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霜-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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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脸色惨白，半晌才道：“皇后娘娘，没了。”
坤宁宫已经竖起白色的幡竿，白纸灯笼，宫中一干人等全部披麻戴孝。坤宁宫正殿缠满肃穆的白绸，巨大的棺椁停在中央，杭氏穿戴着华丽，百鸟朝凤的后冠，一身明黄色凤凰朝珠的朝服，脚踏明黄色祥云鞋。绫罗绸缎裹满全身，金器珠玉数量之多更是不可细数。
品缘一身素服扶着玉莲入内，杭氏贴身宫人许嬷嬷忍着悲啼，道：“唐妃娘娘身子不好，上柱香便罢了。”
按祖制，皇后大限，所有妃嫔必须守灵一晚，以示恭敬和哀思。品缘道：“嬷嬷这话差了，皇后娘娘必是要我们这些姐妹守着一晚才能安心的。”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嬷嬷知道品缘现在是内宫的国宝级人物，万一守灵期间出现什么岔子，那可不是她一个奴婢能承担的起的。
“嬷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宫里祖制在那里，我不能违背。”品缘执意要为杭氏守灵，她不想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要为以后打算打算。
许嬷嬷没有办法，命着玉莲和其他奴婢奴才好生照顾品缘，又拿来软垫，让品缘跪坐在上面，这才作罢。
冷清清的夜里，玉莲伺候在一旁，不远处还跪着李惜儿和恬才人等低等妃嫔。杭氏于品缘来说，既没有什么恩惠，也没什么仇怨。就算是太子一事，品缘也早知和她没干系，且不说萍儿出入的是慈宁宫，更别说杭氏不可能拿自己的儿子做赌注，她已经是皇后，还要什么呢？
李惜儿几次眼神示意，想和品缘单独聊聊，杭氏这一死，后位空玄，正是好时机。可品缘总是不理她，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故意。她打算在事情结束后，再和品缘慢慢商议。
其间朱祁钰看完奏折，在灵前呆了许久，他怔怔的看着棺椁，不知在想什么。离开时，他想带走品缘，他不希望品缘出事，但品缘坚持，也只好罢了。
第二日，朱祁钰下了朝，直奔寿安宫，见品缘脸色不太好，甚是责怪，“缘儿，你身子骨弱，那等守灵之事，不做也罢。”
品缘歪在朱祁钰怀中，“陛下心疼我，可也不能忘了祖制。若是我昨天不守灵，那日后定会给人留下话柄。更何况皇后先是丧子，后是病痛缠身，也是个可怜人。”
朱祁钰沉默了会，缓缓道：“香梅自嫁给朕，便贵为杭妃，后来有了见济，慧珍也比不上她。她性格直率、爱慕虚荣、表面对慧珍恭敬，实则并不把慧珍放在眼里。后来惜儿入宫，她对惜儿处处针对。这些朕都知道，只是朕念着她为朕生了唯一的皇子，便由着她。其实当日废慧珍后位，你说的没错，朕是一时之气。可大错铸成，无可转寰。这几日，大臣们又动起易储的念头。朕多么希望此刻缘儿你，能有身孕，一举为朕生个皇子，朕立马立你为后，皇子为太子。”
品缘缄默了，她坐起身，望着窗外不知想什么。
朱祁钰深悔自己说错话，复而搂住她，“朕说错了。缘儿不要生气好不好？”
品缘淡淡道：“陛下说的没错，是我辜负陛下厚爱。肚子不争气，总是怀不上孩子。如果能有个儿子，也能解了陛下朝堂上的燃眉之急，不然长此以往，见深必定复位。”
朱祁钰叹道：“缘儿深知我心。”
品缘嗤笑道：“知又如何，我还是怀不上孩子。”
朱祁钰忙道：“缘儿，你不要这么说。今儿恬儿给了朕一个方子，说是持续服用，必能有孕。明天朕就命人熬煮了给你服用。”
品缘有些好奇，“必能有孕？什么方子这么灵验？恬才人又是怎么得来的？”
朱祁钰道：“你还不知道，恬儿的父亲曾经是江湖郎中，很有医德。家中医药典籍不少，恬儿自小也看了些。她说这张方子是她家中祖传秘方，民间千金难得。”
