡在炕上疼得格哼哼,他老婆坐在炕头气得格吟吟。
“死不下的马驹儿比驴娃娃强,你凭什么把自己日塌成这种熊样?”
“腊月里白菜死了心,为解眼酸我斩断了那条是非根。”
“贼汉赌咒驴放屁,瞎人好人全是你。”
“你十三岁上订亲,十四岁上迎,十五岁上侍奉我到如今。虽然不是那金玉配,煨热了的石头也可爱。”
“花言巧语顶球用,白白闪我到路途中。”
“三百年出一匹千里马,为你我情愿把脑剁下。”
“你就这样疯,你就这样能,你就这样老母猪跳架绳。想当初用起来不灵看起来灵,到如今庙里供了你这驴粪神。一想就亏心。”
于老三老婆说着说着就哭下了。直哭得鼻一把,泪一把,浑身颤成个软塌塌。抽开老三的裤带,解开老三的裆,一团血气把人呛。
“天大大呀,眉眉眼眼都是那天生就,这么好的东西遭了你这仇人的手!”
于老三看见老婆动真情,鼻子一酸泪纷纷。心中想:我哥哥烧堂嫂没烧成,我烧弟媳整三年,全凭了老婆常包涵。人不是逢下这贤良妻,哪里还能有今日。
想到这儿,一把扳过老婆的脸,日死没活就亲了个嘴。
两个人蛤蟆口灶火煨干柴,越煨越热就分不开。肚皮热了话儿长,前三后四细商量。
——想当初,翠花儿18岁刚刚进了于家的门,水萝卜剥皮好精神。白日里无事倚门站,黑夜唱曲不吹灯。顺喜儿干活常不在,打得个猫娃子出古怪。梳头梳成美人髻,擦粉擦成个毛脸脸;毛脸脸上毛儿长,热气喷上格晃晃。柳叶眉儿杏子眼,粉红小腮红点点。
于老三说:“翠花儿,你给哥哥端饭来。”翠花儿就跳得格腾腾阶,嫩红盖住了脖子和脸,热气喷得雾沉沉。
于老三说:“翠花儿,你给哥哥打一盆洗脸水。”翠花儿就把脸盆子盛了满溢溢,歪头扭嘴照影影。
一盆子水里两个人,晃悠悠让人伤精神。于老三心如小鼓紧紧地擂;翠花儿面若桃花微微地迷。
于老三说:“翠花儿,娘家你妈妈好手段,养出个娃娃好灵俐。”
翠花儿答:“灵俐也有灵俐的害,满村人眼红日塌咱。”
于老三说:“狐狸常说葡萄酸,穷鬼爱咒糖不甜;你妈妈生你十分的人,满村人抵不上你妈的脚后跟——来来来,让我看你和你妈像几分。”
说话问捧起翠花儿的脸,该死的眼仁子不会了转。脖子上的青筋有手拇指粗,一口黄牙只发酥。有心扳住亲上一个嘴,只害怕三月里怪风六月里雷。顺手拧了翠花儿的腮帮子,心急火燎硬是没方子。
翠花儿不恼只是个笑:“大哥呀,你这样动作可不太好,要叫我娘知道了,咱俩个活着好呢?还是死了好。”
一句话把子老三的心泡醉了,翠花扬手打脚喊开了:“妈妈呀,黄母鸡生了个双鸡蛋,热腾腾的红皮皮怪好看。”
于老三的老婆从那窑里出来了,于老三的心儿“格崩崩格崩崩”炸开了。有心开口把老婆骂,寻不出个理由,按不住个茬;有心不把老婆骂,火炭一般的好事,被她搅了个灰塌塌。
吃了片团子背了一根绳,对面山下赶牲灵。打了一顿毛驴,打了一顿牛,越打越气难丢手。
“不让就说你不让的话,你把老子干闪下;不行就按不行的来,细声二气喊什么。喊来个旁人我不怕,喊来了老婆麻烦人。翠花儿呀,你是哥哥前世里的债主,后世里的仇人。碎刀刀剐肉忒伤心。
地畔上的花儿乱纷纷,于老三哭得泪淋淋。从晌午哭到满天星,地畔上哭到炕当中。老婆儿一下着了个怕,还当是过路的阴魂器缠身。三炷儿黄香一张表,作扮弄势费精神:
“过路的孤魂你细听,凡人识你神人心。若有巧遇撞磕着,我在这里代罪刑。天生的雹子碗口大,天生的五雷劈窗棂。是神送你到神庙里,是鬼送你到墓坑中。好言好语你不听,气了老娘我动五刑。抓住你们大鬼囫囵吞,抓住你们小鬼填牙缝。文武班数都耍尽,翻转枕头鬼离身——于老三呀,你咋轻轻翻上一个身,百病去无踪!”
老婆儿忙得雾腾腾,于老三硬是呻吟得乱纷纷。头上的汗,湿拧拧,好像那羊羔刚出生;脚上的汗,滑津津,好像那油碗施进凉水盆。胸膛上摸,只是个热,“忽嗤嗤,忽嗤嗤”喷热风;大腿上揣,就是个冰,“格渗渗,格渗渗”沁人心。
  两疙瘩石头夹了一疙瘩
7。两疙瘩石头夹了一疙瘩肉
老婆儿一看,顿时害了个怕,颤了嗓门问道:“于老三,你想要什么呢?”
