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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湖七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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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华伤道:我当日看过报告,便叫仵作再次查看了尸体,终于发现这二人既非毒杀,亦非剑伤,乃是生病而死,我亦惊讶的发觉,这二人内脏大小平常,与学武之人的内脏大相径庭。而卓氏夫妇乃是武学泰斗,五脏六肺,必异于常人。所以唯一的可能,即是:这二人根本不是卓氏夫妇。

韩府尹道:那卓氏夫妇今又何在?

赵华伤道:昨日王月希到客栈找我,韩大人可知?

韩府尹道:确已有人来报。

赵华伤道:韩大人必定也知道,王月希留下了何口信于我?

韩府尹道:不错。“卓修涟看到了凶手。”

赵华伤道:大人可知这口信并非真实?

韩府尹道:这个我却不知。

赵华伤道:这个口信正是我有意要王月希留给客栈掌柜,为的就是让韩大人得到这个口信。

韩府尹道:赵大侠是用假口信来试探于我?

赵华伤道:我住的客栈是韩大人特意安排的,想必这个客栈与官府的干系甚深,而老掌柜一看就是曾经在军中任职的人。所以我猜测,韩大人既安排我住在那里,必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韩府尹道:这么做实为例行公事,沈大侠想必可以谅解。

赵华伤道:我请王璟学将卓修涟藏匿于别处,便亲自潜伏观察韩大人的行动,韩大人得到口信后,便无时无刻不在我的监控之下。

韩府尹面红道:我私人独处时的那些怪癖,还望赵大侠不要随意对他人提及。

赵华伤道:韩大人并未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这似乎本不该发生。若是正如卓修涟所说,韩大人便是杀害其父母的真凶,若得到这个口信,似乎不该如此逍遥,毫不在意。

韩府尹道:我老啦,正该享受余年的时候了,许多事情,都已不放在心上,何止这一件?

赵华伤道:也有可能是韩大人故作镇静。卓修涟究竟为何一定要说韩府尹是杀人凶手?韩府尹与卓家无冤无仇,卓修涟乃是个小小少年,更谈不上与韩府尹有什么过节,究竟是他在撒谎,还是他于惊慌之中,看错了人?我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卓宜与我见面的场景,也终于解开了心头的谜团。

韩府尹道:难道卓宜告诉了你什么秘密?

赵华伤道:我回想起我与卓宜见面的那晚,当我提及卓原之死时,他说到“痛如断指”这句话。

姜左阳道:这句话有什么特别?

赵华伤道:这句话并无特别。特别的是,当他说“痛如断指”时,脸上却毫无痛苦的表情。

韩府尹道:难道卓宜并不痛惜兄嫂的死亡?

赵华伤道:我猜到卓宜应当已知他兄嫂未死,所以他并不觉得痛惜,也属常理。但是无论如何,在我面前,他一定会表露出痛苦的样子才是。为何会连这一点都不曾留意?

韩府尹道:不错。

赵华伤道:我陡然醒悟,当晚我所见到的卓宜,并非卓宜本人,而是一个脸上带了人皮面具的人在冒充卓宜,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面具,冒充者无法充分展露表情。冒充者故意将卓铁衣的画像挂在书房内,让我猜出刘飞羽将军与卓家的一段渊源。而那时,卓宜必定已经死了。

姜左阳道:那与卓修涟看到韩大人杀人又有什么关系?

赵华伤道:既然有人可以冒充卓宜,那么卓宜为何不可以带上面具,冒充韩大人呢?何况卓宜与韩大人的身形皆高大,从背影上看,本就十分相似。

韩府尹道:那么卓宜又为何要冒充我的样子呢?

赵华伤道:韩府尹曾经告诉过我卓铁衣被遣返乡的事情,可还记得?

