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红尘-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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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件寻常家里穿的衣服穿了，描眉画目，自是仔细无比，又把自己用过的胭脂水粉一并塞进那包裹里，一手拎了包裹，把胭脂切袖在袖中，也不管自己尚有身孕，翻墙而出。
她站在寒雪庄前面的一处小山坡上，一伸手，那包裹便被她丢了出去，她看也不看一眼，拔足急奔，便往寒雪庄飞奔而去。她脚力不弱，一时便到了寒雪庄外，其时家里的下人知道山上僻静，少有人来，早喝酒去了，门口挂着大红的纱灯，雪兀自飞扬不停。
扑通一声，胭脂跌在雪地里，再也不动了。
亥时左近，绍柏环抱着身边的女子，几个起落，便到了寒雪庄附近，他轻轻在那女子脸上一吻，笑道“这就是我家了，我们进去吧。”
他怀里的女子神色凄然，泪光莹莹，斜靠在他怀里，轻轻道“这样子可不好，她看见可要伤心了呀！”
绍柏笑道“也叫她见见，看看你与她那无双的师姐哪个更好看些！”
那女子并不见开心，轻声道“你陪了我这么久，她定要生气了呀！”她轻声软语，神态严肃，看着倒不是惧怕她嘴里所说的她，反倒是怜惜多了几分。
绍柏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呀，我……”说到这里余下的话却说不出口来，轻轻放下怀里的女子，蹙眉叹了口气。那女子秀眉一蹙，道“你送我下山吧，我歇在山下的客栈里……”
绍柏一手拦上她肩头，道“不，你和我回去。”说着牵了她的手，往前走去。那女子没走一步，神色便痛苦一分，仿佛遍地荆棘，她是赤脚要行过一般。
才到寒雪庄门下，那女子忽而一声尖叫，挣开绍柏的手往前跑去，绍柏一惊，跟着掠过，只见那女子伏在地上，从地上抱起一人，失声痛哭。
绍柏眼见地上那人穿的衣服与胭脂无异，只当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角再看时，只听女子一声清啸，叫道“初秋……”
绍柏但见地上雪积得虽厚，但她身周一片殷红，热血融过冰雪，红的晃眼。他心里一痛，脚下不稳，只坐在雪地里。
只听那女子哭道“初秋初秋，你可好狠的心！我不过叫你知道天下男子皆不可靠，我千里奔波算计，不过要叫你与我会幽兰谷去，我们好好儿过一辈子……”
绍柏只觉脑海里如飞过一群黄蜂般嗡嗡作响，那女子再说了些什么竟是一句也没听见，他简直不能思考，忽听一声刀入骨肉的哧声，他被吓得一跳，却听那女子哭道“初秋，初秋，你既已经死了，那师姐也是不活的了……”她这句话还未说完，身子一歪却是倒在了胭脂身上。
绍柏胸口一热，眼前一黑，翻在地上，人事不省。
第四十三回 浩浩劫来苍穹暗
绍柏天亮便即醒来，当日正是正月初一，见守在自己身边的下人一身缟素，心里一动，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心里一痛，不禁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那仆人问道“夫人还有一个姑娘的丧事……”
绍柏此时心如死灰，他万想不到这种两尸三命的惨剧会在除夕之夜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呆了一阵，道“夫人昨晚上……”那仆人见他神色倦怠，劝道“公子先好好休息一阵吧，逝者已矣……”
