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长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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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好一会儿都不敢动弹,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微微眯了眯眼,确认自己意识没有任何涣散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慢慢低下头,然后那些原本已经倒流回去的泪水刹那间就涌了出来。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哪怕他只能这样看着她,静静的,静静的让时光流逝,一直到老,一直到天荒地老。
可梦里的人正在朝他走来,一步、两步、三步,那么近,他差点连呼吸都忘了,只听到她轻声问了句:“外面的风雪太大了,你帮我挡着,可好?”
、拾荒(10)
叶至曦后来想,其实这就是一场梦,梦太美,直至不得不醒过来的那一天,他仍旧死守着千疮百孔的梦境,仿佛多留住一秒也是好的。
而在樊长安踏雪归来的这一刻,他终于真真正正明白了那个词,‘欣喜若狂’,不掺半点虚假,也不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惊错之后,猛地起身的刹那,几乎把桌面上的汤饺都打翻了,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确实极致的温和,像是怕一出声,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急切而又压抑的唤了那一声:“长安。”
‘长安’,‘长安’,这个他曾唤过无数次,却从未得到过回应的名字,这个他只要一想到,心里就如同被无数只蚂蚁撕咬的名字,这个他以为今生再也无法当着她的面唤出声的名字,当他再次翕动双唇唤她的此刻,她终于答应了他一声,轻轻的一个字,轻轻的一个“嗯。”
他简直不敢相信,怔怔看了她很久,又怔怔问她:“你怎么没走?”
樊长安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扑哧笑了一下,又重新抬眼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她决定留下来,明明是她决定来这里找他,可见到他这副模样,她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但又不愿意掉眼泪,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雪下得太大,航班延误了。我在候机室里等了六个小时,把耐心都耗光了,一气之下,就决定不走了。”
他整个人都处于混乱与心喜的交杂状态之下,哪里分得清她说的只是玩笑话,立马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牢牢拥入自己怀里,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之后,才认真说:“明天也别走,后天也别走,以后都别走了,好吗?”
她弯着嘴角笑,可笑着笑着就把眼泪给笑出来了,一滴不差的落到他外套上。她想起那天在西湖边见到他,她跟说他,每次见到他,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其实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之所以见到他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是因为她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和她的心,她对叶家的恨意即便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可她对叶家的人,最不该的,就是产生感情。因为不该,所以要断,所以移民的进程要加速。
她以为所有事情都是可以控制的,可就像范黎绍说的那样,这世上唯一不能自控的就是感情。
坐在候机厅里的时候,潘宜兰把她昨晚悄悄放到李崎房间里的那个手镯再次拿到她面前,告诉她:“你哥说了,这手镯子你要是不愿意拿,就亲自碎了,免得放他那儿闹他的心。”
她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被李崎发现,一时看着那剔透的手镯发起怔来。
潘宜兰把手镯塞到她手里,微声叹气说:“我不太清楚这其中的事,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我们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按着干干净净走的想法,我应该是偷偷把这镯子撂了或是藏起来,可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哪个人像叶至曦那样的,完全就是一条路走到底,哪怕是个死胡同也不懂拐弯。我不是想劝你接受他,毕竟我们和叶家的关系不太好。我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有时候做人需要一些冲动,不然等你老了,回想往事,会发现自己连一件不顾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可等到那时,你已经来不及去做了。今天这雪下的很大,也不晓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飞,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个机会,让你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那手镯许久。其实她早就没把他的话当做玩笑,每次讥讽回去也是因为他的姓氏,因为他的姓氏让她觉得他那些发自肺腑的话异常的可笑。她生日那天,她故意说不认识他,那是她头一次见到他有情绪的起伏,他认认真真的对她说“‘樊长安,我是叶至曦’,可樊长安,这就话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记得我?”那时的她,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什么很钝的东西突地拨动了一下,发出的声响并不清脆,可就是那一下让她的心觉得隐隐有些无可奈何。
她与他认识十六年,在此之前,见过的次数十个手指头就能数的完,叶至曦于她而言,应该是许多年后有人无意提起,她都要回想许久才能记起的人。可就是这样的叶至曦,莫名其妙的闯进她的生活,莫名其妙的坚持着对她点点滴滴的好,莫名其妙的打扰着她的心。
或许做人,有时候的确需要一些冲动。
她给李崎打了电话问叶至曦在哪儿,然后几乎是跑出了航站楼,外边的风雪大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可她知道,有个人,一定会为她挡去所有的寒冷。
叶至曦见樊长安隔了半晌也没给他任何回应,松了松手,扶住她的肩膀,本想面对面再说一次挽留她的话,却见到她脸上有好几道泪痕,当即用手捧住她的脸,一边急切拭去泪水,一边说:“好好的,怎么哭了?”
樊长安弯着眼睛笑说:“我刚想起,我所有的行李都跟着兰姨飞去温哥华了。”
叶至曦一听是因为这个,立马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你要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买。”
她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汤饺,提醒他:“你的饺子还没吃完。”
他这会儿心情好的恨不得往地上跺两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饺子不饺子的,满口说着:“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结果说不饿的叶至曦,在去商场的半路上,肚子就顶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樊长安起先还以为是他开的车年岁太长,所以暖气发出的声音比较大,再三确认之后,才锁定目标,哭笑不得的问他:“这就是你说的不饿啊?我怎么听着像是要翻江倒海了?”