于老三不言传。
老婆儿道:“想起你死去的爹妈了?”
于老三眼闭了。
老婆儿又道:“想起你那出门的顺喜弟了?”
于老三牙咬了。
老婆儿一拍脑袋怪叫起来,道:“哎呀呀,我可算猜着了。你挨球的一定是想起我的那绵奶奶了。”说话间就解开了衣襟要往出摸奶娃。猛不防于老三“蹭”地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厉声骂道:
“脏他妈屁死我了!”
说完俯在尿罐上翻肠抖肚大吐了一场,直吐到翠花儿奔过来探望时才算止住了。
老婆这才眯了双眼睛偷眼眼瞧,心里有了几分明白气了。
一连好几天,老婆儿越想越着气,硬撑着不和于老三搭话儿。于老三更是拉得多来吃得少,驴脸黄拉拉的,整整脱了那人形儿了。
这一天晚上,于老三正在被窝里乍起个耳朵听翠花儿那边的动静,把那被子翻腾得哗啦啦价响个不停。她老婆终于忍不住了,说:
“我当兽医几十年,今天可算看出你那驴肝肺了。你莫不是想打咱弟顺喜婆姨的主意?”
于老三一听一骨碌从被窝里滚了起来,刚想说个什么,又蔫蔫地倒下身子道:“想倒是想呢,可那事能做么?”
他老婆提着气儿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娶过来的媳妇,买过来的马,任你们骑来,凭你们压,反正顺喜儿也不在,放着还不是白浪费了么,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老三一听,顿时两眼笑成窄缝缝,驴脸喜成个长条条,浑身颤成个搐蛋蛋,舌头慌得乱翻翻。一把抱住他老婆“爆儿”一声亲了个响嘴,颤声骂道:
“世人都是些驴攮的,硬说两口子睡觉隔肚皮,活活亏坏了我的妻。顺喜他嫂,天大地大不如你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你对我亲,只要你帮我把这事办成了,你死后,我给你大路口立牌坊。”
说完便猫腰钻进老婆的被窝里,就是个亲,就是个啃,就是个撒娇就是个能。把老婆儿那肥腾腾的身子当成个肉琵琶,飞动十个指头,将那酸的,甜的,麻的,辣的,荤的,素的,清的,浊的,捡样儿小曲弹了个遍,直弹拨得老婆儿害了麻烦,一把将他推开来,骂道:
“定边府的买卖拦腰儿断,心里想啥就说啥,再不要穷忙乱。”
说完就提了于老三的耳朵,如此这般地咄呐了半夜,直听得于老三笑逐颜开,心花怒放,屁滚尿流,磕头礼拜,臭烘烘地出了一身热汗,那病立时就好得清爽爽,利索索了。只是划着肚皮等天明,准备行事了。
第二天整整下了一天连阴雨,淅沥沥,淅沥沥,屋檐水儿流个不停。
于老三吃早饭时,看了一眼老婆,说:
“天不早了,日头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老婆儿脸挺得平平的,没说话。
吃午饭的时候,于老三看见翠花儿腰细细的,屁股蛋子瓷瓷的,又动了心思,说:
“咱箱子里的‘的确良’沤烂了,拿给翠花儿添件裤子吧。”
老婆儿还是脸定得平平的,剜了一眼翠花儿,仍旧没言传。
直到晚上人睡静时分,于老三浑身上下热燥得一满立不定了。老婆儿才开门看了一会星星,朝着翠花儿窑里喊道:
“顺喜家婆娘,你快过来,嫂的心口疼病又犯了。”说完就朝于老三挤了一挤眼。于老三这才忙慌慌地溜出门去躲在墙旯旮里。刚站定,翠花儿便散披着头发过来了。
“嫂子哟,你的肚子那达儿疼。哥哥咋不见了?”
“妹子呀,我的肚子满世界疼。你哥哥出门给老母猪配种去了。”
翠花儿道:“嫂子哟,那老母猪白天还好好的,怎的平白无故就闹腾开了呢?”
于老三老婆道:“人和牲畜都是那一样样的龟孙子,白日装得像个泥神神,一到黑夜就翻腾成些活蛇蛇,天造成的贱货!”
两人说说话话就一起一落地揉开了肚子。直揉到三星高悬,雄鸡报晓,翠花儿方才离开嫂子回到屋里。一关门才发现自己被窝里热腾腾地睡着个人,粗粗一看还当是顺喜,细细一瞧,原来是顺喜他哥。
嘴里刚想说个什么,一条热烘烘的舌头便顶住了嘴,扑腾着,扑腾着就睡倒了,晕倒了,晃晃悠悠地醉倒了。
这一醉就整整醉了三年。
春花秋月何时了,好事知多少?
话说于老三和老婆儿日死没话亲热了半天,肉身子厮磨得火热,心儿激荡得冒烟,光耍这空头儿班数解不了饥渴,要行事于老三又砸碎了本钱。气得他老婆天一声地一声地臭骂开了:
“你老狗攮的该千刀剐,什么心事耍下这号儿麻达。”
于老三哭道:“好老婆儿,你别生气。前些年我没做下几件人事,开头还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大,硬硬在翠花儿这嫩南瓜上插了几年刀子。咱小辉哥那么一闹,我才知道这是你贤良,要不是你当年帮忙,我别说掐花摘叶,恐怕这把骨头也早就沤了粪了。前天在小辉哥那里前思后想,就想起你的恩情来了,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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