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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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床,快速的进了浴室。身上是常穿的贴身白T恤,宽松的四角裤。
他的衣裳大都是一个风格的。内衣都是那一款,颜色也是自然色,衣橱里也是一水的衬衫和西装,手表和皮鞋。他在某些事情上很少花心思,有了个模子就照着来,再也不花时间在这上面。
他是有些刻板吧。
这个吻,她是饱含着高涨情绪的,就因为他的“刻板”而被拒绝了。她心里有些失落和愤恨,她气他的这些“洁癖症”。
保姆端了一碗粥上来,说唐先生也没吃早饭,这碗给他。
粥放在吧台上,保姆下楼去看奥特曼,不一会儿,割草机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随着阳光的照射,慢慢的飘上二楼。
离离听着浴室的水流声,声音停了。于是她来到吧台,捞起碗里的皮蛋和瘦肉,用舌齿狠狠的将二者碾碎铺展在自己的口腔里。
浴室门打开,唐启孝□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他还在擦。
“饿了?”他走过来问。
离离回头,她的脸颊微红,眼睛瞪着,是生气,还有一种暧昧的欲望。
唐启孝愣了。
离离一把抱住他的头,狠狠的吻他的唇,舔他冰凉湿润的脸颊。
“臭吗?”
她挑衅的问。
唐启孝直直的看着她,猛地扔了浴巾,双手拖着她的臀部抱起。
她白皙的手臂、小腿蛇一样的缠住他,用力的亲吻和啃咬。她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渴望他这个躯体,他已经不年轻,她唇舌间能感觉到他双腮的松垮,他脖颈间的皱纹,他因为宿醉和疲惫而下垂的眼皮……她为什么想要?
卧室的白色窗纱被海风吹起,龙须草割断的汁液香水一样弥漫庄园。她在床上,在他的身下,他短短的寸头扎的她脖颈,生起一种兴奋的疼痛,耳廓与后颈已经酥麻不能自已,她呻吟出声音。
当他冰凉湿润的滑进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猛的抱住他的脖子,他以为她要吻他的唇,于是一边努力的抽动,一边去吻她的脸。
“我爱你。”她突然说。
……
唐启孝停了一下,然后他缓缓的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她,左脸贴右脸,他一边动,一边在她耳边呼出灼热的气息。
“我也爱你,离离。”
随着他的脸在她视线消失,离离看见了屋顶上的紫藤花陶瓷吊灯。她回忆起许多个在这床上难眠的夜晚。
一股造化弄人的耻辱突然涌上心头,像一根细线紧紧的勒在了她的心脏上,一半向南,一半向北,她疼的要碎了。
他看着早报吃完了那碗她剩下的皮蛋瘦肉粥,下楼来的时候,离离在跟奥特曼打乒乓球。
她身上一条红裙子,质地柔软贴合身体,刚刚过膝,裙摆的边角上滚着细碎的菱形图案,像一条宽松又民俗风的旗袍。今日,她脸色红润,别有一番生气勃勃的模样。
她有生气,他觉得这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忍不住高兴了。
“离离,你真笨,你反扣手啊。”奥特曼跟离离比划说。他的小小T恤衫前襟已经湿了,离离也大口的喘气,
“哇,你妈妈穿着木屐夹脚拖,来不及移动的,你就不让一下,没有良心。”
奥特曼气嘟嘟的,“就说不要和你打,打不好总是耍赖。为什么不穿球鞋?”
