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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尽长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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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至信正巧走上来,见他杵在楼梯之间未动,拍了一下他的后肩,又顺着他目光停驻的方向看了看,并未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于是回眼看他:“发什么愣呢?”
他自是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来的,于是镇定说:“想起有份报告里的数据算的不对。”
叶至信蹙眉笑道:“下边呈上来的数据原本就真不到哪里去,没准因为你加错了反而还成真了。”
他陪着笑了一下,算是把刚才的失神给掩饰了过去,但心里的波澜却是一层一层往外翻滚,等到乔然和海夏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设想了十七八个樊长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海夏留的是齐耳的短发,眼睛很大,在眼眶里转过来转过去,显得十分灵动,性格也如叶至信说的那般活泼,又因与叶至信相熟,所以见了面完全没有生疏感,甚至对叶至曦也像是早先就认识了的,主动走到他面前打起招呼来。
叶至曦虽然不大习惯这样的认识方式,但礼数还是做的很好,向她问了好之后就帮她拉了椅子,待她坐下来,自己才落座。
乔然见状,觉得这事应该还有些眉头,忍不住高兴起来,正儿八经表现的像个媒人的模样,分分钟都在给两人创造相互了解的机会。
人家海夏倒是挺积极热情的,往往乔然迁出一个话题,她能延伸到许许多多方面来聊,奈何作为男主角的叶至曦从头到尾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都是到了不得不做出回应的时候,他才吐几个字出来,效果就跟往滚烫的火锅里加了冷汤差不多。
叶至信是对这个情况早有心理准备的,但乔然就比较失望了。饭后,等目送着海夏驾着她那辆红色小跑车绝尘而去之后,她认认真真看着叶至曦,说:“我原先想与其等着妈给你介绍那些矫揉造作的姑娘,还不如我这个做二嫂的先给你指条好路走,可我现在发现,即便妈给你介绍一百个矫揉造作的姑娘,你大概也能找出一百零一个理由拒绝。”
叶至曦听了这话,担心乔然心里不舒服,忙说:“二嫂,我。”
乔然摆了摆手,半是无奈半是理解的笑道:“我知道,感情这事勉强不来的。你第一眼见了觉得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们就是做再多的工作也没用。不过海夏真的挺不错,你要是不讨厌她,试着接触接触也是可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怎么往下说都不太妥当。于是叶至信果断掐死了这个话题,岔开说:“叶紫快过生日了,你们打算送什么礼物给她?”
当然,叶至曦掐死了这个话题,并不等于这个话题不会死灰复燃。
幸运的是周艳玲这半个月都得陪着叶荣恒出远门,暂时还没有时间管叶至曦的个人问题。
不幸的是海夏似乎是看上了叶至曦,隔日十一点就找上门来说要一起吃饭。
处里那些人从来也没见过叶至曦和哪个女的交往甚密,见到海夏出场自然都十分关注。
叶至曦虽然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主动的女生,但以往那些都是冲着他家世来的,他不搭理还说的过去,可海夏又和她们有些不同,直接轰出去显然是有损两家关系的,所以他破天荒的提前下班领着她到对面川菜馆吃午饭。
海夏大约觉得这是有后续发展的现象,高高兴兴和他说了许多自己遇到过的趣事,又问了他很多关于海拉尔或是工作上的问题。
他答的十分制式,但她听得仍旧十分认真。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突地转了话题,直截了当的看着她说:“海小姐,我不适合你。”
海夏前一秒还在笑眯眯的吃着水煮鱼,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叶至曦经验有限,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文思未动的看了海夏几秒钟,脑子里迅速闪过许多叶至琏曾经说过的那些拒绝女孩的示范性言语,最后要脱口而出了,却见海夏一张脸重新堆起了很多笑容。
这个情况着实有些特殊,他应付不来,干脆等着海夏先有行动。
海夏果然慢慢笑出声来,手里的筷子都给笑掉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凑近到他跟前,认真的说:“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听了这话,心里安稳了不少,问她:“什么事?”
她像是十分苦恼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立马被愁云给取代了,憋着嘴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回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妈给我安排了七场相亲,我实在顶不住她的狂轰乱炸了。昨天我见到你的时候觉得我们可能是属于同一类人,所以今天才来找你,想说不如我们假装在恋爱,不求别的,就为了一个耳根子清静也好啊。”
这番言论的确很新潮。
叶至曦静静看了海夏一会儿,海夏觉得他应该是在考虑,于是轻轻挑眉问了句:“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他低了低眉眼,片刻之后又重新抬头看了看她,最后说:“海小姐,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骗自己(4)

