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公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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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并未慌乱,他若有所悟地点头:“你的提议很合我的胃口,只是你赌得起么?”
男子道:“既然我说得出口,就赌得起。”
白玉堂铿然如金石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好!”他提过旁边酒坛,拍开封泥,自己先干了一口。
男子道:“未弈先饮酒未免不吉利,你就不怕喝的是断头酒么?”
白玉堂冷笑道:“是不是断头酒,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男子一愣:“那谁说了算?”
白玉堂向上指着赌棋亭的亭盖:“它说了算。”
第六十章 作弊者死
他们一共下了两百余着。
我隐约瞧出胜负的端倪,手心里不觉替白玉堂捏了一把汗。白玉堂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应也迟钝了,说话结结巴巴,对棋盘的记忆出现了松动。
男子却还是那么清醒明辨。
白玉堂道:“西十北十九。”
男子干笑道:“那位置我没有提子,而你在一百八十三招时已经小飞,如何还能落子?”
白玉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微露惭色。他重下了一招。
男子又是类似的提醒。
白玉堂踌躇了半晌,嘴唇嗫嚅,想说却又无从说起。他面色灰暗,怅然投子:“输了。”
这回我和易倾河连低低的“啊”也没有了,只有不断下沉的心。
白玉堂颓然道:“我这条命是你的。”
男子沉吟了须臾,微笑道:“我们再下一盘,你若赢了,我便把命还给你。”
白玉堂道:“输了呢?”
男子道:“那就留下他的命。”他戟指我,那眼色像要吃了我一般。
白玉堂转身望我。
我好半天没有说话,只觉热血上涌,脑子里就只有生死两个概念在纠缠。
男子正要开口催促,白玉堂已转回身道:“不行,我不能拿我兄弟的命开玩笑。。。。。。”
我忽然抢白:“可以,但是你不准作弊。”
男子沉声道:“难道我刚才做过手脚?我不是裴秤,却也追求公平。”
“裴秤?”
易倾河掩嘴低声对我说:“就是公平大侠裴秤,别问太多,好像我们是门外汉。”
看来易倾河嫌我啰嗦,我也就不多嘴了。
白玉堂这回面目凝重,比上回严肃十分。可是令我瞠目结舌的是,白玉堂口述棋招不及上回的十分之一,便已落败。
我泥塑似地怔怔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一言不发地看那男子。
男子道:“胜负已决,生死已定。”
我“啊”了一声,失望得说不出话来,这样被人取了性命,实在窝囊得紧。
易倾河却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惘然若失。
白玉堂狂极大笑,笑动山谷,他笑完齿冷道:“匹夫安敢惑吾。”
男子一怔,冷冷道:“阁下想要赖账。”
白玉堂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男子瞥他一眼:“红极江湖的白玉堂,江湖上谁人不知。。。。。。”
“你既然知道,却又在此摆谱,可是蓄谋已久?”白玉堂的瞳孔不断收缩,窄成一条缝,“你毒设生死局,不就为了引我等入瓮。”
男子脸色微变,却还是强作镇定:“那又如何,你已入局,不是我强逼,是你自愿的。难道说,你要食言自肥?堂堂的白玉堂也学会耍赖,这事若传将开去,不知武林之中有多少人要笑掉大牙。”
“我没说我不遵守约定。”
“噢?”
“假若在下棋之中作弊,这局棋算不算数,这赌约算不算数?”
男子道:“这。。。。。。”
易倾河呛声道:“当然不能算。”
男子慢吞吞地点点头。
“那么,你还想要我的命,或者要他的命?”
“我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这是盲棋。。。。。。”
“但是这是我和你的约定,是你和我在下棋,不是你老婆在和我在下棋。”白玉堂眉头皱得更深,“抱歉,她是不是你老婆?”