“好意思说,大热天穿球鞋,回家臭死我和疏疏,还要给你洗袜子,讨厌鬼。”
“回家我自己洗,不用你还不行。”奥特曼嘴巴已经噘的老高了,
“给你洗也没关系啦,你让我十分就好啦。”
“……哎呀,离离你真是赖皮。”
离离真是没有运动细胞,奥特曼只比乒乓球台高两个头,也可以把她打的手忙脚乱。就算是她后来踢了拖鞋,光脚打,依然是输给奥特曼。
在一旁择菜的保姆乐得呵呵直笑,夸奥特曼打的好。
最后连唐启孝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要上来替换掉离离。
乒乓球拍刚刚拿到他手里面,却听见大门的门铃声响,保姆上前去答应对讲机,告诉唐启孝,魏先生过来了。
唐启孝面露难色,犹豫了下,便让保姆开门了。
“启孝,打搅了,知道你周日不谈公事的。”进来的人说道。
“我处理一下,你们自己玩。”唐启孝将乒乓球拍重新放回离离手里,回头招呼来人,“魏叔叔见外,咱们里面说话。”
“那是新娘子?不介绍下?”那人向离离这边探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他个子高高,头发花白,左脸有一条伤疤,从眼角划到下巴。
离离与他对视,两个人都定住了,男人久久没动。
唐启孝拉一下离离,说,“这是魏叔叔,这是离离,穆离离。”
姓魏的男人深深的看一眼离离,再看一眼唐启孝,若有所思。后来唐启孝拍了一下他,两人才佯装无事的,由唐启孝带他进了的书房。
这边的离离却还没有缓过神来,她脑子里嗡嗡的,就像院子里一直在响的割草机,刷啦刷啦的挥舞齿轮。她少女时代的结痂再次被生生扯开,露出白花花的肉,渗出点点血丝。
十年前。
父亲出事后,母亲和陈惠萍收了缄口费,同意私下和解。不甘心的离离为了报复,就天天去法院门口蹲点。因为唐启孝的岳父在为女婿善后,常常来法院。她等到那辆白色桑塔纳一出现,她就让高和骑着摩托载着她,驶过桑塔纳的时候,她掏出准备好的鸡蛋,狠狠的扔到车玻璃上。满足的看蛋清蛋黄在车玻璃上流成黄亮亮一片,高和就载着她一路跑进小胡同。大多时候,车上唐启孝的岳父不会下车,只是哪个高瘦颧骨突出的司机会跑下来大骂他们。每次,离离都向这男人竖起中指,或是比划一个杀头的手势。
一天,她又扔完了鸡蛋,离开法院门口正是中午,高和将离离放在路边树荫里,去给她买绿豆汤。
他的摩托在太阳下发出呛人的柴油味,她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挨着高和的摩托发愣。那柴油的味道给她安全和依赖。
没有意识到一辆白色桑塔纳开了过来,停在了离离面前。一个瘦长,穿黄绿色短袖衬衫的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离离抬眼看了看他,并不认识,又垂下了眼。就在垂下眼的那一瞬,她看见了车玻璃下面一片没有擦干净的液体蛋黄。猛的又睁开了眼,狠狠的迎上面前人的目光。
“这么巧?东都真是太小了呀,兜兜转转没一会儿就又碰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冤家路窄呢?”
离离站起来,握紧了拳头,她的确凉的连衣裙口袋鼓鼓的,还剩一只鸡蛋呢。
“小魏你多什么嘴,上车!”桑塔纳里的人影一闪,便摇上了玻璃。
称作小魏的瘦长男人,连声答应着,轻蔑的朝离离撇了撇嘴,转身去开车门。
离离摸出剩下的鸡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那男人的后脑勺上扔了去,圆滚滚的蛋壳崩裂,蛋清和蛋黄在他的后脑勺上溅裂,然后鼻涕一样的挂在了他的寸板头上。
“你,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瘦男人抹着脑袋后面的鸡蛋,凶恶的朝离离走过来,一把抓住离离的衣领子,狠狠的刮了她一耳光。
买绿豆汤回来的高和,远远的看见这一幕,想都不想就拔腿跑了过来。他越跑越快,脸色阴沉,眼睛燃起饿狼般的怒火。离离永生不能忘记那个时候的高和,那么义无反顾,无知无惧。他不懂权不懂势,不懂留后路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只有他爱的女人。
夏日的树影在他脸上飞舞,汗水顺着脸颊震动呼啦啦落地,他高高跳起,像是离了炮口的钢弹,“嘭”的一声将瘦男人撞到在地,挥起拳头朝他脸上抡。他就是一头生气的雄狮子,恶狠狠的夹起瘦男人的衣领从□拉出他,用尽了全身朝路边的铁栅栏扔去。
瘦男人的左脸被铁栏画出了长长一道伤口。
“不要打了。”桑塔纳上的男人终于下车,急忙去扶倒在栅栏边的瘦男人,
“怎么样?”高和喘着气,满脸油亮的汗渍,他脏兮兮的大手捧着她的脸,上下打量。
“没事。”离离说。
他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狠狠的将她裹进怀里。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离离,永远不会。”
他粗壮的胳膊和身上挥之不去的柴油味,就是她的铜墙铁壁安全港湾,她被紧紧裹在其中。
她抬起头,看桑塔纳男人,慢慢的扶起瘦男人。离离终于看见了这个男人的长相,很老了,花白着头发,国字脸。他皱着眉头,缓缓的将瘦男人推进后座,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是姓魏吧?