海夏会生气的离开,是叶至曦料到了的结果。
他这个人,按叶至琏的话来讲,实在算不得通晓人□故,而在政界混,不通晓人情世故却能走到他这样的位置,实实又算得了一个奇迹。
其实他也不是不晓得身边这些人都在想着什么,只不过他不愿意花费太多的时间去琢磨别人脑子里的事。就好比海夏这样的,她究竟是真的想与他演戏,还是存了什么别的打算,他都是不在乎的,他只觉得感情最重要的是真诚和真心,即便爱不到想爱的人,心里的空缺也决不能任意找个人来填补。
当然,这话说给明澈听时,明澈先是骂了他一句:“矫情!”而后笑说:“姑娘家都是要面子的,你这么不加润色的驳了她的话,想当然她肯定是会在心里记恨你的。”
他正吃着饭菜,细嚼慢咽的吞了下去,才说:“我不介意她记恨我。”
明澈睨了他一眼,转而又笑道:“你当然不介意,反正就是有一百个海夏记恨你,也不可能会有一个海夏能伤得了你的内心或者敢伤你的肉体。”
他知道这话中有话,倒也不否认,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明澈也晓得他是完全坐实了‘最低调的叶家人’这个称号,没有继续拿这个来开玩笑,只突地记起他之前交办的事,告诉他:“音乐会的票已经弄到了,过两日我再送给你。”
他像是终于听到了一些高兴的事,脸上不禁泛起笑意来。
明澈十分狐疑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低调,从不动用关系办事,所以看在我动用了关系帮你弄到这两张门票的份上,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拿了这两张票准备干吗?”
他晓得明澈会问,于是搬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答案,说:“我们处长老婆很喜欢这次音乐会其中的两个合唱团。可她碍于身份,没法出国,这次好不容易人家来了我们这儿,她当然想亲自感受一下氛围。奈何这次的音乐会想看的人太多,有钱都买不着票。”
明澈半信半疑:“所以你是学会拍马屁了?”
他巧妙的否认:“你可以说这是感情投资。”
明澈笑:“你把这么滚烫的感情投下去,没把他们的手烙着吧?”
他一时间不晓得能回句什么样的话,淡淡看向玻璃窗外,楼下刚巧有一辆宝蓝色的欧陆停下来,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上身穿着黑色的棉质外套,下边配了条白色的裤子,加上深橘色的皮鞋,整个造型看起来异常的抢眼。
明澈顺着叶至曦的目光望去,先是“咦?”了一声,而后笑了笑,等那男人也进了这家餐厅,才叹道:“我总以为家逢巨变的人就算不会当场倒下,至少也应该哀怨个两三年,然后性格大变,可他倒好,越活越潇洒了。”又怕叶至曦不认识这男人,补充说:“他是李崎,樊家人,你一向不理会城里的风风雨雨,这两年又不在,不认得也正常。”
其实李崎这个人,叶至曦是认得的。还是他刚去海拉尔的时候,李崎带了一帮朋友去呼市玩,上边的领导觉得他们属于一个圈子的人,应该相熟,所以吃饭的时候把他请了去。结果那三四个公子哥偕同五六个美女,他是一个都没见过。好在李崎这人十分能活跃气氛,三两句就和他兄弟长、兄弟短的。他虽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那晚却和李崎喝了不少酒,最后散场,李崎还揽了他的肩,对他说:“你真是个特别的叶家人。”
李崎觉得叶至曦是个特别的叶家人,叶至曦同样也觉得李崎是个特别的樊家人。比如李崎和樊长安明明是管同一个男人叫爸,可他一个男丁却是随的母亲姓,这其中当然也与他父母离婚有关,但更多的传言则是樊父不喜欢他。一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可以有很多种理由,也许是厌屋及乌,樊父不爱李崎的妈妈,所以早年就离了婚,娶了樊长安的妈妈,也许是李崎自己不争气,整日的吃喝玩乐、不求上进,讨不到樊父的欢心,总之,凡此种种的猜测都是长久以来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任何谈资都会有过时的一天,好比今日,樊家败落,大家谈论的就不再是樊父为什么不喜欢李崎,而是樊家究竟会败落到什么程度,或者更具体一些来说,应该是最后击垮樊家的叶家会让樊家败落到什么程度。
任何形式的斗争都是残酷的,从天堂到地域,也许只是一念之间的事,而成王败寇,最让人感慨万千的永远都是那些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
叶至曦回来之后听说过许多关于樊家的事,但每个说起樊家的人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欲言又止。破口大骂的自然是看中他的身份,觉得如此一来便等于站对了阵营,而那些欲言又止的,多数是替樊家惋惜,但也碍于他的身份无法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他的身份在这样的境况中,的确有些尴尬,所以涉及到樊家的话题,他从来都是沉默的,别人只当他是性格使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前阵子叶至琏不知为了什么事伤心难过,拉着他去喝了许多酒,大肆谈论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何其的微妙,提到他有感情洁癖问题的时候,随口就说:“我看樊家的女儿倒像是个仙儿一般的人物,可惜现在也坠落到了凡尘。”但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改口笑道:“即便没落到凡尘,你和她也成不了。”
他当时鬼使神差的答了句:“我知道。”
叶至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好在那晚喝得太多,等第二日醒过来,叶至琏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插曲。
若是世上有所有缠绕在心头的事都能够一醉醒来便忘得干干净净,那倒也极好的。可无论醒着,还是醉着,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与樊长安,以前是没缘分,现在是没可能。



、骗自己(5)

陆柏怡来找樊长安的时候,她刚刚结束最后的排练,因为马上要参加音乐会的缘故,这几日合唱团通常都要到七八点才散。
其实刚刚她翻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了那五六个陆柏怡的未接来电,但她没有回电,只是把手机放到一旁,然后继续弹琴。
陆柏怡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内里也是个聪明的人,并不拆穿她,还笑嘻嘻朝她走过来,说:“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弹琴弹得忘神了。”
她整理好琴谱,淡淡看了陆柏怡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来了?”
陆柏怡兴致十分好,走到她跟前了,故意苦着一张脸,说:“我今儿挨了领导批评,想找你倾诉倾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腾出一小点儿时间给我?”
樊长安知道陆柏怡找上门,轻易是寻不到借口打发她走的,所以收拾好东西,难得干脆的问她:“饺子馆?”
陆柏怡连连点头,一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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