他说话的时候,我和易倾河的目光不由地转向了那个女人。女人娴静的姿势和神态都不免有一丝慌乱,她一缩手,离开了男子的身体。
男子肩头一松,僵硬地笑了笑。
“她是我表妹。”他又补了一句,“可是你没有证据。”
我一点不相信他们仅仅是表兄妹这么简单。他们更像一对夫妻。
“我不需要证据,既然我发现了,我就不需要。”
“白玉堂,你也忒霸道了,你说不要就不要。”男子愤然起身,“既然发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说可有赖账的嫌疑。”
“我之所以一开始秘而不宣,是因为我还要仔细看清楚,她是怎么帮你的。”
男子道:“你倒说说,她是怎么帮我的?”
“问题都在手上,她的手从开棋就没离开过你的身体。她在你身上写字,凭着出乎寻常的默契,你能够觉察到她写的什么字。”
“笑话,就算如此,感应也需要时间。我能迅速对你的棋招作出回应,你怎么解释?”
“这还用解释?她提醒你的自然是关键之处。招招都要提醒,你还奢谈什么棋术!”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承认。”
白玉堂拔刀。一刀挥出。收刀。
第六十一章 公示仇恨
衣絮飘飞。男子没有作任何抵抗。他任由白玉堂的刀凌辱了他的尊严。他只是失去了肩部的一小块布料,裸露了一小块皮肤。
男子终于摇了摇头,无奈笑道:“白玉堂,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
白玉堂道:“你没有小瞧我,你是太小瞧你自己了。你完全可以封住我这一刀。”
男子哼了一声:“我能挡住你的刀,还能避过他的剑?”男子的目光迎上了易倾河。易倾河按剑的手并没有丝毫松动。
“就算我还能避过他的剑,难道能挡住你的第二刀?”
“所以你不抵抗。”
“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何必再文过饰非,岂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他看出什么了?
我偷偷地挪动脚步,走到视角可以触及男子后肩的方位,死死地盯着。
男子的后肩有淡淡的痕迹,像指甲划过一般。
如果写的字不能够力透衣衫,在皮肤上留下讯息,又怎么能够让神经感知,传送给对方呢?
白玉堂所言非虚。
男子一脸愠怒:“不过,我真正想杀的并不是你!”
白玉堂道:“哦?”
“我要杀是他!”男子指向我,露出混合了仇恨、兴奋,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神情。
我却忍不住破颜一笑:“我跟你有仇?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不代表你我之间没有仇恨。”
——仇恨是可以通过第三方传递的。仇恨也会卷入很多不相干的人。
“在公布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不妨先说说你是谁?”
“我叫令狐兜。”男子指着身旁的女子道,“她叫丁月如。”
“好,令狐兜,你可以公示一下你我之间的仇恨了。”我很好奇。
第六十二章 温柔的杀机
“我们之间没有仇恨。”令狐兜如是回答,“仇恨已遗落在乌蚕镇。”
我听他说到这里,心念一动,隐约想起了往事。
“你是为她而来?”
令狐兜点点头。
我没有说话,有那么一会儿,我像是连呼吸都忘却了。
——杨爱还活着,杨爱还恨我。孤星门没有因杨悲秋的死而消失,反倒是杨爱成了他们新的领袖?
“她说你欠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条人命。”
我以为我亏欠她的是情,她索要也只是情债,但她还念念不忘那桩命案,也难怪她不忘。换做是我,我又怎会忘。想起前因后果,不免有些莫名黯然。
“只是一条人命?”
令狐兜瞳孔收缩:“一条人命还不够?”
