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人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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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楼据说是白鑫钰城最大的酒楼了,比起凭风楼之流,这里少一分雍容大气,却多一分淡定从容。黛儿与乔岙进了酒楼,那带路的士官对乔岙说:“这位少侠,在下见你器宇不凡,想要与你结交,不知少侠是否赏脸喝一杯?”乔岙淡淡看了她一眼,黛儿点点头:“没关系,有事我叫你。”乔岙转身与那人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黛儿不禁有些失落,他还是这么在意自己的情况,知道那士官有意支开他,只想确定她是不是确实认识他的主人,而那个人又会不会对她不利。黛儿却没有办法同样待他,左先生的话是对的,两人之间靠的太近,还是会伤到彼此的——甚至即便只是友情,也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一个眉眼伶俐的丫头走过来,“姑娘,这边请,公子在前面的包厢等您。”黛儿微微颔首,走向那个包厢,一进去,就看到那个如玉的人,依然那样的夺目,却不耀眼,淡淡的散发着让人舒心的温和光芒。“黛姑娘好久不见了。”她落座,“你是谁?”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微微诧异了一下,忽又笑道,“姑娘不是说,身份皆是浮云么?怎么又在乎在下是谁。”黛儿抬眼看他,他的脸那样的干净纯粹,让人看不见一点点的心机,“黛儿只是想确定,坐在我面前的身份是谁。”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浅浅笑着,最终是那人他忍不住笑开了,“不是城外的那个人。”黛儿心忖,如此说来,他现在不代表自己的势力,只是坐在这里和故人叙旧罢了,心中不由得一阵的轻松愉悦。
黛儿眨眨眼睛,调侃笑道,“黛儿却是想知道,那夜城外是谁。”他也忍不住盈盈笑意,“黛姑娘冰雪聪明,用得着在下明说么?”她走进来的一瞬间,突然明白他就是那个世人所说的白鑫之主了,江湖传他面如冠玉,性子平和,待人接物谦和有礼,可史书也写了“平晏三年,白鑫储君定国平疆,诛叔伯其人,七党之乱终。”
作者有话要说:
、成然
他今日一件水绿长袍,头发高高梳起,只用一支碧玉簪,整个人说不上的风流俊朗,双目似笑非笑,周身透出一种让人觉得舒适清爽的感觉。袖口上金线细细的纹着云纹,暗暗的显示着主人的地位身份。黛儿落座刚想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他却抢先一步,夺去了茶壶,给她倒茶,他的手指白净修长,却又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很显然他也是身手不俗。
黛儿正想着,成然却突然开口问道:“你就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来白鑫?”黛儿还未回答,刚才那走廊里的丫鬟进来布菜,门一拉开房间外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成然淡淡皱眉,静静看着那丫鬟把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放在桌上,等她低头出去拉上了门,屋内又恢复一个清静的世界,成然这才展了眉头。黛儿见到成然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他,从小她就在想真正的君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如今见到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君子如玉,那夜在城外他明知自己可能会对他不利,还是放她走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是无可指摘大方得体。就光是这贪图清净的细小动作,也足以昭示着他受到的是怎样良好精致的教育。他抬眼看黛儿,等着她的答案。黛儿笑笑反问他:“我还以为你就要告诉我呢。你不告诉我,又问我做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只要想知道有不能知道的事么。“呵呵,黛姑娘如此姿容,怕是想让不人发现也难。”“公子说笑了。”
黛儿略略有些尴尬,被这样一个人如此夸赞,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一动。成然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赶忙转移了话题,“来,一路上辛苦,这桌酒菜虽怕是入不了姑娘的眼,也算是接风洗尘了。”说罢他举起酒杯来敬她,又指着桌上一叠点心说道:“白鑫内陆,花儿开的晚,这是今春新的桃花做的桃花盏,姑娘可尝尝。”黛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个白的如玉一般的骨瓷碟中放着一块竹制的托盘,托盘上的糕点晶莹剔透,如一只只小茶盏倒扣于上,像是琼脂一般,却又带着淡淡的粉色,里面还能看到片片桃花瓣。在骨瓷的反射下,这几个桃花盏显得更加诱人。“这是竹酥,用白鑫特有的玉竹,竹叶并非翠绿而是发白。在每日清晨和黄昏的光照下,如同玉石一样。点心师傅们早晚两次摘了东南方向带露水的竹叶,放入玉竹制成的小桶中发青蒸熟,剔出纤维,只剩柔嫩可食的部分,制为竹酥。这玉竹竹叶酥软,可是竹节可是韧劲十足,有时候可是能够首尾相触而不断呢……”
竹酥的颜色好漂亮,黛儿忍不住夹了吃了一个,说不出的清香纯粹。成然一样样为她介绍着,耐心而细致,黛儿大快朵颐,说起来她来到这里以后,除了在师兄那里的时候天天好吃好喝,也没有好好吃过几顿饭。倒是在这里,和成然一起静静的坐下来,像多年好友一样,只谈吃喝不说俗世,谈了些有的没的,竟发现和他说话毫不费力,就似乎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
“白鑫的点心果然是名不虚传,做这些的人也必然是剔透玲珑。”“是啊,这家的厨子点心做的极好,虽说是小技,可到底未必是花了心思就能做的来的。”他这番言论倒是很和黛儿的胃口,“哦?公子也觉得这不容易?像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饮水思源怕是很远的事情了吧。”成然失笑,“姑娘这么说,就是在取笑在下了。这些东西都是花功夫做出来的,理应感激。民乃国之根本,当神器者不思国本,莫不成还真关心吃喝?……”说到这里,成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顿了顿慢慢悠悠道,“若能只关心吃喝,怕也是好事一桩吧。”
黛儿才突然想到怕是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当日她也是讲了身份的事情,他就突然沉默了。只好陪笑道,“公子也不必这般怅然,既然上苍寄予大任,你也当坦率接受才是,安安稳稳的领取,黛儿说的话,怕是庸人自扰了。”他的眼睛突然又亮了一下,像黑暗中的墨玉,闪耀着沉稳的光泽:“领取当下?姑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黛儿勉强勾了勾嘴角,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劝酒劝菜,“在下不知姑娘来白鑫……”“公子,不用再称在下了,你的身份尊贵,黛儿当不起。”
成然愣了愣,继而自然的接口道:“然不知姑娘来白鑫做什么,姑娘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如果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当尽我所能。”成然说得诚恳,黛儿一时间也竟忘了他俩不过才见了第二面,自己有什么立场让他帮,“公子客气了,黛儿本是多事之人,还是不要太过麻烦的好。”成然竟然与黛儿客气上了,他摆摆手:“然实话实说,得一知音已是人间幸事,不想姑娘不但与然有同样的想法,还能在然迷惑之时出声匡正。若是姑娘不嫌弃,然确实相交这个朋友。”他就这样淡淡的笑着,带着一丝认真和执着,等着她的回答。“姑娘不是不相信然的能力吧?”
