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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曲罢人散-第30章

小说: 曲罢人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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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丘突然问:“黛儿,这事情,司空澄知道么?”黛儿摇摇头,“怕是不知道吧,上次他走前,还说爹曾在临终前嘱咐他,无论如何也要忠于楚氏。我想,我爹……或许不怨始朝吧。”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悲伤的感觉,从脚底有一股凉意慢慢的爬上来,在周身游走,似乎真的是自己感同身受一样,黛儿突然明白,自己,就是慕容黛。她突然为慕容珌感到不值得,舍生入死,想要维护的的东西,却最终放弃了他。
“那么,你恨么?”龙吟啸轻声的问,他小心翼翼,怕惊动了黛儿的哀思,让悲伤一发不可收拾。黛儿却不知道怎么的,却朝他点了点头:“我爹不怨,但是……这件事情,改变了很多事情。我爹生前最疼爱我,要他放弃我,我几乎,几乎不能想象他那时有多么的自责。他最终选择的始朝,却不相信他,他被自己的国家遗弃了。进退两难,孤身奋战,”黛儿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漫天火光里满身血污的男人,用坚定的眼神,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要她答应活下去,“我……”黛儿开始不住的颤抖,那股凉气一下子汹涌澎湃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细胞,黛儿想到那一天屋外染得妖异的火,和漫天的血迷了自己的双眼……四处的哭喊,兵刃相接的声音,利器穿过血肉的气味,黛儿突然站起身来,顾不得猛然的起身打翻了饭碗,不由自主的朝窗边跑去,想要借着室外的空气冲淡喉中的的血腥味。
龙吟啸紧跟着过来抱住她,“黛儿……你不要这样”,经丘也吓了一跳赶紧跟过来,“丫头你没事吧。”龙吟啸帮黛儿顺着气,又握着她的手,黛儿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阵的温度,驱走了体内的寒气,慢慢的感到好些了,气弱道:“我好些了,吓到你们了。”经丘皱着眉头,“自你出走回来以后,身体怎么越来越差,吟啸,得让韩粲看看才是。”龙吟啸刚想开口,黛儿打断他:“师兄,不用担心,我没事,夜已深了,明日再说吧。”经丘一脸不放心,“黛儿,忧伤肺,思伤脾,这事情虽是悲伤,但也已经过去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身子才是。”黛儿趴在龙吟啸怀里无力点头,龙吟啸接口,“黛儿明日起身了,我叫韩粲来看看。自上回一别,你又是到赤焰白鑫转了一圈,怕也是累着了。”经丘点头,“时辰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龙吟啸放开她,开了殿门,送经丘到门口,两人做了一番君臣相谈甚欢依依惜别之举,目送经丘走远了,才吩咐宫人关了门回来。
“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这宫里没什么人伺候,清静得很,你就先在这住下吧。那儿且有几间空房,你选喜欢的。住的近些,我也好放心。”龙吟啸自在的带着黛儿去看房间,在落影门的时候,他们的房间就是仅有几步之遥,青梅竹马,也没什么避讳。他这种举动,竟让黛儿有些习惯的感觉。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和他的从前,隔室而居,咳声可闻。
但黛儿又明白,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从前。
龙吟啸转头来问她,“这几间都按照原来的样子布置过了,要不这间?窗外有海棠呢,若不称心,你再搬?”黛儿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恍了神,龙吟啸知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一声轻笑,“想什么呢。回家了,一切都好了。”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安全,就好像是轻声哄着惊慌失措的自己一般,他的笑那样好看,和他平日里的霸气冷酷完全不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全。黛儿突然也笑开了,“好,就这里吧。”
龙吟啸带我看了宫室一圈,临走突然回身盯住她说:“黛儿,你可愿陪我逐鹿天下?”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妖异鬼魅的像是那夜闪烁的火光,黛儿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这夜,一宿无梦。
黛儿睡得安稳舒适,第二天一早,很早便醒了,看着阳光穿过纱纸窗,斑驳的洒在地上,光束里,点点的粉尘在慢慢的舞动,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新生命,此刻才真正开始了。打开房门,庭中扫地的侍女吓了一跳,黛儿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住下还没有人知道。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侍女,她们知道谨言慎行,吓了一跳以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全当她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韩粲来给黛儿诊脉,过后那几位侍女的态度愈发恭顺起来,黛儿也懒得搭理以免多生枝节,也是当她们不存在。韩粲的诊断结果是,黛儿头颅中的血块已经消了,寒毒蛊毒也已经解了。只是毕竟是沉疴难医,来药过猛过快也伤了元气,不过没有什么大碍,慢慢养着就好了。
龙吟啸愈发忙碌起来,就连自己的宫室也不怎么回了,黛儿知道他这几日都宿在议政之殿里,和大臣们正谈论着什么,听侍女说,已经衣不解带三日了。大家知道,这一切终究会来的。始朝与四国已经平衡太久,如今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这种稳定早就摇摇欲坠了,她所处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时代。黛儿竟有些兴奋,能够见证着一个时代的飞扬意气,不能不让她感到热血沸腾,但对于她,对于百姓,对于这些年轻的君主们,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尚木元年十月,青木新王微生清大刀阔斧改编政体,一时青木政风大变,雷厉风行一改往年拖沓之风,有人说,这是新王逼宫时手下的人渗透进了整个青木,那些原本拖泥带水阳奉阴违的官员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尚木二年十月,青木新王即位一年。
二年十月二十日,青木始朝边境一支驻兵突然遇袭,事后认定为始朝所为,意在欺辱新王即位未稳,想要蚕食青木。
十月二十一日,微生清昭告天下,宣讨楚氏檄。
“有水曰池,有山曰离。青木始朝,离池分立,两国融洽,经年恩济。一朝风云突变,踏吾边陲重地。始帝耽道,妖孽无义。四海无序,朝堂冠履。毁两朝之契约,误万世之太平。贪一时之私欲,弃千秋之大利。
海内声怨,万家血泣。私谋猜忌,逐一时之良将;重敛严刑,伤一朝之民心。嗟尔始朝,气数已尽。不知遥避,竟敢夜袭!青木无畏,如云铁骑,况是强弩之末,不穿鲁皮!吾怜始朝亿兆,忧天下之民。今日发兵西来,定要取命仇敌,之后立纲陈纪,救济于民。
吾谕始朝文武,良禽择木而栖。知天识命,及时改过,献印开城,弃暗投明,吾惜百姓,不伤分厘。若是执迷,闭城相据,待得城破,追悔无及。”
十月廿五,楚天对青木宣战。
十月三十日,青木王集结大军十万于青木始朝边陲——离山池水,史称,“离池夜袭”之战。
第二天黛儿打开门的时候,正见到龙吟啸站在庭院中,背影好似单薄了几分。“醒了?”他听到开门,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掩不住的意气风发,黛儿问他,“你准备出发了么?”“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么。”原来他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的,如果黛儿的感觉没有错,那这天下,已经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龙吟啸,成然,凌渊,任夏,楚天……他们,都准备好了么?
