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下浮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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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黑,怪不得看不到人。
可是苏弑身上有股大自然的味道。
我闻出来了。
“苏弑。”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我翻了个身,头埋进枕头里,模糊不清地问。
“找的。苏刖,你真不是个女孩子,你这是第几次往青楼跑了?”
“才第三次而已嘛。”
“才?而已?这种话倒也只有你才能说出来,跟我回客栈。”
“……”
我困死了,哪有什么精力跟他回客栈,能跟他说两句话都是勉强提起精神来的。
我的耳朵自动把苏弑后边的话统一过滤,我只想睡觉。
苏弑拧了我的耳朵,又伸手探我的鼻息,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我往床内侧一推,自己爬上了床。
次日,晨。
我属于那种睡着了雷劈也不醒的类型的人。
所以,路西法叫我起床的时候我是没听见的,他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一脚把门踢垮,走进卧室看到了确实如下情景:
两美男和衣而眠,睡在外侧那美男微微睁了眼,眸中水光潋滟,又如绵绵细雨,看向路西法时凝了眸,抿唇,不悦。
路西法自然没想到是这种情景,张大了嘴巴,苦笑,拂袖退了出去。
我扭扭身子,伸展了手脚,却感觉身边有障碍物,懒得睁眼,手脚并用“齐心协力”地把障碍物扫下了床。
这下位置宽广多了。
身体呈“大”字型舒展开来。真是爽极了。
没爽上几秒钟,我就怀疑自己在梦里入了所谓的“重力领域”,身上一瞬间好像变重了。
我再扭扭,左扭右扭,手扭脚扭,就是扭不动。
我发誓这是在情势危急之下才逼着自己睁开眼的。
世界依旧静好,街上依旧哄闹,空气依旧清新,鸟声依旧清脆。
苏弑依旧很重。
敢情他老人家把我当垫子。
他的背牢牢地压住我的躯干,手脚腿覆在我身上相应的位置。
我阖眼,说:“恶灵退散,苏弑退场!”
苏弑淡淡然:“你也得起床。”
“凭什么啊?”
“也许你忘了,明天就是比武大会,今天你必须回客栈,现在。”苏弑起身,敛了敛衣,套上了衣服,走了出去。
明天……么。
好快。
时间是溜过去的。溜得好静,好嚣张,好阴险。
我不曾察觉它。
我还是自觉地起床,梳洗,过早。
当然不是在青楼过的早,苏弑自然不同意我再留在这个地方。
我被苏弑堂而皇之地从青楼揪了出来。
走之前我想给路西法道个别,到他房间去硬是不凑巧地没见着人,倒霉,倒霉。
这大清早的,他也可以不分时间地去把妹?好精力,我佩服。
回到客栈,裘霜霜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个女人,我不由得蹙眉。
她是要帮苏弑么,她喜欢苏弑?
苏弑说:“明天你不需要做些什么。就……在台下看着吧。”
“不用我帮忙?你不是说需要我帮么?”
“该你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抖了抖。这话似乎都带着寒气。他眼里细长的光一闪而过。
此仇,不共戴天!
第十七章 比武大会
那天来得很快。
这场面,这气势,不容忽视。至少也有上百个人吧。
有拉帮结派而来的,有单枪匹马而来的,有看戏而来的。
在场之人,大多都是面色凶神恶煞的,一部分是眼神凌厉可怖的,一部分面部表情,一部分温和如初。
这就好像一个超人气歌星开的演唱会,什么人都有。
起先的几十场比赛全是无关紧要的,这使得我无聊得要命,一个劲地吃吃吃吃吃。
今天出奇地能吃,周围的人古怪地打量我,我一概忽视,忽视忽视忽视。
直到,有一个人出场我才放下了手中的增肥食品。
差不多四十的年纪,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年轻时想必也是十分俊美儒雅,不过现在倒也没长皱纹,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年轻的,如果不仔细地瞧,会误认为是个三十出头的人。
此人若是到了战场上,也许就是“常胜将军”了,他的武器是一杆枪,枪上缀了红缨,随风飘扬的样子有种柔和的美。
他打了十几场,一场不输。
这时,苏弑出场。
我这才恍如梦醒,想起适才有人报着结果,不停地重复着“冉大侠胜”。
原来,他就是冉恒谦!