“公子又在取笑黛儿了,能结识你,也是黛儿的荣幸。”他似乎很高兴,又开始劝菜,黛儿却受不了了,“公子若再劝下去,黛儿可能连这门都走不出去了。”他一听,乐呵呵的放下筷子站起身,“鸲儿,”他唤那位婢女进来,鴝儿对他耳语几句,成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而又吩咐了两句让她退下,才转向黛儿,“黛姑娘,如你不弃,我已安排你与你的家人住在我家,可好?这钰城你若想四处逛逛,我不便出现只能失陪,可以叫鸲儿陪你们。”“公子若是家中有事,便先回去吧。黛儿过会儿再去拜访你就是。”那可是皇宫,人家招待自己去一个豪华又安全的地方,黛儿当然会去嘛,就是不知道乔岙会怎么想。
成然吩咐完鸲儿便离去了,黛儿走出房间,正见着乔岙在不远处等自己,鸲儿顺从的跟在她的身后。“你先做自己的事吧,我和乔岙有话说。”鸲儿应声退下,黛儿走到乔岙跟前,“你知道他是谁了么?”乔岙意味不明的点点头,他倒是一脸平静,就这么一会儿他估计也能弄清楚这群人的来龙去脉了。“我当年与他见过一面,不曾想他便是这里的主人。”话刚出口,黛儿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是在解释些什么么?见乔岙也是一愣,黛儿苦笑,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呢。
乔岙见她暗自懊恼,出声道:“既来之则安之,阴风引我们前来白鑫,却不意遇上了成然。这到底是他不曾料到的巧合还是特意安排,我们只能静待其变。”黛儿点点头,告诉他,这段时间怕是要住在白鑫王宫,乔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默默地接受了,黛儿心里有些闷闷的,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两人随着鸲儿逛了逛钰城的集市,果然还是女孩子的天性,逛着逛着就高兴起来,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钰城特产,瞬间把不开怀忘在身后。手里拿不下的东西全部塞给了乔岙,乔岙虽有些不快,却也没说什么,天还没擦黑,三人实在是拿不下东西了,只好跟着鸲儿回了宫。
白鑫的皇宫比不上赤焰的金碧辉煌,却给人一种沉静凝练的感觉,在赤焰皇宫目之所及均是耀眼的光芒,不容置否的要人承认它的灿烂,无论怎么避开目光,终是被笼罩在那一片金光闪闪中,不似此处并不刺眼夺目,连宫墙都泛着淡淡的光泽,虽然弱的似乎能够忽略,却也是环绕周身挥之不去。黛儿不由得出声赞叹,这白鑫皇宫果然别具一格,昭示着他的主人怎样的风流俊雅。“姑娘请看,这宫墙原是红的,后来王上下令改建,均由汉白玉置成……”一路上鸲儿很称职,介绍着白鑫宫中的细节装饰,这均由汉白玉制成……均说白鑫也是富庶之地,果然非同一般,不知道远在这世界另一端的青木皇宫又是怎样一副光景。黛儿一愣神,自己怎么又突然想到了他,摇摇头,让他去吧。
“姑娘,这是王上安排与你和乔少侠的居所,唤作揽月居,共有厢房二十间。王上方才传话来,正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才能过来问候姑娘。这里算是全由姑娘做主安排,还有,王上把这令牌给您,姑娘可以凭此自由走动,出入皇宫。”鸲儿把令牌交给黛儿,交代了几句说是让她自己安排,有事唤院子里的宫女侍从便是,说了便退下了。
鸲儿走后,这里倒是清清静静的,宫女侍从都在外院,无事不会随意进入。莫名又对成然加了几分好感,他知黛儿喜欢清静,特意如此安排,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度,黛儿看向手中的这枚令牌,墨玉雕琢,触手微凉,色重质腻,纹理细致,也是此中难得的珍品了。这枚令牌的分量也不轻呢,他就这么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么。她与乔岙把宫外买来的东西都堆在桌子上,乔岙这才出言抱怨:“真不知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看着桌上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廉价的首饰脂粉,街边小摊的小玩意儿,随手抓来的零嘴,甚至还有路边扯的柳条……黛儿不禁笑得开怀,“乔岙,这才是我。”乔岙坐在桌旁,细细的翻看着这些物件,问道:“不做你自己的时候,倒不至于如此平庸。”黛儿闪身站到他跟前:“你几时也会拿话堵我了?真是天大的进步。”她盯着乔岙细细端详,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乔岙终是被看得烦了,转过头去不理她。黛儿心道,这样多好,可惜乔岙是他自己,我却不一直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