品缘的警戒心立刻竖起，“这方子如此难得，她为什么自己不用？”
朱祁钰暧昧的看着她，“缘儿，你倒是告诉朕，没有男子，女子如何受孕？”
品缘的脸“刷”一下透红，她明白朱祁钰近日不是在养心殿，就宿在她的寿安宫，别的妃嫔连见上一面都难，更别说怀孕，那张方子确实也就是废纸一张。
“试试看好不好？”朱祁钰将头埋进品缘香肩中，深吸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品缘几欲推开他，却纹丝不动。“陛下，这还是早上呢。”
寿安宫的宫人早不见了踪影，连玉莲也知趣的离开。朱祁钰禁锢住品缘的手，喘息也急促起来，“缘儿不想要皇子吗？”
品缘也感觉自己浑身瘫软，仅保留一丝理智道：“陛下，我还没有喝药，这样也没用的。”
朱祁钰轻柔的吻吮着她的锁骨，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脱掉碍事的衣物，邪魅一笑，“那这次就当做练习。”
品缘想说早已不是新婚之夜，有什么好练习的，当然话未出口，已经被一个缠绵的吻永远堵在了喉间。
一百零四 皇贵妃
更新时间2012729 20：07：17 字数：3530
恬妃一早便在同道堂外候着，等品缘起床。她满脸喜气，不得圣宠不要紧，但位分一下子从无品阶才人擢升到妃位，想也知道为什么。她的方子奏效了。
品缘刚怀孕不到一个月，这会子正犯懒，赖床不起。玉莲遣了宫女到恼，恬妃也不在意，毕竟她的荣耀因品缘而起，她知道分寸。
“娘娘得子困乏，多睡一两个时辰，也是常理儿。”恬妃盈盈而笑，倒是身边的贴身宫婢不是很安分的皱了皱眉。
玉莲瞥见，也不在意，敛目道：“娘娘何不入殿内等候？”
恬妃笑道：“你也别管了。本宫自有主张。”
玉莲听她如此坚持，倒也不再说。
品缘足睡到日头大起，才幽幽转醒。第一件事，便是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她记得那一日作呕，太医把脉，跪地说着“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的时候，那心情简直不可名状。
她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孩子，没想到，上天眷顾，居然赐她一子。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必定是她心头之肉。
朱祁钰更是高兴的非要举国上下庆祝。还是品缘拦住他，说若是女儿，岂不是白高兴一场？朱祁钰当即发誓，“无论皇子、公主，只要是你与朕的孩子，朕都喜爱。”
品缘说不出的幸福，朱祁钰那么想要儿子，但为了哄她开心，也说喜欢女儿，只要是她和他的孩子。她无比甜蜜的靠在他怀中，听他如雷的心跳……
“娘娘……”
品缘一愣，原是玉莲站在床前。“怎么了？”
玉莲笑，“娘娘快起吧，不说天已大亮，恬妃娘娘都在殿外候了半天了。”
“啊！”品缘忙的掀开被子，套上绣鞋，“恬儿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玉莲一挥手，隐在帘后的宫女们端着漱盆、脸盆和面巾等物立在品缘旁边。“娘娘还说呢。近日里娘娘特别容易困倦，而且恬妃娘娘说是不要打扰娘娘您休息。”
“快，快给我梳妆。”品缘忙的漱了口，用青盐擦了牙，又净了面。这才坐在镜前，由玉莲挽髻。“随便弄个简单的，恬妃还等着呢。”她素日最怕别人等自己，这下好，一等等了那么久。
玉莲忍住笑，只松松盘了个团髻，别了一枚发簪，“娘娘，这会不会太素净了？”
品缘对镜照了照，“不必，这样好看的很。给我更衣吧。”
玉莲取来水红彩绣蝶纹云锦大袖衣给品缘换上，品缘匆忙行至同道堂正殿，恬妃扶着宫婢走了进来，略一欠身：“妹妹向唐妃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吉祥。”
品缘忙扶起恬妃，嗔怪道：“妹妹也真是的，怎得不在殿内等候？外头日头毒，晒坏了妹妹，可怎么好？”