怎么看都是个温和的人,从那眼睛,那眉毛,那嘴角翘起地弧度看来,至少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吧!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害惨了苏弑全家。
不知道是这冉大侠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还是突发狂病有杀人虐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得好。
冉恒谦朝苏弑一笑拱手道:“这位是冷清公子吧?”
苏弑冷笑,眉尖挑了挑,也不回礼:“正是,冉大侠,别来无恙。”
冉恒谦懵了一瞬,收回了抱拳的手:“这话是何意?明明……”后面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帮他补充一下,他想说,明明是初见。
“你会明白的。”苏弑眼中突然迸发出的恨意,冻结了全场。
苏弑二话不说,左手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手下不留情地直朝冉恒谦的心窝刺去。
苏弑用的左手,可他不是左撇子。
冉恒谦也不是傻子,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反应奇快,抬手用枪头缠住软剑,卷起一道道漩涡似的气流,两人衣衫翻飞,手下动作也不由加快。
冉恒谦眼光一触及那软剑,手腕一抖,眼里满是惊奇:“你是叶家后人?叶晟的儿子?”
苏弑不屑一笑,使剑如神,剑身弯成了波浪状,直袭冉恒谦面门:“没想到你还认得出这把软剑,嗯?冉叔叔——”
这一剑来得很急,冉恒谦适才又走了神,只是向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头慌忙解释:“叶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母的死……”
“够了!当初我不是没听见你说的什么!你的理由太假!”苏弑怒气直窜上脑门,耳根都气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气愤。
台下已有人窃窃私论。
“冷清公子是叶家后人?!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冷清公子指出冉大侠是灭他一家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可是冷清公子不会开这般玩笑!”
“冷清公子此次来定是复仇来了……”
“十多年前只听闻叶家失火把人给烧死了,可那场火灾的起因怕是无人得知了。”
“当年的叶苏也才七岁吧,天啊,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苏弑很强,他家那堆秘籍哪本不是令江湖人垂涎的?不然何来灭门惨案。
冉恒谦也很强,但是似乎心不在焉,更下不了手。苏弑似乎是瞅准了冉恒谦这一点,就狠下了杀手。
冉恒谦那表情真像是被冤枉的,会不会另有隐情?
就算有,也没用了。
苏弑可以刺穿他的心的。
苏弑眸光骤寒,浑身罩着透着寒气的薄雾,他的软剑不偏不倚地刺进冉恒谦的腹部,当时苏弑的眼神可以叫做满足到了哀伤,哀伤到了绝美。
冉叔叔么……
以前还是很好的交情,杀了,还是痛苦吧,所以,没杀,只是重创。
我攥紧了衣袖,隐隐不安。
已经有人往台上跑,阻止悲剧发生。
苏弑快速闪到冉恒谦身边,喂他服下一粒药,轻轻浅浅地一笑,十分残忍的笑,嘴角弯得恰到好处,眼睛却是弯也没弯:“这药会让你伤口痊愈的,但它会折磨你,一点一点地,抽去你
的生命,让你痛苦十二年,再死去。蚀骨的痛你了解么?我要让你偿还我十二年的痛!”
全场有吸气的声音。
也有人责怪苏弑的冷血无情。
但,这些与我无关。
可是,我觉得苏弑看谁的眼神都有些冷漠了,包括刚刚距离那么远,他扫了我一眼,也是那么冷冷的,我顿时坠入冰窖。
有位少林的得道高僧欲“教育”苏弑几句,苏弑不看那高僧,踮脚飞身离去,徒留我一人在着拥挤的人海中。
和尚的大道理是没人愿听的。相信那和尚也只是想要得解药罢了。
我不敢保证在场所有人中苏弑的武功第一,但我能保证,苏弑的轻功是第一的。
苏弑的身影消失得那么快。是要赶去投胎么。
为什么他不等我一块儿离去?