韩府尹道:不错。

赵华伤道:卓铁衣便是韩大人所说的那个十多年前出现在西夏的神秘人。

韩府尹道:果然如此。

赵华伤道:不错。也正如传言所说,卓铁衣在西夏担任了要职,他派人联系了卓氏夫妇和卓宜,要他三人顷刻赴西夏国。与自己团聚。至于为何要在十多年之后才做此决定,依我推测,卓铁衣先前并不希望自己的后人也离开大宋,投靠西夏,如今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才会匆促遣人来找卓家人。

姜左阳道:卓氏夫妇果然没有死?而是叛逃去了西夏?

赵华伤道:不错。卓氏夫妇二人和卓宜商量,终于拟定了一计。卓修涟年纪尚小,去边疆过行伍生涯并不适合。况且卓家虽然凋落,仍旧饶有资产。此去西夏,尚未知结局如何。于是三人决定,卓氏夫妇先去西夏与其父会和,卓宜暂与卓修涟留在洛阳,以观其变。这样一来,既可避去仇敌,又可暂留后路。卓修涟一直是卓氏夫妇的心病。与大公子不同,卓修涟生性懦弱,且胸无大志,一向只爱舞文弄墨,卓氏夫妇想乘机让他亲眼目睹自家父母被人杀害的场景,或许可激发其志,转变其行。于是,让卓宜黑衣蒙面,假扮仇敌,与卓原夫妇,演了一场杀人的戏。但卓氏夫妇二人又不愿儿子将此事报官。深谙儿子个性的程孤云,便想出了一计。她知道卓修涟虽然懦弱,却还是十分孝顺,断断不会让父母的尸身留在火宅中焚毁,受惊逃走之后,必定还要回转来救父母的尸身。于是她让卓宜面上罩了一层人皮面具,这面具便是按着韩大人的脸来做的,假扮成韩大人。放火烧屋子,这样卓修涟转回来之时,便会认为杀害父母的人,焚毁自家老宅子的人,便是韩大人。

韩府尹颔首道:这样卓修涟就怀疑官府参与杀害父母,不敢报官。

赵华伤道:不错。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若是看到一府府尹亲手杀死父母,又放火烧掉自家的宅子,又怎敢再向官府报案?即使报了案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韩府尹道:智者千虑,想必还是有未足之处。

赵华伤道:不错。而卓夫人殚思竭虑,还是没有料到,卓修涟在目睹凶案之后,却不敢去找叔父,因他深怕叔父问起,不知如何回答。卓修涟本性懦弱,卓宜素来十分不喜,卓修涟想:如若叔父知道自己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杀,却未能有所作为,必定十分不齿。结果,卓修涟只好去投靠自己的师傅王璟学。

韩府尹道:未料到王璟学竟是赵大侠的同门,才会有赵大侠参与此案。真相大白于天下。赵大侠虽然了解案情的来龙去脉,但证据难求,说出真相,只怕无人能信。

赵华伤道:正是如此。

姜左阳道:那冒充卓宜的人是谁?又是谁人杀了他?

赵华伤道:凶手若非朱凤见本人,便是有人受他之命,杀死了卓宜。

姜左阳道:你说的可是慧博侯朱凤见?

赵华伤道:不错。韩大人近期在洛阳府见过他。

莫非三具尸体被埋在同一个地方,而范禁吴看到的只是其中之一?

姜左阳道:你是如何推测出这样的结果?为何刘老将军会被杀?在将军府内,你是如何知道有人会来救我们?又是谁人救了我们?这些种种,你皆未能做出解释,便轻易定案,实难让人信服。

赵华伤道:我从不轻易定论,我说的,皆是实情。我一定会找出证据,到时,案情自明。关于刘老将军的被害,其实另有隐情。我今日不便解释,还须向刘将军查实。

韩府尹道:看来这个案子的谜底已经揭开。只要找卓氏夫妇,便可结案。

赵华伤道:不错。

韩府尹道:赵大侠何时能结案呢?

