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爱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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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然,别说了。”我轻轻打断他,“都过去了。”
“琛儿,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凝视以然,他依然是那么英俊,帅气,可是这张在半年以前还如此吸引我
的脸,此刻看来却只觉得陌生。许久,我终于开口:“以然,对不起,我想,我
们的相遇是错误的,我们两个的个性,相差得太远,又缺乏足够的信任和了
解……”
“琛儿,不要这么说。”以然举起一只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恨我
心胸狭窄,我柯以然发誓:如果以后我再误会卢琛儿,让她生气,就把我千刀万
剐,死后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悸,赶紧拉下他的手:“以然,不可以乱起誓,不要以为这是开玩笑,
地狱和灵魂,都是有的……”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唇边亲吻,那温柔的摩摩挲让我的心又怆
侧地疼痛起来,忍不住轻轻颤栗。
以然怜惜地看着我:“可怜的琛儿,你真是被吓坏了。都是我不好,在你最
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误会你,冷淡你,让你孤军奋战。琛儿,别生我的气好吗?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泪水涌出来。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在这温存的表白前。我哽咽着,无法
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许弄琴吓我……我的态度也不好……以后再不吵架了……”
以然紧紧地拥抱着我:“琛儿,多么可怕,我差点儿就失去了你。你知道吗?
当我第一次在电梯口遇上你时,我就爱上你了。你问我,怀疑一个人比相信一个
人更需要理由吗?那时候我就知道,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女孩了。那么聪慧,又
那么善良。这世界上聪慧多疑的女孩很多,善良软弱的女孩也很多,可是那么聪
明却又那么充满信任的女孩却只有你一个。琛儿,帮助我,让我也可以像你一样
美好,那样,我就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我被他夸得羞涩起来,涨红了脸挣脱他的怀抱:“你把我说得太好了,都不
好意思听下去。”
“可是,我却觉得还没说出你百分之一的好来呢。”
我不知道他还要说出多少肉麻的话来,赶紧改变了话题:“以然,你快去把
钟楚博抓起来吧。”提到这个,我便心有余悸,“昨天晚上,许弄琴的鬼魂明明
白白地向我演示,是钟楚博杀了她。”
“许弄琴的鬼魂可以上法庭作证吗?”以然摇头,“琛儿,就算我愿意相信
你,法官会相信你吗?这份报告该怎么写:说是卢琛儿遇到了许弄琴的鬼魂,鬼
魂亲口告诉她自己是冤死的,是被自己的丈夫谋杀的……连重新立案的可能都没
有。”
“那,我们就真的拿钟楚博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就让许弄琴这样冤死了吗?”
我想起昨夜白墙上的影像,想起那凄厉的烛焰之舞,想起许弄琴无法宣泄的愤怒
与悲哀。若不能为她伸冤,她必定永不暝目,就像以然刚才说的,堕入十八层地
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打了一个寒颤:“不,以然,我们一定要帮她!你是法医,你想想办法好
不好?”
“我当然要帮。”以然严肃地保证,“不过,不是帮她,而是帮你。我再也
不想看到你焦急憔悴下去了。”
“以然,你不是一个好警察呢。”
“我只想做一个好丈夫,卢琛儿的好丈夫。”
“不害臊,人家还没答应原谅你呢,不知道结不结得成婚,就开始自称丈夫
了。”我笑话他,以然不依,作势要胳肢我的痒痒,两只手还没接近,我已经觉
得浑身奇痒起来,急忙大笑着求饶。
这个下午,就在我们肉麻的情话和彼此的凝视中飞快地度过了。然而,就是
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我也不能忘记弄琴魂带给我的震撼与压力,或许,只有解
除了她的仇恨,我的心,才可以重新真正轻松起来吧?
小雨。
以然驾着“宝马”缓缓行进在滨海路上,海风将雨丝吹进开着的车窗,沾湿
了我和无忧的头发。
这是一个不冷不热最适合游玩的好日子,若有若无的细雨非但不足以扰人雅
兴,反更增加诗情画意。可是,今天我们三个人来这里,却不是为了游玩,而是
想循着那日钟楚博自茶馆接走我载至海滨公园的路重走一遍,做一次往事回放,
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这是我同柯以然的约法三章—如果不能破解许弄琴冤死之谜绝不结婚。
以然一边驾车,一边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后视镜。
我明知道他在偷偷看我,故意不说破,只若无其事地同无忧打闹说笑。
若无其事。
自从那个烛光舞蹈的夜晚之后,许弄琴的鬼魂很久没有再来找我。
早晨水笼头里正常地流出清澈而略带消毒水味的自来水,冰箱里苹果是苹果
杨桃是杨桃,再不会有冰冻人头出现,就算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街上也不会看到什
么幻象,夜夜一觉睡到天明,连梦也没有一个。
但是我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我希望查到真相。活在阴谋里的日子是难过的,我不能想像有一个冤魂在地
底不甘地哭泣,而自己却走在大太阳底下无忧无虑地去结婚。
但是无忧拼了老命来劝我,再不领情,就说不过去了。
妈妈也每天从早到晚在耳边嘀嘀咕咕:“你爸爸副研究员已经做了十年了,
早该升正研了,可是每年就那么两个名额,人人抢得头破血流,哪里落得到他身
上?可是这回你和柯家结亲的消息一传出来,他们所长立刻就找他谈话,要他准
备升研的材料。现在你忽然说不结婚了,你叫你爸和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面子面子,这是汉语字典里最奇怪的一个词,没有任何实际形状一无体积二
无容积,却偏偏比什么东西都大,比什么分量都重。
以然也说:“我们结婚的日子都已经定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过了,你现在
变卦,太没面子了。”
啧啧,又是面子。
我只得说:“好,我原谅你,可是你要记得,我这可是给无忧面子。”
原来我也不例外,也活在众多面子的包围里。可是,谁又是“里子”?