第十八章 听故事
我失意地离开了会场,在街上游荡,不想碰上了重玖镜。
他的样子清清爽爽,可神色憔悴不少。
他先向我打了招呼:“苏刖,你是去看比武大赛了吗?”
我点点头,踌躇了会儿,问:“看你这样子好像没去呢。凭江湖上赤镜宫的名声和实力夺魁应该不算难吧?为什么你们不参加?”
重玖镜傲然一笑,轻声道:“没有意义的大赛,参加只是浪费了力气。”
哟哟,小样,你那神色昭示着你唯我独尊似的。
“你就那么瞧不起参加大会的人啊?”我哼哼。
重玖镜说:“只是没意义而已,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么……参加一场大会也不容易了,多耗时间,我要回客栈了,再见。”
重玖镜点点头:“那就快回去吧,说不定冷清公子在等你,等得烦了你又伤脑筋了,别饿坏了,想必还没吃。”
我缓缓地转身,动作因他那句“说不定冷清公子在等你”而一滞,我也不多说,抿抿唇大步地走开。
身后似有若有若无的叹息。
回到了客栈,颇有礼貌地敲了他的房门,没人应。我抬脚一踹,才见房内并没有人,那他人到底哪去了?藏起来了?亦或是想要抛弃我?
不会的……
我坐回自己房间的榻上傻笑。
他怎会抛弃我?怎会——
即将入夜,我仍是寝食难安。今天他不回来,我连食欲都没有,虽然我并不像承认这一点。
后来我干脆跑到他房里守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默数着时辰。
门突然开了。清一色的蓝衣服的人。
我吞了口唾沫,暗自定了心神。
“你们……是何人?”我撞着胆子,缓缓立起,问道。
“你可是叫冷漠?”其中一人问,还死死盯着我的脸。
“我叫苏刖,不叫冷漠。”我冷着脸哼了声。反正那名字是假名,否定了也不算说谎。
“你怎么会在冷清公子的房间?”又一人问,那语气咄咄逼人。这人跟先前那人一样,死瞅着我的脸,我还真怕我的脸被他们一群人瞅出一个窟窿来。
这种审视有带有疑惑的目光让我很是受不了。
“我追他来着,我看上他了!”
“呕……”
蓝衣人群体受不了地干呕了:“看你生得好皮囊,却原来是个断袖!”
一个貌似头头的蓝衣人说:“不管他是不是冷漠,都带走!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我惊恐万分:“你们要杀我?”
众人像那个蓝衣头头翻白眼啐道:“您就别这么吓唬小朋友了!话也说得不漂亮,真不知道你怎么升到首领的……”
“你就干瞪眼,嫉妒吧?”那首领笑骂道。
我想逃吧,怎么逃?他们都把我围起来了,难道我要破屋顶而出?头会砸破的,再严重点就毁容了。我受不起这个折磨,苏弑以后会拿这事嘲笑我的。
本来就不如他好看了,他再要是笑我,我还不自卑死了。
这群蓝衣人是架着我飞回去的。
他们把我推进一个房间,床上躺了一个人,边上坐着一个女人。
我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装装酷,还是走了过去,想瞧瞧是谁,一瞧,哟,居然是冉恒谦,不知我是该说他活该还是倒霉,亦或是同情?
只见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我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我傻傻地笑笑,坐倒在地,双腿无力,手也支不起身子。
是的,那女子,跟我长得太像,不论是脸型,眼睛,还是鼻子,几乎是百九十的相似,但五官细微处还是有些差别。
乍一看以为是我自己。
但她是一个成熟女人,高贵而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