赵华伤道:我曾答应林盟主要查出卓修涵的死因,所以明日便要动身去汴京林府。等我破解卓修涵的案子时,卓氏夫妇的案子,卓宜的案子,以至于刘老将军的被害,都会有个谜底。我定会给韩大人一个交代。不过,今日有个人应该先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赵华伤说完,便盯着姜左阳看。

姜左阳本来正听的十分惊愕,见赵华伤看着自己,便明白他是要自己实现七日赌约的诺言。便道:此案尚未了结,怎可算是你赢了?杀死卓宜的凶手究竟是不是慧博侯?卓氏夫妇和卓铁衣究竟是否真的在西夏?甚至刘老将军是谁所杀?这些疑团都未能解开,你就轻率结案,何以令人信服?迄今为止,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断推测罢了,除非你能亲手抓住凶手,找到卓氏夫妇,我才能信你说的是实情,到那时,我自会履行承诺。

赵华伤道:我早料到你一定会这样不讲信用,胡搅蛮缠,幸亏有韩大人作证。韩大人,你来理论理论。

韩府尹忙道:其实正因为二位携手办案,同赴险地,才会有七日破案的奇迹,二位神捕何不再次联手,抓住凶手,找到卓氏夫妇,再谈赌约之事?

赵华伤道:我不需与她联手,何况查案到今日,她什么事情也未做,除了添麻烦。

韩府尹道:赵大侠若不捕获凶手,找到卓氏夫妇,恐怕朝廷这边,也不能接受。赵大侠既然赢了,何不就按姜大人的话,让姜大人输的心服口服?

赵华伤对姜左阳道:好!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待我抓住凶手,再来与你理论。

姜左阳道:我也要去林府。

赵华伤道:这又是为何?

姜左阳道:卓修涵的案子,也是我的职责范围,既然林老前辈与此案有关,我又怎能不前去做一番调查?

赵华伤道:你真是蛮不讲理到极点。我对你已无话可说。你要去也随你,但是千万不要和我有什么瓜葛。

赵华伤怒气冲冲的离去,姜左阳与韩府尹却相视而笑。

第二卷 我心如冰丝

第一章 一。 雪国三生_江湖七日

花紫玉推开窗,就看到了漫天遍野的雪。

呀!下雪了。他喃喃自语。

花紫玉今年二十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华年。

花紫玉的家在杭州城,花紫玉的家人世代都居住在杭州城,迄今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

杭州花家,是与汴京林家,山西段家,洛阳卓家齐名的武林世家之一, 与卓修涵唯一不同的是,花紫玉是花家的独生子。

杭州城并非年年有雪,今年却有雪。

好大的雪,染得天地皆白。

远远望去,西湖之中,仿佛一夜之间便矗立起一座琼宫玉宇,在冬日璀璨阳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花紫玉被那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一手遮在了额际,心中却陡然兴起一种历史的兴衰荣辱之感。天地之广阔,人力之绵薄,今古之清愁,浮生之苦短,千万种感慨,突然都上了心头。

今夜定要去湖上赏雪。花紫玉喃喃自语。

花紫玉虽然年轻,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哪怕是对自己的承诺。

待到深夜,花紫玉穿了皮裘,携了一壶好酒,果真单身去往西湖,打算认真地欣赏这头一场瑞雪。

想必今夜这西湖雪景尽归我一人而已。花紫玉想。

哪知及至抵达西湖的湖心亭,那亭子里却早有人在。

有人正将一壶酒煮的沸了,酒香四溢。

见有人来,此人抬头看向花紫玉。

花紫玉才发现,此人竟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子。

女子身着雪白的夹袄,外面披着大红斗篷,乌发似漆,眉目如刻,一张面目清丽的不似人间的女子。

花紫玉顿时呆住,心内有些惶惑,不知自己是否误入广寒宫阙,邂逅了月宫仙子。

红斗篷的少女道:你是谁?

花紫玉道:我是杭州花家的花紫玉。

红斗篷的少女浅笑道:哦,原来你就是花紫玉。少女便向他遥遥招手:天寒地冻,花公子能饮一杯否?

花紫玉道:我不能喝酒。

红斗篷的少女道:花公子不会喝酒么?

花紫玉道:会。

红斗篷的少女道:那为何又不喝?

花紫玉道:因为姑娘的酒不够我喝。我若是喝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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