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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半花开败-第47章

小说: 半花开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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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都十几好远了你才送给我的。”这个时候她完全可以“鄙视”他。

“不是……”他含糊地低语,“天桥那次我就买了。”

天桥那次……?景然想起来就酸涩。

大概在和绪12岁,景然8岁的时候,和绪为了去见自己的女朋友(汗……这么小就有女朋友)逼着景然开着她的儿童吉普车载他去。结果车子大概走了5公里,在高架天桥上……熄火了……

当时他们没带手机,身上又没有钱,所以无法联系家人。

和绪小的时候完全就一傲慢别扭的小少年,他就很不耐烦,景然没办法,只好自己下来推车。

最后好像是熟人路过看见了他们,给景然的爷爷打了电话。

“Hey,你8岁的孙女在天桥上熄火了!”

景然推了他一把,含着娇嗔状似埋怨:“你还好意思,那么小就有女朋友!”

“哪有什么女朋友。”他的表情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只跟你玩……”脸别扭地别过去,出现两丝可疑的红晕。

“我是急着拿书去了,笨。”嘴角也抿着,弯成了害羞的弧度。

迷得景然神魂颠倒。

她还在真的说了出来:“小和哥哥,你要不要这么萌啊……”

手一抖,和绪嘴角成功地被这声“小和哥哥”抽搐到。

其中“耻辱”,不想再提。

“一直没有回来,阿绪,我好懒,一点儿也不想动,非要挨到你回来才肯一起打扫。”

她枕上他的肩膀:“阿绪,我看到结局了,星王子最终飘累了,回到了小玫瑰身边。”

“命中注定的结局。”和绪微微一笑。

“可是小玫瑰那么伤害过小王子,她娇气、敏感,还一副要死的样子,就算小王子回来了,他又能在小玫瑰身边待多久……”

和绪接过她的书替合上,宁静而耐心的姿态:“小王子碰到过成千上万朵玫瑰,他们都很漂亮,但都是空壳子,没有人会为他们而死。而他的小玫瑰——属于星王子的那朵玫瑰——正是因为小王子为他那朵玫瑰耗费的一切,使她变得如此重要。”

“若是连小王子也不好好照顾她,她真的会死掉的。”她忽然仰起头,对和绪说。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是星王子把小玫瑰惯成了这样啊。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光线幽幽粼粼却又透着温暖,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得并没有像小鹿一样乱跳,然而很踏实,很安心。

惟愿这一刻属于彼此,就已经足够。

“阿绪,客厅里还有好多餐碟。”虽然很不想,很不想起身。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和绪做好了决定。

景然扯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今天的party虽然邀请的人不多,就那几个熟人,可是她粗略算了算,开始时就起码过手了40个盘子,50把刀叉,40只杯子,10套咖啡杯碟;面对这些最亲密的儿时伙伴或知己好友,她亲自主厨,来的朋友每一道菜都更换一套盘子,因此她既不停地将各种菜盘端上桌,又要数次把用过的盘子送进厨房。

所以等到party结束的时候,就必须把这次用到的上百件餐具亲自插放进洗碗机里,洗完后还得一件件取出来擦干水分,再分门别类地归档——这哪是平时某位“两袖清风”的先生干得来的?

“这可真痛苦,阿绪。”目睹杯盘狼藉的“盛况”,她有点后悔了。

“干脆,我们逃吧。”和绪凑近她耳边,轻轻地说。

景然还真的一脸懵懂。

“今天……我们就当一回客人。”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工作人员上来,好吗?”

她总算明白了。

“阿绪,你太坏了。”眼神里透着狡黠的光,“私奔要趁早,男朋友,咱们赶紧吧!”

真的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然后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男女,打了客服后骨溜溜爬上楼梯,躲到顶楼去了。

他们爬到阳台,气喘吁吁的,情不自禁相视一笑。

“幸运的是,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客人。”和绪颔首而笑,“我们把这些都搞定了。”

景然点头同意:“我们招待了客人,照顾了小白,而且我们正在清场帮助他们打扫!”

她靠近和绪,下巴微仰着举起手来:“来,Elliot He。”

他看着她,缓缓地举起手,她以为他会与她击掌相庆,却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我们不需要跑下去付钱,是吧?”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暧昧气氛,景然悄悄侧过脸小声地喃喃,“这是你爸爸的酒店,他应该提前付过了,对吗?”

阳台上平坦开阔,全海景,可以说整个C市都在他们脚下。没有过多华丽的饰物,当年的“帝都三臭虫”更喜欢一圆桌、一木椅、一沙发,足矣。

他们默契地倒向沙发,陷在茶色的温暖,任海风不胜凉风的娇羞。

“是,他应该提前想到了。”

景然靠上椅背,放松下来:“希望如此。那么……现在干什么呢?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和绪的身子也难得倚上沙发,轻叹一声:“我想我们已经功德圆满了。”

“办个party真累……我今天还没有喝过酒。”虽然在她偷偷去做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她并不会沾酒。

“我想,“客人”特别是淑女不应该喝酒。”她的身体不好,他更希望她远离。

“我也许稍稍破坏了一下作为“客人”并且君子的准则,我喝了几杯马提尼。”和绪坦白告诉她,“但是……”

“但是……?”

