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噬-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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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虽然道理说出来不难懂，但颜瞳若何以在刹那间想到这么多？
只因颜瞳若虽然还学不会霜雾酒，可这个他垂涎久矣的术要在战斗中如何运用他早就构想得明白。
这先用金术惑敌，再生出霜雾酒制胜的奇招他早就想到过了，打算一旦学会便这么用。
霜雾酒这术极少有人会念，要是换了旁人根本无暇反应，早就着了道，而他们两人施术并不念织名，而是在织成之前念单术名，显然是为了迷惑颜瞳若，这从“霜雾酒”三字是极细的声音念出便也看得出来。
乱念咒当然能迷惑敌人，可你施一个术必要读它的声，符狂语不发音是可以的，但念错了咒术就成不了，这点总是没法变，不然的话，就算颜瞳若也必定分辨不出。
颜瞳若想到这里，却突然灵机一动。
不过还没等他进一步思考如何用他新想出来的点子，苍天之上的一点点动静却让他大惊失色！
原来那始终不得见的“第五人”一直市隐在一旁的角落，等到他们斗法之时才突然念起了咒。
他念咒时隐藏的很好，加上颜瞳若费力化解旁人的招式，就没有留意到他。
此刻他念得快了，虽隐得去自己的道势，却再也藏不住咒成的声音。
颜瞳若听得云上的雷引，又想到方才一瞬间那熟悉的道势，终于发觉，惊叫一声：
“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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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四十三章　。。。
那隐匿在阴影中的气势，阴冷孤僻，就好似一把淬了死毒的怪异刀子。
错不了，可竟然真是他，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颜瞳若的师叔：
泽冲子。
颜瞳若可并非只有一个师叔。
这小师叔泽冲子，行径怪癖，处处与人作对，永远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此刻，他本应当就在昆仑山上的某处，潜心研习他独辟蹊径的诡异秘术，不知怎的他竟来到这里。
就算是昆仑山的长者们，不到特定需要来凡间收徒的时间，是决计也不能下山的。除非……
颜瞳若脱口而出：“师叔，你竟有业障？”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颜瞳若心里却突然一凛。
那是幡然领悟，就好似重拳一计捶在胸口的激灵。
无法说得明了，但他强烈地感觉出来，泽冲子这个人是决计不会有业障的。泽冲子下山，既不是来收徒，也不是被夷山阵遣送，他能下山的缘由，是一般昆仑人不论如何也无法想到的：
泽冲子，能够自由地出入昆仑山。
没人会相信，可颜瞳若此时此刻，却万分肯定这个想法。那不光是直觉，绝不仅仅只因为直觉，配合上脑海里泽冲子那傲慢又怪异的笑脸，颜瞳若终于看到了他所认为正确无比的真相。
若无灵犀天才，任你再怎样大胆推测也不会就如此认定，这违背自幼以来被灌输为“真理”的规则的，“真相”。
排除一切没有可能性的可能，那便可能，只剩下这一种可能。
颜瞳若在作战之中一时无法想得透彻，可想到了这个之后，一直以来的疑问都好似突然解开，默默地串联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莫可名状的巨大阴谋，把那脑海中永远清晰明朗的昆仑山突然间掩盖得不见影踪。
昆仑山，你到底是什么？
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泽冲子所念的咒，具体是什么不大清楚，但大体之上赫然便是雷咒。
在这蛇藤手的束缚中，师叔辈道人泽冲子的雷咒要怎么接？
颜瞳若试图用身体挣脱，但意外发现身上的这蛇藤手竟然坚韧异常，别说挣脱，挪动也难。
原来那四人在抓住颜瞳若之后，就不短用织咒固他身上的蛇藤手。
看来这战法他们已经用过许多次。
