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倾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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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那是我在凡间找个美人要的,就是为了让你穿着玩的!”
“那这又是为什么!”
“不觉着你脸色变了,有些好玩么?”
侨仓忽然后悔回来,他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天岚悠悠然然的问了句:“你就不想知道苏挽之后去了哪里?”
那人背影一僵,慢慢转过身。他承认,好奇心的确战胜了一切,就像当年,他也被这位号称凉薄的雷神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在其掌心之中,无法逃离。也便是那一日负气出走,或者是当真气上心头,天岚居然也就这么放自己归去,一别几十年。
二百年的徒儿,近三百年的交情。
侨仓就听天岚冷静的端起桌上那玉杯,饮下平日最好的凌霄茶,缓缓舒了口气,“所谓的死不过是一个传言,因为当初她原说不是要与我成亲的么?只是后来她自己也意识到当年不过是一场年少的悸动,倒的确是遇上了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人。”
侨仓意外的紧,“什么?”
“如今的苏挽,便是现在的凤华夫人。”天岚自嘲的笑笑,忽然上前抓住侨仓的手。
“做什么?”侨仓变了脸色。
“出去比拼一下,这些年没见,看看你如今到底水准在哪?”
侨仓这回默默应了,因着他也的确是发现天岚的心里也还未完全放下那女子,也只有相处了几百年的他,能看见那深藏在眸子里的伤吧。
侨仓的起势一向很好看,虽是天岚一派的仙术,却自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风范。刚柔并济、格外雅致。
而天岚则天命雷神,掌雷之术无人匹敌。一时间雷泽上空青紫雾气氤氲,金霞漂荡,倏然又星丸错落,雷声震天。幸好雷泽方圆无余人居住,怕不是要将所有的灵兽都惊出其中,看着瞬息幻化的天空。
忽然天岚住了手,惊讶的看着手中无一物的侨仓,说到底他当年算是并未出师,所以天岚还未来得及赐给他法器,但见只那几招居然与自己也算斗的旗鼓相当的侨仓,不觉问:“这几十年都在苦心修炼么?”
侨仓看看自己的手,淡淡摇头,“也非如此。大约是心结了却。”
“你有何心结?”天岚挑眉。
“……”
侨仓哑口无言。
天岚释然的下落,忽然转身朝外走去。
侨仓跟在后头喊了句:“你去哪里?”
“出去几日,为师怎么也要表达下师徒情深啊,免得落跑的小徒弟总是多想。”
侨仓红了脸,跟上几步又停了下来。
天岚晃着手,“为师外出这段时间,烦劳爱徒帮忙看着洞府,以免宵小偷了我的好茶。”
侨仓听了天岚的话,乖乖的守在雷神洞府当中,偶尔伺弄下花花草草,也在思索,他所谓的要表现师徒情深究竟是为什么,忽然一下手中的花锄便落在了地上,口中念道:“糟糕。”
他豁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却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人在么?”
侨仓的手停在紧闭的铜门旁,迟疑了下,般般不应有人能知晓这里所在,难道是……?他缓缓启开铜门,外面正站着个身着水蓝色流云褂子的妇人,肌肤胜雪,发如堆鸦,容色秀丽清冷,双眼有如墨色潭水中的寒雾轻点,令人摸不清内中所藏神思。
他淡淡的问:“您是?”
她拂下兜帽,“我以为你应是知道。”
侨仓侧身让出洞口,恭敬的道:“原来是凤华夫人,请进。”
苏挽微微一愣,旋即袅袅挪挪的踏了进去。抬头看着熟悉的洞顶洞壁,又朝里走着,“果然好些年好些年没归,对这里始终有家的感觉。”
侨仓不知其所为何事,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直到她走进平日住处之后,寻了个椅子坐下,细细的打量着侨仓。
“我听爹爹说过好长时间的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一见,当真是无上风骨。”
侨仓连忙拱手,“夫人谬赞。”
任他七窍玲珑心,依旧是无法猜度。
苏挽垂眸,“雷泽这里距天宫有多远?”
