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红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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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断然道“就你所言,我也一无所知,自然也不必不懂装懂!”
普世还带要说,绍柏使个眼色,普世会意,闭了嘴。胭脂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冷笑一声,再不搭话。
再也没有比这顿饭叫人沉闷的时候了,胭脂像块冰一样把周遭的空气都冻结了,绍柏也默默吃饭,吃罢才要掏银子,胭脂抢先把一锭银子撂上柜台,起身就走,绍柏站起来,看他往外走,胭脂走两步,忽回头,冷冷道“既然你两次识破我的易容,作为补偿,告诉我你的名字,住处!”
绍柏愣一愣,道“在下聂绍柏,寒舍在松柏山下寒雪庄。”胭脂冷哼一声道“你也不必过谦,那样住处,也算不得寒舍了!”说罢跨马而去。
第六章 良药无心太苦口 (1)
倒是瑾霜唯恐回去的晚了被石心责备,一路依旧风尘仆仆,早送信给石心说自己十一月中左右回来。她虽是住在悠然居已有一年,但并不知道悠然居的入口在哪儿,而今虽知道出口处,却不知道怎么出。
悠然居是灵阳子早年建的,后来因喜欢石心的缘故,直接给了石心住,她和叶翼才随着石心搬过来的。
石心那丫头,虽对自己是百般挑剔,对叶翼倒是孝顺的很,孝顺是小事,问题是她认定了叶翼是她爹,任她苦口婆心的说了一百遍还是管叶翼叫爹。
十一月,天已开始冷起来,清洌洌的风最是蚀骨钻心的凉,叶翼的腿不好,也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寒,石心思量着,放下手里书卷。一拉墙上细线,一阵铃声在风里荡出去,不一时便见茹雁奔进来,俯首道“姑娘。”
石心起身笑一笑道“叫姐姐过来是想说……”
茹雁不等说完便道“外面好冷的天,姑娘怎么也不生个火,这屋里都赶上外面了!叫师傅知道,还要说我们四个服侍的不好!”
石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住她,待她说完,扑哧一笑道“师傅是神医,又不是神仙,怕他做什么?这两日天寒,姐姐们多留心爹爹的腿。”
茹雁叹口气,道“你晚上不是还要过来探视一次么,这么点事还要特地吩咐一次!也不嫌劳烦了自己。”
石心歉然一笑道“突然想起来,就迫不及待要嘱咐了,爹爹向来都是百般病痛自己藏着,我去看他,他就是疼得厉害也不告诉我的,还得靠姐姐们日日留心呢!”
茹雁听了神色一黯,随即笑道“我们伺候的好着呢,你就不要劳心了,南苑那边还有病人,你又日日学些旁的,当心忧劳过度。再者天也凉了,叫几个人过来服侍你吧,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倒把自己弄得跟丫环一般,我们怎么过得去!”
石心笑道“还是一个人住着好,她们来了又是添茶倒水又是焚香拨火,我这家就没法住了!”
茹雁听她这般认真说,笑了一声道“你不愿意也罢,但是得应我两件事!”
石心好笑道“什么事还要你求我了!”
茹雁上前揽住石心的肩道“一呢,求姑娘给屋里生个火,二呢,姑娘得过东苑和我们一起吃饭,你要是嫌丫头们烦,我来回送你!”
石心咯咯一笑道“我若不答应呢!”
茹雁勉强笑道“叶先生看不见你也是落寞的很呢!我们虽伺候的周到,到底不如你这个做女儿的!”
石心不待她说完已是笑开来,眼角一丝濡湿都不曾察觉,欣然道“爹爹果真如此,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茹雁应一声,服侍她穿厚了点,出门往东苑过去。
石心心里高兴,难免露在脸上,修竹看见心里疑惑,使个眼色问茹雁,茹雁摇摇头,修竹便不问什么。
东苑里火生的旺,一进门石心便脱了衣服丢给跟在后面的修竹,只管往里间走去。修竹打量一番茹雁,揶揄道“你给她吃药了,怎么成了这样子!”