雷咒将成，再也来不及脱困了。
颜瞳若忽然大喊道：“碎鸣钗！夜夜念太平！……”
这种形势下，念阳空破又有甚么用，而且为何不用符狂语非要字字念出？
一脸阴冷的泽冲子，终于显现身形，他双手扣合在一起，直指天际。
他的咒毕了：
“九天罡雷！！！！”
一声大喝，硕大无朋的粗壮雷霆带着悲鸣轰下，宛如巨龙张扬着神爪獠牙，夹杂以击碎尘世之势。
轰隆一声。
巨响。
大地碎裂，百木焦枯，浓烟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不用等到浓烟散去，攻击方的道人们便都吃了一惊。
被这雷霆万钧之咒稳稳击中的颜瞳若，道势不但没有消减，反而突然澎湃了起来。
泽冲子恨恨地咬牙，向着颜瞳若的方向迈出一大步。
浓烟稀薄着，颜瞳若的身形一点一点显现。
只见他一动不动，低着头，脸上也不见有什么表情，半身的白袍焦黑。
右手擎天，手里，抓着一团刚猛无匹的大火。
那四人同时一怔，就连泽冲子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酌星子……你竟能徒手接下九天罡雷？
“师叔，”颜瞳若道，他还是面无表情，周身却迸发出源源不断的强横霸气，“你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饶是泽冲子早已准备好一切，也对颜瞳若整个人都非常熟悉，他还是很吃惊。
颜瞳若是天才，他当然知道，可他不知道，只因冠以天才二字，便连这种事都做得到。
颜瞳若感觉得到，这九天罡雷当中，混杂了无数刁钻的阴毒，泽冲子一定在出手前就对周遭的空气做了手脚。
小师叔泽冲子，是水咒和毒瘴的大师。
是以术还未成，颜瞳若就晓得这咒下了死手。
颜瞳若知道，不论他再怎么本领通天、有恃无恐，这一次他都不能再留手。
于是，风灵傲然开张了羽，百凤之主抖擞它的精魂。
颜瞳若只手擎天，托起最猛烈的火焰，就在九天罡雷堪堪要击中他的时候，那大火突然直冲天际，竟就径直击破了雷霆。
颜瞳若的目中没有迷茫，没有仁爱，甚至都没有杀意，他的双瞳里只剩下绽放白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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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四十四章　。。。
颜瞳若这个模样，泽冲子可从未见过。此刻他心下最疑惑的一件事是：这人真的是那个懒懒散散的臭小鬼颜瞳若吗？
没关系。不论他变成什么，我此行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颜瞳若突然动了，这一个猛冲竟然势比狂雷，未等泽冲子反应过来，已落在他身眼前。
两只手中，各攥着一把烧成纯白的球状火光。
泽冲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术。
颜瞳若符狂语的姿势他分辨得出，方才颜瞳若完全没有符狂语。可他手上的术形泽冲子不论如何也识不得，这术的表，最近几百年也未见过。
可这些念头也只是刹那。
颜瞳若没给泽冲子留下防御的时间，瞬间推出双掌。
泽冲子整个人被白焰点燃。
颜瞳若没有停留，不言语挥出刚猛已极的一拳。
然后是接连六拳。
地表如此轻易地被大火包围。
这双燃烧着的拳头本是横霸无极，突然间颜瞳若却听见似有似无的一句话：
沼邻。
地面的大火突然同时熄灭。
不，不是熄灭，是被地表吞噬。
大地突然像张开了口一样，吞掉了火焰后才看清，原来那不是口，是接连遍地的杂乱沼泽，突然腐化了地面。
可这不是术。
这不是颜瞳若曾听闻过的任何一种术。
！
颜瞳若突然用双拳护住胸口。这护的一下还算及时，在他被沼泽分神了不到一秒时，泽冲子突然飞起一脚直踹颜瞳若上盘。
力量并不很大，颜瞳若只退后了一步。
可这一步后他却突然觉得双臂一阵投骨钻心的痛。
地上的沼泽虽然将火焰陷没，可颜瞳若凤魂唤出的火焰是如此强横，在沼泽内部硬生生烧了许久，竟把那些毒潭全都烧出蒸汽。这虽减轻了颜瞳若脚步的负担，却也使他被毒瘴遮蔽了视线。
所以刚刚他没有发现，泽冲子对着他的一脚原来不是踹，而是用趾尖猛钻，现在毒瘴轻散了些才察觉，原来泽冲子竟赤着双脚。
这个小师叔裸着手脚，身形摆出了怪异的姿势，弓着腰，头颅向前伸探，那眉目里全是阴毒的神色，足和臂弯曲得像数条怪蛇。
