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如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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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知道原来是熟人，温博军的脸色就轻松客气了很多，“怎么不记得，当年小如高考考这么好，还多亏你呢！”说着他又看看两个人，“你们……”
“我受了一点伤，小如来看我，正准备走了。”
温博军听见顾深说温婧如抛下工作来医院看他，又听着顾深对温婧如的称呼，又看着顾深虽然挂了彩但还是一表人才，当即笑呵呵地说：“好的好的，那你们有事就先去吧。有空来家里坐坐！”
温博军同他们挥了挥手，走回到苏明慧和温麟身边，温婧如在一旁说了一声“爸爸再见”，他开心地转过头来又朝她挥了挥手。看着他头上的白发，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
温婧如和顾深一起往门口走去，刚才碰到温博军的事情还没有消化完，竟然又和从电梯里出来的付明和阮莉莹不期而遇。
阮莉莹是因为同寝室同学阑尾炎住院她陪了一晚上，现在要回学校去上下午的课。没想到在电梯里遇到了付明，便和他结伴走出。
但看在温婧如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付明身边显少有女性出现，她一眼就看出阮莉莹就是上一次她在他们店里厨房看到的女孩。这次唐廷出事，她急匆匆地赶过来，却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的结伴而行，又想到他们这段时间的形同陌路，各种猜想早就不知道换了几轮。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付明呢？他与阮莉莹本来就属于偶然碰到，自己无愧于心，却看到温婧如就这样站在顾深旁边。他对顾深和温婧如之间一向顾忌良多，看到这样的画面，自然会想到因顾深受伤，所以她才会来医院。一时之间心情也阴郁无比。
因此，两人竟然默契十足的，当做没看到对方。
温婧如转身走出门去，付明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出门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
顾深的车上。
“我看你大概没有兴致和我一起去吃早饭了，要不要送你回公司？”
温婧如摇摇头，“没事，我请假了。去吃点东西吧，我也有点饿了。”
付明车上。
阮莉莹有些迟疑地开口说：“老板，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刚才在医院门口碰到的那个女人，分明就是老板办公室里的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大家都说那是老板的女朋友，老板也从来不否认。现在竟然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老板还视而不见，看来情况很严重啊。
她感觉从出医院门开始，老板身上的气压就无形中降了很多。虽然老板平时看上和颜悦色，但越不容易生气的人生气起来才越可怕。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暂时远离一下比较好。
不过付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发动了车子，刚开出医院大门，他就突然提速，吓得她赶紧抓住座椅，大气都不敢喘。她就知道，会很危险的。
***
元泰的开业酒会终于顺利举行，在公司的年终晚会开始之前，她终于有了一段休生养息的时间，却因为终日面对一个空空的屋子而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只好天天去公司上班。连陆崇知都忍不住问她，“最近怎么了？现在公司可没有空余的职位让你升职。”
她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肩，“我能有什么事，不要瞎操心。”
某人又不死心地问：“是感情出问题了吧？我早就说过，你这么强势，男朋友会怕的。”
温婧如更加不客气地瞪了他两眼，“没你惨！”
陆崇知闻言笑脸一垮，“温婧如你这个坏女人，人家好心好意安慰你，你竟然还落井下石地打击我！”
温婧如嘴角一抽，“我谢谢你了，这么特别的安慰方式。”说完也不管他的控诉，就自己回了办公室。
她上个星期被陆崇知拉出去买醉，才知道他当初和舒意舒律师在一起不过是个幌子，结果他却不小心假戏真做。而舒意呢，在顾深成功拥有了知乐美食的大权之后，就一个人跑到美国去了，留下他一人暗自神伤。
对于顾深突然成了知乐美食负责人一事，温婧如也不知详情，也不明白陆崇知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她模模糊糊猜出一点，却也没有想到要完全弄明白。这个世界，谁没有一点别人不知道也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何必每件事都要弄得那么清楚呢？
她和顾深之间的关系也慢慢变得平和起来。他现在很忙，偶尔空下来的时候会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还会向她抱怨一下工作的辛苦，那是又一个温婧如从来没有见过的顾深。
和付明的关系，却再也没有好起来。她常常不愿意回那个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宁可每天多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到原来的家里。
***
这天晚上她又喝醉了，竟然又回到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屋子里。
屋内空荡荡的，她翻出柜子里藏着的红酒，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边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一边喝酒。
酒精已经控制了她的意识，她隐隐听到类似开门的声音，却始终无力去确认。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摇摇头，转过眼睛去不看他，“走开！走开！不要梦到你！”
她以为她又做梦了，那梦境里的人却不肯放过她，又出现在她面前，眉头深锁，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付明没想到自己回来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他发现温婧如已经很少回这里，到这边的时间便更少了，平时一直都住在店里。今天回来，是想拿走当初她送给自己的那副眼镜，平时可以用。
他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反对她喝酒的。她上学时候的唯一两次醉酒，都被他遇上，知道她喝醉酒后是一个什么状况，所以更加不愿这种样子被别人看到。
他伸出手想到把她抱到床上去，却被她一手挥开，“走开！不要碰我！”他只当她醉了，没有在意，继续去抱她，又继续被挥开。
到最后，她竟然慢慢哭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走了吗，你还管我干什么？你走开点！我不要看到你！”