绍柏点点头，道“你们准备丧事，一切从简，打听打听幽兰谷在哪里，他们骸骨都送到幽兰谷去。”那仆人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绍柏起身，到外面去看时，只见红灯已经撤下此时挂上了白沙灯。心里一酸，待要往出去走时，一个仆人匆匆赶来，绍柏定定神，那仆从过来躬身行了礼，绍柏叹口气，道“什么事！”
那仆从踌躇一尚，拿出一支簪子来，绍柏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曾出去时买给胭脂的簪子。他与胭脂虽没行结亲之礼，但却是正经夫妻，那簪子是他出门在外时偶然遇见，因想着胭脂在家总是素衣简装，便买了一支送她。
绍柏伸手接过，物在人亡，不由得怔怔落下泪来，那仆人躬身道“昨儿晚上夫人差小的到松柏山四周去瞧瞧，看哪里有两个人的脚印，便回来告诉她……”
绍柏无奈地苦笑一声，道“你看见了什么？”
那偶人拱手答道“笑答看见公子和那位美貌的姑娘在怡心亭中饮酒……回来只告诉夫人说忘怡心亭方向有脚印。夫人冷笑了一声，问我还看见了什么，小的说什么也没看见，他便把这支簪子送了小的打赏。”
绍柏点点头，挥挥手，那仆人便走了。他长长呼出一口起来。转身进屋，见胭脂梳妆台上空空如也，心里一惊，拉开壁橱一看，自己的东西都好端端放在里面，胭脂的衣物却是一件也不见了，他终于忍不住一声长啸，那声音远远传出去，门外松树柏树上的雪被震得簌簌落下——这就是胭脂。
绍柏懒懒在家呆了半月，派人将胭脂亡故的消息传给瑾霜，石心。而后拾月洞便有招，他便又匆匆赶往拾月洞去。
他向来风趣优雅，便是在拾月洞大难之时，也能说上几句笑话逗大家高兴，但此番相见，众人愁眉交加，他愁眉只比别人更深。
原来少林，冷香门，秋水帮，易庄，七星堂，铁杨林等江湖上排的上名排不上名的帮派这几日前前后后都往拾月洞方向赶来，石玖只当众人是像上次一样为着江湖恩怨，待得探听众人是要进拾月洞下的密室，才知此次非同小可，江湖道义是讲不得的，只怕只能是一场硬仗，故而召集各部人众，誓死守卫。
拾月洞百年基业，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毁掉，但是众人为利所驱，无论人数还是决心，都不能与前次众人围攻拾月洞相比较。
这日众人正在商议御敌之策，忽而山下一名弟子奔上来禀报道“山下来了一众人，倒似是秋水帮门下，强行上山，弟子们大多中了他们的毒，他们不予解药！”
石玖哼了一声道“秋水帮胆子倒是不小，强作出头鸟！只是此刻却杀他不得，只怕杀了这些人，后面那些人无理能强说成有理了！”
初晓道“难不成我们就真么任人欺负么！”
绍柏道“不如，那言语挤兑了他们，暂且稳住他们，不要叫他们一拥而上，减少伤亡！”
石玖点点头，道“绍柏带几个人去吧！”绍柏领命出去了。石玖起身在屋中踱来踱去，初晓道“不知道他们又听说了什么妖言邪语，好端端的来找茬！”
石玖叹道“只怕是蛮山的把戏，加上慕容贤在一边儿煽风点火！”
初晓咯咯一笑道“哦，慕容贤只当除了我们拾月洞就是她冷香门的天下了，真是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那蛮山容不下别人，还能容得下冷香门！”
石玖听初晓口出屋檐，不禁扑哧一笑。初晓自知失言，地上坐着的还有好几个是拾月洞的后起之秀，皆是他的晚辈，瞪了一眼石玖，道“我们拾月洞时招他们惹他们了！这个慕容贤当真是撕不烂的狗皮，死缠烂打的跟我们做对！”
石玖叹口气，道“他们惯使毒药，只怕这次更是不择手段……”
他右手边的一个汉子道“他们使毒，难道我们就不会么！”那汉子本是石玖的师兄，只因石玖作了洞主，他反倒是石玖之下。初晓笑道“葛师哥难道要我们把他们一并都毒死么！”
那汉子笑道“他们若是要毒死咱们，咱们也就只好先下手为强，毒死他们了！”
初晓不理他，对着石玖道“我看他们既然善于用毒，咱们就请个善于解毒的人来吧！”
石玖已知她心意，淡淡一笑道“只怕她不肯来！江湖上的事情，他们从来不管的。”
初晓道“你总有办法叫她来，再说，咱们只叫她救人，难道还叫她分断是非不成！再者说……”说着眼波一转，斜向石玖瞧去。
