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之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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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他似乎看进了我的心里,我转身欲走。他握住我的手:“琪妍,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我今天特意带你来这儿,是想让你感觉到,男耕女织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天天在这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今天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你。这些瓜果我特地为你种的,前年秋天种下,已经快两年。琪妍,我喜欢你,嫁给我,我想以后能和你一起种这些花果,而不是我独自一人。”
我的手微微颤着,手指冷如冰,他盯着我的双眼中,痛苦怜惜甚至害怕,诸般情绪,错杂一起。他握着我的手也开始变冷。他祈求地看着我,像在对我说:我把我的心给了你,请你不要拒绝。
我猛然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避开他的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瓜田,一字一字地说着,缓慢而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不习惯过这种日子,我想你总会找到一个愿意陪你种它们的人。”
他抓住我的袖子:“为什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在怕什么?为什么拒绝我?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过去,知道既然你不去提,那必然是你不愿提起的,有时看着你静静发呆,时而皱眉,我真的想过去问你,你在烦恼什么?”
我扭过了头,不肯看他,一点点把我的手从他的袖子抽出,嘴里只重复道:“明少陵,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你种它们的,你会有很好的将来。”
“你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将来。”
“琪妍不配,我……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是因为送你项链的那个人吗?”
我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手。我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推开他?只是有些事,现在还无法遗忘。而我也不准备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了,我输不起,心亦输不起。
自从城外的农庄回来,再没见过明少陵,心里一直很难平静,总觉思绪零乱,难有齐整。
萧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她试探地问了我几次,我却一个字都不肯说,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话说得越来越少。
一日我盯着窗外发呆,萧落匆匆走了进来:“琪妍,明少爷病了,已经有几天了,今天越发的严重,你过去看看吧?”
我惊疑道:“病了?他身体不是一向都很好吗?怎么会病了呢?”
萧落没有说话,我也顾不上她,飞奔了出去。萧落赶在我身后,一连声地叫:“琪妍……”
、第二十二章
刚进屋子,守在榻旁的元成听到响动,立即冲了过来,“琪妍姑娘,你总算来了,明少爷他一直叫你的名字,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我没有说话,只是直直走到了榻旁。
他静静躺在那里,薄唇紧抿,一对剑眉锁在一起,似有无限心事。从我认识他起,总觉得他像温暖的阳光,任何时候都给人舒服的感觉,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面如死灰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助,额头滚烫,细密的汗珠不停涔出。我从元成手中接过帕子,“我来吧!”
帕子一遍遍换下,他的体温却依旧没有退下,嘴唇慢慢烧得干裂,我拿了软布蘸着水,一点点滴到他的唇上。他烧得如此厉害,却依旧会时不时叫一声“琪妍”。
他每叫一声,我就立即应道:“我在。”他眉宇间的痛苦仿似消散一些,有时唇边竟会有些笑意。元成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非要你过来了吧?你在这里和我在这里情况大不一样。”
赶来看明少陵的萧落一进门就匆匆和陈伯说话,陈伯听完后叫她离开,可萧落又是摆手又是跳脚地要进来,陈伯却拉着她往外走,“琪妍,你在这儿照顾明少爷,我们先出去了。”
守了整整一夜,此时已经快到黎明,我焦急忧虑中也有些疲惫,手脱着脸长叹口气,走到冰水盆子前,撩了些冰水浇在脸上,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明少陵。
直到中午时分明少陵的烧才褪去,我一直绷着的心总算轻松了几分。
明少陵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时,一下露了笑意,“琪妍,真的是你?是你对吗?琪妍,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我都不介意,只要是你,只要你……”
他握住了我的手,“不要离开我,嫁给我,好吗?我会让你幸福。”
我的手抖得厉害,他越握越紧。我迟迟没有回应,他的双眼中慢慢荡起了漩涡,旋转澎湃着的都是悲伤,牵扯得人逃不开,痛到极处,心被绞得粉碎。应该是他吗?能陪我一生,只能有我的人?
我猛地点了下头,“好,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成亲。”他会是个好丈夫。也会对我很好。
我的话像是他的定心丸,一句话落,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刹那平息。他握着我的手欢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他低柔若无地喃喃自语:“老天,谢谢你,,你给了我琪妍。”
我的眼中浮起了泪花,老天待你真的很好。待我,也应算很好吧,让我遇见了你。
“琪妍,你哭了吗?我让你伤心了?……”
我挤了一个笑,“没有,我是感动的。大夫说你要多多休息,你要睡一会吗?”