他只好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像是在给它下指示:“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别叫了。”
她也跟着笑起来,说:“它真可怜,连生日这天都吃不饱。”
他咯咯笑了两声。
她觉得他这样笑起来的声音十分好听,认真看着他的侧脸,温和的说:“生日快乐。”
他正在在十字路口停下车来,亦转头看着她,笑意浓得像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他说:“长安,今天我很快乐,非常非常的快乐。”
十字路口的街灯格外的明亮,透过玻璃车窗一丝不漏的照在他脸上。她看了他片刻,轻声道:“叶至曦,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从来也不曾听她这样夸他,一时惊住。
她又高兴的笑起来,指着已经转绿的指示灯:“绿灯不走是要扣分的。”
、轻恋爱(1)
Chapter 4 轻恋爱
你说的天堂
原来是这样
心里有爱有希望
眼神透着光
因为有你爱的分享
再也不孤单
李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樊长安刚刚成功说服马上要下班的蛋糕店师傅再做一只生日蛋糕。
叶至曦手里拎了不少东西,腾出空来接上电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李崎他这边的好消息,李崎就先开腔表示:“你现在千万不要说感谢我的话,咱们哥俩谁跟谁啊。”又问他:“你们在哪儿呢?”
他只得如实回答说:“在买蛋糕。”
樊长安听到这话,注意力一下子就从快要做好的蛋糕上转移了过来,看着叶至曦说:“你让他过来一块儿吃生日蛋糕,顺便接我,我还没去过他公寓呢。”
李崎耳朵很尖,立马就告诉叶至曦:“我这儿只有一张床,只够我和我老婆睡的,她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你必须把她领回家。”然后也不等叶至曦有什么反应,迅速挂断了电话。
叶至曦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里拿着电话保持了好一阵原姿势,才十分不好意思的告诉樊长安:“你哥说他那儿没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那儿有两个房间,你睡主卧,我搬到客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到我家附近先找个酒店住一晚也可以,等明天我就找我三哥借一套房子给你住。”
樊长安到不意外李崎会抛出这样的话来,而叶至曦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复述李崎的话,害得他一张脸都涨红了。她故意蹙眉想了想,然后告诉他:“我得先到你家考察一下。”
结果去到叶至曦住的地方,樊长安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因为高兴过头所以迷了路,这里的楼房即便是大晚上来看,也绝对是超过了三十年的楼龄。她也知道叶至曦低调,可没想到会低调到这种程度。
叶至曦猜着她肯定会惊讶,停好车,边带着她上楼,边说:“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挺长时间了,但里边还行,床垫、褥子、被子那些都是新的,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再去酒店。”
樊长安拎着蛋糕走在他前面,摇头笑说:“要比年岁,我们家之前的房子都得有上百年了。”她还要往四楼去,叶至曦叫住她:“到了。”
她停住步子,挪到一旁,等着叶至曦开门。
叶至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摸到墙边的开关,先是打开来,然后十分绅士的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故意朝他歪了歪脑袋,然后踏进他的家。
屋子说不上大,但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洁,里头家具虽然有些过时,但有的时候,越是这种过时,越是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别样的稳妥。
樊长安把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然后扬着一张笑脸看着叶至曦:“你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好像有自己的小天地似的,感觉我这么大一个人突地冒出来,会惊扰了它们。”
叶至曦急着说:“当然不会。”
她理解他的急切,莞尔一笑,看着还在他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还不放下来么?”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失常,匆匆把东西拎到卧房里放下,然后从衣柜上边拿出新的床单被套,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给你换床新的。”
她终于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笑着说:“不急,先吃蛋糕吧,不然生日都要过完了。”
他说好,高高兴兴回到客厅,把蛋糕拆封,拿着刀就要切。
她拦住他的手,很惊奇的看着他:“还没点蜡烛呢!”
他又说好,从电视柜里找出打火机把插在蛋糕上面的一根大蜡烛点燃。
她把房里的灯关了,示意他:“许愿吧。”
结果他一直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蜡烛和蜡烛对面的她看。
她十分疑惑,又怕他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比如冥想之类的,隔了一阵,才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习惯睁着眼睛许愿的吗?”
他怔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的摇了摇头:“我是怕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见不到你了。”
他的口气十分认真,眼里透出来的光亮与蜡烛的光亮微妙的柔和在一起。她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顿了片刻,忽然伸手在他脸颊处掐了一下,然后说:“这下该明白不是梦了吧?”
他有些懵,但很快回过神来,高兴地点头,然后闭着眼睛许了愿。
因为原本预计李崎和张好好会来,所以樊长安买的这个蛋糕稍微大了一些。她超常发挥,吃了四分之一之后也拿不动叉子再往嘴里送了,但叶至曦胃口看着很好,她觉得他大概是怕辜负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告诉他:“要不别吃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