“若是日夜兼程的走,一日光景则已。”
苏挽忽然叹气,“若你来得及,还可见你师傅一面。”
“什么!”
她居然真是来与自己说这件事的?天岚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有最后一面之说。
唇色忽然一白,侨仓紧逼一步,“是因为雷泽行刑,未满三百,被天宫责罚了么?”
苏挽扯唇,“爹爹正在天宫与天帝求情,我便想着还是来告诉你一声,毕竟此事因你而起,若是不与你说,恐怕你要抱憾终身的吧。”
侨仓哪里还顾得上与其多说,转身就朝着天宫的方向飞去。风起之时,青鸾现,展翅翱翔,天际朗朗,刹那辉煌。
他却是没见到,苏挽嘴角浮起的淡淡微笑。
“那后来呢?”这个故事在白衣人的口中娓娓道来,被围在花丛之中当中的他,看起来面目柔和,微微一笑宛若有圣光笼过,另围在一旁的孩子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白衣男子戳了下下头孩子的鼻子,笑着说:“故事发展到这里,有些戏剧。”
他伸展了□子,“不过是我师公为了让师傅低头的一个苦肉计而已。”
“那凤兮叔叔你的师傅,也就是我们族长大人,到底低头了没?”
“低头了呀……”凤兮垂首,摸了摸抱着自己腿的男孩的头,“据说难得的哭了,后来真真切切的跪下喊了声师傅。”
“凤兮叔叔你说的好多故事都好好听哟……”一旁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仰头说道:“原先与我们说的九师叔与她夫君的故事,就把我都惹哭了,那九师叔自己,有没有好故事?”
凤兮想了想,“我也就知道,儿时的自己比较好吃、比较胖,九师叔说我小时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什么!”小男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如今这春风照人的温柔男子,只觉他一定在说个大笑话。
凤兮微微一笑,“快到中午了,回去吃饭吧。”
“叔叔你不与我们一起么?”
凤兮摇了摇头,“今日去看看几个故人,说了这些故事,倒是真有点想他们了。”
凤兮松开手,看着诸个孩童在花丛中呼啸而过,不觉想起自己的儿时,也是呼啦一下,滚进花海当中,分外爽快。
他转头掐了个决,腾云而起,心说先去瞧瞧谁。近日侨仓师傅就是被天岚师公以洞府太脏无人打扫为由,从凤族锁回去干活去了,也不知道侨仓师傅每日里被这么折磨,还能否寻到所谓的心上人。
一想起最近侨仓师傅的爹娘每日里催到各自抱头爆炸的状态他都觉着十分好笑,师傅也并非没有看好的女子,只是他恐怕一直都希望能找到如九师叔那样的女子吧,凤兮一念,也不觉想念起那个总是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九师叔了。
作为侨仓的亲传弟子的凤兮,起手投足间,都十分有他的风范,云间飘飘,也着实的有神仙姿仪。
恰好经过雷泽上方,他微微一愣,思忖着是不是要去逗留一下,甫一在门口落下,就听见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源源不绝于耳,只好莞尔一笑,掉转头去,朝着榣山方向走。
榣山天水,自来在大荒之内,享负盛名。当凤兮已是快近榣山境内时候,已然听见潺潺水声,入耳连绵,沁人心脾。
他方一准备降落,只听身后忽然传来起伏的擂鼓钟声,好奇之余他回过头去,却看一只冲天的灵兽发了疯一样朝着自己冲来,双目赤红,印堂乌黑,显然已是入魔征兆,他心道不好,连忙后退几步,手中闪出一道白光,直直的朝着灵兽射去。
那灵兽被吓的微微一停,旋即被那道白光斩的向后一翻,但听一声痛呼,那灵兽的腹处便飙出鲜血满地,瞬间染红了一地白花,灵兽发出震天狂吼,不顾身体上的伤口,朝着凤兮继续扑来。
凤兮虽然说师承侨仓,但委实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尤其是与这等庞大体型的灵兽相对抗,所以连番避让下,倒真是被追的十分狼狈。
他心中哀叹,“榣山底下出现这么个东西,九师叔你在考验我么?”
