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那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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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斯宁神色暧昧地看着叶牧:“矮唷,小屁孩也交男朋友咯?”
叶牧朝她吐吐舌头。
“你好,何斯宁。”何斯宁正色后向顾唯颂伸出手。
“您好,顾唯颂。”
叶牧一直认为何斯宁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有味道的女性。可能是所有搞艺术的人的通□,她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神秘感。一颦一笑在她脸上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她说话直爽,却不似叶妈那般话锋毕露,内敛地笑时也不会给人一种像俞妈妈那样的贤惠之感。
她曾经在叶牧家里做过七八年的房客,两年前才到现在这座城市来。她住在叶牧家里的那段时间,叶牧只要见到她就会“何姨何姨”地缠在她身边,而她对叶牧也是好得没话说。那时她们倆的关系就连叶妈也生出过嫉妒之心。
然而顾唯颂看到这个女性的第一眼,就生出了强烈的警惕感。何斯宁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看到过的。她是他一份不落的美术月刊杂志的主编。那份杂志经常会选登一些她的画作,看到她的作品时那种灵魂上的震撼和共鸣,色彩和情感的交叉错杂让他叹为观止,对这个人,他一直持有的是高山仰止一般的态度。
可是就在刚才,他看到了这个女性,却没有自己意料中的那种敬重和仰望的态度,当他看到她和叶牧如此亲热地抱在一起时,在心中升腾起来的却是一股不祥的预感。
“都站在外面干嘛呀!快进来啊!”屋里传来叶妈特征性语气的声音。
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位妈妈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菜冒出腾腾的热气,渲染出热闹的气氛。叶妈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这顿年夜饭呢,我有幸请到了我们的大编辑何斯宁,和我们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顾唯颂,还有人生何处不相逢的俞姐和阿宣!既然大家在这个城市都是孤家寡人,今天能这样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所以先不要管那些个人恩怨和纠葛,好好享受这顿年夜饭吧!”
“好!”叶牧立刻接口,“老妈你说的真好!”
有时候顾唯颂会觉得这对母女真的很像,即使做了什么事情,但那没心没肺的态度却是让人想恨也恨不起来。她开篇的一句“先不要管那些个人恩怨”让那些显而易见的尴尬和隔阂消弭掉大半。
顾唯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那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从他四年前被那个家赶出来后,再也没有这样过过年,有点不习惯,那么便沉默。看着叶牧红光满面地夹菜给自己,看着叶牧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听着杯盘交错的声音,一片嘈杂里,内心却有一股暖暖的充实感。
年夜饭从傍晚六点多开始,酒足饭饱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叶牧在电视前看了会儿春晚,终于呆不住了,扯过顾唯颂的胳膊:“小颂颂,咱们出去逛街怎么样?”
顾唯颂在这里本就觉得不自在,既然叶牧提议出去倒也乐见其成,只是:“下雪了,不怕感冒?”
“年轻人嘛,感冒怕什么!”这话是何斯宁说的,说的时候正捧着杯茶,面前热气缭绕,慵懒的神态让这句话毫无可信度。
叶牧把顾唯颂也拉起身来:“看吧看吧,何姨都这么说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叶牧跟叶妈打了个招呼便拉着顾唯颂往外走,临出门时又突然回头看向一直坐在沙发角落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机的俞烨宣:“阿宣要一起么?”
俞烨宣像是被惊醒,眼神迷茫地看过来,不知如何反应,何斯宁及时接话:“别别!他要是走了我们就三缺一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外面雪已经停了,路灯洒在积雪上一篇银白的光辉。路过的一户户人家都灯火通明,从窗户射出来温暖的灯光,天边是不停歇的烟火,耳边是隐隐约约轰轰隆隆的爆竹声。叶牧挽着顾唯颂的手,难得没说一句话。顾唯颂奇怪问:“今天怎么那么安静?”
叶牧嘘了一声:“我们就走走吧。这样走走。”
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昏暗里反而放大了刻意维持的寂静,心却是满的。
少年时期的感情都带着某种不负责任的任性,就像那时候走在雪地里的两人,都没有去想未来会怎样,没有去想是否能够走到最后。就算最后分离了又如何,至少曾经拥有过。后来叶牧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天真到傻。因为即使存在即是意义,但人却总是渴盼着未来。
那天两人在大街上一起看了一场露天电影,两个钟头下来,叶牧的脸冰凉冰凉的,顾唯颂笑着脱下手套,帮她搓脸,她笑嘻嘻地看着他做这些事:“顾唯颂,你真好。”
“啧啧,你这表情真恶心。”
“嘿嘿,恶心给你看啊!”
接近零点的时候,两人又去了中央广场参加倒计时。广场上挤满了人如同一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屏幕上跳跃着逐渐减小的数字。他们站在人群的外沿,依偎在一起。叶牧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得道的人笑看着众生百态,却不觉得自己正被红尘牵绊着。她那时不知道,得到之后的看开和放弃之后的看开是两码事。就像那时候的她和俞烨宣是两码事。
她那时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与身旁这人的分道扬镳使她当时许的愿望“永远在一起”显得多么可笑。
chapter 25
手机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与桌面摩擦发出让人极度不快的声音。旁边的人皱着眉看过来,叶牧抱歉地朝他点了下头拿起手机跑到外面的走廊上,按下通话键。
“喂,妈,有什么事儿么?”走廊面对的是学校里的人工湖,荷尽已无擎雨盖的时节一片萧条,风吹过来有点凉。
“小牧啊,午饭吃了没?”