以然送我大盆桅子花,说:“花店店主告诉我,最多一个月,这花就会开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它吗?桅子花的花语是‘我很幸福’,我把幸福送给你,就是
说你嫁给我之后,一定会永远幸福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句俗语,就是替以然这种人准备的。
于是婚礼重新轰轰烈烈地筹备起来,除了新郎新娘的礼服,重要配角诸如主
婚人证婚人的服装也都准备妥当。仍然请桃乐妃做伴娘,仿佛我们之间从没发生
过任何不快。
一切又回到一个星期前一样。
可是我的心觉得寂寞。就连桅子花也不能安慰。
“你同‘柯一瓢’和好了?”桃乐妃问我,语气中竟有丝丝遗憾。
我觉得抱歉,真不好意思,令她失望。
不过,就算我同以然分手,只怕也轮不到她桃乐妃渔翁得利吧?
我忽然想起无忧说的话:一个喝茶前连口红都不知道清理的庸脂俗粉,以然
才看不上。其实无忧比我更了解以然,也更了解桃乐妃。我白白和他们认识这么
深,却缺乏识人之明。也活该我被朋友
出卖。
涛声阵阵传来,车子在北大桥口停下了。
以然说:“都说这座桥应该步行过去,来,你们也别赖着不动了,下来走走
吧。”
这是大连的一个独特规矩,称北大桥又做“情侣桥”,说是相爱的人若能一
同并肩走过这座桥,那么也一定会携手白头,一向走过今生今世。
我微笑,看不出以然还这样迷信。他口口声声不信鬼魂,却偏偏相信传说。
但是难得他有这番心思和雅兴,也便不忍推拒。
无忧赖着不肯下车:“你们走你们的,这种规矩是定给你们这种人的,我才
不要没事淋雨玩,呆会儿病了,又没人送免费药吃。”
以然板起脸来:“胡说,你也要下车,难道没听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路天生是给三个人一起走的。”
我也笑:“朋友也要做一辈子的,当然你得下车。”
无忧摆手:“罢了罢了,我一张嘴不够你们两个人说,什么叫夫唱妇随,现
在我可算领教了。”
我们三人手挽着手走在北大桥上,男的潇洒女的俊俏,引得桥上的人纷纷侧
目。以然得意:“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柯以然何德何能,既拥有琛儿这样
一位亲密爱人,又有无忧这样一个红颜知己,真羡煞人也!”
我笑起来,忽然想起茶史上那段著名的“墨茶之辩”来,笑着问以然:“记
得有个‘斗茶’的典故,是说司马光和苏东坡这两位茶圣的,我有个问题问你,
肯不肯诚实回答?”
以然立刻两手相叠,学小和尚一休做入禅状:“请问。”
“司马光和苏东坡两个人都爱茶,而苏东坡同时又喜欢收集名墨。于是司马
光就问苏东坡:‘茶欲白而墨欲黑,茶欲重而墨欲轻,茶欲新而墨欲陈,君何以
茶墨两爱?’这问题真是问得好。喂,我也想问一问:你说,何以两爱呢?”
以然发窘,“嘿嘿”一笑:“奇茶妙墨皆香;春风秋月同美,各擅胜场,无
分轩轾!”
我笑着鼓掌:“算你会说话,特颁天下第一马屁奖!”
以然左瞻右顾:“奖品呢?”
“马屁是空的,奖品也是空的,这么大海风, 连味儿也吹散了。”
我们一齐大笑起来,以然向着大海张开双臂,高声呼:“好风凭借力,送我
上青云!”
无忧倚在栏杆上,长发长裙随风轻扬,微笑说:“提起斗茶,我倒想起另一
个典故来:曾经著有《茶录》的宋进士蔡君谟也与苏东坡斗过茶,特意取来著名
的惠山泉煮茶,而东坡赴天台山收集竹梢上滴下来的露水,最后蔡襄输给了苏东
坡。我就像那惠山泉,琛儿却是竹沥水,我终究比不上她的清新自然。”
这次,连以然也鼓起掌来:“好一篇论水说,果然是茶道中人别有情趣。”
我诚心诚意地说:“有你们两个人这样帮我,其实我才最应该感到幸福,才
最应该感谢上帝。”我学着以然的样子对着大海张开怀抱,高声呼:“大海作证,
我——卢琛儿,愿和以然、无忧相亲相爱,终生不渝!”
以然也同无忧一齐大喊:“大海作证,终生不渝!”
我们三个喊了一遍又一遍,凭海I临风,多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我第一
次真正舒心地笑了。
第十章 梦中的华表
从茶馆到海滩的那段路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明前”龙井也换成了“雨
前”,可是案子却仍然毫无进展。
以然说:“问题一定出在琛儿喝下茶水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可那不过是短短
的半小时,钟楚博哪里来的时间一边回家杀妻一边开车载你去海边呢?难道他分
身有术,或者世上有两个钟楚博?”
讨论沿着这个方向进行下去。
以然问我:“会不会是钟楚博趁你睡着的时候溜回家杀了许弄琴,却派另一
个人开车载你到海边等着你醒?”
“怎么可能?”我不满,“你当我是白痴,连真钟楚博假钟楚博都认不清?好
歹给他当了两年秘书,何况我们谈了整整一下午,都是关于公司的业务,哪里有
人可以冒充得来?”
无忧说:“那么或许是颠倒过来,陪琛儿的是真钟楚博,回家害人的才是钟
楚博雇的杀手。”
以然摇头:“那也不太可能。许弄琴是个非常多疑的人,钟楚博是她丈夫,
她怎么可能认错?如果是别人,又哪有那么容易骗她喝下安眠药水?”
“左也不是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