在空中轻踏一步,他腾空而起,以鱼跃龙门之势,连番过了灵兽几回追逐,突然眼前一阵风卷而过,一只手及时伸出,险险的将其拉到一旁,紧接着紫光闪动,一股腥气扑鼻而来,他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哑然的瞧着扑在脚底死去的灵兽。
“谢谢……”凤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去额上汗水,拱手道。
此人着一身蓝色束身轻装,身后背一把巨大阔剑,叼着根野草,嚼了几口吐在地上,说道:“一头这么大的灵兽都搞不定,如何能行走四海八荒?”
凤兮眼瞅着他忽然蹲下,剖去灵兽额顶内丹,不觉退后几步,压抑住胃中翻腾的恶心,见他居然朝自己走来,连忙摆手,“站在那里就好。”
那男人大约是发现了他面色苍白,好奇的问:“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废话!凤族也是灵兽之长,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相克,但勉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得不白着脸说:“在下有些怕血,感谢兄台相救。”
那仁兄一听此话,倒是有些悟了。看凤兮一张颇为柔弱的脸,衬着一身白衣,活生生的写着“小白脸”三字。所以他寻了个布巾擦了手上的血,收拾好方才的内丹,才走过去道:“在下凌周,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凤兮。”凤兮深吸口气,只觉他周身散发着的那股气势,逼着自己心生害怕,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凌周看了眼四周,“请问这里是榣山地界了么?”
“对。”凤兮指着身后的葱绿高山,“那里便是榣山了。”
凌周大喜,“原来这里便是榣山了,终于要找到他了。”
凤兮蹙眉,他?榣山这里,不是只有自己的九师叔和她的夫君么?难道他竟然与自己同路,这般想着,也就颇为忐忑的问了,“你要去……榣山寻谁?”
凌周倒是毫不避讳,“对啊,我一路打听,就听说青帝伏羲住在榣山里。”
凤兮倒是好奇起来,这人看着法力高强,至少比自己要高出很多,居然要找伏羲做什么?难不成是寻仇?早年间就听闻九师叔他们虽然遁入山林,但已不如往年风光,这要是真个来寻仇的,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如何是好?
“你……你是要寻伏羲作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凌周忽然正色,“我与你说,你就与我说怎么去么?”
“自然!”凤兮拍着胸脯保证。
“我要寻青帝伏羲,为我卜算卜算,如何能去除孤寡的天命?”凌周正色,却看凤兮突然咳出了声,忙不迭上前替他顺着背,看他忍俊不禁的闷着笑,不满道:“兄台,我这好笑么?”
凤兮摆手,“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青帝并非月老,又如何能破解你的孤寡天命呢?”
凌周很是敬崇的道:“乃是因为其是天地之间唯一一个与天道对抗又擅改天命,却又成功的大神。”
凤兮听见他如此夸奖九师叔选中的人,不觉心情良好,“也罢,瞧在你救我一场的份上,这路我与你带了,不过……”
瞧他忽然蹙眉,凌周以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忙慌道:“若兄台有别桩要求,全数答应。”
还真敢下血本?什么身家背景?凤兮打量了他一眼,只淡淡的说:“没别的要求,离我远一些。”
他可真是怵了此人的一身血腥气。
凌周忙慌应了,离了半丈远的在后头紧紧跟着。
凤兮一路上行,他心里也在思忖着很是奇怪,往日大荒虽然灵兽妖兽繁多,但甚少有袭击人的,这次居然就在往日安宁的榣山脚下,来了这么只发了狂的灵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由奇怪的转头,看了看凌周,但见他身姿矫健的跟在其后,见他停下,似乎念起那远离一些的要求,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