“恩,吃了,这会儿图书馆自习呢。”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叶妈似乎斟酌着些什么东西。
叶牧瞟了眼贴在一边的艺术系的宣传海报,垂下眼皱眉说:“妈,还有什么事儿么?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小牧国庆回来么?”
“看情况吧,学校里要是有事就不回去了。”
“……”叶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何姨回来了……”
叶牧冷笑着看向一边的那张海报,海报上的男生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叶牧语气平静地说:“恩,妈我知道了。我国庆前一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小牧啊……”叶妈还想说什么,却被叶牧用“就这样吧,我先去自习了妈”打断。
电话挂断,叶妈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叹了口气:小牧啊,三年了,还没放下么?
叶牧合上手机,转身看着海报上的男生,笑起来,眼中却是一片冷意。良久,她扯下那张海报,撕成碎片后扔进了转角的垃圾箱。
顾唯颂离开三年了,更确切地说,是和叶牧一直当母亲敬重的女人一起,离开三年了。在他离开一年后,叶牧顺顺利利地考入了现在的这所大学的医学系。在他离开一年半后,她与现在的男朋友接了第一次吻。在他离开三年后,她在宿舍里第一次从室友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哎!你们知不知道,这两年在美术界混得风生水起被誉为‘丹青才子’的那个顾唯颂要来我学校做演讲诶!”
叶牧正在演算的笔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往下写。
平时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室友扑到了她背上,笑容促狭:“小牧小牧,我刚搜过他资料咯!鉴定结果是:美貌男银一个!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
叶牧轻笑了一声:“是有多美啊!连我们不近男色的唐岑都起了色心!”
“不是我太容易动摇,而是那个男人太极品啊太极品!”说着唐岑就直接在叶牧的电脑上搜顾唯颂的图片,“你看你看!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外表俊朗,关键人家还是一草食男啊!此等货色可遇不可求,不能便宜了艺术系那些妹子,我们也得去凑这个热闹!一天到晚对着系里那些木头一样的男生,我都腻了!”
叶牧看着显示器上那个人的照片,那人好像也在看着她。不过谁知道呢,他到底看的是谁。
“好像,是挺好看的。”
“对吧对吧!”唐岑搂过叶牧的脖子,“一起去呗,说不定人家在人群里一下就对上眼了!”
叶牧呵呵笑:“是啊是啊,说不定人家一下就看到了我们的唐岑妹子。这样以后我和我家那位出去的时候你也有事情做咯!”
“说起你家那位……唉,真是遗憾,医学系男生里那么难得的一株奇葩怎么就看上你这棵杂草了,匪夷所思……”
叶牧眯起眼:“你就嫉妒吧!谁让人家看上我了呢,我也觉得好困扰哦!”
唐岑伸手掐叶牧的脸:“小样儿!瞧你得瑟的!”
叶牧看着唐岑,笑意吟吟。
她家那位的名字叫钟奕,是大她一届的学长。然后说起他们俩,你觉得叶小牧会告诉你,那是在他们解剖兔子时,当搭档从兔子的耳后静脉注入十毫升空气时,本该牢牢按住兔子头部的叶牧发现兔子猛地一阵动弹,整个人直接吓飞,撞倒了正在另一组按着关键性的后腿的钟奕。最后两当事人愣愣地看着实验台上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吗?
当然不会,所以她一直对外宣称,他们相遇在美好的人工湖畔……
钟奕表白的时候说:我觉得我这辈子最牛叉的一件事,就是在连续两学期没选上生物学后,遇到了你。
当时的叶牧觉得,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像顾唯颂那样的人出现。已经不可能是顾唯颂了,那么可以是任何人。于是她欣然应允。以至于当最后的最后钟奕说:你对这段感情从来没有认真过吧。她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看着他受伤的表情,知道自己又伤害了一个人。
叶牧一下午都只盯着解剖书上的一页,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顾唯颂”。
下午五点半,钟奕发来短信:我下课了,过去接你哈!
叶牧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钟奕在不远处冲他挥手,她笑着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后座。男生回头:“坐稳了?”
“恩!”
骑车去食堂的时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今天晚上准备干什么啊?”钟奕问。
“去听那个什么‘丹青才子’的讲座。”
“那不是艺术系的吗?你一医科生去凑什么热闹。”
“这话就不对了,医科生的上层建筑还是很重要的,咱得全面发展不是?要不要一起去呀?话说那个人貌美如花呢!”
“还貌美如花?抱得我这美人归还不够?还垂涎人家貌美如花?”
“这也是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啊!”叶牧说着捶了捶他后背,“一起去吧!讲他人生经历的,应该还挺好玩的。”不知道为什么,叶牧很想把钟奕拉过去,感觉那样才算没有背叛他。殊不知,最开始的那个应允其实就是最大的背叛。
磨了一整顿晚饭,钟奕才答应一起去。
唐岑打来电话说人很多,都挤到过道上去了,然后强调了她千辛万苦忍受各种鄙视帮她在前排占了座,让她赶紧过去。
叶牧虽然口口声声应着好,无奈心底还是有一点点的排斥,最后和钟奕一起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整个会场挤满了人,叶牧从侧门进去,看到了顾唯颂。
没怎么变,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套着略微有些破旧的衬衫和牛仔裤,嘴角微杨,目光专注地说着些什么。这些和台下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差别,除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的气场。
chapter 26
钟奕看她愣着神:“怎么了?”
叶牧讨好地看着他开口:“那个,唐岑就帮我占了一个位子……”
钟奕白了她一眼:“所以我不是说不过来了么?”
“那不然,我们一起走?”叶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别!我可不敢打扰你发展你的上层建筑。”说着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