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天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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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的心，一时间又气又恼，又恨又惊。
“这么说，司马少侠是想要随本公主一同北上，护卫本公主的安全了？”
公主一面说，一面又瞟了一眼雪儿的脸色。
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公主，显然已经看出点司马剑和雪儿间的问题。
无瑕公主年纪虽幼，但却饱经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沧桑巨变。
对人情世故上的智慧与见识，只怕是这几个少男少女中，参悟的最深，最透的一个。
更何况司马剑刚才所说的那番大义凛然的言辞中，还把雪儿的名字，也随口带了进去。
“公主，请您不要答应这个人的妄求，他那点武功，连雪儿都只怕比不过，管不了什么用的。”
雪儿见公主站在那里，有点犹豫和动心，心里一急，在一边脱口而出道。
“是吗？”
无暇公主看到这个局面，一时间心里有点为难。
她侧过俏脸，用征询的目光，向身边的韩无名望去。
韩无名由于已经易了容，此刻又是一身寻常护卫打扮。
所以司马剑，一点也没有认出来。
这个站在无瑕公主身边的少年护卫，就是有着天下第一杀手之称的，杀手无名。
也就是他刚才口中所提及的，雪儿家的那个公子。
无瑕公主那道征询意见的目光，韩无名看在眼里。
他望了望正一脸焦虑之色站在雪地里，维持着向公主躬身行礼姿势的司马剑。
又瞟了眼站在一边脸上又气又恼的雪儿，心中也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开口道：“这位司马剑公子，是南海剑派”南天一剑”掌门人的嫡系传人，其武功，也还，也还过得去，还算是不错。只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在下还不是很清楚，不好妄言，请公主裁夺。”
韩无名这番话，对是否留下司马剑这个人，没有明确的态度和意见。
只是很客观地告诉了公主，关于司马剑这个人一些真实的情况而已。
公主听罢韩无名对司马剑的评价和简介，微微皱起眉头，正欲开口，却又被雪儿一嘴给抢了过去。
“公主，飞凤恳请公主，不要留下这个司马剑。他武功虽说还过得去。但是他此行，毕竟是过于突然，过于冒失。我和这位司马少侠，虽然的确是相识的，但是我和他之间，仅仅只是相识而已，并无什么过深的交情和了解。此行危险重重，敌我难辨，就算这个司马剑，此番报信确实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轻易去相信一个外人，更不用说是将他留在身边，做您的随身护卫了。请公主明察。”
雪儿的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有理有据。
倒是让无瑕公主对雪儿的心智与聪慧，禁不住另眼相看。
同时她心中对雪儿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也暗暗赞许不已。
司马剑见雪儿态度如此激烈坚决地反对自己留下，心中则痛苦不已。
他当然知道，雪儿那样说，实际上是在毫无保留地拒绝着自己对她的这番情谊。
一时间司马剑脸色灰白，有点丧魂失魄。
但即便是如此，司马剑还是鼓着勇气，站在雪地里，没有主动打退堂鼓。
而是心存侥幸地等待着公主做最后的决断。
“司马公子，我来问你，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你亲自验证过的消息吗？”
无瑕公主沉默一阵后，心中若有所定，开口向司马剑询问道。
“是，公主，在下刚才所言，确实是在下验证过的。在下对公主这份敬仰维护之心，也确实是发自肺腑，请公主明察。”
司马剑从公主的语气中，听出对方还是为自己留有一丝缝隙的。
他赶紧见缝就钻，打蛇随棍上。
“那我看这样吧，司马公子的请求，我自会考虑。只是你夜闯大营，本公主对你的行径，也不好妄下断言。此时只怕我这里还是不能留你。你可先行到前面的大黑山区域去，为我们打探一番那股山贼的确切消息和来意，假使真如你所说，那伙山贼，此番聚集在一起，的确是冲着我来的话，你可联络江湖上的好手，与我们大军，相互呼应，里应外合，一举荡平那伙贼寇。如若此番你能助我们大功告成，一举歼敌，则我就可以相信你的诚意。到那个时候，我也可以考虑收下你，让你成为我此番远行的贴身护卫之一，司马公子，你看如何？”
无瑕公主说罢，拿目光观察和打量着司马剑的神色。
同时也偷偷地瞟了一眼躬身站在一边的，雪儿的脸色。
雪儿听到公主说出的这番话后，心中虽然还是千般不愿，万般气恼。
但是既然公主已经这样说了，也就不好再出面去干涉和阻扰。
雪儿的心里，真正有点担心的，还是韩无名对司马剑一事上的态度和想法。
她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侦测着韩无名的眼眸。
却看到韩无名说罢刚才那番话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和表情了。
而是像一名标标准准的普通护卫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公主的身边，听候着公主的决断和吩咐。
哎，这个死人！这个没有良心的坏蛋韩无名！
雪儿瞅着韩无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不禁恨恨地咒骂起韩无名来。
“公主既然这么说，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请公主多多保重。在下即刻就赶往那大黑山，亲自去打探一番。在下倒要看看，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虎穴与龙潭。”
司马剑一面说，一面向无瑕公主再次抱拳行礼。
眼中一片伤心痛苦的神色。
司马剑眼中那片伤心痛苦的神色，在他向雪儿这边行礼时，终于触动了雪儿的心。
因为司马剑的这番话语中，雪儿听出，有着一种与自己诀别的味道在里面。
一时间雪儿的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她望着司马剑刚刚向自己行过礼后，转身向军营外大步而去的背影，关切地喊话道：“司马剑，你此番前去打探，万不可鲁莽行事，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知道吗？”
司马剑的背影，在雪儿关切的呼叫声中，略略停顿了一下。
而后他手持长剑，继续一个人默默地向军营外那黑沉沉，漫天风雪的世界里走去。
只留下雪地里一长窜孤独的足印，一直蜿蜒曲折地延伸到夜色的深处。
雪儿望着司马剑在伤心绝望中渐渐远去的孤独背影，心中禁不住流过一阵热热的感动。
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久久忘记了移动。
“雪儿，他已经去远了，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雪儿因司马剑而激荡的心湖，波浪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
耳边就听到韩无名关切的声音。
她赶紧回过头向韩无名望去，就看到韩无名那双带有赞许和默认之意的，温暖明亮的眼睛。
“公子，我…”
雪儿心情激荡间，竟然在大帐外，脱口叫出了往日里自己对韩无名的称呼。