茹雁嘘一声,低声道“难得高兴一回,你就别添乱了!”修竹斜眼道“切,东苑里藏了什么宝,我看没见过她来西苑找夫人的时候这般欢喜过。”茹雁瞪一眼道“好了,你吹什么凉风,随她去吧。”
石心哪知道她们在身后叽叽咕咕议论些什么,只管一路掀帘往里面走。
叶翼穿了一身白色单衫坐在火盆边看书,听见脚步声急急,倒不像茹雁修竹两个,也不像石心,那孩子平时稳重,走路也是稳稳当当——如此;便只剩下瑾霜回来了。
瑾霜回来了!叶翼心里漏跳一拍,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只管扯扯衣袖,眼巴巴看着门口等她进来。
石心走到屋外,一把掀起帘子,欢欢喜喜叫了一声“爹爹!”便跳了进去。
叶翼只觉燃烧的心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红碳浸雪一般,登时一口鲜血呕出来,落在雪白的衣衫上,石心只看见触目惊心的红,心里一痛,奔过去捉起他手腕就要试脉,叶翼轻轻推开,摇头笑笑,表示没事。
石心眼泪吞在肚子里,端茶递水,等他漱了口,轻轻走过去揽住他肩头悄声道“爹爹,你就叫我瞧一瞧吧,我瞧一瞧就知道你病得怎样,也少些担心呢!”
叶翼把她从肩头拉下来,微微一笑,摇摇头。石心赌气地撅了嘴道“不教我瞧,那叫茹雁瞧瞧,叫修竹瞧瞧,叫芍药瞧瞧,或者紫苏瞧瞧!”
叶翼被她逗得一笑,依旧摇摇头,石心纤手扶上他膝头,委屈道“旁人都是费劲千金花尽心思求我们治病的,我如今是费劲心思要求着给你治病,你还不依!”随口说着,假装按摩,摸索他膝盖的情况,叶翼察觉,牵起她的手,拉她站起来,看着她眼睛,微微一笑,坚定的摇摇头。
石心早在心里泪流成海,只是当着叶翼的面,只得忍着,撒娇道“爹爹,我自小学医就是要为了给娘和爹爹治病,如今娘的身子都调理好了,可是爹爹呢!你只管自己忍着,不管什么缘故,叫我怎么是好,外人说是灵阳子的弟子,是神医,可是爹爹浑身是病,却从来也治不好!”
叶翼沉默一尚,伸手拂过她垂下的一缕发丝,叹口气,摇摇头。石心见他只是摇头,赌气道“你只管摇头,不要我管你,我不管就是了!”说着回身就走。叶翼见她生了气,心里歉疚,待要追上去,自己腿脚不便,一动倒不留神撞翻了石心搁在桌边的茶杯,石心只听身后哐当一声,早已泪如雨下又怎敢回头,只管摔帘出去。
在门外擦干了眼泪,静一尚,待心绪平复一点,才往外面出去,在火边坐过一尚,修竹进来道“外面的人说夫人回来了,才派人出去接了。”
石心笑笑道“叫他们回来,不必去接了。”修竹一愣,细查石心脸色,不见什么异样,疑道“这是什么缘故?”石心浅浅一笑道“哪里来的什么缘故,不必接就是了,另外你也别去伺候夫人了,留在这里和茹雁姐姐照顾爹爹!”
修竹蒙在鼓里,石心笑道“姐姐再不去说,人都走远了!”修竹虽心里疑惑,但明着违抗她的命令还是不敢的,追出去看茹雁在不远处走,喊道“姑娘说不必去接了,你赶紧把去的人叫回来!”
她这一声喊的大,叶翼在房里听见,却不知外面说的什么,只凝神细听,不一时听茹雁气喘吁吁道“怎么不叫去接了,夫人又不知道进来的路。”叶翼听见知是瑾霜果真回来了,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稍稍运气平息一番便推着椅子出去。
石心还在火边坐着,茹雁修竹两个大眼瞪小眼站在前面,石心见了笑道“站着做什么,你们只管干你们的,我自己坐一坐,难得清闲一阵。”才停身后一阵窸窣之声,石心回头见叶翼自己推着轮椅出来,惊道“爹爹!”