他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细声哄到：“乖，不要闹了，我抱你去休息。”
“不要你假好心！”温婧如用力挣脱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伸出手指指着他，“我说还没有考虑过要结婚，你就跟我生气，不理我。那你呢，当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是抱着以后我们会结婚的念头吗？你根本就不渴望这种虚无的形式！不然，你为什么从来不敢在浴缸里泡澡，为什么表面上对唐家的那些人谦和有礼，私底下却不愿跟他们扯上关系？你根本就走不出当年的阴影！你连大方地承认自己心里最真实想法的胆量都没有！你用这种事情逼我，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怎么样做你才会满意？为什么你就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猜来猜去，我也会累、也会倦的？”
黑夜里，付明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窗外的灯光照进他漆黑的眼睛里，里面装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难道你以为，我就不会累、不会倦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声音变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所以，你已经累了、倦了，对吗？”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黑暗里她的眼睛泛着隐隐的水光。
他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很美。十八岁那年，在烧烤店的门口，她就是用倔强而妩媚不自知的眼神诱惑了他。二十二岁那年，在海边，她再次用迷茫而无助的眼神迷惑了他。现在，她的目光中带了好多好多复杂的情绪，他甚至有些害怕去读懂。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她，“我抱你去休息吧！”她的眼里慢慢流下了泪水，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而流，心里有些情绪在翻滚，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翻滚，只是那种伤心得连流泪都不能制止的感觉，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一秒比一秒更加清晰起来。
付明将她抱到卧室的床上，温婧如抱住他要离开的身体不肯放手。
他的身体有些僵住，俯身轻了轻她的额头，“睡吧。”
如果是平时的温婧如，肯定早已经放手翻身不去看他。但偏偏她今晚喝了酒，酒醉壮人胆，她一想到过了今晚，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更加放纵自己的情感，一直紧紧地抱住他。看他没有反应，甚至倾身上前，在他脸上探索着，最后吻上了他的唇。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妥协的，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却分享了彼此最坦诚的部分。
***
温婧如是被中午的阳光叫醒的，她翻个身，仰躺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昨夜的气息已经消散，迷迷糊糊之间，她竟然还记得结束之后，自己对他说：“你走吧！”
他没有说什么，从背后抱住她，越抱越紧，就在她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放开了她。然后起身穿衣离开。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仿佛停滞了。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九章①ˇ 最新更新：20120115 21：08：39
冬天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雪花静静地旋转着，一片片，像是人彷徨无措的心。
温婧如从银行里出来，拉拉围巾遮住半边脸。路边想起喇叭的声音，抬头便看到顾深靠着车子，站在对面的路边等她。
他带着一条黑灰色的羊绒围巾，笑容浅淡，朝她招招手。
“你怎么来了？”
顾深拉开车门，“先到车里吧，外面冷。”
车子平缓地开在被雪覆盖的路上，车里低沉幽缓的女唱着她听不懂的歌。
这一个月多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和付明算是彻底分开。她住回到了南边的别墅里，他们曾经共同居住的房子也在两人的同意下被打扫清空。她想他大概会将它挂牌出售，不过那已经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了。她听说他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分店，生意越做越好。
顾深也从繁忙的工作中脱离出来，请了专门的经理人来帮忙打理，有重要的事情才需要出现在公司里。他和唐长辉的关系也好了很多，他常常会去唐家看他，和他说说以前和母亲在一起时的事情。听说唐廷和陆宇晴的关系也比以前融洽了很多，唐廷重新拿起了相机，渐渐有些照片在报纸杂志上出现。
陆崇知则为了爱情奔赴异国，对舒意律师展开了死缠烂打地追求。偶尔会打一通越洋电话来抱怨一下女人的善变，再询问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讨女人欢心的方法。
平时回到家里，偶尔也会见到温博军的身影。似乎经历了上次的病，陈瑜对他也宽容了许多，不再限制他来的时间，只是依旧不准他住在家里。她想起刚才查看账户时，看到自己卡里那笔数额惊人的钱，那是温博军这些年来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累积而成的。她以前都是眼不见为净，今天一看，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数额。
大雪覆盖了以往的痕迹，好像一切都在朝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听说附近开了一家火锅店，要不要顺道去吃晚饭？”
顾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点点头。
还有她和顾深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她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可却无法下定决心再进一步。她告诉自己，只是自己刚从一段感情中抽身而出，还不想那么快开始另外一段。
到火锅店的时间比较晚，包厢已经没有了，他们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了锅底，点了一些喜欢吃的菜，安静地等待服务员上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