颜瞳若手臂上钻心的疼，原来因为泽冲子的手指脚趾尖都含有剧毒。
泽冲子浑身烧着白火的余焰。毒沼稍扑了他身上的火势，却终是灭不掉这凤皇之火。可他竟不扑不避，全不顾身上的火势一个扫腿抽向颜瞳若的体侧。
颜瞳若强接，骨骼啪一声暴响，虽不至骨裂但也受了些伤。
泽冲子趁势抢身就打，刹那间手脚舞开，四条变八条，刹那间好似无数毒蛇凌厉刁钻全部攻向颜瞳若。
颜瞳若避闪不开，抽身也不能，一时间无法招架。
泽冲子下的全部都是死手，招招攻向要害，且攻击的角度几乎无法分辨预料，半盏茶工夫颜瞳若已经周身是伤。
比这毒沼还要难缠十倍的奇毒渐渐发挥它的作用。
猛毒虽凄厉，但可用内劲逼出；慢毒一时间不夺人命，却能腐血蚀骨。颜瞳若开始觉得行动有些迟缓了。
泽冲子却没有丝毫喜悦。
这不是因为他心志坚定，颜瞳若方才就觉得，泽冲子师叔的心境修为弗如寻常昆仑门人，就如同自己从前猜想的一样。
泽冲子没有得意，是因为他从颜瞳若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负面情绪。颜瞳若表情中一直没有吃力感，就仿佛压制住敌人的不是泽冲子而是他。
不光没有情绪，自从颜瞳若那无比奇异的霸气绽开之后，他的脸上就再也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剩下不怒自威的凛然。
这不是人类应有的脸。
泽冲子现在终于猜想到了。
宗族。
这气势不会是后天修炼的，定由天生，传承自魂的“血脉”。
云霆子应该知道这件事吧？这小子还真是上天眷顾之子，但他到底是哪一族人……
可是，又能如何呢？
泽冲子想到这加快了攻势，刁钻狠毒的拳法瓦解着颜瞳若的皮肉，一旦这些毒彻底渗入骨髓……
就在此时，颜瞳若一声雷霆爆喝。
泽冲子脱线纸鸢一样倒飞出去，这一击，竟然飞出两丈开外。
泽冲子猛的爬起来，眼中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才明白，颜瞳若在这种状态下，已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再看颜瞳若，双臂笼于白芒极焰，那些大大小小的创口被火焰焚烧，掉下焦黑的灰烬，然后，颜瞳若的手臂又完好如初。
那毒液如何？
大地都承受不住这高温，何况是毒。
颜瞳若右臂平伸，五指大张对着泽冲子。
泽冲子突然看到，颜瞳若的身后，冲天大火烧出了形体，依稀可见，那是凤的双翼……
泽冲子突然大悟，叫道：“桐！”
“师叔，”颜瞳若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出于礼节，喊你声师叔。”
泽冲子，你不该激怒人间的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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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四十五章　。。。
泉千流的剑无法再向前推进半分。
剑髓子的左臂已无一片完好的肌肤。
“你虽执于你的道，”剑髓子说，气息不齐，“但也亏你做得到这样。”
“那你就是认同我了？”泉千流罕见地说出这样的话。
剑髓子无言半晌，终于是笑着回应：“嗯。”
泉千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仰面倒地，失去知觉。
剑髓子看着昏迷在地的泉千流，呼了一口，很长的气。
泉千流的身上有七十一处剑伤。
泉千流在方才的“练习”里，硬挨了自己七十一剑，就仅仅为那样刺到自己一剑。
而这一剑，就废了自己整条左臂。
剑髓子可以离开了，此时此刻，她是如此的确信。
因为她受创的可不仅仅是一只胳膊。
剑髓子的道势所受到的伤害可不仅仅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而是相差得太多太多。
拖着沉重的步伐，剑髓子缓缓离开。
自己的这条胳膊，三天之内是别想再挥得出一剑了。
泉千流，你做的很好。
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成为一个，接得住我全力一剑的伟大剑客。
此刻泉千流却全然不知