叶翼沉着脸,只管把手一扬,石心却见他手里一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去接你娘”。
石心转身笑道“劳烦修竹姐姐去接夫人过来,也不必去西苑,今晚就在这边吃,住这边。”
修竹不解地看一眼茹雁,茹雁使个眼色,修竹便出去了。石心笑对叶翼道“爹爹也真是的,有事只管拉一下铃,我们就进来了,怎么自己就出来了!”
叶翼别过脸不说话,石心笑着起身道“我送你进去吧,外面比里面冷。”说着推了叶翼往里间走,见叶翼不说话,石心俯身在他颈边吹气如兰,轻笑道“爹爹生气了?”叶翼不置可否。石心继续笑道“好了,是我的错,我对娘以后好些就是了!”叶翼只管木着脸,石心往他跟前蹭一蹭,笑道“像对爹爹这么好,好不好!”叶翼轻轻一笑,伸手刮一下石心鼻梁。石心咯咯一笑,猫一般把头缩回去。
石心收拾着地上破了的茶杯,一边笑道“我这几日学着看棋谱呢,学好了过来陪你解闷儿,反正病人有芍药紫苏照应,我也闲着!”叶翼轻轻一笑,石心偷眼看见,心里欢喜,道“叫我娘也学会了天天陪你下,我看她比我还闲呢!”
叶翼一愣,随即笑开来,石心只管看着他笑,倒比自己往常开心,说说话话,夜慢慢降下来,石心不去点灯,两个人在一屋黑暗里呆着,石心随口说着话,趁叶翼不留心,伸手一碰他膝盖,叶翼只疼得瑟缩,却是叫不出来。石心觉察他疼痛的轻颤,先把自己疼出了眼泪,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半晌才回过神来,抹一把眼泪道“我,没看清……”
叶翼不置可否,或是置了可否,只是在黑暗里石心没看清。石心吞口口水——叶翼的腿,是生生被人打断的。
是谁,又是为什么不让医治……
屋外一阵脚步声,石心擦干眼泪,起身点灯。一盏盏烛火才跳跃起来,瑾霜已掀帘进来,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道点灯!才进来一片漆黑,还当睡了呢!”
石心背身站着,不敢不回头,生怕瑾霜看见自己泪痕还要追问。瑾霜向来是缺根弦的,因而淡淡道“忘了点了,我先出去看看,你看着爹爹!”说罢转身出去,倚在帘幕重重的廊中,长长叹出一口气。
石心略静一静,出去见茹雁忙着收拾晚饭,悄悄过去道“我刚刚试了爹爹膝上的伤……”
茹雁惊道“叶先生愿意教你看了?”石心强笑着摇摇头道“偷偷试的,只是知个大概,今晚想个法子教他醒不来才好,我想医好他!”茹雁沉思道“他向来不让在屋里点香,熏香是不行的,就是吃茶他也是分得清味道的……要是放在饭菜里……”石心轻轻一笑道“就下在饭菜里,我寻机不吃就成了。”
茹雁摇头道“叶先生机敏着呢,你不吃饭,他定然察觉的出来!”
石心扯着嘴角笑道“既是如此,为防万一我也顾不得了,你在我的茶里加些提神的药来!”
茹雁皱眉道“向来催眠药只是叫人昏睡,你这样混了来吃,可不是要伤了脾胃头脑……”
石心笑道“不是叫我神医么?”茹雁急道“古来医不自治!”石心咯咯一笑道“还不是有你们四个准神医,怕什么,你只管按我的吩咐来!”
是夜石心秉烛查病,腿伤是被打断无疑,哑症是封喉压脉所致,但呕血之症却是不见端倪,脉象不像中毒,虽历年忧心致疾但尚不致呕血至斯。石心三更进去,忙到眼见天亮也查不出究竟是为何会呕血不止。生怕叶翼醒来解释不清,只得先行出来。
连夜写了药方,才去朦朦胧胧睡了一尚便听有人叫她,睁眼却是修竹叫她吃饭,石心往窗外一看,竟是午时光景,窗外纷纷扬扬正撒着鹅毛雪花,思及昨夜竟是多少了解了叶翼病症,不由心里高兴,浅浅一笑,心想,只要想个法子叫爹爹吃了药,他腿上虽是伤旧难愈,但也治得好,还有哑症,到时候一发治好了,爹爹不受病痛不说,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