黛儿走下阶梯,淡淡的笑着,想着自己能见证这一份飞扬的意气,“天下或是不能安宁了,我还是跟在你身边更加妥当。”龙吟啸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好似早就知道似的,她抬头看他:“走吧,让我去见识见识我父兄拼死也要保存的国家,到底还能有什么能耐。”这话说得不妥当,黛儿自己都明显的感受到了不甘和怨恨,龙吟啸轻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走吧。”
黛儿觉得不妥,挣扎了一下,龙吟啸的手却紧紧地握住,就这样径自牵着我出了宫门,而她就这样和他一起踏上了征程,多年之后,黛儿都会想起这一刻,依然觉得荡气回肠波澜壮阔。
“我们这是去哪里?”“离山。”龙吟啸如今一身戎装,显得更加霸气逼人,可不知为什么,黛儿并没有原本那样怕他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似乎轻松了点,可她却愈发觉得龙吟啸已经意识到了这变化。
他如今虽是君主,却依然习惯着江湖的日子。原本出行想要骑马,经丘劝他还是坐在马车里比较像个皇帝的样子,再加上黛儿不方面骑马露面,龙吟啸最终还是在马车里陪她。“离山?就是几日前始朝夜袭驻军之地么?”“不错。”“你如此冤枉楚天,他倒什么也没争辩,看上去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龙吟啸诧异的看她一眼,“黛儿,你真的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你,不会说这样的话。”黛儿自知失言,这群人都是玲珑剔透的心,又如何看不懂事听不懂话,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如今点破,怕是自作聪明了。楚天没有夜袭,而龙吟啸却需要一个发兵的理由,所以夜袭不奇怪,只是以楚天的性子,没做过的事情他竟然能不争不辩,这倒是有些蹊跷了,难道,他已经作了部署,正等着龙吟啸蠢蠢欲动么。
龙吟啸见她不语,轻声问怎么了。黛儿摇摇头,“我是不是跟以前……”他立马打断,“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于我,又有什么分别?”黛儿依然觉得有些别扭,怎么会不一样,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龙吟啸却是话锋一转,“离池离始朝布防更近,始朝供给已然达到前线。我们从东边过来,已有数日,兵贵神速,确实失了先机。此次的确是我先按耐不住,但,总需要一个人先动手。”“你就不怕后方空虚,被人乘虚而入?”“凌渊任夏,都非争斗之人,只有成然不得不防。”黛儿虽是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却也找不出什么切实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此举不妥,只好接受。“你是怕他们见我伐始自危,先出手么。”她点点头,确实担心,龙吟啸这次出来,顶的是御驾亲征的名头,青木后方,却没有留什么心腹,他如今帝位刚稳便起战事,还是自己按耐不住挑起的,也不知道有几成把握。
“说实话,我此次只有三成把握。”黛儿闻此心里更加紧张,如果连他都只有三成把握,那……“凌渊已与我表明不争的态度,虽说如此,却哪有这么甘心,估计会使点手段,却又算是考验我的小把戏,不必当真。任夏却与他不同,只要没大军压境,任夏怕是连我和楚天的消息都不想知道。”
任夏?那个像火一样的妖娆的男人么,那一次去赤焰,黛儿永远的和左烟告别了。龙吟啸突然严肃起来,“黛儿,你又想起赤焰了?”她轻轻地认同了,“嗯。”龙吟啸却一下子凝重起来,“黛儿,我……我知道这对你,或许很残忍,但是……”“你依然选择了你最想要的东西。”黛儿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就冒出这一句毫无重点的话,龙吟啸却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她看着他着急,记忆中他好像从未如此失态过,“我今天就好好与你讲讲吧。”“你是应该告诉我的,真相或许残忍,却总比瞒着好的。”
龙吟啸沉默了几秒,便开始了他和左烟的故事,“当年我得知左烟是我同母兄弟,确实非常不快。那时少年心性,不能理解母亲的苦,总觉得这是她永远洗不掉的污点,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我不愿承认母亲的心不全部在我身上的争风吃醋。
后来才明白,或许对她来说,每一段都是无法割舍的岁月,我和左烟,都是她无法割舍的骨血。她知道左烟是她的儿子,却从不敢去找他,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二十多年前青木宫变,他们都是受害者,却为别人背负了罪孽。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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