第十九章　春回大帐

“飞龙，你看司马剑所说的那个‘毒龙尊者’，会不会真有其事？”
公主大帐内，无瑕公主向坐在一旁的韩无名询问道。
“我看确有其事。”
韩无名淡淡地答道。
韩无名虽然肯定了司马剑的消息，但是他对于那个什么‘毒龙尊者’，言语间却似乎一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公主望着韩无名那淡定自如的眼神，心中顿感一宽。
她突然把目光转移到雪儿的脸上，展颜一笑，道：“雪儿，我看这司马剑，倒是个很有血性的男儿呀，你说呢？”
公主这一句含笑的询问，听在雪儿的耳里，心中顿时就感觉到怪怪的。
“公主…我…公主…”
雪儿张口回应着公主的提问，却公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无瑕公主莞尔一笑，不再向雪儿追问下去，而是把话题一转，道：“雪儿，今天既是你家公子的生辰，也是我们此行在野外露营的第一夜，同时恐怕也是我们能平安无事地渡过的，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我看我们就先抛开一切烦恼，为你家公子，为我们朝廷年青一辈的第一武功高手，韩无名大人，好好过上一个生日，如何？”
无瑕公主说着说着，眼中渐渐升起兴奋顽皮的神色。
一张俏脸，在炉火的辉映下，娇媚红润，明艳照人。
公主那句恐怕是此行最后一个平安无事的夜晚，说得既意味深长，又洞悉事态。
但公主毕竟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童心未泯。
说到要好好为自己过一个生辰的时候，眼中所流露出的那股娇美顽皮的笑意，看在韩无名的眼里，禁不住暗暗神伤。
但是韩无名依然还是顺着公主的兴致，眼中挤出一丝笑意道：“既如此，那公主您说，您想怎么为末将庆贺一下，末将在这里，一切悉听尊便。”
韩无名这样爽快地答应了让公主为他庆贺生日。
倒令坐在一边的雪儿，心中感到很是有点吃惊。
因为雪儿知道，公子最讨厌世俗里的那些繁文缛节了。
尤其是对他自己的生日，更是一向避讳的很。
雪儿当然清楚，韩无名之所以避讳自己的生日。
那是因为他不想忆起已经故去的爹娘。
但是韩无名在此刻，竟然这样爽快地应承了公主的提议。
如此反常的举动，雪儿的心里，当然很是有一点奇异了。
她凝望着韩无名那双真实的眼睛，禁不住发出探询的目光。
无瑕公主此刻的心里，对韩无名这句爽快的回应，却是心生感激。
这个看上去冷漠如冰的少年杀手，看来和传说中的确有着莫大的差距。
竟然能够如此善解女儿家的心意！
因为公主心里很清楚，韩无名这样回答。
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想借着生日之由，在此行恐怕是最后一个平安无事的夜里，好好地放松一下。
好好地在这即将永远可能都看不到的故土上，过上一个平安愉快的夜晚。
而不是在伤痛中渡过。
因为伤痛的日子，以后恐怕不仅会很多，而且还永无止尽。
永远都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一生一世！
无瑕公主想到这里，情绪不免再度陷入忧伤之中。
但是韩无名英气勃勃的声音，却及时地在公主此刻的耳边响起。
“公主，我们今夜全都畅饮一番。公主和雪儿，你们可以喝米酒，但是无名，可以用烈酒相陪。我们一边喝，一边做个游戏如何？”
“好呀，做什么游戏？”
无瑕公主和雪儿，听到韩无名的这一提议。
两个原本各怀心事少女的眼中，顿时全都发出了光，明媚无比地闪亮了起来。
“做什么游戏？做什么游戏？…”
韩无名在两名如花似玉般少女兴奋激动的目光询问下，有点难为情地，呐呐地回答道：“做什么游戏？我一时间，还没有想出来…”
“你…”
“死公子，臭公子！”
无瑕公主和雪儿不约而同地，一个惊呼，一个却在那里气得笑骂起韩无名来。
一时间，公主大帐里的气氛，恍如春天一样，温馨愉悦，笑靥如花。

第二十章　痴情男女

冬季旷野里的夜，广漠而寒冷。
就像人世间残酷的现实一样，欺凌着每一个幼小而软弱的生命。
纷飞的大雪，对那些高宅大院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来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和物。
但是对于在破败茅屋中，荒凉街道旁的那些穷苦人家来说，却是一场无边的噩梦。
甚至有些人，掉入那噩梦中后，就再也不能醒来，永远都停留在噩梦里。
司马剑单人孤剑，一个人郁郁独行在前往大黑山的路途上。
随着距京城的距离原来越远，他看到倒毙在雪地里的尸骨，也越来越多。
他的心情，也就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凄凉。
幸好还有临行前雪儿在他身后所呼喊出的那句话，在这凄风苦雪的夜晚，就像天上的星光一样，照耀着他的心房。
雪儿最后那句关切的叮嘱，一直被司马剑收藏在他的心窝里，摆放在他记忆的最顶层。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