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掩初弦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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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曦脑子轰地一响,后面那个干警说了什么完全听不进,她跌跌撞撞地披上外套,抓起包往外飞奔。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你要去哪里?”
乐曦机械地回答,“机场,麻烦快一点。”
司机在后视镜看到了她的样子,关心地问了句,“小姐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乐曦抬头也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整张脸都是湿嗒嗒的。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他们快要结婚了,老天一定会庇佑他们,她在心里一边默念,一边给苏晨风的父母打电话,他老家离事发点近,说不定他们比她早到。乐曦估计得没错,等她搭乘最早的班机到达滨城,再辗转赶到医院急救中心时,苏父苏母已经到了,她想上前叫住他们,却被门口站着的几个穿警服的人拦住,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打量了她一会,“请问你是?”
“我是乐曦,苏晨风的未婚妻。他到底怎么样,不会很严重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昨晚打电话他还好好的。”
那位负责同志神情严峻地把事情原委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过程很简单,一言蔽之,就是苏晨风运气不好,在返回酒店的途中,被突然冲出来的车撞了,肇事者逃逸,是环卫工人最先发现报的警,他们在现场勘察没发现可疑迹象,目前,警方已对此立案,展开走访调查工作,并努力寻找目击证人,希望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帮助他们早日破案,还受害人家属一个公道。
就在干警滔滔不绝时,手术室的门开了,白大褂上血迹斑斑的医生走了出来,所有人一涌而上,乐曦也赶紧凑上前去,她屏住呼吸,听到医生清晰地说着那句令人发腻的独白:“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后面的话她听不真切,她无法把这件事和手术台上那张阳光的脸联系在一起,她只觉心里的那面镜子,被人重重地击得粉碎,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她在延绵不绝的破裂声里软软地倒下,人事不知。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又到日落时分,乐曦还是老样子,一直躺在病床上,凝视着点滴管中的药水,一滴、两滴、三滴……日子也随着过去了一天、两天、三天,甚至一周、半个月,她断绝与外界接触,孤独地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日复一日,在混沌中过着,没有意识,只是万念俱灰。偶尔有人来探望,她的目光也是虚虚地掠过,没有任何焦点,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最后,还是母亲的恸哭将她唤醒,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不能自私的把悲痛强加给不再年轻的母亲,于是,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快地哭过后,她便彻底恢复了,只是她的世界,从此镀上了一层灰色。
离开医院,她去了趟杭城,想探望苏晨风父母,不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问邻居他们都说不清楚,只好悻悻而归。
宁城,还是这座城市,天一集团楼下,却再也看不到那辆单车,和那个熟悉的身影。乐曦不自觉地来到窗前,眺望远处空荡荡的广场,心如刀绞。同事们见状,纷纷过来开解她,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定要向前看。没错!道理谁都懂,可要真正做到,实在太难了。乐曦勉强打起精神,道了声谢谢,继续埋头工作,将积压的文件整理分类,再逐个细看,顺便把闲置一个月的手机充上电,没想到刚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我们是XX珠宝行。”
乐曦二话没说,立刻朝目的地奔去,只因对方报上了苏晨风的名字,慌乱之中,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在上班。
接待她的是位年轻的小伙子,一副释然的样子,他告诉乐曦,苏晨风一个多月前,在这定制了一份礼物,当时他为了保险起见,留了他和乐曦两个人的手机号,谁知,过了几天,等礼物做好通知他来取时,两个号码一个也打不通,这些天,他们没有放弃,轮流拨着这两个号,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们找到了她。
乐曦接过小伙子手中那个粉红色的心形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两枚璀璨的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无声地宣告他们的誓言,她拿出其中一枚,指环上刻着代表她名字的字母“YX”,这是除了那些歌声之外,苏晨风留给她唯一的纪念,他一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从未向她提起过此事,想到这,乐曦不禁泪如雨下,因为,他们曾经相约白首的誓言,再也无法实现了。
“你还好吧!”小伙子关切地问。
“我、没事,就是感动的。”乐曦哽咽着拿起盒子,冲出柜台,来到露天的长凳上,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
她没有再回杂志社,而是直接回到住处,懒懒地躺在床上,拿出戒指细细摩挲,在心中描绘着苏晨风亲手为她戴上的画面,再次失声痛哭,迷迷糊糊中,她的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不知响了多少次,她才接起。
“乐曦?”
“嗯……”
这个电话,之前一直是关机,凌云打了一个月才通;这也是他此生打过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电话,整整六个多小时。他在那端几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乐曦哭累了、睡着了,然后醒了,接着哭,直到她可能也意识到手机还在通话中,便轻声地“喂”了句。
“我在,好些了吗?”
乐曦有些惊讶,“凌总?”
“是。”
那么这几个钟头,他就这样一直陪着她吗?乐曦心里更难受了,她承受不起,“您挂了去休息吧!”
凌云没有坚持,挂断前,他说:“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有事随时打给我,哪怕像今晚这样什么都不说,保持通话也好,别让我找不到你。”
“好。”
乐曦的确哭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苏晨风一起爬苍梧岭的山,满目郁郁葱葱,他们还遇到了那对编草鞋的夫妇,两位老人依然精神矍铄。陡然间,画面跳转,大雪纷飞,大地一片苍茫,再转身,已不见了苏晨风的踪影,她拼命地叫喊他的名字,他始终没再出现,她蹲在原地,无助地哭泣,这一刻她清醒地意识到,他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从此千山暮雪,只影响谁?