“你可以和我跳舞。”他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动人而夜魅。

“跳舞?”她嘟嚷着,抓了抓漂亮蓬松的卷发,“可我的裙子……”

她身上还穿着海棠红的曳地长裙……

“不用考虑。”他正好也是一身西装,优雅地伸出手,“Contonce Jing永远都会挑战成功。”

景然央着他的手站起来,可爱地说:“你带着我跳,但是我要你数拍子。”

“好,我最擅长这个。”他吹起牛来毫不脸红。

和绪将手搭在她的腰间,追寻着她的表情,并带领着她开始翩翩起舞……

她笑了起来,从和绪身边跳开一些:“你这样会踩到我的脚的。”

“我不会的。”他反驳道,他看着她的舞姿忘了数拍子了,“我跳得很有风度,Daisy一直是这样说的。”

他狡猾地说着,还提到了他们以前的舞蹈老师,看景然还会不会跟他争了。

“过了这么多年,你可能早就失去了那份优雅。“她反击,”不能因为你在我6岁的时候是我的最佳舞伴,就意味着你还是最棒的。”

和绪眯着眼,他们又转了一圈:“你这是挑衅吗?”他拼命忍住笑。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她叫嚷道:“一点儿也没有风度!”

和绪笑了,错开一步稳住她:“好了,我认输。”

手重新搭在她的腰上满足某人的虚荣心:“我的确跳得不怎么有风度……”

景然松开他们握着的手,改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老不正经:“也许这样好点?”

和绪神情有一瞬间恍惚:“也许,这样……这样更平稳一点。”结果又差点忘了数拍子,虽然他们并没有失去节奏。

“这样的确好多了。”他是说真的。虽然这个姿势不对……但是方便嘛。

“没关系的。”她仰起头,没意识到两人贴得多近,“我们会发明自己的姿势,然后慢慢传播开来,让它变得有名,这样人们就会用我们的名字命名了。”

“是Contonce He,还是Elliot Jing?”他被她逗笑。

他们认真地跳着,任耳风温柔、尘世喧嚣在这块厚土上静静流淌,静然相爱,寂然欢喜。

“也许你现在跳得有点风度了。”

“你看起来也不坏。”

她被他带着转过了小圆桌:“你一直是我的最佳舞伴。”

“当然。不胜荣幸——my lady。”

“我想起来就乐,以前Daisy还一直表扬我们既有乐感,又有默契。”

和绪坦白:“我甚至都不知道“乐感”是什么东西。”

“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拥有这个。”景然咯咯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这一点。”

步伐慢了下来,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华丽的结局,好吗?转出去,我会把你拉回来。”

“要不要倒计时?”

“不用。”沉着而自信地一笑,突然将她送了出去。

她飞扬般旋转,但当她要回到他的怀抱时,她故意让自己转得更快一些,这样她就直接撞进了和绪的怀里。

“这样一点也不优雅……”她还撒着娇气,依赖地将脸埋入他的脖颈。

他却笑着将她的脸捞出来,身姿颀立负手而笑:“谢谢,这支舞跳得很愉快……我的最佳舞伴。”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

景然行了个屈膝礼,腼腆一笑:“我也是。”

准备了半个月,纠结了半个月,这一天终于来临。

“要不要进去?”他第三遍问她。

“我看看时间……也许……还早……”她杵在门口,眼神胡乱地在瞟。

“好吧,我陪你。”他尊重她。

但也提醒她:“然然,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好好考虑,我不想你将来有一天后悔。”

景然心头一跳。

是啊,今天都八月十四(农历),中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和绪……果然懂她。怕是过了这个晚上,她再也没有勇气(或者没有理由)来按下这个门铃了。

“那……我们走吧。”她抓上他的手。

接着是按门铃、通对讲机,直到过了二十来分钟(?),庄园的铁门终于缓缓打开。

她又一次踏进了景家的庄园。

她的父亲悲喜无错地披了件单衣,行步匆匆地向她赶来。

父亲……老了。她到这一刻才发现这个事实。

“小然……?”过半百的父亲竟然不敢上前,“你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嘶哑着不敢多说话,生怕出错。

“……我们进去说吧。”和绪始终喊不出来。

“小然,和绪,你们结婚了?”

诚惶诚恐的父亲,以及为了掩盖这种生疏而努力笑起来的表情。

屋子里都保持着先前的样子,像记忆里的油画越发清晰起来,只是,母亲养的那几盆兰死了。

兰是一种娇贵的生物,如果得不到最完美,它宁愿死。

“没有。”她端起茶几上热气氤氲的绿茶,好像这样就能使眼前的模糊变得理所当然。

“那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这个在商场呼风唤雨二十多年的男人,在女儿面前竟然像小学生一样紧张、无措。

“不了,明天就走。”

眼中的光瞬间黯淡。

“饿了吧?我叫厨房做点吃的。”他拼命地找话,着急的样子让人看着很辛酸。

“还是不了……我亲自去煮。”他不放心,“你坐在这里,不要动啊!我帮你们俩煮点面,很快、很快就好!”

说着急匆匆地就要起身。

“不用了,爸。”景然起身走到沙发的另一头,想拦住他。

她其实说……真的不必这样。然而拉扯中,景舟的单衣套滑落下来,景然下意识蹙眉,这才发现屋子里喷了空气清洁剂、点了熏香,父亲的身上也擦了古龙水,不算淡,不知跟什么味道混在一起有点刺鼻。

“我……我走了!”大力推开女儿,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想要逃离。

“爸……”景然的表情很奇怪,“你裤子上的吊牌……还没剪。”

一直在旁边默默为父女俩提供空间的和绪,忽然皱了皱眉。

但愿……天可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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