是的。那个司机。
修剪后的草坪像是男人刚剃的寸板那般整齐,工人转到了屋后,割草机的声音远远传去。离离赤脚贴墙走近了,她头顶上方他书房的窗子开着,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听见他们说:股票、套现、人心、赵钧霞。
唐启孝的声音逐渐清楚,她听见他走到窗前来的动静。她小心的收腹,紧紧铁靠住墙壁,如果他往下看的话,他会看见她的。
“你知道你套现了也不足以影响我,你掌握的只有百分之一点七都不到。晃动人心这种事……昨晚上看看财经频道了吗?”
“……”
“没看没关系,今晚上重播,看看小霞上电视还是有模有样的。魏叔叔,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你放弃吧,我的人心,你晃动不了。”
另一个人的脚步从离离的头顶响起,像是那个姓魏的走了过来。接着,她听见一阵笑声,窗子被关上了。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头痛。离离疾步走出草坪,她得去找高和了,她要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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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找高和。
快中午了,她借口说没有做菜得原材料,自己要去超市买。保姆很自然的答应离离照顾奥特曼,等她回来。还询问问要不要司机送离离。
离离拒绝了,说周日人家总是要休息的,这种琐碎的事情没有什么要紧。之后,她快快的出了云山,在山下打了出租车往市中心开。
站在银座大厦的低下,她却茫然了。她先去银行取钱,十万要先预约的,她不知道能不能取出来。再者,她银行卡里有十万吗?那她要用唐启孝的卡吗?不能,他总会发觉的。他会疑心钱的去向。
她去找安敏要?
这个还行,她这次画展赚了些钱,她还没有要。她决定先去看看自己卡里有多少钱,如果不够,就找安敏要。她打定了注意,往银行那边走,经过银座的时候,竟然看见了赵钧霞。
那是商场外面的大型银幕,在播报东都市近来的要闻。赵钧霞出现在财经板块。
样子一如既往的精致,神态却有些不同。她坐在一间写字楼里,深蓝色的套装,盘起来的头发,显得她很像个商界女强人。
屏幕上的赵钧霞说,她不会抛股,她同唐启孝分别握有东唐百分之四十的股票,他们均不会兑现。小小的动荡不能引发股民的盲目猜测,她认为物价上涨,通货膨胀,钱财合理归置是非常重要的,买一支稳健上涨的股票是个好选择。最后,她对大家猜测她与唐启孝的婚姻状况,她声称,离婚事宜是空穴来风。她和唐先生感情稳定,此生此世都不会分开。
离离头发蓬乱,穿着拖鞋布裙子站在繁花的商业街路口,忘了要去取钱。她驻足了有五分钟,从头到位听完了这则简讯。
不离婚?
她又想起今天唐启孝在书房里的谈话。
商业街上车水马龙,你来我往,她有点抓不找头绪。
那天她没有取到钱,因为接到了赵钧霞的电话,她将取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离离欣然赴约,她得知道,事情是不是还在自己得掌控之下。
电话里,约的地点是东都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会所大名鼎鼎,离离也听说过。
东都市区的某幢大厦的地下,黑黢黢不见日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