恬妃笑道：“妹妹能有今日，全托姐姐的福，即便妹妹在外等候整天，也是应当的。”
“娘娘好大架子，让我们娘娘等了那么久，我们娘娘差点中暑。”她身边的宫婢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
“流莺！越来越没规矩了！”恬妃厉声喝止。
品缘有些尴尬，勉强道：“是姐姐贪睡，唐突了妹妹。”
恬妃立刻蹲下，道：“姐姐如此说，妹妹真是无地自容。本是妹妹的宫女不懂事，竟敢以下犯上，姐姐不但不计较，却自责起来，妹妹真是……”话音未落，梨花带雨的，竟哭了。
品缘无奈的看看玉莲，玉莲遂扶恬妃道：“娘娘过虑了。我们娘娘真是没有怪罪之意。”
恬妃泪眼盈盈的望着品缘不肯起，“姐姐真的不怪妹妹？”
品缘挤出一丝笑，“你我自家姐妹，怎可能责怪？”
恬妃这才拭泪笑了，缓缓落座。身边那个叫流莺的宫女再也不敢多话，怯怯的站在一边。
“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你，若不是你的那张方子，我这胎不会有呢。”品缘无比感激她。
恬妃笑道：“姐姐客气了，姐姐深得圣宠，日后若为皇后，还请姐姐庇佑妹妹才是。”
品缘有些不好意思，“我何德何能，如何当得了皇后。”
恬妃执帕掩嘴而笑，“这**中，若姐姐都没那个资格，那也就没人有资格了。”
品缘只好笑笑，不知说什么好，再说遍显得自己在显摆什么。
“对了。”恬妃忽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姐姐瞧我这个记性。今儿个前来，一是为感激姐姐的提拔，二是给姐姐送荷包来的。流莺……”
流莺掏将出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拿给玉莲，玉莲复递给品缘。品缘细细看，又摸了摸，感叹道：“妹妹的手真巧，这荷包绣的真精细。记得景泰五年，姐姐送给陛下一个香囊，陛下还嘲笑姐姐的手脚粗笨，那么丑的绣工还敢拿出来送人。”
恬妃脸色不愉，淡淡道：“姐姐与陛下伉俪情深，姐姐亲手做的什么，陛下都喜爱。”
品缘也看出恬妃不高兴，深悔失言，又把注意力放在荷包上，“这荷包里装的什么？鼓囊囊的。”
恬妃笑道：“那里面是干的草药，姐姐身子不好，胎象又比较虚弱。妹妹家父本是郎中，妹妹从小也耳濡目染些，便配了些固胎安神的草药予姐姐，望姐姐能一举诞下麟儿。”
品缘放在鼻下闻了闻，没有一般难闻的中药味，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安神。“这荷包真好闻。”
恬妃笑道：“妹妹听说姐姐一闻中药味，便会恶心作呕，浑身不适，所以特意在其中参杂了一些碎花瓣和宁神的香料，好容易掩盖了草药味。”
品缘笑道：“妹妹真细心。这个荷包，姐姐必会贴身带着。”
恬妃很高兴，“姐姐喜欢就好，妹妹来时一直担心呢。”
品缘想到了些什么，复道：“我瞧妹妹近日皮肤细腻光滑，定是用心保养而成。想来陛下看见了，也会喜欢的。”
恬妃初时一愣，继而激动的蹲身行礼，“谢姐姐提携，谢姐姐提携。”
品缘口中有些苦涩，便对玉莲道：“去小厨房端两杯奶子茶来，多放点糖，嘴里感觉苦苦的。再把昨日陛下赏的枣泥山药糕取来，甜的就好。妹妹你爱吃甜的吗？”
恬妃此刻已经欢快非常，“但凭姐姐吩咐！”
傍晚时分，玉莲帮品缘取下发簪，一下一下轻柔的梳着丝绸般的头发，“娘娘今日为何将陛下推到恬妃娘娘那里？奴婢见陛下走时，有些不高兴呢。”
品缘叹气道：“陛下最近在我身上用心用的太过了，你难道没看出来？”
玉莲想起太后前几日派人含沙射影的威慑，也很为难，“集宠于一身，亦积怨于一身。但娘娘您现在怀着身孕，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即便这时候陛下多宠爱您，也是情有可原啊。”
品缘走到床边躺下，用手抚摸着小腹，“太后娘娘怕我专宠，但不会伤害她的亲皇孙。可是内宫那些女人却不一定，李妃不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