他伸手替我抹去眼角的泪,紧紧抱住了我,那么用力,似乎要把我永远禁锢在他的怀中“琪妍,琪妍,我的琪妍……我们以后永不分开。等我好了,我们就成亲,我们有我们的庄园,你想种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觉的闷,我们可以到处游玩,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陪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我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肩头。
明少陵在我的肩头沉沉睡去,眉目舒展,唇边带着笑。
我轻轻将他放回枕上,起身关窗。窗外正是夕阳斜映,半天晚霞如血。回眸看到明少陵幸福的笑意,我蓦地全身力气尽失,沿着墙瘫倒在地,望着明少陵大哭起来,却不敢发出声音,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腾着涌出,却流不完心内的悲伤,五脏都在抽搐,整个人痉挛颤抖地缩成一团。四哥,我会忘记你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忘记你,你也要忘记我!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
晴空万里,婚礼,在今晚举行,本来说好等明少陵病好就成亲的,可因为药舫有些事要处理,一忙就拖了几个月。婚礼繁杂得让我想惊声尖叫,被一帮丫鬟围着梳妆打扮,一会儿嫌这边不好要重来,一会儿又说那边不对也要重来。我是一劲咬牙苦忍,竟让我想起多年前远嫁蒙古时的情形,不禁一声苦笑。乍暖还寒时,是这样反复的春。
记不清周遭的人究竟在我的脸上涂了多少东西,就如同记不清今天是几月初几一般。好不容易打扮完,戴上凤冠,我被她们扶着上了轿,一路颠簸后又被扶了出来,然后一通跪拜,行礼,直到送入新房,我的两只耳朵还在嗡嗡的响,好在忍过来也算松了口气。
我在屋里枯坐,起先还想着待会要是明少陵来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心里不由怦怦乱跳。可坐得久了,背麻腰酸。
我又坐了似乎有两个时辰那么长,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接着传来关门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踱到我面前,用喜称挑起我的头帕。
“呼……”我轻吐了口气,终于不用挨累了,可当我抬起头对上明少陵带笑的眼时,紧张又开始袭上心头。
明少陵一身大红喜服,脸上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来他喝了很多酒,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笑,他的唇边、眼里全是笑意。
我被他笑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再想到待会儿洞房花烛,心里更是乱得厉害。陡然间,四哥的面孔浮上心头,萦绕不去。我脸上一僵,茫然若失的看着明少陵。他温柔的替我摘下凤冠,此时已从桌上拿起蓄满酒的酒杯递给我。
我木木的接过杯子,看着自己的手和他的手交错而过,饮下酒却不知道它的滋味。
明少陵酒后,眼睛更加明亮,他一下抱住我,紧紧的抱着,良久方低叹道:“妍妍,我们成亲了,对吗?”边说边又和我拉开距离,用他亮晶晶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无言的回望他。其实,我一直都还是摆脱不了四哥留给我的阴影,我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渗过掌心。他浅笑着抱我躺在床上,又把唇凑到我的脸上,像猎人巡视猎物般,在我脸上游弋着。最后把唇抵在我的额上轻吻,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强迫你,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累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我……你不点头,不会的。”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再开口,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忽然填满了整个空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明少陵又淡淡的微笑着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抱着我道:“妍妍,答应我,试着去爱我!”
“恩。”我下意识的在他怀里点头轻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自己置身于熊熊烈火燃烧的深渊旁。不一会儿,他轻浅顺畅的呼吸声传来,可能他太累了,周旋于宾客中一天,又喝了那么多酒,需要好好休息。
我侧头看去,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面颊上投下层浓密的阴影,还是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嘴角还勾着浅弧,似乎在梦里也是幸福的。我抬起手轻柔的抚过他的脸,想着他的承诺,低叹:“我会试着去爱你,用我的真心去爱你……少陵。”
我靠在他身边静静的躺着,却毫无睡意。夜深了,房中的龙凤喜烛显得更加明亮,晃得人难受。起身想去吹熄蜡烛,但等回过神时,我已站在窗边。轻轻推开窗,半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间浮动,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我深吸了口气,感觉清爽很多。我沉稳的关上窗,又缓步走到红烛前,坚定的吹熄了它们,仿佛同时也吹灭了心中曾经对他的幻想。
四哥,真的该忘记了。
、第二十三章
三个月后的清晨,我们又来到农庄,这一次,是以农庄的女主人的身份。少陵在百忙之中,抽身陪我,说是要给我看样东西。他对我很好,生性平淡,从不对任何事强求。尽管他说并不强求我接手明家的事务。
我跳下马,少陵与我一同走进了山庄,园中柳荫浓密,湖水清澄,微风一吹,顿觉凉爽。丫鬟们正在清扫院子,我们站了好一会,丫鬟们才惊觉。抬头看向我们,掩嘴笑道:“大家先别扫了,明少爷和夫人还在这赏景呢!我们怎么能不识趣?”其他的丫鬟们边笑边走了下去。弄的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陈伯在那儿也是偷着笑。
我嘟着嘴道:“这些丫鬟们,真是没大没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的?”
少陵看我有些尴尬,他也假装严肃的笑道:“陈伯,你先到屋里吧,我还有事要和妍妍说!”
陈伯笑看向我们,福了福身子。少陵拉着我的手,向一处别院走去,映入眼前的是一整片地的凌霄花,薄薄的曦辉中,清香盈盈。碧玉般的绿流淌在枝叶中,红、黄二色若隐若现地跳动在雾霭中。在这个静谧的清晨,一切美得像个梦,仿佛一碰就会碎。太阳照着的一瞬,雾霭消散,色彩骤然明朗,碎金流动,红光轻舞,满园仿佛洒满金子,华丽炫目。
“喜欢吗?曾听你提起,以前你的家种着凌霄花,想给你个惊喜!”
少陵含笑问,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牵起我的手,慢步在凌霄花下,得意地说:“就猜到你肯定看得目瞪口呆,昨天晚上我自己都看得很震惊,去年夏天开始种时还真想不到能如此漂亮。”
我已经从刚开始的难以置信、满心感动中回过神来,说道:“‘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他闻言环住我的腰,低头轻吻着我的头顶,模模糊糊地问:“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