石玖蹙着眉头，只装看不见一般。
初晓浅浅一笑，瞧向石玖身边的葛师兄。那葛师兄本是排行老三，年纪较长，脾气也是较长，向来在西北一边处理事务。他见初晓含笑瞧过来，皱眉粗声道“你们两个不商量制敌，在那里做什么鬼！”初晓吐了吐舌头，转向葛老三身边一人，笑道“二哥，三哥急着跟人放对，连我说句话都不许！”
那被初晓称作二哥的人，是优越，年纪较长，当年这八师兄妹一起习武时，最是他疼爱初晓，初晓至今也忍不住像他撒两句娇。
优越哈哈一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在说的不是一个可以御敌的方略，倒似是一个可以会见美人的计谋……”他似是正经的，摸一把留在下颌的短髭。初晓拍手道“二哥料事如神，也只是料对了一半！这是个见美人的妙计，只是见了美人，咱们这位洞主才能沉得下心来对敌呢，如此说来，这也是一个御敌之策！”
石玖站在地上仿佛把这话未听进耳中一般，初晓微微苦笑，道“要不，咱们就告诉他们咱们拾月洞那地下通道里面尽是先人骸骨，虽然慕容贤卑鄙，只怕还有几个人会有所顾忌，不干这等损阴德的事的。”
石玖蹙眉道“我也是这般打算。”
拾月洞中与石玖同辈的弟子本有九个，老大死了，慕容贤是个叛徒，初晓武功废了，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五个，初晓的主意，慕容贤肯了，优越也肯了，老四姬光还未到，老六老七都肯了，葛老三哼了一声，道“我看那说了也是没说一样！他们既然认定咱们拾月洞地下藏着什么宝贝，那我们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了！没的辱没了自己！”
正说着，绍柏便回来了，见众人眼中目光急切，笑道“秋水帮的人倒是打发了，不过是几个晚辈，只是……”
石玖回过头来等着他说下去，葛老三已经喝道“只是什么？”绍柏道“只是他们使得毒药倒似是门派的密毒，旁人一般没有解救之法，而况，他们在山下动了手脚，听说是冷香门的人，准备在山中央炸出一条往山上走的路来！”
石玖哼了一声，道“你去请石心，咱们这边将来只怕中毒的人还得请她治！”
这边石玖一干人筹思无谋，只得做了最下下策的决定——调兵遣将，决一死战。
次日天方明，石玖这边人马还有几处没布置妥当，山下冲上一个门人报道“山下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洞主。”
石玖道“带进来！”
初晓见他毫不犹豫便要带人进来，嗔道“你也不问问是谁，万一……”
石玖笑道“他既要见我，我倒是没有不见的道理！”优越心下道“拾月洞就是叫人毁了，拾月洞的人是不能服软的，哪能缩在山上连人都不肯见。”向初晓使个眼色，初晓便住了口。
不一时，迎客的弟子领来一人，石玖一看，却是普世，心下一喜，抱拳道“原来是普世小兄弟……”定睛瞧时，自己不见普世不过几年，他正当少年，却是鬓边一丝白发，精神也不似先前见到时那般抖擞，心下不由一黯。
初晓早笑着欢迎道“原来是‘不要打‘大师来了！”普世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葛老三见他僧不僧俗不俗，不禁心里不喜欢，但见石玖对他恭敬，便也什么话也没说。
初晓见着普世，便想起那年群雄围攻拾月洞时，尚是胭脂出手扭转了大局，如今又是这样一件大事，甚至是比以前更大的事，可是胭脂早已不在人世，不由的红了眼眶。
绍柏心下也是一般想法，众人心里不禁都是一黯。
不待几日少林，冷香门，秋水帮，七星堂，易庄的人马已经齐集拾月洞下，石玖这边已经布置妥当，石玖便带了初晓，优越普世下山。
普世远远便在山上看见了苦悲大师，奔上去行了个礼。苦悲换了一礼，却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