“不够。应该是五条人命。”
令狐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说得对。”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我不准备偿还。” 我扬眉一笑,非常适切,非常机警地说,“如果要,就叫她亲自来拿。”
“不必了。”令狐兜屈指在石桌上轻轻一敲,神色冷漠至极,“一事不烦二主,就由我收下吧。”
最好的刀是隐蔽的刀,忽然掏出,一刀封喉。
大刀吓人,小刀杀人。这是江湖上亘古不变的真理。
蝴蝶刀,可以折叠,刀柄夹住刀锋,甩开即可。远攻近搏,老少咸宜。
令狐兜在刺杀我的时候还不忘做个小广告。他施展了他最为得意的小刀流,把我作为实验品。
我移开视线,暗暗地叹了口气。我能够活到今天,靠的并不是运气。我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夹他的刀,二是给了他一肘子——青春肘。
我挖煤练就的指力和白玉堂教给我的青春肘不是吃素的。那么,令狐兜吃了一肘子之后,闷哼了一声乖巧多了。
丁月如这时候冲了上来。作为令狐兜名义上的表妹,她没理由袖手旁观,她飞快地做了几个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娴雅。可是在这温柔之中,却暗藏着无限杀机。
她的手刚上我的身,我感到一阵酥痒,然后便是疼痛。我赶紧一抖,滑开一丈。肩胛这时突然剧痛起来,一个血口气赫然在目,幸好刺得不是很深。顺势还拍了我一掌。
喉咙的铜甜味不快不慢地涌到唇边,轻松地淌过一眼泉。我很快举起袖子抹了一把嘴唇,不想让白玉堂知道我受了伤。
有时候,我也是个骄傲的人。
白玉堂像一道山横在我面前,他在我撤步之后迅速帮我屏护左右。
丁月如没有在白玉堂手下走过三招就被扣住了腕子。
我看清了。丁月如的手指,手指剑。
——手指剑是套环在指头上的微型短剑。
易倾河喃喃自语:“蝴蝶刀,手指剑,杀手夫妻。。。。。。百晓生的兵器谱上一定也有你们。”
“去你娘的,百晓生干我屁事!”
令狐兜甩动蝴蝶刀,左右晃动,一尺见方的区域内刀影十分缭乱。片刻的喘息已让他卯足了劲。他救妻心切,连施杀招。
白玉堂只好松开了丁月如的腕子,退求自保。
刚刚挨骂的易倾河此时粉墨登场,他一出剑就结束了这场乱局。
——他的剑不求快,这与秦莫离有些相似。
——他的剑有名家的风范,却归结不出是哪一家。不是易倾河自成一家,他的剑路夹杂着好几种风格,只是我说不上来。
第六十三章 棋武士
我至今所见过的剑客当中,秦莫离、出尘。。。。。。凡是有点出息的,都是纯粹的一种风格,没有杂色。易倾河的一剑就释放出三十三招,又收闭于第三十四招,始终不过一剑。他故意在炫耀本事,炫耀的同时也露了短。他一味地模仿每一家,每一路的精华,即兴会有点原创,却没有糅合成属于自己的一脉,但用来对付令狐兜已经足够。名剑山庄的剑毕竟众采百家,杂以自创。
令狐兜的一根指头落在地上,染上了尘埃。那是他的拇指。他弯下了腰,捂着手,哇哇地叫开:“我的拇指。。。。。。呜。。。。。。拇指。。。。。。”
丁月如撕下裙裾,打算帮他止血。
“嗖”、“嗖”,几个石子飞了进来。石子的目标是我们。
从这石子的力道看,不像是暗器。
随后小鬼映入眼帘,他用的武器跟令狐兜如出一辙。可他的刀技相对逊色得多,应该说,他属于吃素的一类。但是白玉堂不喜欢吃素。他也只出一刀,这一刀没有预兆,收放自如,好像只为了过个眼瘾一般。小鬼魂飞天国。
做杀手就要随时准备付出代价,死不过是其中一种。
令狐兜道:“对于他的死,我并不伤心。”
我敢打赌,小鬼十之八九是令狐兜的徒弟。小鬼的死对他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刚想替小鬼感到不值,丁月如无声地张大嘴,哀恸的眼泪滚落。她像哑巴一样哭泣,难过极了也只能訚訚低呜,或许,她就是个哑巴。这算是对小鬼在天之灵的安慰吧。
我俟她哭完,才发问道:“那么,乌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