第二十八章 深情表白
苏晨风离开后的一年多里,乐曦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起先,乐父乐母相继退休,搬到宁城和她一起住,宝贝女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刺激,他们始终放心不下;紧接着乐曦辞职离开了杂志社,换了一份比原先更忙碌的编辑工作,好让自己充实起来,等待时间去冲淡彻骨的伤痛,如此一来,她便远离了曾经的生活圈子,和过往的那些朋友也渐渐疏远了。
唯独一个人,她越是想躲开,对方越坚持,哪怕她从未留任何机会,他也丝毫没有放弃过,或许真应了那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次,她必须去面对了,因为小可和冯殊要结婚,邀请她做伴娘,大喜的日子就定在这个月月底,到时凌云肯定会出席他们的婚礼,碰面是必不可少的,乐曦原本想拒绝,无奈小可态度异常坚决,表示如果她不去,婚礼将无限期的推迟,她和冯殊认定了乐曦就是媒人,让她一下子找不到搪塞的借口。
春末夏初是宁城一年当中最舒适的季节,天朗气清,连新娘子穿起礼服来都格外耀眼。乐曦看着装扮一新的小可,满脸洋溢的都是幸福,不禁想起了和苏晨风恋爱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结婚的场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苏晨风牵着她的手,从此漫漫人生长路,彼此相依为伴,不需要什么奢华的排场,却有沁人心脾的温馨,可惜那场意外……想到这儿,乐曦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心一阵阵地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在一旁等小可换装的冯殊见状,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询问着,他对乐曦的境况自然是了解的,除了小可和她是好朋友之外,小可的哥哥也是苏晨风很铁的哥们。
乐曦把身子侧到一旁抹掉眼泪,强装微笑地掩饰:“呵呵,没事啊!”
冯殊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又怕万一说错什么令她更伤心,干脆一起沉默着,直到小可换好礼服出来,气氛才有所缓和,但是他注意到整个过程中,乐曦会很认真地协助他们拍照,帮着递东西、拿衣服,却一直没有真正地笑过,看来她并未痊愈。
拍完婚纱照婚期便不远了,那天除了天气超出预期之外,一切都非常完美。乐曦是他们美丽的伴娘,绽放着甜美的微笑,这一年多时间,她学会了带着面具生活,人前她永远是那个快乐的乐曦,可以当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开开心心地和父母讲自己的新工作,聊她和朋友们那些有趣的事情,依旧热心地帮小可筹备婚礼,她习惯了只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咀嚼悲伤,不把这些添加给任何人。
然而,脆弱的防线终究抵挡不住一对新人的誓词,和那段从证婚人凌云口中讲出来的真爱的含义,他说,经常听到“LOVE”这个词,却很少人知道它的真正意义,“LOVE”是倾听(Listen)、感恩(Oilgate)、尊重(Valued)和包容(Excuse),爱是要耐心地倾听对方的心声,不断的感恩与付出,更需要尊重和体贴,包容对方的缺点与错误,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听着凌云讲述这对新人相识、相爱的经历,乐曦触景伤情,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坚持到婚礼仪式完毕宴会开始,才谎称不舒服要先走一步,她头也不回地冲出满是幸福的牢笼,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以至于凌云仅和熟人打个招呼,就再也搜索不到她的身影,他焦急地看向凌枫,凌枫也只能摇摇头,刚才都在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正当他无所适从之际,范义带来了她的消息,挂上电话,凌云一刻也没有耽搁,和冯殊知会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原本阴沉的天空骤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不像是打在窗户上,倒像是打在凌云心里,他不停地催促司机加大马力。车在雨中飞驰,终点的那端是宁城的海边,隔老远凌云就看到自己的车停在那儿,范义也同一时间看到了他,立即下车给他递了把伞,把刚在电话中未道明的事如实相告,他也是凑巧在婚礼酒店门口撞到乐曦的,见她神情不对劲,便自作主张地跟了过来,没想到……范义握住凌云的手说:“乐曦就在沙滩那边,你好好劝劝她。”
翻滚的海浪声呼啸着,让雨中瑟缩的乐曦听起东西来有点吃力,隐约中只觉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她没有转身,依旧望向苍茫无际的大海,岿然不动地任由浪潮肆意侵袭,任凭雨水冲刷走失的灵魂,直到胳膊被用力地抓住,头顶上方的雨好像住了,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这个人应该是来找她的,泪眼朦胧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听得到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乐曦,跟我回去!”
她用同样的力度甩开了束缚,再次走到狂风暴雨中,又被猛地拉回来,还是那句话——“乐曦,跟我回去!”她复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熟悉的声音里,她断定了他的身份,一丝苦笑过后,她还是挣脱了他。这一系列的举动触怒了凌云焦躁的神经,“你要淋雨是吧,我陪你!”说完,赌气地把伞扔到了一边,将自己与她一同置身倾盆大雨中。
乐曦没有理会凌云的怒火中烧,她弯下腰捡起被弃置一边的伞,交到凌云手上,用尽最后气力对他说:“凌总,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让我一个人静静!”
看着乐曦落魄的样子,凌云心疼得牙痒痒,积压心底四年的感情顷刻间爆发了,越不让管偏要管,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